瞧著這個和妹妹有幾分相像的女子,她思及若是系芍淪落妓院,還被人強迫賣身,自己一定心痛不已,不禁動容的握住女子的手。「我該如何救你?」
女子馬上喜極的跪下,抱住她的腿。「老鴇只是將我賣給他一個月,只要有錢就能由他手中買回我!」
「錢?我沒有錢……」余芷芃赧然。她自己也窘困潦倒,哪有銀兩可以贖人?
女子的表情頓時從欣喜變成絕望,忍不住顏面痛哭。
「你別哭……」她看了非常不捨,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
鳳少本見狀,簡直忍無可忍。「這是做什麼?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像什麼話!不曉得的還以為我欺負你們,喂,你真要贖她?」他不耐煩的問向余芷芃。
「若是系芍……遭遇這種事,我……」她越想越心疼,哽咽得連話都說不好。
「好了好了,別哭了,你,跟我們走吧!」他指著掩面哭泣的女子,煩躁的指示。
女子一聽,驚喜的抬首。「多些恩人!」她連忙磕頭。
「行了!」他擺擺手,示意余芷芃將那女子扶起。
可她沒去扶人,反而感恩的望著他。「謝謝你了。」
他驀然臉紅。要死了,這女人嬌滴滴的一聲道謝,怎麼讓他心跳加速了?
「呃……沒什麼,這就走吧!」他擺動僵硬的四肢,帶頭往前走去。
小東見主子要走了,收回踩在肥漢子身上的腿,怎知腿才一縮,胖子居然俐落的彈起身,直直往鳳少本衝去。「烏龜王八蛋,想帶走我的女人,休想——」
只不過肥漢子的聲音還未完全落下,鳳少本轉身一腳又踹飛他,而且好死不死的,他那臃腫的身體就像泰山壓頂,不偏不倚地壓在隨後追來的小東身上。
「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認錯人,你也不會……」醫館裡,余芷芃對著一腿骨折,纏著白布的小東頻頻道歉。
「沒事的,小傷而已,沒幾天就能痊癒。」小東咧嘴笑。這位女子長得真是秀色可餐,語調溫婉得教人欣悅酥軟,當下讓他的傷勢好了泰半——
「你的下巴也折了嗎?還不快把你的髒嘴給我閉上,省得口水關不住,流出來弄髒人!」鳳少本惡氣的揮了小東的腦袋瓜子一記。居然敢笑得這麼垂涎,找死!
他嚇得馬上收緊下巴,閉上嘴。
「你這小子反應有夠慢的,龐然大物壓上來也躲不過,真枉費我平時對你的操練!」鳳少本大罵。
「主子……」小東立即對著主子露出慘兮兮的嘴臉。汗顏吶!
「別說了,還不給我上馬車,咱們找客棧休息去!」他好好氣的丟下話,走出醫館,先上馬車等人。
但沒多久,坐在馬車裡的鳳少本又開始一肚子火了,因為馬車外的一對男女交頭接耳了老半天,也不見結束,讓他越等火氣越旺,眼神狠狠射向剛教人扶上車的小東。
都是這小子受了傷才會來醫館,這還不打緊,最讓他惱火的是,這醫館的大夫未免也太年輕,長得也太俊秀了,看了實在礙眼!
小東一臉無辜,實在不知自己何時又得罪主子了。
鳳少本哼聲,朝著馬車外冷語道:「這是好了沒?這小子的傷勢還沒重到得交代個三天三夜吧!」
大夫一聽,俊臉立刻泛紅,急急再對余芷芃說了兩句就退回藥鋪裡去,余芷芃聽了也有些尷尬,僵硬的上了馬車,瞧見他的眼神滿是責備。
鳳大將軍也無歉色,瞄她的神態更氣人了,帶了濃濃的嘲諷。「一個婦道人家,該知道人言可畏,講那麼久,不知道的人以為你們有什麼曖昧!」他的語氣好酸。
她氣結。這傢伙在說什麼鬼話?她是在請教大夫要怎麼照顧小東的傷勢,他卻說得她好像偷人似的!這傢伙的腦袋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你不是說,名節這種不切實際的東西不重要,只要清清白白的,還怕人家非議嗎?」她氣到拿他說過的話堵他。
頓時,鳳少本的嘴像是讓人擠了木塞,堵死了,他索性扭頭朝前頭大喊,「車伕,去客棧。」
「你們要去客棧是嗎?我……身上沒錢,你們隨便放我在路邊下車即可,明日我會去你們住的客棧找你們的。」余芷芃尷尬的說。
「說什麼傻話,我有可能放你一個弱女子睡大街嗎?萬一發生什麼事,那還得了!」
接著,不由分說,馬車已經直駛下坡城內最豪華的客棧了。
「我說鳳公子,您選擇我這間客棧住下就對了,我這環境清幽,裝潢雅致,保證您與夫人滿意!」客棧掌櫃見鳳少本出手闊綽,一開口就包下一整層,要知道現下世道大不如前,尤其他的客棧特貴,像這樣大手筆的客人,三年遇不到一個,所以這才特別親自過來招呼。
但掌櫃討好的語氣,卻讓余芷芃忍不住擰緊眉心。「你誤會了,我不是鳳公子的——」
「行了行了,小東,打賞,這客棧確實環境宜人,服務又好,多給些賞銀,慰勞掌櫃與小二們的辛勞!」鳳少本臉上堆滿笑容打斷她的話。
瘸著腿的小東立刻掏錢打賞。
「多些鳳公子,小的貪財了……欸,這會仔細瞧你們夫妻倆,還真都是人中龍鳳,男的俊朗,女的婉約,真是一對少見的璧人,本客棧有幸得你夫妻青睞,真是蓬蓽生輝啊!」掌櫃把握機會再用力拍馬屁,希望能多拿些賞。
鳳少本笑到嘴巴都闔不攏了,還要開口再賞,但一瞧見身旁的女人已經拉下臉來,他的笑容瞬間收斂起來,趕忙要掌櫃的安排小東的房間,等將人打發走後,才小聲地對余芷芃說道:「呃……這個,不知者無罪,你也就別太計較了。」
她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我沒計較那人說了什麼,我是不滿你的態度!」
「我的態度有什麼問題?」他不住心虛。
「沒問題嗎?你應當立即將誤會解釋清楚,而不是張大嘴笑得跟老鼠似的!」
老鼠?沒這麼難看吧?這女人也太不會形容了,想他玉樹臨風,笑起來也該像只孔雀,不然以他大將軍之名,也該形容為獅虎之流才是!
「我這是為你好,你先前不是怕人家說閒話嗎?這會咱們假扮夫妻,人家就不會追問你的來歷,也不會傳出什麼孤男寡女不避嫌這種難聽話了。」他的理由冠冕堂皇得很。
余芷芃抿了唇,雙頰微鼓。「好像也有幾分道理。」
「是吧,所以我才沒糾正掌櫃的話,以後咱們暫時以夫妻相稱,這樣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這……」
「別這的、那的,就這麼說定了,要曉得,你怕人家說話,我也怕麻煩,以後對外你就稱自己是鳳夫人,我這姓氏先借你用,等找到妹妹後再還給我。」他一副大方奉送的姿態。
她的小臉全皺在一起。「我想還是不要的好——」
「恩人!」此時響起了敲門聲。
「恩人?誰啊?」他訝然。
余芷芃眉心一動,趕忙去開門。「真是你!」房門外站的就是他們由肥漢子手中救下的姑娘。
「我總算追上你們了!」這女子一見到余芷芃立即露出喜悅的表情。
「你怎會追來的,不會是那漢子又找你麻煩了吧?」余芷芃急問。
女子忙搖頭。「不是的,恩人拿了一筆錢給老鴇後,老鴇便守信的沒再讓那人靠近我了。」
余芷芃聽她這麼說,放心多了。
「你們別淨站在那說話,先進來吧!」鳳少本出聲道。
她這才想起兩人還站在門邊,趕忙退開,讓女子進來。
女子進來後見到他,又興奮的說:「我是特地追來,隨你們一道走的!」
「你要隨我們走?」余芷芃難掩詫異。
「是的,恩人已為我贖身,我便不再是妓院裡的姑娘,理當隨恩人走,為恩人做牛做馬以報恩德。」
她更吃驚了。「你要跟隨侍奉他嗎?」
「當然也侍奉您,我剛進來時,聽掌櫃的說起,才知你們原來是夫妻,既然如此,那就更好了,兩位都是我的再造恩人,我正好一起報恩。」
余芷芃的臉垮了下來。「出錢贖你的人是他,你對他報恩就好,我就不必樂,而且,我、我也不是他的——」
「好吧,你要留下就留下吧,我娘子正好缺一個貼身侍女,有人在她身旁照護著,我也比較放心。」
鳳少本又開口了,但嘴才剛剛閉上就突然覺得胳膊猛地一陣劇痛,低頭一看,自己的皮肉兒正被掐著,掐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娘子」!
身為男子漢的他可沒退縮,忍著痛,也沒撥開她的手,只是憋著氣又朝女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是娟兒。」見他答應留下自己,她歡喜不已。
「好個娟兒,你先下去吧!」得知稱呼後,他草草打發人,因為她再不走,自己的胳膊不曉得會不會廢了。
娟兒見他表情繃得不太自然,不敢多留,馬上退了出去。
「我沒答應你可以假扮夫妻!」娟兒一走,余芷芃馬上氣惱的說。
「反正大家都這麼認定,你越解釋,只會讓人更誤解,不如將錯就錯,省得將事情搞得更複雜!」鳳少本痛得齜牙咧嘴,抽回自己的胳膊後說。
沒想到這女人瞧起來瘦瘦弱弱的,出手還真狠呢!
她惱怒的瞪著他,仔細想著他的話。事到如今,好像不得不暫時這麼做了。
只是,與他假扮夫妻,不知為什麼,竟讓她心兒怦然亂跳!她甩甩頭,覷他一眼,臉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