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你休想踩在別人頭上一步登天!」麻美早已被冰凍在別院裡,事實上所以的侍妾都是。
「我不踩你們,你們踩得就會是我。」自衛是人的本能,不是嗎?韋薇安眼神注意到不遠處的刀具,往前走了一步。
「你走得很順利嘛……眼看著,你說不定就是盟主夫人了。」容子緊緊握著手上的匕首,「天曉得等你真的成為夫人,會怎麼對付我們!」
「我會要盟主放你們自由,離開鬼塚盟,這裡不會再有侍妾存在。」也不需要!她會讓鬼塚英雄一輩子只看著她一人,就沒有必要讓這些女孩待在這裡浪費青春。
只是餘音未落,許多侍妾就發出淒慘的尖叫。離開鬼塚盟?她們能去哪裡?她們多少人連家在哪兒都不知道,而且許多人還是鬼塚盟相關人士的女兒,這樣回去,臉往哪兒放?
韋薇安為這些女孩感到悲哀,也痛恨這裡的規矩。女人不該是玩物,從來就不該是。
但為什麼當要放眼前的女孩自由時,她們卻甘願淪為玩物呢?
「容子,你臉上的疤是怎麼加速?」她注意到容子臉上那條可怕的疤,那的確是她劃的,「我當初只劃了一小道傷口,你現在的疤是……可怕的!」既粗又紅,塞滿了整個臉頰。
「你——都是你害的!」一提起臉上的疤,容子就近乎歇斯底里,「要不是你,我不會過得那麼淒慘!我為了要快點好起來,用了去疤藥。可是、可是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
「去疤藥……」韋薇安瞇起雙眼,「誰給你的?醫生?」
容子沒在聽她說話,只顧著哭泣。她往倫子的額頭看過去,當初被木材劃過的小傷口,也頓時變得通紅可憎。
「你給的!不就是你給的嗎!」倫子咆哮著,「是你差人送給我們的,還說那是賠禮!」
律子。韋薇安想都不必想,腦子就生出了答案。
難怪她們的憎恨是滲骨的。她可以感受到這群侍妾的瘋狂,但原則上她還是不想傷害任何人。
「我提醒你們,這裡是鬼塚盟,千萬不要做傻事。」她往前走了一步,來到就近的刀架面前。「一旦我出了什麼事,誰能全身而退?」
說時遲那時快,韋薇安一大步跳上前,抽過了廚房裡用的刀具!雙手各執一刀,一把是肢解生肉的長刀,另一把是剁骨的菜刀,刀子滑出鐵製刀架,發出令人膽寒的長音。
「我都這樣了!還怕什麼!」倫子尖聲嘶吼,「我絕不讓你一個人快活……」
激戰很快展開,瘋狂的侍妾們拿著短刀、長刀、木棍或是鐵架,因為用槍,只會驚動外頭的人。韋薇安有點後悔摒退太多人,這樣下去,可能得花點時間才會有人注意到異樣。
但是她也慶幸現在穿得是長褲,而不是難行動的和服。她看著侍妾們朝她奔了過來,她們不知道,她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進入鬼塚盟的道場練習,複習過往的動作,並學習日本的流派:英雄也早在訓練她的槍擊技巧,劍道也在修習當中。
擁有柔道、合氣道黑帶當底子,她學什麼都是進步神速,更遑論面對這些攻擊。
抄起刀子,她擋下了倫子的第一道攻擊,森寒的撞擊聲在廚房裡蕩出回音。
此時此刻,蝶之居外的律子,今天難得唱起了歌。
鬼塚英雄不該有弱點!今天安子消失了,他一定會情緒失控,一個人在瘋狂的時候是全然無戒備的,這樣要取他的性命的機會就大得多。
她喜歡鬼塚英雄,因為他曾待她不薄,但可惜的是,她深深愛著伊武,愛到願意犧牲自己,只為了成全他。
「這裡是怎麼——呀——救命啊!救命啊!」外頭突然傳來尖叫聲,「安子小姐!安子小姐出事了!」
律子一驚,看了看表,才過三分鐘,怎麼被發現得這麼快?
原來是韋薇安托廚傭幫她去中華城買蠔油,她才回來,就在門口看見廚房鮮血四濺。
頓時保鑣跟傭人都衝了過去,律子焦急的也跟了上去,時間太快,快到她不能確定安子會不會消失,或是容子她們會不會活下來。
「安子小姐!天——醫生!快點!」傭人趨近,看著裡頭一地狼狽,還有坐在角落的韋薇安。
湯滾了。她伸長手,關掉瓦斯,時間剛好。
她脫下上衣,綁住血流不止的大腿,她的下腹部有個鬼字刺青的圖騰,那是英雄給她的十九歲禮物,如今鮮紅染上了鬼字,跟刺青背景的紅色彎刀相融。鬼塚盟的弟兄們衝了進來,她還微笑的請他們收拾一下。
只走了兩步,她就失去了所有意識。
鬼塚盟裡一片哀戚靜肅。在蒼鬼閣裡,只有鬼塚英雄的聲音。
幾乎所有重要人物都趕到,侍妾們廝殺的事情也已傳開,安子重傷讓大家憂心忡忡,對他們而言,她幾乎已經是下任盟主夫人。
鬼塚英雄才剛在母親靈前上香,告訴母親,他找到了一個願意用生命去換取的愛人,而且那個人並不會是他的弱點,而是他的真愛、他的助力。
墳上的香突然斷了,人們總說那是不祥的預兆,但他根本不放在眼裡。上了車沒多久,就傳來令他震驚的消息,被趕出鬼塚盟的侍妾們,竟然跑回來找安子的麻煩!
接到消息時,他簡直快要發狂。但是他相信安子,醫生說只是失血過多,已經做了緊急處置,才讓他壓下狂亂的情緒。
他無法忘記聽見她出事當下的感覺,幾乎完全喪失理智。他是如此深愛安子,他愛她嬌柔羞赧的模樣,迷戀她冷靜的頭腦與絕頂的智慧,更欣賞她那正邪不明的特質。
他深愛安子整個人,從身體到靈魂。
韋薇安昏迷了三天三夜,蒼白的臉上幾乎沒有血色,鬼塚英雄跪坐在她身邊,緊握著冰冷的小手,她身上纏了許多繃帶,比較嚴重的是大腿動脈的穿刺傷,其他都僅是皮肉傷害罷了。
她在晚上八點多時轉醒,看見陪在身邊的鬼塚英雄時,還能露出虛弱的笑容。
「你睡得太久了。」他終於鬆了一口氣,情難自禁的吻上她的手。
醫生進來檢查,幾乎確定她沒事,接下來欠缺的只是休養而已。韋薇安伸長撫著鬼塚英雄憔悴的臉龐,他則激動的按著她的雙手,依戀不已的將自己的臉頰埋在她掌心之中。
「那些侍妾呢?」試著起身,她重傷處在大腿,半坐起身不成大礙。
「被囚禁著,她們理應讓你處置!」提起那群傷害安子的侍妾,鬼塚英雄巴不得將她們的肉一片片割下!
「讓她們得到最好的醫療,別忘了她們是你的侍妾,鬼塚盟有道義。」她在鬼塚英雄的攙扶下坐了起來,依偎有他懷裡。
「道義?她們傷了你,你還在談道義?放過她們,下一次要我守著你屍體嗎?」放人一馬向來不是他的作風。
「侍妾中的爭鬥,你從來沒管過不是嗎?鬼塚盟一直在默許這樣的事情,算不上什麼。」她仰起頭,柔弱的瞧著他,「你該知道怎麼樣才能阻止這種事再次發生。」
鬼塚英雄望著連說幾句話都會喘的安子,聽明白她的用意。今天的事,他才是始作俑者!因為他養了太多侍妾,因為他喜歡看她們爭寵,所以過去的傷亡他從不在意,畢竟他的心未曾給誰。
或許這是因果,他的做為導致了心愛的女人遭受到傷害。
「我跟你保證,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他決絕的說著,將她輕柔的放下,然後一個旋身,站在房門口,「佐佐木!」
來人聞聲飛至,看見韋薇安已經甦醒,鬆了一口氣。
「把院子全數清空,解散所有的侍妾!」鬼塚英雄揚聲發佈命令,「受傷的在醫治好之後,也全數放走,誰都不許再踏進鬼塚盟方圓百里一步!」
佐佐木瞠目結舌的聽著命令,視線忍不住落在躺在裡頭的安子身上。「盟主,安子也是侍妾之一……」
鬼塚英雄神色凌厲的掃過佐佐木。跟了他這麼多年,還在問這種討死的問題?
「是!我立刻去解散安子小姐之外的侍妾!」剛剛皮在癢了,問了討打的問題。
「等等!」鬼塚英雄叫住了已經要轉過身的他,「發落下去,鬼塚盟上下籌備婚禮——我要迎娶安子!」
咦,裡頭的病人氣力不夠,要不然她一定會跳起來。
這、這是哪門子的求婚方式啊?她有說好嗎?哪有人單方面說要娶就娶的,她可是沒點頭耶!
可是……韋薇安咬著唇,難掩內心的喜悅,為蒼白的病容增添幾絲紅潤。
她忍下沒問,不希望自己是主動提起這件事的人。而鬼塚英雄自從宣佈後就走了出去,他一分一秒都不想見到那些侍妾,一小時之內全部都趕了出去!
那天所有侍妾都離開了鬼塚盟,至於律子,她在鬼塚英雄面前叩首了好幾次,依然沒有得到他的應允。
「我只有安子一個。」念及過去對律子的欣賞,刻意給了她一大筆錢,讓她不需依附別的男人。
臨去前,她曾要求見安子一面,被斷然拒絕,送出了鬼塚盟。
鬼塚英雄回到房裡已經十一點多,韋薇安又昏昏沉沉的睡去,然後被他的動作給驚醒。
「吵到你了?」他柔聲說著,放輕動作。
「情況怎樣了?」她關心的竟然是外頭那些侍妾。
「都走了,從今而後,我只有你一個人。」不再有情人、不再有侍妾,真愛只需要一個就足夠。
韋薇安揚起笑容,她的臉色很蒼白,但是笑靨卻很美很美。
「你還沒跟我求婚……我又沒答應,你宣佈得那麼乾脆幹麼?」即使臥病在床,她還能挑眉,流露出傲氣。
「安子!你不想嫁給我?」鬼塚英雄擰眉,火氣跟著往上竄燒。
「我不知道你想不想娶我。」她聳了聳肩,還裝出一臉哀怨樣。
「我當然想,要不然我幹麼——」頓了頓,他突然發現不對勁,「你該不會……要我跟你求婚?」
嗯。韋薇安連眼睛都笑彎了,非常滿意這個對愛情遲鈍的男人能夠茅塞頓開。
「我……」他原本的計劃是三天前的晚上,把戒盒丟給她,告訴她婚禮的時間……「你自己睡太久了!」
韋薇安閉上雙眼,別過頭去。廢話她懶得聽。
房內沉寂了好一會兒,就在她又快昏過去時,她的手被人抓了起來,一股冰涼滑進她的指內,她睜開雙眼,發現那是枚很誇張的五克拉鑽戒。
「幹麼?」她冷哼一聲。
「鬼塚盟需要一個夫人。」他壓低了聲音說。
「聽不見。」
「我需要一位妻子。」這個聲音更低了。
「我想睡了,把我手指上的東西拿走。」
「……安子,嫁給我!」這根本是氣音。
韋薇安終於願意轉過身來,瞅著他,白色的面容添了點紅潤,「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他一字一字,用嘴型說著。
「我願意。」她點了點頭,高舉雙臂,攬過了鬼塚英雄的頸子。
他是堂堂鬼塚盟的盟主,要他求婚已經很難了,就不要求他說得多大聲了。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