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夠真正的放鬆自己,任由芬多精洗去一身的疲憊和偽裝,在這般靜謐早晨中,靜靜等待晨曦。
「早安,你這麼早就來上班了啊?」一陣腳步聲突地響起,接著映入眼簾的是
一張嬌美的粉紅臉龐。
看見她,褚鴻圻竟奇異的忘了回複習慣性的冷臉,甚至還勾起一抹淺笑。
「早一點出門比較不塞車。」
「是啊,塞車真的很討厭,不過,大部份的人還是寧可多睡上半個小時,再忍受塞車之苦。」江靜梨順手摘下一片竹葉,利落的做成一艘小船後放入池中。
他定定地看著她的動作,那麼優雅的她像個精緻的娃娃,就像他的娃娃一樣……甩了甩頭,他怎麼又把她和「娃娃」混淆在一起呢?雖然她也是慈恩育幼院的孩子,可是那場大火讓她們連相遇的機會都沒有。
「要走了嗎?」收回目光,她笑意盎然的抬頭。
褚鴻圻這才回過神。「嗯,我的車在那。」他指了指不遠處。
她瞭解的點點頭。「好,那我先走了。」
他對她的回答有些訝異,畢竟他碰過不少因為順路就硬要搭便車的「強迫症患者」一——擅長強迫別人。「你……不要我送?」
已走了一段距離的江靜梨笑著回過頭,「不用,很近啊,而且我還想多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公司見嘍!」
晚超的陽光漸漸露臉,褚鴻圻沒注意到自己沭浴在陽光下的表情多了一點寵溺,和他絕不會承認的依戀。
順手撈起池中那艘竹葉小船,不知為何,除了竹葉的清香,他似乎還聞到一些甜甜的蘋果芬芳。
進了辦公室,褚鴻圻把公文包隨手放在辦公桌上,走到落地窗前面,俯視忙碌的街道,可是腦海裡惦念的卻是江靜梨。
第一眼,他對她就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這是因為她是孤兒的關係嗎?不,他並不是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個孤兒,那是為什麼?
她,是一個令人驚奇的女孩子,雖然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可是在她身上看下到一絲絲的自憐自艾,她活得很開朗、很有生命力,對生活的態度教一般的人都會汗顏。
「總經理早。」嚴正蒙神清氣爽的走了進來。
收回思緒,他轉身走回位子坐下,「你今天來得很早。」
「我是想偶爾應該比上司早一點進公司才對,不過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我還以為你都是八點半進公司。」
眉一挑,他語帶嘲弄的說;「我都不清楚自己幾點進公司。」
略微一頓,嚴正蒙傻呼呼的乾笑了幾聲,「我神通廣大嘛!」
「下一季的義賣會就選在苗栗的慈恩育幼院。」
「你之前要我調查的那間育幼院?」
「對。」
「你怎麼會選這間育幼院?」
「因為他們需要一筆整修經費。」
「你怎麼知道?」
「無意間得知,還有,你應該做的事情是著手進行安排。」言下之意,他不想再聽到任何問題了。
偷偷吐了一下舌頭,嚴正豪正經八百的應道:「是,總經理。」
「我要知道這次義賣會的結果,你請公關部的人活動結束後向我進行報告。」
雖然嚴正蒙聞到不對勁的味道,可是他卻不敢太好奇,「每次活動結束後,我都會向你報告,這種事用不著公關部吧。」
「我要完整的活動報告,不是簡單的數字。」
「完整的活動報告?」真的有問題,總經理怎麼突然對這間育幼院如此關心?
「有問題嗎?」
「呃,當然沒有,我會交代公關部經理。」
「還有其它的事嗎?」
「其實我今天早到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向你報告,徵信社已經聯絡到那個院長
了,可是院長年紀大了,事隔那麼多年,她也不記得當初院裡的孩子們被分送到哪幾家育幼院,不過,她倒是提供了一位林老師的資料,聽說當時就是由這位林老師負責送孩子們到其它的育幼院,徵信社正試著跟這位林老師取得聯繫。」
老天爺是不是存心刁難他,為什麼找個人這麼困難?「我知道了,如果有進一步的消息再向我報告。」
「是,總經理。」停了三秒鐘,嚴正豪像個天使一樣向展露笑顏,「總經理,我是否可以提出一個問題?」
「你問吧。」
「總經理要找的人是誰?」
「我小時候認識的一位朋友。」
「喔。」嚴正豪很想繼續追問下去,可是,他會不會慘遭白眼?
「你去看李秘書來了沒,請她幫我送一杯咖啡進來。」
「是……可是,伯母說你最好少喝咖啡。」
「你今天的問題真的很多。」他送上一記會教人打顫的冷眼。
「我也是為你好……我知道了,我出去。」當人家的下屬還是節制一點,否則惹毛了上司,遭殃的人絕對是自己。
待門關上後,褚鴻圻才自公文包內拿出那竹葉小船,珍視的放在單調的辦公桌上,看了一陣子後,才滿足的埋首於公事中。
放下電話,江靜梨一時之間很難消化剛剛聽到的消息,院長說,亞紀生化科技下個月要在慈恩育幼院舉行義賣會,當日所得全部捐給育幼院,而且那天會有很多地主富商名流應邀出席,育幼院也可以趁這個機會向大家報告育幼院的情況,如此一來,或多或少可以從這些有錢人身上得到贊助。
「江靜梨,你不要呆呆的不說話,這樣子很嚇人,育幼院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廖唯鈴拍了拍她的肩膀。
回過神來,她唇角開心的上揚,「院長知道我會擔心整修教室所需要的經費,所以她特地打電話來告訴我,經費已經有著落了。」
「經費有著落了?」尾音急促上揚。這太不可思議了吧!
「對啊,我也嚇了一跳,我們真的很幸運。」
「經費是從哪兒蹦出來的?」
「亞紀生化科技要在我們育幼院舉辦義賣會。」
廖唯鈴聽過袁小芹提起過這家公司,「現在你每個禮拜一都要去那間公司插花不是嗎?」
「是啊。」
「可是,這間公司為什麼要在我們育幼院舉辦義賣會?」
「他們大概知道我們育幼院有困難吧。」
「台灣從北到南都有育幼院,你想有哪一間育幼院嫌經費太多了?」努努嘴,廖唯鈴若有所思的瞅著她,「你是不是認識這家公司哪個大人物?」
「我只是去那裡插花,怎麼可能認識哪個大人物?」下一秒,褚鴻圻忽然跳進她的腦海。他也知道育幼院急需整修經費的事情,難道是因為他的關係嗎?可是,他有這麼大的決定權嗎?
想了想,廖唯鈴點了點頭,可是——「你是不是有必要搞清楚狀況?」
「搞清楚什麼狀況?」
「人家為什麼要幫我們育幼院啊。」廖唯鈴忍不住賞她一個白眼。
「我覺得什麼原因都不重要,倒是應該向人家表達我們的謝意。」
張著嘴巴半晌,廖唯鈴不得不同意的點了點頭,「是啦,人家願意幫我們育幼院,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何必在乎他們是基於何種原因呢?那好,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交給我?」她的腦子實在跟不上小鈴的速度。
「你跟這家公司往來最密切了,登門致謝的事當然是派你做代表啊!」
原來是這件事情啊!「這種事應該由院長出面比較好吧。」
「你可以就近登門致謝,我們幹麼還讓院長特地跑一趟台北?」
「也對,那我明天就過去一趟吧。」
「你可要找對人,確定是誰決定這件事情,然後好好向人家當面說聲謝謝。」
「我知道,我還會準備一個小盆栽送給對方。」
「等等,你們兩個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呢?」袁小芹完全在狀況外。她真的很認真在聽,雖然沒有一句是文言文,可是,她的腦子就是模模糊糊。
送上一個斜眼,廖唯鈴無所謂的說:「聽不懂就算了,反正沒你的事。」
「可是,我想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啊。」
「那是你的問題。」
袁小芹沒好氣的扮了一個鬼臉,「用不著麻煩你,阿梨會告訴我。」
「你們明天去花店再慢慢說,很晚了,睡覺了。」廖唯鈴搶先一步拉著江靜梨溜之大吉,為了得到良好的睡眠品質,她可不容許她們兩個在客廳吱吱喳喳。
坐在總經理辦公室,江靜梨一邊喝著李秘書剛剛泡好的紅棗茶,一邊東張西望的打量這間辦公室。這位總經理肯定是個愛乾淨的人,他的辦公室整整齊齊,看起來一塵不染。
透過總機小姐,她得知義賣會是由公關部負責,當下突然有個念頭閃過,也許褚鴻圻是公關部的經理,可是她猜錯了,而且公關部經理也表示這是總經理決定,他們部門只是負責執行,於是她轉而聯絡總經理的秘書,經過安排,她足足等了三天才可以代表育幼院坐在這裡。
「對不起,你等很久了嗎?」
微微一僵。為什麼她會聽見褚鴻圻的聲音?
「會議擔誤了一點時間。」走到她對面的沙發坐下,褚鴻圻似乎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她的驚訝,他看到她擺在茶几上面的小盆栽,「那是什麼?」
怔怔的回過神,她機械化的回道:「香蜂草,又稱蜜蜂花、檸檬香水薄荷,具有放鬆心情,促進消化、改善失眠等作用,可以用來泡茶,冷熱飲都很適合。」
「這是什麼味道?」
「它的氣味類似薄荷,但是比較沒有刺激性,還帶有一些檸檬的清香。」
他抬頭,直勾勾的望著她。「這是要送我的嗎?」
「對,雖然只是個小東西,卻是一份心意。」
「我很喜歡這個禮物。」
遲疑了一下,她還是決定親口確定,「你真的是亞紀生化科技的總經理?」
「是,這個很重要嗎?」
「不是。」
「我從來不認為頭銜很重要,今天我可以當這家公司的總經理,明天也可能卸下總經理的職位。」
雖然他說得很輕鬆,但是她知道要坐上這個位子並不容易……算了,現在不是要討論這個問題。「我是特地來謝謝你。」
「其實,你用不著這麼多禮,我們公司並不是因為你們育幼院的關係才舉辦義賣會,這個每一季都會有的義賣會已經進行一年多了。」
「不管你們公司是基於何種理由舉辦義賣會,這個義賣會對我們育幼院的幫助真的很大。」
「我必須提醒你,單靠義賣會並不能完全籌到育幼院整修所需要的經費。」
「不夠的話,我們可以再想其它的辦法,不管怎麼說,邁出第一步就已經成功的一半。」
眼神一沉,他的聲音變得很輕柔,「你一直都是這麼樂觀嗎?」
「如果你是要問我有沒有遇到挫折沮喪的時候,當然有,記得以前解不出數學題目的時候,我會難過的想哭。」
「我很難想像你哭泣的樣子。」他淺笑。
「你可以想像一下我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樣子,那當然是個醜八怪。」
「我不是這個意思,總是看到你笑容滿面,很難想像你會掉眼淚。」
「我當然會掉眼淚,難過的時候、思念的時候……太多太多原因了,我也是個平凡的人,透過哭泣發洩自己的情緒本來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要哭,你的笑容很美。」
嫣紅悄悄爬上雙頰,她彆扭的道:「我已經打擾你太久,應該告辭了,不過,還是要再一次謝謝你。」
「你不要再把謝謝掛在嘴邊,你已經送給我一份很棒的禮物了。」他的手輕輕的觸摸她帶來的香蜂草。
「再見。」她緩緩走出總經理辦公室,心情突然變得好沉重。
為什麼他會變成亞紀生化科技的總經理?
翻來覆去,江靜梨從來沒有這麼鬱悶過,從他的衣著談吐,她多少猜得到他是個相當有成就的人,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兩個的身份竟然如此懸殊,以後,她還可以毫無顧慮的面對他嗎?不行,不管她對這個男人多麼心動,親近都會蒙上一層動機不單純的陰影。
是啊,不就是因為如此,她的心情才會如此沉重嗎?
「你今天晚上打算不睡覺嗎?」廖唯鈴受不了的出聲道。
身子一僵,她怯怯的道:「對不起,我吵到你了嗎?」
「你知道我這個人很淺眠,你這樣子翻過來翻過去,我不可能睡得著。」
「對不起啦,我不會再翻過來翻過去了。」
「我們聊聊吧。」廖唯鈴率先坐起身。
「聊什麼?」她也跟著起身。
瞪了她一眼,廖唯鈴沒好氣的說;「別跟我打迷糊帳,你到底發生什麼事?」
「我,沒有啊,我只是覺得很煩。」
「煩什麼?」
「我也不清楚。」
一個冷笑,廖唯鈴一副「你不要把我當成白癡」的看著她,「哪有自己在煩什麼都不清楚?」
咬了咬下唇,她充滿了無力感,「我真的不清楚自己在煩什麼嘛,也許是因為『好朋友』快到了影響自己的心情吧。「
「你少來了,這種情況以前可沒有發生過哦!」
「現在比較多愁善感吧。」
雙手在胸前交叉,廖唯鈴打量她一會兒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
「男人對不對?」
「……男人?你想太多了。」她不自在的拉了拉被子。
「前陣子有個男人對我發動猛烈的追求攻勢,他在各方面的條件都很不錯——外表、家境、人品,可是唯獨他的工作能力不如我,我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接受他還是拒絕,當時,我就像你現在這個樣子,心煩得晚上都睡不著覺。」
「我怎麼不知道有這件事情?」
「我隱藏的很好,你又不像我那麼敏銳,當然不會發現我很心煩。」
「結果呢?你是接受他,還是拒絕他?」
「我……江靜梨,你不要轉移焦點,我們現在是在討論你的事情。」
「如果我真的遇到什麼不能解決的事,我不會悶在心裡。那你到底有沒有接受那個人?」
「我還要慎重考慮,目前就維持同事的關係,如果他棄甲投降,那就算了。」
皺了皺眉頭,廖唯鈴忍不住要抗議,「真是的,為什麼會扯到我身上呢?」
「我們在聊天,想到什麼就聊什麼啊。」
歪著頭看著她,廖唯鈴若有所思的道:「阿梨,我覺得你越來越不老實哦!」
「如果我發生像你那樣的事情,我不會悶不吭聲。」
「有事情真的要說出來,悶在心裡很不舒服。」
「我知道。」
躺了下來,廖唯鈴打了一個哈欠,「雖然我明天不用上班,可是你再翻過來翻過去,我可是會揍人哦!」
「是,我會乖乖的睡覺,晚安。」
「晚安。」
看著廖唯鈴閉上眼睛,她也再度躺了下來。
也許,應該一五一十向阿鈴全盤托出,她就不會這麼鬱悶,可是,她也不清楚自己有什麼好心煩,褚鴻圻對她又沒有意思,他是富家子弟還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根本一點差別也沒有。
起了個大早,江靜梨刻意提前完成工作。
天知道她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個突然間似乎變得遙遠的男人,於是只能消極的選擇逃避。
走在回花店的路上,正慶幸自己躲避成功時,路旁的一輛轎車內卻忽地傳來一聲低沉渾厚的叫喚。
「江靜梨。」
一回頭,她就知道自己不該高興的太早。
「你好。」她僵笑著說。
將車子駛入路旁的停車格,褚鴻圻快速地步出駕駛座。「工作結束了?」
「是,我回花店了,再見。」欠個身,她急急忙忙要走,可是,他卻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你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
低下頭看著他的手,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好快,「有什麼事嗎?」
「我們坐下來再慢慢說。」
「呃……我必須趕回花店幫忙,這個時間的生意特別好。」
「我們去隔壁的咖啡館好了,那裡離花店比較近。」
「可是我的東西……」
「我來幫你。」他輕輕鬆鬆的把她抱在手中的桶子拿過來。
「這怎麼好意思呢?」萬一被人家瞧見了不太好吧。
「你幫我拿公文包,這不就扯平了嗎?」
這樣看起來不是更親密嗎?可是,她沒得選擇,只能伸手接過公文包。
兩個人來到他說的那家咖啡館,他擅自作主點了兩份早餐之後,才說:「我想你應該還沒吃早餐吧。」
「我、花店的同事會幫我買麵包,待會兒回到花店就有東西吃了。」她應該謊稱自己吃過早餐,可是她真的做不到。
「我已經叫了,你就吃吧。」
「喔,你不是有事跟我說嗎?」她只想快一點結束他們的獨處。
「你應該先把早餐吃完。」其實他會伸手拉住她純粹是衝動使然,看到她那種急於擺脫他的樣子,有個念頭猛然撞進他的大腦——抓住她,接著他的身體就很自然的採取行動了。
沒辦法,她只好先吃早餐,匆匆吃了幾口,她又開口,「我吃飽了。」
「你還沒有吃完。」
「我吃不了那麼多。」
「可是,浪費食物不好吧。」
這下子她無話可說了,雖然吃不下,還是把整份早餐都塞進肚子。難怪她不喜歡吃到飽的餐廳,把肚子撐得鼓鼓的實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你平時吃得很少嗎?」
「大概是我的胃比較小,所以沒辦法吃太多。」
「早餐很重要,營養要充足,吃麵包不夠。」怪不得她看起來營養不良。
「知道了,我已經吃飽,你可以說了。」
「九點了,你還是趕緊回花店幫忙,我們改天再說好了。」
她一時傻住,這是什麼情況?
「你不是趕著回花店幫忙嗎?」
怔怔的回過神,她現在根本沒得選擇,除非現在自打嘴巴承認不趕回花店幫忙也沒有關係,「是,那我回花店了。」
目送她抱著桶子離開的身影是那麼嬌小瘦弱,他突然有一個很強烈的念頭——
他想照顧她……他是怎麼了?難道他對她……不,他只是單純的心疼她。
放下手中的筆,褚鴻圻疲倦的揉了揉太陽穴,他拿起杯子起身走向開飲機。
倒了一杯熱開水,他一邊喝著一邊踱到落地窗的前面,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就是沒有工作的勁,心裡頭老覺得有什麼事情悶在那裡,這是因為她的關係嗎?
他很確定她在躲他,可是為什麼?
緊抿著嘴陷入沉思,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她為何變得如此疏離,她是一個面對陌生人都不會吝嗇展現親和力的人,況且他們不是陌生人,她更不應該出現這麼反常的態度。
「總經理在想什麼?」嚴正豪的聲音像幽靈似的傳了過來。
不慌不忙的回過頭,他淡漠的道;「你沒敲門。」
「我敲了,總經理沒聽見。」
「敲門的方式有很多種,有一種敲了沒有聲音。」
「有……至少,我有聽見自己敲門的聲音。」嚴正蒙嘿嘿嘿的傻笑了起來,他是敲了,只是聲音大概跟蚊子的叫聲差不了多少。
走回辦公桌後面坐下,他放下手中的杯子,視線不經意的瞄了一眼小盆栽,和一旁的竹葉船。
這個時候,嚴正豪也發現到擺在辦公桌上的小盆栽了,「咦?這是什麼?」
「香蜂草。」知道他站的角度看不見小船,褚鴻圻也不打算多談。
「我知道你喜歡花花草草,可是你對這種東西一向是束手無策不是嗎?」上司那麼喜歡花花草草,他當然也想到送盆栽當生日禮物,怎知一個禮拜的時間,他大少爺就把盆栽給養死了,他這才明白一件事情,也許總經理有獨到的欣賞眼光,但這並不表示他真的瞭解這些植物。
「你不用擔心,我會養活它。」
嚴正蒙皺了皺眉頭,這應該不是問題的重點,而是他為什麼突然有這種興致?
「你有事嗎?」
「剛剛徵信社跟我聯絡,說他們已經找到那位林老師了。」
「她怎麼說?」
「她記得當初院裡的孩子們分送其它四個育幼院,但是過了那麼多年,現在只對三家育幼院的名字還有印象,不過,她也提供了另外一個線索,當時分送的有苗栗和新竹的育幼院。」
「如果對苗栗和新竹進行地毯式的調查,這可能太耗時了。」
「這一點我也想到了,所以我想還是請徵信社先對那三家育幼院進行調查,也許你要找的人就被送到這三家其中一家育幼院。」
「現在也只能這麼辦了。」
「至少有方向,調查起來就輕鬆多了。」
是啊,他找到「娃娃」已經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可是,為什麼他沒有自己期待的那麼雀躍?
「對了,李秘書已經準備為待會兒的部門主管會議訂便當了,她問你今天想吃什麼?」
「不用訂便當,我最慢不會超過七點。」
「呃?你確定嗎?」嚴正豪並不想懷疑,可是,就過去的紀錄來看,這個會議沒有一次不超過九點。
「如果不想餓肚子,你可以提醒我時間。」
「別開玩笑了,我哪敢提醒總經理?」
「不敢,那就餓肚子。」
乾笑了幾聲,嚴正豪求饒的道;「總經理,你不會真的對我們這麼狠吧。」
「我已經說了,不會超過七點,如果你再囉唆,我就讓你們餓肚子。」他今天毫無工作的心情,可沒有耐性應付冗長的會議。
連忙用雙手遮住嘴巴,嚴正豪一臉無辜的眨著眼睛。
「義賣會籌劃得如何?」
「網路的宣傳活動已經展開,下個禮拜消息就會上報。」
「這次的義賣會請公關部多費點心。」
「是。」頓了頓,嚴正蒙語帶試探的問:「總經理對這次的義賣會好像特別關心。」
「我不應該關心嗎?」
「呃,不是說不應該關心,只是……」真是的,不對勁的人應該是他,為什麼自己這個沒問題的人反而舌頭打結了呢?
「時間差不多了,我要準備開會的資料了。」
「是,我回辦公室了。」
整理一下心情,他重新把注意力投注在工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