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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行 第八章 作者:沈韋

  曹謀成找上淡幽,更讓項子堯確信這回曹謀成是來者不善、勢在必得。他著實放心不下寨中兄弟,尤其寨裡有不少老弱婦孺,假如曹謀成強行突破地攻上寨,恐怕會死傷無數,他不能任由悲劇發生而坐視不理,得事先做好防範,使「禿鷲寨」固若金湯。

   何況,身為「禿鷲寨」的大當家,在危急存亡的關鍵時刻,豈能置身事外?他必須帶領所有兄弟力抗強敵,於是他對淡幽說明原因,取得她的諒解後,便立即離開「瀟湘客棧」循小徑趕回「禿鷲寨」和連環共擬對策。

   另一方面,曹謀成派許廣飛出去打探有關項子堯的消息,舉凡與項子堯或「禿驚寨」有關的,一律都得回報。

   不多時,許廣飛就為曹謀成帶回好消息。鎮上並下是所有人都懼怕「禿鷲寨」這個名字,也是有人對「禿鷲寨」心存不滿,比方說「富貴酒樓」艷名遠播的杜艷娘。

   為了報復項子堯對她的不屑一顧,杜艷娘提供了所有所知的「禿鷲寨」消息給曹謀成,甚至連地形圖都繪好奉上。她所提供的訊息為她賺足了五錠金元寶,讓受挫的她恢復好心情,開心地離去。

   曹謀成有了「禿鷲寨」的地形圖在手後,自認擒抓項子堯已猶如探囊取物,威震大漠的「禿鷲寨」亦不足為懼。有了杜艷娘協助,使曹謀成認定上天也站在他這邊,項子麒曾加諸在他身上的屈辱,他將從項子堯身上一一討回!

   仇恨與怨懟籠罩心頭,他的眼神晦暗陰邪,一心一意想馬上復仇,於是決定孤身一人夜探「禿鷲寨」。許廣飛認為不妥,拚命地說服他打消念頭,但他心意已決,要許廣飛待在客棧等他的好消息,順便監視慕淡幽主僕三人,看他們是否有異常舉動。

   曹謀成身著夜行衣,準備就緒後,便趁著星光黯淡、烏雲蔽月之際,避開巡夜與站崗的馬賊耳目,偷偷潛入「禿鷲寨」。

   寨裡除了守夜巡邏與站崗的人外,其餘人等皆已進入香甜的夢鄉中,順利潛入的曹謀成冷冷一笑,如入無人之境。「禿鷲寨」也不過爾爾,許是長年住於大漠的人沒有見識,才會怕「禿鷥寨」怕得像被貓玩弄於掌心的小耗子,其實「禿鷲寨」根本就不足為懼嘛!

   許廣飛找杜艷娘真是找對人了,區區五錠金元寶就能買到所有有關「禿鷥寨」的訊息以及草圖,划算得很。有了杜艷娘手繪的「禿鷲寨」草圖,要找出項子堯並非難事。

   可惜的是,就連杜艷娘也不曉得項子堯的真實底細,一逕以為項子堯是出身於貧苦鄉下的農家子弟。他目前尚未和項子堯碰頭,不曉得項子堯是如何偽裝,取信於眾人,不過等他擒住項子堯後,倒是可以恣意地嘲笑他一番。

   曹謀成尚未抓到項子堯,便已開始在心裡計劃逮著人後要怎生羞辱項子堯,他將讓項子堯受盡屈辱,使項家顏面盡失,最後再殺了他!

   黑暗中,曹謀成的眸光嗜血且殘忍,他堅定地步向杜艷娘所指的項子堯的住所,內心不住嘲笑項子堯的輕敵。

   項子堯,要睡就趁現在睡吧,因為接下來,我會讓你後悔今夜的貪眠!

   曹謀成沒發出半點足音,步步逼近。抵達後,他的右手初碰觸大門的一剎那,倏地,像是有千萬根刺刺進他的掌心般,椎心刺骨的痛,讓他立即縮回手,努力克制著不叫喊出聲,額際已因痛楚而冒出一顆顆豆粒般大的冷汗。

   該死!是他太大意了,以為有了杜艷娘的指點,加上認定項子堯絕不會料到他有膽孤身一人闖進「禿鷲寨」,沒想到項子堯早有安排!他作夢都想不到會中招!懂得玩陰招,這與昔日正氣凜然的項子堯簡直有著天壤之別。

   「他奶奶的!哪來的死耗子,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撞老子的門?」門裡傳出一陣粗暴的說話聲。

   痛得蹲在地上的曹謀成愣了愣,說實話,他有四年沒見過項子堯了,對項子堯說話的嗓音僅剩薄弱的印象,而屋內那聲音太過於粗暴低沉,與印象中項子堯的嗓音相比似乎有段差距。

   是否杜艷娘拿錢不辦事,故意給他錯誤的訊息,讓他找錯了屋?

   「該死的耗子,老子可是等你許久了!既然你有膽找上門來,老子就讓你見識什麼叫心狠手辣!」項子堯在屋內地板上拖了根狼牙棒,匡啷匡啷地直作響。

   屋外的曹謀成聽見他要出來,強忍著痛楚,右手麻痛地抽出懸佩在腰際的寶劍,幽暗中,看見了自己的右手已腫得有兩倍大,且漸漸失去感覺,心頭火燒得更旺。不管屋內的人是不是項子堯,他要對方的人頭是要定了!

   「小耗子啊小耗子,老子把你變成烤耗子∼∼」項子堯語帶醉意,哼著不成調的歌兒。

   曹謀成屏氣凝神,勉強提劍擺了劍式,待屋內的人開門走出來時,他便會一劍刺出,直取對方咽喉!

   「烤耗子啁烤耗子,皮薄味鮮好滋味∼∼」狼牙棒繼續匡啷直作響,不成調的難聽歌曲在在顯現出屋內人的沒文采。

   怎麼還不出來?曹謀成等了又等,卻等不到屋內的人走出來,不由得開始心浮氣躁。他一方面得留意著屋內人的動向,另一方還得注意有沒有人被驚醒,跑出來查看。事已至此,曹謀成總算肯承認今晚獨自夜探「禿鷲寨」的舉動太過輕率了。

   屋內不斷傳來匡啷匡啷的聲響,但就是幽暗一片,不見人影,也似乎沒人發現他的潛入,氣氛詭譎得教曹謀成心生不安。

   不太對頭!屋內的人明明已經發現他了,為何遲遲不出來與他正面對決?莫非對方早設下陷阱等他上門?!曹謀成霍然跋腿往外衝,急切地想馬上離開「禿鷲寨」,但為時已晚。

   「小耗子怕變烤耗子,嘰哩咕嚕往前跑。」諷刺的揶揄聲自曹謀成身後傳來。

   曹謀成不理會對方的譏嘲,拚命地沖,黑暗中加上過於急躁,根本就沒心思細看前方是否有埋伏或陷阱,當他警覺太過疏忽大意時,幾張漁網已經自四面八方而來,密密實實地朝他兜頭罩下,頓時間,曹謀成猶如落網的魚兒,做著最後的掙扎。

   他天真地以為「禿鷲寨」的馬賊全是群酒囊飯袋,連他摸進山寨都毫不知情,原來他的一舉一動早在對方意料之中,對方根本就是打算來個甕中捉鱉!曹謀成又氣又惱,揚劍劈砍著困住他的漁網,怎料漁網堅韌得很,連他手中這柄鋒利的寶劍都砍不斷。

   無法脫困,又深陷敵人之手,而右手已麻痺得無法握劍,使曹謀成發出挫敗的怒吼。

   灰鷲、白鷲及其他弟兄冷眼看著被他們逮著的京官,他們早從大當家與二當家那兒得到有京官要來剿滅「禿鷲寨」的消息。需知道,「禿鷲寨」的兄弟姊妹可不是被嚇大的,他們連胡人的軍隊都敢搶了,哪會懼怕區區幾名京宮?

   「他奶奶的!你晚上不睡覺,做啥跑來擾人清夢?」白鷲呸了一聲,不滿地踢了曹謀成一腳。

   「大膽!我乃朝廷命官,你膽敵對我無禮?!」這輩子不曾淪為階下囚的曹謀成大怒。

   「呸!我管你是鯨官還是魚宮,你人來到大漠,腳踩的是『禿鷲寨』的地盤,自得照咱們的規矩來!」白鷲壓根兒就沒將他的怒火放在眼裡。

   「聽說你想剿了咱們『禿鷲寨』?你倒是很有勇氣。」灰鷲蹲下來,羞辱地拍了拍曹謀成的臉。

   「我說,咱們不如將他大卸八塊,讓他知道咱們『禿鷲寨』可不是好惹的。」白鷲就是瞧曹謀成不順眼。什麼官?自以為高他們一等,竟以輕蔑的眼神看他們,他就讓京官瞧瞧現下是由誰作主!

   「項子堯,你給我滾出來!你有膽抓我,難道沒膽見我嗎?」曹謀成認為除了項子堯外,其他人不過是低賤的馬賊,不配和他說話。

   「你在叫誰?咱們寨裡可沒人姓項。」灰鷲也瞧出曹謀成瞧不起他們,一拳重重打向曹謀成的鼻子,出一口氣。

   「可惡!項子堯,你這個縮頭烏龜!只敢任由你的手下胡作非為嗎?」曹謀成被灰鷲打得鼻血直流,仍是堅持非見項子堯不可。

   「我說小耗子啊,你究竟在嚷嚷什麼?從頭到尾我就看你不斷地鬼吼鬼叫,我的手下都告訴你『禿鷲寨』裡沒人姓項了,你是不是找錯地方啦?」項子堯粗著聲,拿著狼牙棒跨大步地來到曹謀成身前。

   「你是誰?」曹謀成一愣,怔怔地看著站在面前、滿臉胡虯的壯漢。幽暗中,實在很難看清對方的模樣,且對方手中拿著狼牙棒,這不是項子堯慣用的兵器。項子堯使的是名刀蒼穹,只消看過蒼穹一眼,絕不會錯認的。

   「哈!連我們大當家都不認識,你還敢夜探『禿鷲寨』?」白鷲嘲笑他傻里傻氣。

   「你就是『禿鷲寨』的大當家將離?!」曹謀成一震,將離和他印象中的項子堯相距太大,項子堯俊朗的外表早已深植於心,而眼前這位自稱是將離的人在身形上比項子堯更加高大、結實、強壯,他實在很難把將離與項子堯聯想在一塊兒。但人是會改變的,所以他不敢完全排除將離就是項子堯這個可能性。

   「沒錯!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將離。」項子堯一臉神氣地睨著曹謀成。連環暫時隱身不出現,因為如果僅有他一人,曹謀成會懷疑是否找錯人了,若連環和他站在一塊兒,那曹謀成想要不認出他都難。

   「好,你不認為自己行事過於卑鄙無恥嗎?居然連下毒這種下三濫的伎倆都使出來了。」曹謀成要自己先別急著下結論,他得靜下心來仔細觀察,找出其中的破綻來。

   「哈!弟兄們,你們說這個狗官說得好不好笑?」項子堯的反應是仰頭大笑。

   「禿鷲寨」其餘弟兄全都覺得曹謀成的話很可笑,跟著大當家捧腹大笑。

   「你們笑什麼?」他們顯然是在嘲笑他,這使曹謀成非常不高興。

   「真是個傻瓜,我們可是馬賊,馬賊本來就行事卑鄙無恥,下毒不過是小意思罷了,更惡毒下九流的勾當我們都幹得出來!你是不是太大驚小怪了?」項子堯往一旁地上吐了口唾沫,嘲笑他的天真。

   「瞧他一臉氣忿,簡直和娘兒們沒啥兩樣嘛!」白鷥故意羞辱他。

   「我瞧他長得白淨斯文,說不準真是個娘兒們。大當家,你說咱們要不要來個驗明正身?」灰鷥惡意地提議。

   「你們說呢?」項子堯邪惡一笑,所有人跟著哄然大笑,恣意嘲弄曹謀成。

   「你們給我閉嘴!居然敢侮辱朝廷命宮,全都不要腦袋了嗎?」曹謀成氣得全身不住顫抖,恨不得馬上揚劍殺光所有膽敢蔑視他的人。

   「瞧!娘兒們生氣了!」項子堯明明很想宰了曹謀成,可是卻不能宰了他,他已經冷靜仔細地思考過了,這回曹謀成是奉了皇命來到大漠的,不管他有多憎恨曹謀成,都得賣皇上一個面子,放曹謀成一條生路。

   項子堯的嘲弄又惹來寨中一幫兄弟的訕笑。

   「你是項子堯對吧?」儘管曹謀成只是臆測,還是提出來,想看將離會承認抑或是否認。

   「我說小娘兒們,是不是姓項的騙了你的錢或是搶了你的女人,不然你怎麼說不到三句話又直嚷著要找姓項的?」項子堯歎了口氣,佯裝無奈又同情地看著他。

   「項、子、堯!」項子堯的一句「搶了他的女人」,徹底激怒了曹謀成。雖然他被困在漁網裡,右手全然失去了知覺,仍奮力掙扎,想一拳打掉項子堯臉上的譏笑。是的,他一定是項子堯沒錯!不然怎麼會刻意提起他的女人被搶一事?

   「可悲的傻瓜。」項子堯故作同情地搖搖頭。

   「我瞧這小子八成是被那個叫項子堯的傢伙搶了女人,才會氣沖沖地見人就問對方是不是項子堯?」白鷲自下結論,其他人也跟著附和。

   網中的曹謀成氣瘋了,不斷地掙扎大吼。

   「我勸你省點力氣吧,這漁網聽說是特製的,一般的刀劍砍也砍不斷。弟兄們,咱們上一回還是搶到了好東西,這漁網得小心使用,往後還派得上用場呢!」當馬賊最大的好處就是能搶遍來往於大漠的商旅,而且往往會搶到不少有用的好寶貝。

   「大當家,你放心,咱們會小心使用的。下回若遇到大肥羊或是京裡來的狗官,咱們再讓這漁網陣派上用場!」白鷲拍胸膛保證。

   「他就交由你們好生『伺候』了。」項子堯擺了擺手離開。他沒忘了曹謀成身邊還有個許廣飛,今夜抓住了曹謀成,可也不能放過為虎作倀的許廣飛。

   「沒問題,我們一定會好好『伺候』這個狗官的。」白鷥可樂了。

   「項子堯,你有種別走!留下來和我對決!項子堯——」曹謀成吼得聲嘶力竭,無奈頃子堯限本就不理會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呿!都跟你說沒這個人了,你怎麼講不聽?」白鸞捶了曹謀成一拳。

   曹謀成忿怒地瞪著白鷥,白鷲則開心地揚著拳頭,準備給曹謀成一個難忘的教訓。當然,他會記得別不小心打死這位京官的,畢竟要把這名討人厭的京官的屍體埋在他們的土地上,是對無辜土地的最大侮辱。

   項子堯猜測許廣飛人應該是待在「瀟湘客棧」,曹謀成既夜探「禿鷲寨」,那許廣飛不可能無所事事地待在「瀟湘客棧」,或許許廣飛會對淡幽不利。雖然淡幽身邊有祥叔陪著,但若祥叔不小心中了調虎離山之計,那可就糟了。

   想到淡幽極可能會受到傷害,項子堯立即催促身下的雷馳再跑快些。他沒走大道,而是抄小徑以利爭取時間。

   他快速奔馳在樹影扶疏的小徑上,奔馳至轉彎處時,突然間看見不遠處也有兩人騎著雙馬迎面而來。他的出現顯然嚇了對方一跳,對方肯定沒料到這種羊腸小徑會有人出現,而他同樣也被對方嚇了一跳。

   不知是上天特意安排還是什麼,在他與兩名騎士狹路相逢時,本來蔽月的烏雲竟然散了,讓他清楚地看見來人的模樣。

   馬背上的兩名騎士都是他熟悉的人,一人是胡人大將宇文闊,另一人則是許廣飛。既然曹謀成認不出他來,許廣飛肯定也無法馬上認出他,足以項子堯不動聲色,佯裝是過路客,急著趕路,策馬奔過許廣飛與宇文閣身旁,繼續向前奔馳。

   許廣飛原先見小徑一端有人出現,愣了下,連忙低垂著首,怕被人認出,同時一手已按在腰際的佩劍上,打算倘若對方有認出他的跡象,他便要立即殺了那人,免得洩漏身份。結果,那人卻連看都沒多看他們一眼,急著趕往鎮上。許廣飛暗自猜測,那人八成是急著到鎮上投宿的旅人,無須放在心上,這才放下心中大石,和宇文闊往另一條岔路行去。

   項子堯狀似離去,事實上他又折返了。怕馬蹄聲會打革驚蛇,他躍下馬背,輕拍雷馳的背,要雷馳先到一旁吃草休息去,他則以輕功在後尾隨跟蹤。

   許廣飛與宇文闊這兩個看似八竿子打不在一塊兒的人,為何會在暗夜裡湊在一起?宇文闊曾在多年前三番兩次地奉命領兵擾亂邊關,妄想長驅直入,任職於刑部的許廣飛和宇文闊會搭在一塊兒,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他身上帶著父親所贈、名為蒼穹的寶刀,這四年待在大漠他都未曾使用,因為蒼穹容易洩漏他的身份,所以在大漠時他都是使劍與弓為多,看來今夜蒼穹可以出來透透氣了。

   許廣飛與宇文闊沒發現被人跟蹤,他們兩人來到隱密處,謹慎地再看了看四寓,確定四下無人後,宇文闊這才拿出密封的書函交給許廣飛。

   項子堯躲在一座土丘後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宇文闊交付書函的動作他自是未遺漏,腦海中清楚地回想起,當日他在「瀟湘客棧」時,曾聽聞小二哥說許廣飛很眼熟,當時許廣飛否認了,他也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如今看來,小二哥並沒有認錯人,許廣飛的確多次往來於大漠。

   「主上交代的事項都寫在上頭,別忘了通知潛伏在其他五部裡的人,務必辦好主上交代的事。」宇文闊低著聲交代。為了逐鹿中原,他們在吏部、兵部、刑部、戶部、工部與禮部都安插了人,做為耳目,至於宮裡自然也有他們的人在。

   「將軍,您盡可放心,主上所交代的事,我們全都會辦得妥當的。」許廣飛有自信能不時傳回有用的消息。

   「很好,你們對主上盡心盡力,將來主上入主中原後,封官晉爵絕對少不了你們的。」宇文闊畫下大餅。

   「還請宇文將軍在主上面前多多美言!」許廣飛心下大喜,連忙討好宇文闊。

   原來許廣飛是胡人派到中原的細作,一直潛伏在刑部,自六部中竊取機密後,再暗中傳遞。從前他曾多次托辭回鄉看望母親,實則偷溜至大漠,這回倒是省事多了,陪曹謀成來找項子堯,他便無須再找理由,惹人疑竇。

   聽著他們的對話,項子堯心一驚,沒想到胡人的細作已徹底滲透進六部中了,他懷疑其他地方也有胡人的密探,此事非同小可,一個不小心可是會動搖國本的。

   許廣飛舌粲蓮花地吹捧宇文闊,宇文闊被他捧得樂陶陶的,便不吝於對他指點一二,使他能在一幫細作密探中嶄露頭角。

   項子堯趁他們兩人專注於討論著如何讓主上認為他們比別人還要優秀、是不可或缺的手下時,拾起地上兩個小上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凌空點了許廣飛與宇文闊的穴道,冷著臉自暗處步出。

   突然遭到偷襲,許廣飛與宇文闊皆嚇得膽顫心驚,他們竟然大意地沒發現有人藏身於暗處聽他們說話!究竟是誰偷襲他們?

   當許廣飛與宇文闊見到項子堯來到他們面前,馬上就認出先前他們曾在道上相遇。本以為他是趕著進鎮投宿的旅人,怎想得到對方的身份並不是他們所意料的那般簡單,對方根本就是認出他們來了,佯裝離去後再偷偷尾隨跟蹤。

   許廣飛與宇文闊為自己一時大意所惹上的禍端,氣得想直接昏厥倒地,來個眼不見為淨。

   「你是誰?為什麼點住我們的穴道?」宇文闊終究比許廣飛來得有氣魄、擺出將軍的派頭質問。

   「沒……沒錯!你究竟想做什麼?」許廣飛好不容易才凝聚起勇氣,結結巴巴地問。

   「哈!你們說夜黑風高的,老子能幹啥?當然是打劫啊!」項子堯雙手插腰,朗聲大笑,特意表現出粗蠻的模樣。

   宇文闊和許廣飛聽見他是盜匪,登時鬆了口氣,不再覺得眼前一片黯淡。盜匪要的不外乎是錢財,只要給盜匪足夠的銀兩,就沒事了。

   「哈哈哈!老子今晚打劫了兩頭小羊羔!待我瞧瞧你們身上有沒有值錢的寶貝?」項子堯一手就探進許廣飛的衣襟,方纔他瞧得清清楚楚,許廣飛將宇文闊交給他的密函收進懷中。

   「你拿了銀子後就趕快放了我們。」許廣飛見他的手探向衣襟,很是緊張,深怕密函會被搜出,假如對方另懷目的,可是會出大事的!

   「不錯!錢財乃身外之物,你要錢儘管拿去。」豐文闊汗如雨下,暗地裡希望對方沒認出他來。

   「老子要的本來就是錢,用得著你們廢話嗎?」項子堯「呸」了一聲,指尖搜到了密函,且發現不只一封,他不動聲色,嘖嘖出聲地嚷著許廣飛的荷包太小,讓他搜不到,裡頭肯定也沒多少銀兩。

   「我們是尋常老百姓,身上當然沒多少銀兩。」許匿飛打哈哈。

   「什麼?尋常老百姓也好,不是也無所謂,老子呢,要的就是錢,既然你們身上沒帶足夠的銀兩,你們的家人總籌得出錢來贖你們吧?」項子堯笑得賊兮兮的。

   「什麼?!」許廣飛和宇文闊異口同聲地驚呼,這盜匪不會是想綁人勒索吧?

   項子堯給了他們倆很是抱歉的眼神,旋即動手將兩人點了昏穴,準備來個大搜特搜。

   咚!咚!許廣飛和宇文闊兩人就像兩個木頭人般砰然倒地,昏睡不醒,任憑項子堯自他們身上搜出機密要件,其中包含一份許廣飛為了聯繫方便,私下書寫的潛入中上的細作名單。

   午後,陽光燦燦地灑落進房內,使房內各處增添盈盈光輝。

   項子堯一走,慕淡幽便寂寞無聊地躺在床榻上,繼續休息養病。想他時,她便搖搖腕上的手鏈,想像清脆的鈴聲會將她的思念傳達給他,她就會不自覺地漾起甜蜜的笑容。

   一旁見她一個人傻笑整天的珊瑚終於忍不住翻翻白眼,有時候她會覺得她家小

   姐挺聰明的,有時候又會覺得小姐挺笨的。

   聰明是在于小姐常可以很冷靜地應付一些討厭鬼,軟言軟語地說出譏嘲的話,若不仔細聽,會讓人誤以為小姐在談天說地,差點就傻里傻氣地跟著附和,若對方更難纏,小姐就會使些小把戲,讓對方忘了初哀,順著小姐的意思去做。

   小姐笨則是在於只要碰上項子堯就會變笨,明明該要狠狠地教訓項子堯那個無情無義的傢伙,小姐居然輕而易舉地就原諒他了,實在是有違她的期待。

   雖然禍是她闖出來的,小姐和項子堯能重修舊好,她也很開心,但她還是希望能看見小姐為這幾日所受的苦,給項子堯一點顏色瞧瞧,免得以後他再欺負人。

   慕淡幽左手拿著《山海經》,搖著右腕上的手鏈,鏈子叮叮噹噹不住作響。她的心思根本就沒放在《山海經》上,光想著兒時的點點滴滴,就覺得好幸福。更幸福的是,目前他們非常確定彼此的情感,且向彼此許下了承諾。

   「他不會有事吧?一想到他得全心全力防衛曹謀成,她就忍不住為他的安危憂心,恨不得能馬上見到他。

   「小姐,你儘管放心,我瞧大當家變得比以前要狡猾奸詐,他不會有事的。」珊瑚不滿地說道。先是賴進小姐房裡,見苗頭不對後,居然還趁火打劫,硬是賴上小姐的床,這麼無賴的事都做得出來了,她相信項子堯可以對曹謀成做出更卑鄙的

   「珊瑚!」慕淡幽聽不得珊瑚對項子堯的批評,雖然珊瑚說的是事實,不過總是沒人喜歡聽人說自己的心上人不好嘛!

   「是,小姐,珊瑚錯了,珊瑚不該老實地說出大當家是個狡猾奸詐的人。」珊瑚可是一點兒都不覺得抱歉。

   「你這丫頭真該吃上幾鞭子,才能學會謹言慎行。」慕淡幽裝凶嚇唬她。

   「我又不是吹牛皮,吃什麼鞭子?」

   「你偷聽?!」慕淡幽瞬間羞紅了臉低呼。

   「我沒偷聽。小姐你忘了,當時我整個人被拎到門外,為了保護小姐免被惡人欺負,我守得可緊了,所以說,是你們自個兒說給我聽的,並非我故意要偷聽。」

   關於這一點她非得鄭重澄清不可,當時她可是聽得臉紅心跳,同時為小姐感到高興。至於房內為何會突然變得寂靜無聲、小姐和項家少爺在忙些什麼……她不知道,真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珊瑚,你壞透了!」慕淡幽害羞地將臉埋進棉被裡嬌嗔,原來珊瑚聽見了她和子堯的弄清蜜意,難怪珊瑚這兩天看見她時,總是不斷在竊笑。

   「冤枉啊!真正壞的人不是我,而是那個讓小姐不知為何忙得沒空說話的人!」珊瑚故意誇張地喊冤。

   慕淡幽羞窘得無話可回,整個人深深埋在被子裡,打算來個聽而不聞。

   「嘻,小姐你害羞了?」珊瑚覺得她的反應很有趣。

   慕淡幽尚來不及回應,突然間,她們的房門遭人由外蠻橫地用力推開,上鎖的橫木就這麼硬生生地遭到外力破壞,來人像一陣風般飆進房內。

   「你……你土匪啊?!」珊瑚不敢置信地抖著手指,指著項子堯。

   「我是馬賊。」項子堯好心情地回她,跨大步來到床前,激動地將不明所以的淡幽用力擁進懷中,唇自動地吻上她小巧精緻的耳朵。

   「你……你……你……」他的一句馬賊,使珊瑚找不到字句來罵他。「怎麼了?」他的激動感染到了慕淡幽。

   「淡幽,咱們一道回京!」昨夜抓了許廣飛與宇文闊,從他們身上搜出了幾封重要的機密文件與細作名單,所有證物都必須面呈聖上,這終於讓他有回京的借口了。直到現在,許廣飛與宇文闊猶在昏睡中。

   至於曹謀成則被白鷲好生伺候過,身上多了些傷痕。為免曹謀成再生事端,他決定暫時不能放了曹謀成,當然也是故意要曹謀成多吃點苦頭,因此暫且讓曹謀成待在山寨裡,交由灰鷲與白鷲看管,好好修身養性,他和連環則將掩人耳目地押送許廣飛與宇文闊回京。

   「你說的可是真的?」慕淡幽沒想到他會在短短幾日內便決定與她回京,她開心地用力擁著他。

   「當然是真的,我沒有騙你。」項子堯吻著她的髮絲保證。

   珊瑚搔了搔頭,為了避免小姐又說她偷聽,這回她很識相地自動定出房,為他們掩上已無法落鎖的房門,站在離房門有一段距離的地方,讓小姐和項子堯好好地訴情衷。

   「我以為還得等上一段時間,你才會回京,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我好開心,真的好開心!」她開心到將他擁得更緊。

   「我也是這麼以為的,但老天爺似乎看不下去,決定出手助我一臂之力了。」項子堯同樣笑得開心。

   「怎麼說?」不明白。

   「事情是這樣的……」項子堯終於一五一十地告訴她,有關他離京的真正原因,以及他向聖上所提出的要求。

   聽完他的敘述後,她已經感動得淚流滿面。她果然沒有愛錯人,為了愛她,他歷經痛苦、掙扎於犧牲,所以今日他們才能走到這一步。

   難怪她待在「禿鷲寨」時就覺得「禿鷥寨」絕非是尋常的馬賊窩,因為沒有馬賊窩會教導寨裡的人如何整齊有紀律的生活;沒有馬賊窩會教導寨裡的人遇到強敵時要擺出怎樣的陣法來退敵,而那陣法皆出於兵法。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小時候她看《山海經》時,他則在一旁看著兵法佈陣圖,並常常以石子演練給她看,所以只消看上一眼,她就知道「禿鷲寨」的人在演練哪個陣法。

   假如不預設「禿鷲寨」裡的人是馬賊,根本會以為他們是一隊井然有序、操練有素的軍隊,而子堯則是帶領他們的將軍。

   「你這麼努力愛著我,相對的,就顯得我愛你愛得還不夠努力。」她噙著淚笑道。

   「怎麼會不夠努力?為了我,你不也千里迢迢地來到大漠嗎?我知道你吃了不少苦,但你卻一句抱怨都沒有,我真的很高興你為了我也來到大漠,你說,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咱們倆為了愛皆先後遠走大漠。」他打趣逗她,他們倆為了對方可以馬上放棄舒適富裕的生活,直奔貧脊荒涼的大漠,這若不能稱為心有靈犀,他可真不知道什麼才是心有靈犀了。

   「對,是心有靈犀、是心有靈犀……」她又哭又笑,覺得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好了,別再哭了,這時候你該開開心心的才對。」他心疼地吻著她的淚。

   「你說得對,我要開開心心的,我們要永遠開開心心的!」

   「起回京吧!」他們的戀情總算撥雲見日,他心滿意足地啄吻著她的唇。

   「嗯,一起回京!」

   她揚起醉人的笑容,使項子堯受不住誘惑地呻吟了聲,低頭給了她一記更纏綿的熱吻。

   這回,他們倆來到大漠的目的可說皆順利地完成,終於可以執起對方的手踏上歸途了。

   果真如他所說的,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決定出手助他們一臂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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