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客廳,孫尚芸正窩在沙發上講電話。
她看見他進門,馬上起身,同時跟對方說:「等我一下喔。」
他以為她要起身迎接他,結果她只是輕瞥了他一眼,繞過玻璃桌走到冰箱前去倒了杯果汁,喝了幾口再回來沙發上自顧自地講電話,完全忽視他的存在。
「抱歉,剛剛說的那家法國餐廳我還沒去過,不過聽說風評不錯……嗯,好啊,我最近正覺得無聊呢,那週末我們先去吃午餐,下午再去看場電影好了……」
雷恆泰坐在沙發的另一端看著她眉開眼笑地聊天,還用嬌軟的語調說著「無聊」二字,整張臉凝結成霜。
「哎呦,人家又不知道哪部片比較好看,不要叫我選啦,這是請客的人決定的……」
見她笑得花枝亂顫,卻從來沒分神看他一眼的專心表情,被當成透明人的雷恆泰更是心情煩躁地扯開領帶,一口氣幹掉她喝剩的半杯果汁,臉色愈趨鐵青……
「嗯,Bye。」她終於掛上電話。
「和誰聊天聊得那麼開心?」他按捺著心中的不快,口氣不覺地有點酸,想知道她究竟是和哪個傢伙聊得這麼心花怒放。
從旁聽來很可能是個男人,而這個可能正令他感到莫名不爽。儘管他知道自己並沒有權利阻止她跟別的男人見面,但看著她在眼前肆無忌憚的跟別人談笑風生,他心裡就是不痛快。
孫尚芸這才看他一眼——僅只一眼,接著便拿著空杯走向廚房,對他的詢問表現得聽若未聞。
這反應無疑更刺激了他!
「站住,沒聽到我在話跟你說話嗎?」他怒氣沖沖地質問,非常不習慣被她干晾在一旁,這擺明了不把他放在眼裡。
「不好意思,我很忙。」她回眸一笑,聽到他說的話,卻沒打算回答任何有關約會對象的問題,因為那是她的私事,無須跟他報告。就像他去跟別的女人相親前也不用先知會她一聲,更不需要讓她知道有關相親對象的任何背景資料一樣。
「少睜眼說瞎話!你剛剛不是才說你最近很無聊?」她這根本在自打嘴巴。為什麼跟別人說笑、約會就很有空,對他說句話就嫌沒時間?
「先睜眼說瞎話的人應該是你吧,為什麼我就不能有樣學樣?」她涼涼地問他,故意一副很不能理解的天真表情。
她所做的事情不過是以他為榜樣,學他用工作忙碌當理由沒去見他,然後再隨自己高興和別人出去約會而已,他究竟憑什麼來追究她的不是。
「什麼意思?」他聽出她話有玄機。
「週刊的照片拍得很清楚,還要我解釋嗎?」她相信他夠智慧,不需要她從頭說明。
他看著她臉上隱隱約約的怒意,美眸映著火光,心裡反倒舒坦不少,不禁失笑。
「呵,原來你真的在吃醋啊。」沒想到這個理性派的女人居然也會有打翻醋罈子,為了別的女人跟他使性子的一天。這爭風吃醋的舉動非但沒讓雷恆泰覺得反感,反而讓他有種小小驚喜的感覺。
不可否認,當這個聰穎獨立的女人對他表現出愈多的依戀、愈多的在乎,他心中就有一塊男性的虛榮被滿足得愈深,更能肯定自己對她具有十足的影響力。
「雷恆泰!請你不要太抬舉自己,我只是沒想到你竟然會為了要去跟別的女人相親而對我撒那種不入流的謊。怎麼,你以為我會抱著你的大腿求你別走,所以要背著我這樣偷偷摸摸行動嗎?」她反唇相稽,這自以為是的男人好像完全搞錯了方向。雖然她確實是為了那些狀似親密的照片感到傷心難過,但最令她氣結的還是他欺騙了她這一點!
想爽約去參加相親就直說,何必刻意瞞著她這件事,說得像是要陪董事長去出席什麼重大的商務餐會一樣,還特地拿了昂貴的珠寶來哄她。
他能想像當她把他的話當真,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在家裡吹蠟燭、獨飲寂寞,幾天後卻發現他其實是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共度浪漫晚餐,那種心情會有多不堪嗎?
那感覺,就像被人當場甩了一巴掌似的難受。她恨透了這種被人當成傻子耍的感覺!所以這些天才故意對他不理不睬,還刻意挑在他進門前打電話約人,禮尚往來的讓他體會一下她的感覺有多糟。
「我沒有對你說謊,事前我真的不知道有誰會出席那場飯局,而且我也不只跟她一個人說話,是媒體斷章取義,誇大報導了。」他無法接受她鄙夷的指控,破天荒地向她解釋當晚的情況並沒有那麼煽惰,他的行為也光明磊落。是那些週刊都愛看圖說故事,報導內容不及真實的百分之十,簡直把他形容得快要和那個女人去開房間了。
「是嗎?所以你那天並不是去和那位章小姐相親的嘍。」聽了他的說辭,她忍不住往下探問。儘管曉得自己沒權利追究,但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心不去在意。
從愛上他開始,她的心就一路失去控制,愈來愈叛離她的大腦了。
「或許我爸是有那個意思要撮合我們倆吧,不然照他的脾氣應該早就叫律師對那家週刊提告了。」雖然他自己並沒有這麼意識,但他父親那天的確很明顯的在替他和對方製造相處的機會,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意圖。
「你沒跟董事長說你不想結婚嗎?」她不自覺地緊張起來,記得他說過不相信愛情那種東西,也不想被一張薄紙束縛,因此她從來沒有奢望從他身上得到這些,甚至在他面前連提都沒提過。
「是不想,不過她的條件很不錯,不但家裡財力雄厚,家族的政商關係又好……若是娶了她,對我將來的事業和社會地位都很有幫助,而且要從我爸手裡拿到繼承權的機會也會大大提高。」他的商業頭腦迅速盤算著那女人背後能為他帶來的利益,薄唇算計地勾起。
平心而論,這確實是樁有利可圖的交易,只是他的自由也很有價值,所以沒那麼容易決定交換,更何況他也不想讓父親太過稱心如意,除非他父親能保證他一和對方結婚就把「雷氏」交給他,這樣或許還可以認直考慮考慮……
「沒錯,你說得很對,那你還不快回去跟她求婚,好好把握這個機會。」她假裝若無其事地鼓勵他,用玩笑似的調侃掩飾自己的心寒與受傷。
原來他並不是堅持不婚,只是不想和一個對他沒有太多好處的女人結婚,所以即使他們之間的關係再親密、相處得再愉快,但像她這種毫無家世背景的「普通女人」永遠也不可能被列入他的擇偶範圍裡。
好笨,她早該想到的。總有一天,當這個對權勢野心勃勃的男人遇到一個像章亞瑜那樣能幫他得到更高地位和榮耀的女人,他當然會選擇對他更有利的一方,不會留戀和她這段見不得光的關係,畢竟比起自己能在工作上給予他的協助,那位名門千金能幫他做的更多、得到更多。
等到他結婚的那天,就是要跟她分手的時候了吧。她悵然若失地想,愈想心愈傷,但她什麼都不能做,甚至不能大聲責問他為何對她如此無情,難道在一起的這兩年對他真的毫無意義,他對她難道連一點點感情都沒有嗎?
「你捨得趕我走?」他朝她走近,抱她入懷,心裡對她這麼乾脆就放手的反應感到有點小失落,懷疑這女人真的就那麼提得起、放得下,聽到他考慮要娶別的女人也無所謂?
照理說,身邊有個像她這麼懂得分寸又識大體的女人,應該是值得高興的,因為女人的善妒和多餘的癡心只會讓男人覺得厭煩、有負擔。不過像她這樣從未表現出太多佔有欲,也不曾任性地要求過他什麼,反而會讓他忍不住質疑起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究竟是多或少,甚至希望能從她身上找到一點吃醋的證據,好證明她心裡的確是很在乎他。
「沒什麼好不捨的,腳長在你身上,又不歸我管。」她淡淡地說道,將真實的情感藏得更深,不讓他察覺一絲不對勁。
反正就算她再捨不得,遲早他也會走的不是嗎?
「真無情。」他抬起她的下巴,盯著無損於她美麗的冷表情,征服似地吻住她,重重掠奪她沁甜的氣息。
她使力推開他,拒絕被他馴服,壯大他的自負。
「你回去。」她轉身回房,一回身卻被他由身後緊緊摟住,被圈圍在一股不容撼動的霸氣裡。
「可是我現在想和你在一起。」他強勢她抱住她,不准她就這麼掉頭離開。一段時間沒見面,他真的有些想念這懷裡的軟玉溫香,一抱住就不想鬆手。
「別碰我。」她掙扎著想脫離他沉重的鐵臂,也像要擺脫困住自己的感情。如果她能少愛他一點,她的心應該也不會這麼難過了。
「難道你要我去碰別的女人?」他壞心地想挑起她的妒意,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輕柔地誘惑。
「隨便你!你的事我又管不著。」她掙扎得更劇烈,氣他此刻還用這種話來刺激她,非要害她的心傷痕纍纍才滿意嗎?
管他愛碰誰就去碰誰,他們之間本來就是場沒有約束力的自由活動,誰玩膩了都可以隨時離開,不必給對方半點交代。
「那就隨我高興嘍。」他將她壓到沙發上,吻住她緊閉的雙唇,用一個纏綿悱惻的熱吻撬開她倔強的小嘴,靈舌深入她口中與之共舞,纏繞她閃避不及的粉潤舌尖。
激烈的反抗觸發狂熱的慾望。他熱切地吻她,狂野地愛撫她嬌軟玉嫩的肌膚,感受她如絲綢般光滑的觸感,也乘機撩撥她的情慾,將她挑逗得全身發燙,身軀不住地在他身下扭動,尤其當他的指節緩緩沒入她濕潤的密徑……
「不要……」她推拒著他強悍的胸膛,嬌軟的語調聽來卻像是對他哀求。
他對她身體的熟悉程度根本讓她毫無招架之力,而且無處可逃。
「不要嗎?可是今天你好像特別敏感。」他慢條斯理地觸動她最無力的一點,覺得她今天特別有感覺,才輕輕碰她就得到強烈的反應,察覺她在他指下融化成一池甘泉,使他愈來愈興奮難耐。
「呃嗯——」她咬著唇,自己也不明白今天身體為何特別敏感,似乎對他的每個撫觸都很有感覺,明明應該心有不願,卻丟臉地想承接他更多的親密,更深的探索……
當他進入她的那一刻,她甚至有想哭的衝動,覺得自己真的很奇怪,到底是怎麼了?
她迷亂地望著身上的男人,感覺整個人都好混亂,腦子就像突然缺氧般的無法思考,什麼都不能想。
此刻她寧願在他懷中沉淪,將一切的紛擾都拋到腦後,被他熾熱的體溫燃燒到一片空白,什麼也不想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