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個月,曇月仍然以女官的身份照料新帝的生活起居,不過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將來的身份必定顯榮尊貴,因此沒有人敢對她無禮,甚至想巴結的人不在少數,只不過曇月總是有禮地笑了笑,沒有給對方難堪,但也拒絕所有的饋贈。
由於新帝才剛即位,百廢待舉,有許多大事必須與朝臣商量討論,所以每天李雋回到寢殿,和曇月根本說不上幾句話便睡著了,而她也只是適時送上親手做的糕點、胡餅,再為他斟上一杯酒,情在不言中。
這天午後,曇月備好御膳來到紫宸殿,還沒入內就聽到李雋在裡頭的吼罵聲,問了之後才知道是一干老臣來覲見皇帝,為的就是立後的事,想必就是因為這樣才惹得李雋龍顏大怒,因為他屬意的皇后人選是自己,怎麼可能聽從那些老臣的話另立他人,曇月歎氣地忖道。
過了片刻,那些老臣灰頭土臉的被趕出殿外,見到曇月就在外面,有的是尷尬,有的則是擺了甩人臉色,因為能坐上後宮之首,就能雞犬升天,誰都想將屬意的閨閣千金推上那個位子。
走在最後面的是新上任的尚書僕射豐冠臣,他來到曇月跟前站定。「快進去讓皇上息怒吧,這個問題也只有你能解決。」
「大人又是怎麼看待立後這件事?」曇月想聽聽他的意見。
豐冠臣看著曇月片刻,像是在觀察她將會有的反應。「我看得出你對皇上的忠誠和感情,也是唯一能制得住他的女子,可是就因為你的聰慧,皇上必定會時常與你談論國家大事,那麼你會如何應對呢?」婦人干政可是一大忌諱,也會導致國家走向滅亡。
「大人是擔心牝雞司晨?」曇月聽出這位尚書僕射的弦外之音,沒有生氣,只是淡淡一曬。「若是因為這一點,大人儘管放心,我相信皇上所做的決定,而皇上身邊還有你,就算有任何偏頗之處,相信大人也會提點皇上才是。」
聞言,豐冠臣直到這時才佩服曇月的反應能力,她的意思像是在說,若皇上做出不好的政策,那就是他這個尚書僕射的錯。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我自然支持皇上的決定了。」有這樣的皇后,倒也讓人期待,豐冠臣不禁這麼想著。
曇月聽了只是笑而不答,因為真正的問題不在這裡,也終於到了討論這件事的時候了,待豐冠臣離去,曇月便進入紫宸殿。
「皇上再怎麼氣,也得吃點東西。」
聽見曇月的聲音才讓李雋的怒氣稍稍和緩下來。「你都知道了?那些老臣到底倚仗著什麼,以為他們要朕立誰為後,朕就得聽?」
「既然皇上不會聽,那麼又有什麼好生氣的呢?」曇月將銀盤擱在几案上,慧黠的反問。
李雋哼了哼。「當年父皇原本要立母親為後,就是被一班老臣給阻擋,如今又輪到這一群人想重施故技來操縱朕,要朕聽他們的,想都別想。」
「他們的確太不應該了。」曇月附和地說。
「什麼身份高低?朕的皇后哪由他們來批判。」李雋越說越惱,什麼皇后就得該是名門之女,曇月不過是光祿大夫的女兒,不夠資格,讓他聽了火冒三丈。「朕還在當秦王的時候,他們又做了些什麼,現在倒是有臉來指使朕。」
「皇上說的是。」曇月一邊斟酒,嘴裡一邊敷衍。聽曇月不像以前那樣跟他爭論不休,李雋不禁瞪眼。「你不要一副很輕鬆的樣子,好像事不關已似的,你可別想置身事外,因為除了你,朕不會立別的女人為皇后,過幾天朕就下詔,封你為皇后,所以你得跟朕一起來對付那些老臣。」
「皇上請用。」曇月將酒呈上。
李雋啾著曇月那雙沉靜聰敏的秀眸,直到現在,她依舊素淨著小臉,聽說有不少宮女也在傚法她,就是希望能博得一天子的青睞。
「朕賞賜的衣裳和頭飾,還有胭脂花粉,怎麼也沒見你用過一次?」
「奴婢只是個女官,不需要那麼隆重,與其花心思在上頭,不如想想該怎麼伺候皇上,讓皇上開心比較重要。」曇月裝得很馴服、很卑微,讓李雋哭笑不得。
「你這樣子還真讓朕有點害怕。」
曇月噗嗤一笑。「我也覺得挺彆扭的。」
「過來!」李雋伸長手臂,將曇月攬進了胸懷,什麼一國之君、九五之尊,也不過教他嘗到什麼叫高處不勝寒,只有摟著心愛的女人時,他才是他,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渴望有個知心人能在身邊。
「如今朕坐上皇位,你高興嗎?」
「我為大唐的百姓高興。」曇月眸光閃動著笑意說。
李雋仰起俊首,朗聲大笑,一掃方纔的怒氣。「這對話還真是熟悉,不過幾個月前的事,卻恍如隔世。」
「的確如此。」曇月不想破壞了此時的濃情密意,可是現在不說,要待何時?
於是狀不經意地提起。「皇上還記得允諾過要答應我一件事?」
「你是指朕當上皇帝之後,要答應你的事?」李雋也想起來了,因為那天他誤會她,想得到她的原諒,而曇月便提出了這樣的要求。「那麼你現在可以說了,要朕答應你什麼事。」
曇月坐直纖軀,然後來到李雋跟前跪下。「不管是什麼,皇上都會答應?」
「君無戲言。」
「好。」曇月直視著李雋俊朗尊貴的臉龐,此刻嘴角噙著一縷寵愛有加的笑意。「我不入後宮。」
聞言,李雋先是怔愕了下,以為聽錯了。
「你說什麼?」
「我不入後宮,更不會當皇后,請皇上允許我出宮回家。」曇月睇著男人唇畔的那抹笑意倏地褪去,只留下震驚和不解。
「為什麼不入後宮?朕要封你當皇后,難道這樣也不願意?」這是多大的榮寵,李雋實在不懂曇月拒絕的原因。
「對,我不願意。」
李雋俊臉含怒,瞪視著雙眸閃爍著兩簇光芒的秀麗女子,他太熟悉這種不馴的眼神了,那表示曇月想要做的事就會做到,非逼自己答應不可。「為什麼?你不愛我了嗎?」他已經氣到直呼『我』了。
「我當然愛你,這一生也只有你一個男人,可是我還是不入後宮,皇上親口答應的事就得做到。」曇月據理力爭。
「這根本是陷阱!朕不知道你所謂的要求是這種事-」
「那麼皇上是想出爾反爾了?」曇月無禮地打斷李雋的話。
「我……」李雋吸了一口氣。「既然愛我,為什麼又不入後宮?這根本是自相矛盾,說不過去。」
早知道李雋會這麼問,曇月也想好了說辭。「那麼皇上的後宮只會有我一個女人,不會再有別的妃嬪?」
李雋沒料到曇月會這麼說。「這……」充實後宮不完全是因為君王好色,而是因為後宮的妃嬪也是具有平衡的作用,妃嬪們都與朝臣有關聯,可以利用她們來控制每一個臣子,這是必要的。
「不可能對不對?」曇月早就知道答案,故意說反話來氣他。「我是個自私的女人,不想跟別人共事一夫,所以只能眼不見為淨,離後宮遠遠的。」
聽了這番話,李雋果然被激怒了。「就算還有其他妃嬪,你永遠是母儀天下的皇后,這樣還不能滿足嗎?」
曇月歎了口氣,只希望李雋能瞭解她想要的是什麼。「當然不能滿足,皇上該知道我討厭爭寵,應該說我不擅長與人爭寵,那種事太累人了,與其花時間在跟別的女人爭風吃醋上頭,不如回家奉養雙親。」
「朕雖然有其他妃嬪,但只專寵皇后一人,這樣也不夠?」李雋放下皇帝的尊嚴又讓一步,只希望留住曇月。「你到底要朕怎麼做?」
「放我出宮。」曇月言簡意駭地說。
李雋已經坐不信地起身,將曇月從地上拉起,用力握住她纖弱的肩頭,然後搖晃幾下,希望能搖出她的理智來。「你答應過永遠不會離開我……」
「我沒忘,我永遠不會離開皇上……」曇月試著跟他解釋。
「撒謊!你現在不就是要離開朕?」李雋慌亂地吼道。
曇月緩了口氣說:「我沒有,住在宮裡和宮外又有什麼差別……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
「朕不准!」李雋想到沒有她就相當不安。「你要什麼賞賜都行,朕只要你留下來,留在朕的身邊。」
「那麼後宮就只能有我一個……可是這麼一來,朝中大臣只怕會更容不下我,因為皇上不能只專寵一個女人,就是怕我會恃寵而驕,想要左右君王的思維,到時你我的處境會變得很為難。」曇月聲音放柔地解釋。「所以請皇上放我出宮,只要你想見我,隨時可以來,有煩惱,有心事一樣可以說給我聽。」
「若是朕不答應呢?」李雋態度轉為強硬地問。
曇月不怕皇帝的威嚴,昂首凝娣。「君無戲言,若皇上連這一點都辦不到,又怎能當個明君?」
「你……好!你想出宮是不是?朕就讓你走!」李雋緊繃俊臉,氣勢尊貴無比,那是天子才有的表情,不容許有人挑戰權威。「更不會要求你回來!」
「多謝皇上恩典。」目的達到了,曇月卻失望了,也傷透了心,因為她愛的這個男人一點都不瞭解自己。
在皇帝面前,曇月盈盈地拜倒,直到退出紫宣殿之後,才容許淚水奪眶而出。她真的很愛這個男人,但是皇后這個位置從來不是曇月自己想要的,因為她有太多事情要去做,不想一生被困在後宮之中,整日只會和那些妃嬪明爭暗鬥,那會讓她看不起自己了。
或許她真的是自私,萬一將來真的有了孩子,也不希望他們捲入宮廷鬥爭,和兄弟們自相殘殺,那真的太悲哀了,偏偏李雋不懂她……
想到這裡,曇月抹去眼角的淚水,振作起來,不許自己後悔做出這個決定。
連續好幾天,皇帝的心情很壞,而且壞透了,在身邊伺候的宮女內侍無不膽顫心驚,就怕一個不小心踩到老虎尾巴,被推出去砍了,反倒是幾個老臣不怕死地又來提立後的事,若不是有尚書僕射在場,肯定要他們都辭官回鄉養老去。
「皇上真的不去接她回來?」豐冠臣與皇帝對酌了數杯,還是開口問了,他怎麼也想不到曇月居然不入後宮,甚至連皇后之位也不放在眼裡,這樣的奇女子大概千古難見。
李雋將酒杯重重的放在几案上,還是怒氣難平,於是賭氣地說:「她執意要走,朕為何還要去接她回來?朕真不明白,天底下有哪個女人不想當皇后,就只有她居然不屑一顧,淨往外推。」
「恕臣斗膽,臣曾聽皇上說過她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有特別的見解,才能得到皇上的心,皇上現在又把她與天下女子相提並論,那麼豈不是抹煞了她的特殊之處。」豐冠臣故作納悶地說。
聽了,李雋頓時語塞。
「臣還以為皇上與她共患難過,應該很瞭解她的想法才是。」豐冠臣希望這麼說能點醒君王,否則皇帝會一徑地在死胡同裡打轉,怎麼也繞不出來。
「可是……」李雋想要開口辯駁,卻發現豐冠臣說得對,他應該比任何人都瞭解曇月,瞭解她為什麼會這麼做的原因 。
李雋靜下躁動不安的心,將那天曇月說過的話再回想……
「那麼後宮就只能有我一個,可是這麼一來,朝中大臣只怕會更容不下我,因為皇上不能只專寵一個女人,就是怕我會恃寵而驕,想要左右君王的思維,到時你我的處境會變得很為難……」
曇月是在為他著想,不想將來他夾在她和大臣之間左右為難。李雋不由得握緊拳頭,往几案上敲了一下,當時他只覺得生氣,氣她撇下他不管,想要離開自己,所以沒有把這句話背後的意義想個清楚。
「你該知道我討厭爭寵,應該說我不擅長與人爭寵,那種事太累人了……」
是啊,曇月不是那種女人,可是並不代表她不會受傷。李雋歎了口氣地心忖,看到他臨幸別的女人,她當然會難過,只怕還會忍痛要他公平對待每個妃嬪,不過其他妃嬪可就無法忍受了,鐵定無所不用其極地來對付最受寵信的她,什麼卑劣手段都能使得出來,就算她貴為皇后也一樣,到時他真的能保護得了曇月嗎?
想到這裡,李雋宛如挨了一記悶棍,終於懂了,明白了,但也心痛得想狠狠地揍自己一拳,因為他居然打算讓曇月步上母親的後塵,讓她也承受跟母親同樣的痛苦。他憑什麼說愛她?難道只要封她為皇后就算是了?那個位子曇月根本不稀罕,因為她要的從來不是這個虛名,而他口口聲聲說會愛她,寵她,可是卻也跟父皇對待母親一樣,不曾懂過她的心。
「看來皇上想通了。」豐冠臣細細端詳著君王的表情。
「她……該明說的。」李雋歎道。
「或許她以為皇上會懂。」豐冠臣放肆地回道。
「她要的不過是個知心人,朕卻讓她失望了。」李雋艱澀地笑了。
當時他是怎麼回應她的請求的,只會擺出皇帝的架勢來威脅曇月,要她順從,要她乖乖地進後宮當皇后,一旦她堅持不依,就搖下狠話,而曇月最後只回他一句『多謝皇上恩典』,好個多謝皇上恩典,曇月是用什麼樣的心情說出口的?他既當不成知心人,還是天底下最殘忍無情的男人。
「你退下吧,朕要好好地想一想。」
「是,那臣告退。」豐冠臣恭敬地步出殿外,事情能夠解決,他的耳根子總算可以清靜了些,不然每個人都來找他,要他想辦法讓皇帝心情轉好。
就這樣,李雋陷入很長的沉思,就是要想出個周全的辦法,能夠保護曇月,又能顧全宮中體制,不讓那些老臣又來囉嗦。
三日的後-
亥時才過,位在興化坊的長孫府外頭傳來了敲門聲,連響好幾下才吵醒了府裡的老僕婦。
她一邊打著呵欠一邊前來開門,心想這麼晚了怎麼會有客人,一看外頭站了好幾個高頭大馬的漢子,腰上還佩掛著刀,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以為半夜遇上強盜了。
「皇上駕到!」禁軍小聲地說。
「皇……皇上……」老僕婦大驚失色,朝正跨進門坎的高大男子跪拜。
一身常袍打扮的李雋在處理完公務就微服出宮,秘密地來到曇月家中,就是不想驚擾到百姓。「不用多禮了,曇月呢?」
「小、小姐已經就寢。」老僕婦結巴地回答,這還是頭一回見到皇帝的長相,果然是相貌堂堂、英姿煥發,真不懂小姐為什麼要拒絕當皇后,這可是燒了幾輩子的香也求不來的喜事。
李雋往裡頭暼了一眼。「不要吵到你們老爺和夫人休息,直接帶朕到你們小姐房裡就好。」他慶幸照著銀杏說出的地點將長孫策夫婦被救出來時,兩從除了受到驚嚇,身體虛弱之外,沒有受傷,才能熬過那場劫難,否則曇月只怕會活不下去。
「是,皇上請往這邊走!」
待老僕婦領著李雋來到閨房前,李雋便要她回房睡去,還讓跟來的幾位禁軍在大門外守著就好。
李雋輕輕地推開門扉,然後又輕輕地關上,見几案上的燭火還透著暈黃的火光,可以讓他清楚地覦見茵褥上還放了好幾本書冊,像是剛被主人熟讀過,他往內室又走了幾步,就見躺在架子床上的曇月,手上還抓著本書,像是看到睡著了,讓李雋不禁好氣又好笑。
「你倒好,書照看,覺照睡,一點都不思念朕,反倒是朕怎麼睡也睡不安穩……」李雋心想他這個皇帝真的連這幾本書都比不上,黝黑的男性瞳眸掠過曇月雪白的纖臂,被子滑到了腰際,披下的長髮若隱若現的掩住半裸的酥胸,這海棠春睡圖讓眼底的熱度迅速加溫。
曇月沒有聽見李雋的抱怨,兀自沉睡著,直到一具健壯的男性身軀壓向她,讓手中的書冊掉在床下,這才驚醒過來。
「誰……」曇月心頭一驚,才想要叫人,紅唇已經被熟稔的男性嘴巴給攫住,盈滿鼻端的男性氣息讓她眼眶倏地一熱,不用張眼也知道是誰了。
李雋不讓曇月有開口說話的機會,用力的吮著那兩片唇瓣,還有誘人的香舌,讓她除了嬌喘,根本來不及發出聲音,更別說思考他半夜來訪的原因,只能由著男性大掌卸下身上單薄的衣褌。
只不過才分開幾天,李雋卻覺得已經好久好久不曾這樣碰她,對曇月的慾望也不曾消退,反而更為熾熱,只想將尊貴的種子灑在她的體內,讓曇月孕育屬於他們的骨肉。
險些被這一記熱吻給吻到窒息,曇月才喘了一大口氣,就被翻轉過身子,男人很快地把胸膛貼在她的背上,從後頭進入她濕緊的深處。
曇月逸出呻吟,這樣陌生的姿勢讓她一時無法容納他的巨大,身後的男人才發現自己太過急躁粗魯,於是將手掌繞到前面,愛撫揉弄著曇月早已敏感的酥胸,直到能完全進去那緊窒到讓李雋發狂的花徑,才開始一連串的深淺律動。
「啊……」
男人亢奮的叫聲在曇月耳畔響起,讓她耳根子紅得發燙,兩隻小手緊癟著床帳,承受著身後的猛烈進擊。
好幾次曇月以為自己不行了,身子在痛苦和愉悅之間徘徊,翻騰,一次又一次的被身後的男人頂上高峰,只能吐出啜泣聲,想求他停止,可是又想再更多一點,身子本能地緊絞著那勃起的男性,讓男人像發了狂似的,怎麼也要不夠,那是之前無數次的歡愛也從未嘗到的激狂滋味。
不知過了多久,覆在身後的男人才饜足了,摟住同樣汗水淋漓的小女人一起倒在床上,嬌吟和粗喘相互呼應,花上好一段時間才漸漸平復。
李雋摟住背對自己的小女人,即便慾望得到紆解,仍想這樣一直抱著,每晚睡在她的懷中,那是一種幸福。
看李雋似乎還不打算說出來意,曇月也沒開口,因為這是自己答應的,這一生只會有他這個男人,如果他想她,隨時可以來,她不會拒絕的。
這樣的寧靜氣氛,讓曇月有些昏昏欲睡……
「你不做皇后,想做什麼?」李雋驀地開口,嗓音透著性感的低啞。
曇月旋即掀開眼簾,唇角往上揚起,知道他妥協了。
「你不生我的氣了?」這個男人真的很愛她,若是可以,曇月也不想讓李雋這麼為難。
「我還是生氣,可是這就是你不是嗎?打從我們認識開始,你從不要求賞賜,甚至名分,那些東西在你眼中只怕連一本書都比不上,那時我愛上這樣的你,怎麼可能要你突然改變。」李雋試著表達這幾天想通的事。「當你不再是你,那我還會繼續愛你嗎?」
「我以為還要等更久,你才能明白。」曇月感動地哽咽了。「是我的心太大,太野了,就是不喜歡按著常規來走,而體制建立已久,就算我花上十年,二十年也無法撼動這些規矩,加上皇后所能做的事有限,除了將後宮治理得好,維持妃嬪之間的平和,生下太子,其餘的就只是無所事事的讓人伺候……」
「這點我要反對!」李雋有話要說。「皇后還有責任和義務要陪伴皇帝,為他解煩去憂,在他迷失方向時,適時的淋他一頭的冷水,澆醒他的理智。」
聞言,曇月笑了,轉過身去面對身後的男人。「這一點不需要做皇后也可以辦到。」
李雋倒是無法駁斥這句話,她連當女官時都敢那麼做了,何況現在她是自己最愛的女人。「那麼你不做皇后,想要做什麼?」
「在爹還沒生病之前,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將來能辦一間學堂,專門收十歲以下的孩童,而且都要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他們因為家境的關係,無法唸書習字,可是並不代表就不夠聰明,不能成為國家未來的棟樑,只要肯下功夫,說不定幾年後就可以為大唐效命,為朝庭盡忠,成為皇上的肱股之臣也說不定。」這是曇月早在心中計劃好的事,只是中間斷了將近三年,但是她從來沒想過要放棄它。
聽完曇月的理想和抱負,李雋說不出話來,胸腔內盛滿了對她的驕傲和光榮,因為這是連男人都辦不到的事,而她還是個女人……他的女人。
「所以你拒絕當皇后,就是為了辦學堂?」李雋知道不能反對,因為曇月是為了大唐,還有他這個皇帝著想,他又有什麼理由不贊成。
曇月沉吟了下。「其實不只有這個,我還想去吐蕃,聽說先帝有位公主與吐蕃贊普和親,還將佛教以及醫學的書箱帶到了吐蕃,讓他們接受漢人的文化,我真的想去看看那個地方,還有外面的世界,如果我當了皇后,皇上可以讓我去個幾年不歸嗎?」
「就算你不當皇后,我也不准你去個幾年都不回來。」李雋先把話講開。「辦學堂的事我贊成,至於去吐蕃的計劃,得等到我退位當太上皇,再陪你一塊去。」
「君無戲言。」曇月鼻頭一酸,明白這是多大的承諾。
「我敢再出爾反爾嗎?」到時只怕曇月真的跑去吐蕃,他可不能冒險,因為他知道她做得出來。
「謝主隆恩。」曇月動容地說。
「別謝得太早。」
曇月納悶地問:「為什麼?」
「天機不可洩漏。」李雋還不打算揭開謎底,想給曇月一個驚喜。
「到底是什麼?」曇月追問。
李雋就是要賣關子。「你很快就知道了。」既然曇月不當皇后,也不會再有人比她更有資格了,所以他打算把這個缺空下來,至於其它妃嬪,那就得好好斟酌人選,好用來堵住那些老臣的嘴,免得每天又跑來煩他,不過也僅只於此,能懷上龍種的也只能是曇月,將來絕不會有兄弟閱牆、自相殘殺的事再發生。但他要是現在告訴曇月,她肯定有一堆理由不准他這麼做,所以才決定先有所保留。
曇月又問道:「很快是多久?」
「就是很快。」李雋很得意也有讓曇月猜不透的地方。
雖然不知道李雋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曇月也懂得適時收手,他願意讓步到這個程度已經很難得,讓她很窩心了。
「學堂我打算就辦在這裡,這樣也方便我照顧爹娘。」曇月開始訴說自己的構想,和自己所愛的男人分享。
李雋低笑一聲。「這可是一條艱辛的路。」
「就是因為艱辛,才要趁早開始,不做又怎麼會知道成不成功。」曇月可不會因為困難就連試都不試就放棄。
「需要什麼儘管跟我說。」李雋就是愛這樣的她,誰說女人就只能依賴男人,他的女人偏偏不是,還把天下的男人都比下去了。
「我只要你的支持就夠了。」曇月將紅唇湊上去,主動獻上香吻。
「那麼……你得到了。」李雋加深這個吻,讓曇月知道這次換他成蕩她的力量,支持她要做的事。
也因為曇月這個想法,一年後,李雋正式下詔,為了鼓勵啟蒙教育,讓朝廷專門設置[童子科],選拔十歲以下的兒童中,能背誦儒家經典的神童,給他們做官的地位,果然因此培育出不少優秀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