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時祈峻與安緹穎帶著小言言,一起過著儼然是『快樂的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時,某天清早,一直活蹦亂跳的小言言又因急性腸胃炎住進了醫院。
想當然爾,寶貝金孫入了醫院,一定會驚動愛孫心切的時家老奶奶,而那必定伴隨奶奶左右的時家大嫂也不可能缺席,大嫂又帶來她極力推薦的媳婦人選——吳韻笛。
於是乎,這一行女人們垮著臉,彷彿怕醫院氣氛不夠肅殺,分別輪流以無聲冶眼『掃射』在場唯一得為這次事件負責的無辜女人——安緹穎。
一場詭異的角力場面就此展開。
「你是怎麼帶孩子的?」首先發難的當然是位高權重的時奶奶,她不客氣地指著安緹穎的鼻子道:「虧你還當了好幾年的幼稚園老師,怎麼現在才顧一個孩子就出紕漏?」
「伯母,我已經很盡力照顧言言了,沒有人會故意讓孩子生病。」安緹穎面對眾人的指責十分不悅,在場除了她有哪個人盡心照顧過言言?
她問心無愧,在時家三姑六婆面前抬頭挺胸,直言不諱。「其實,小言的腸胃一向敏感,只要一點小小不對勁就可能引起發炎,防不勝防,我只能盡量小心。」
「安小姐,你這麼說,就有點不負責任了。我們把時家的寶貝孫子交給你,就是希望他平安健康的長大,你怎麼可以用一句『防不勝防』來推卸責任?」
在時祈峻沒出現之前,時大嫂說話絕對不客氣!她就是不喜歡安緹穎,從以前就不喜歡。
安緹穎太聰敏美麗,對她這做大嫂的很有威脅性,相較之下她喜歡吳韻笛當妯娌,她軟弱又聽話,絕對不會動搖她在時家的地位。
「我沒有推卸,只是說實話而已。」她迎向時大嫂尖酸挑剔的目光,直接挑明了講。「不信你可以問問言言的姑姑,她親自帶過言言,很瞭解孩子的狀況。」
「什麼?你這是什麼態度?」時大嫂下巴抬得更高。「現在是怎麼了?以為有祈峻給你撐腰就天不怕、地不怕嗎?哼!我也跟你說實話啦,能不能進我們時家大門,得看我婆婆的意思,不是你把男人霸住了就算數的。」
「你、你身為兄嫂,怎麼可以這麼說話?時大嫂,我跟祈峻是認真的,你也談過戀愛,為什麼不能將心比心?」
看出她眼底的不屑,安緹穎深覺自己被公然羞辱。顯然這群女人是抓住機會來羞辱她,想要破壞她和時祈峻的感情,她們主要的目的根本不是來關心住進病房的小言言!
難以想像啊!怎麼會有如此思想詭異的一家人?!難道小言不是她們家的親骨肉嗎?若非時奶奶在場,她當真會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們教訓一頓,她可以不要這段感情,但言言還那麼小,又沒有親生母親在身邊,這些只會到處說人是非的女性長輩能幫得了他什麼?
「呵!人心隔肚皮呀!」時大嫂親熱地挽著婆婆,彷彿在宣告她的靠山強大。「如果你真心對祈峻好,那當然沒什麼好說。不過,我婆婆說,現在祈峻發達了,會想辦法靠近他的女人,恐怕都不是那麼簡單只為了愛情!呵,還不是看我們祈峻是只會吐金子的金蟾蜍嗎?」
「大嫂!你……」愈說愈離譜,安緹穎被她攻擊得體無完膚、全身無力。
「別說了!大嫂,你也知道小言很難帶。」終於有人說了公道話,那就是曾經親自照顧過小言言的時祈琳,她同情憐憫地看著安緹穎。
「小言他腸胃差就算了,還特別挑食,以前我真的被他整慘了。孩子生病是誰都不想的,大家體諒一下,安小姐的壓力夠大了。」剛趕到醫院的時祈琳,忍不住為無辜的安緹穎解釋道。
「這就說到重點了。」時大嫂沒有停戰的意思,繼續往下說道:「祈琳,為什麼以前你帶言言的時候,他好端端的什麼事也沒有,她才出現言言就連續進了兩次醫院?表示你有用心,她沒用心——媽,我說的對吧?」
「對對對!沒用心啦,光想著怎麼留住男人,哪有在顧小孩?」時奶奶點頭同意大媳婦說的話。「唉,祈峻這孩子就是講不聽,看吧,現在害到自己兒子了。」
「夠了!」忍無可忍,安緹穎心痛無比,再也不能忍受她們莫須有的指控,她紅著眼,忍住幾乎要潰堤奪眶的淚水。「別說那麼多,我懂你們的意思。我懂——我走就是了!這樣總可以吧!」
說盡傷人話語,目的就是不讓她成為時家一分子,那又如何呢?她跟時家本來就沒有瓜葛了呀!既然以前可以熬得過,為什麼現在不能?她安緹穎不是沒有時祈峻就活不下去的軟弱女人!
安緹穎冷冷看了眼時家女眷,突然感覺自己很傻。她招誰惹誰了呢?以前日子過得好好的,自由自在多好,為什麼要為了一個男人搞到裡外不是人?
她唯一放不下的只有無辜的小言言,誰來心疼無父無母的他?但是,若眼前這些他至親的奶奶、姑姑、嬸嬸都不為他的幸福考量,她純粹只是個外人,又能做些什麼?
「安小姐,你先別走,至少等我二哥來再說。」時祈琳連忙抓住甩頭就要離開的安緹穎,低聲道:「對不起,她們說得太過分了,我知道你很盡力,而且,言言很喜歡你,請你——再多留一會兒,好嗎?」
「不用了。」安緹穎絕望搖頭,內心深愛著時祈峻,就因為愛他,不忍見他在家人與女友之間為難。
「安小姐!」時祈琳一再努力慰留,以一個做母親的心情來看,她瞭解能為言言付出這麼多的女人不容易找了。
「要走就讓她走吧!」時大嫂冷冷道:「趁祈峻還沒到之前快走吧,免得到時候我拿出難看的證據,讓你在心愛的人面前難做人!」
「請問大嫂有什麼『難看的證據』?」一道冰冷的沉重嗓音響起,當下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怎麼沒人回話?大嫂?請問你的證據在哪?」在南部出差的時祈峻以最快速度趕到醫院,卻還是來不及保護心愛的女人免受屈辱,他的怒火直接在臉上狂燒,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很生氣,而且是六親不認的憤怒發楓。
「喂!你眼裡沒我這個母親嗎?」時家奶奶忍不住要發威一下。「你那是什麼態度?」
「媽,你也一樣!」他豁出去了!時祈峻以冷寒的目光瞟了母親一眼。「人家盡心盡力照顧言言,你不感謝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給人家難看?」
「哼!你眼睛被蛤仔糊到了啦!」時家奶奶不客氣地道:「她——這個女人心機很深啦,什麼盡心盡力,根本就是設計好了!要不然怎麼會在短短時間內就讓言言進醫院兩次?我看她分明想害死言言,好剩下你跟她快活過日子!」
「媽!你沒頭沒腦胡說什麼?人家緹穎沒有義務幫我們照顧言言,她對待言言簡直比親生兒子還好,疼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害他?」時祈峻連忙護住已經被惡言中傷得搖搖欲墜的安緹穎,扯開嗓門跟自己母親吵了起來。
「怎麼不可能害?是你腦袋壞了!」時家奶奶看了大媳婦跟一直沉默的吳韻笛一眼。「你知道為什麼言言會一直腸胃發炎住院嗎?那就是『有人』不安好心給他吃一大堆的冰淇淋,跟甜得要死的點心,目的很明顯,就是要搞壞孩子的身體嘛!哼!沒見過這麼壞心腸的女人!」
「媽?這些閒話你聽誰說的?」愈聽愈是怒不可遏,時祈峻立刻將目光射向安靜的吳韻笛。「吳小姐,請問你跟我母親和大嫂說了些什麼?」
「我?!』吳韻笛嚇得臉色發白,忙不迭地搖手。「沒有,我沒說,那些都不是我說的,不是我!」
「大嫂?」時祈峻以殺人的目光質問道:「誰跟你說孩子吃了太多冰淇淋?誰說的?」
「哎,這個——」大嫂被他殺人的目光嚇到,一向口齒伶俐的她也結巴。「事實就是事實呀,沒必要追究源頭——反正,言言會腸胃發炎確實是睡覺前冰淇淋吃太多,醫生病歷寫得很清楚嘛!」
「大嫂,你憑什麼確定那些冰淇淋是緹穎給的?」時祈峻臉色愈來愈難看,口氣愈來愈差。「你怎麼看得到醫生病歷?你又不是言言的雙親!』
以他的睿智聰明,隨便一想就知道有人暗中提供了什麼資訊給她們,現場最有嫌疑的就是吳韻笛,但她似乎沒有那麼精明的頭腦去策畫一切……
「祈峻,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替她說話?」大嫂挑明說道:「我們是為你好,怕你被愛情沖昏頭,分不清是非。」
「分不清是非的是你們!」時祈峻氣得大吼,身後的醫護人員不斷往這邊望過來。
「峻,算了,別說了。」安緹穎阻止他再說下去,眼前局勢已經太難看,未來她不認為自己可以跟她們如同一家人般融洽相處。
「不行!」時祈峻憤怒地踱到大嫂和母親面前。「既然扯得這麼離譜,我一定要把話說清楚!媽,大嫂,給言言吃冰淇淋的不是緹穎,就算是她,我也相信她絕對是無心的,所以,我從來沒怪過那個人……」
「不是她,還有誰?」時家奶奶似乎想打破沙鍋問到底。
「媽,你不要再問了。」時祈峻實在受不了母親的無知。「人家幫我們照顧孩子又不是義務,你怎麼可以一副『有功無賞、打破賠雙倍』的傲慢態度呢?做人怎麼可以這樣?」
「我心疼孫子呀!」時奶奶怎麼看就覺得『兇手』是安緹穎。「反正,我覺得你還是離『她』遠一點,我們時家要的媳婦不是她那型的!」
「媽,有些話很難聽,但我一定要說——」時祈峻態度認真,看著母親一字字說道:「不論你要的媳婦是哪種,我都管不著!不過,我時祈峻這輩子要的老婆,只有一個,就是她,安緹穎!除了她之外,不可能有第二個!」
「你、你現在在說什麼?」時大嫂嚇得臉色蒼白,她不相信一向最聽母親話的小叔竟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忤逆?
「嗚……嗚……我要回家了啦!嗚——又不是我要這麼做的……」
時祈峻這番話除了嚇壞一堆女眷之外,還粉碎了膽小如鼠的吳韻笛的美夢,她感覺自己做的壞事已經被察覺了,現在又親耳聽到他只要安緹穎一個女人,她確信自己百分之百出局了!她根本就沒必要、也不想再承擔那麼大的心理壓力。
「小笛,你、你先不要鬧好不好?唉,都什麼時候了還自亂陣腳!」時大嫂連忙安撫著吳韻笛。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就在一陣兵荒馬亂時,一直刻意保持距離,裝作狀況外的無辜者——包靜茹施施然出現了,她手裡拿了很多小點心,準備來做人情。
「嗚,包姐,都是你啦!」六神無主的吳韻笛見到幕後軍師來到,一股腦兒把心裡累積的害怕恐懼都抖出來。「人家時大哥都知道冰淇淋的事情了,你要害死我嗎?」
「喂喂!你、你在說什麼?」沒料到劇情會這樣演,包靜茹再鎮定也阻止不了牙齒打架。「我、我聽不懂你在講什麼!」
「怎麼會聽不懂?明明是你說,要我去找小孩子鬧腸胃病的病歷呀!」
「我——我哪有說!」包靜茹臉紅脖子粗地否認,然而,她過度驚慌的表情已昭告了答案,在場的人又是一陣噤聲無語、面面柏覷。
「其實,冰淇淋的事也算我的錯。」時祈峻冷冷看著包靜茹,意有所指道:「那天是我心情不好,又擦不到人來帶言言,情急之下才商請靜茹來幫忙,靜茹對照顧孩子也不內行,可能沒注意那麼多細節,我柏信她不是故意的,所以,這件事我甚至沒在她面前提起過——靜茹,無論如何我還是很感謝你幫我帶言言,謝謝。」
「我、那個……」連她都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包靜茹只想到最常接觸孩子的是安緹穎,孩子會出事一定跟安緹穎有關,結果竟然是——
「對不起,Jim,我、我不知道——」包靜茹恨不得此刻有個地洞可以鑽進去!
時家大小全部以懷疑相不解的眼光射向包靜茹,好像所有的錯都是她造成的!天呀!怎麼會變成這樣?
「唉,怎麼會這樣?氣死我了!」時家奶奶像洩了氣的氣球般搖頭再搖頭,拖著失望的步伐坐在塑膠椅上休息。
「陪我去看看兒子怎麼樣了?」時祈峻始終沒有放開安緹穎的手,他就是要當著所有家人、朋友面前,讓大家清楚知道,他深愛安緹穎的決心有多堅強!
「兒子很勇敢,我跟他說,如果打針哭哭的話,下次就不帶他去看『冰上迪士尼』,那是他最新的新年願望。」安緹穎淡淡說道,感受他掌心傳來的溫暖,彷彿寒冬中的一股熱流,暖暖流進心底。
彷彿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人,不顧身旁親人的懷疑質問眼光,他就是要以事實來證明給大家看,沒什麼好懷疑,他今生唯一的愛就是安緹穎!
她任由他摟擁著往診療室走去,此刻無需言語,這男人義無反顧地愛著自己,而診療室另一頭,還有另一個她最鍾愛的男人在等著。
兩個月後
時祈峻『片面』決定了和安緹穎在日本知名的度假聖地——『輕井澤』,舉行結婚典禮。
所謂『片面』是因為時祈峻決定以自己的意見為主,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去徵詢母親和兄嫂的意見,他實在等不下去了,能早點和心愛的人安定下來最好。
畢竟,彼此錯過五年了,人生沒有幾個五年可以浪費啊!
「真是的!為什麼不能在台灣風風光光的舉辦婚禮?在這個連語言都不通的國家辦婚禮有什麼意思?」一向就對時祈峻很有意見的安緹紜忍不住發發牢騷。「男人沒誠意就別嫁嘛!我們安家的女兒還怕沒人要嗎?」
「好了好了!今天是緹穎結婚大喜的日子,你不能說點好聽的嗎?」安緹紜的老公楊兆騰,板起臉孔教訓老婆。「我可不認為祈峻沒誠意,相反的,我覺得他超有種!大男人決定的事情說一是一,贊啦!現在有這種氣魄的男人不多了。」
「唉,我妹妹遇上他,真是……」想起妹妹承受過的種種委屈,連個婚禮都不能大肆風光,身為富星行少奶奶的她實在為妹妹感到不平。
「親愛的大姐,姐夫——」穿著白色燕尾服的時祈峻充滿新郎倌的喜氣,他笑吟吟對著正在整理教堂會場花束的安緹紜和她老公說:「今天可是我和緹穎大喜的日子,你們要是對我有什麼不滿,麻煩等典禮過後再來算帳好嗎?」
「呵呵呵,沒有沒有!我才正在稱讚你夠氣魄呢,哪有什麼不滿?」楊兆騰打心裡欣賞這位渾身充滿正義氣息的妹夫,敢愛敢恨,決定的事情一定做到。他做的事情是很多男人不敢做的,怎不教他佩服?
「看起來是姐姐很不滿?」
「哼!你自己心裡有數!」安緹紜手裡捧著滿滿的芬香玫瑰花,惡狠狠地瞪著時祈峻道:「我警告你,從現在開始,你要是有一丁點對不起我妹妹,你等著看我怎麼對付你!」
「是是!小的知錯了!小的以後謹遵大姐教誨,不敢忤逆。」時祈峻乖乖打躬作揖。
看來安緹紜對他那段『惡意拋棄』的過往很在意,未來要安撫這位『大姐』,想必要花很多心力了。
當!當!當!教堂響起悠揚鐘聲,婚禮開始了。
鋪滿玫瑰花辦的地毯上,身穿一襲純白禮服的安緹穎笑得好幸福,挽著愛人的手緩步踏入禮堂,這是每個女孩子都做過的美夢!
如今美夢成真,即使往後的日子仍有風有雨,為了此刻的美好她也甘之如飴!何況,伴在身邊的時祈峻用盡一切心力來彌補當年的過錯,他不計代價,就算和家人之間有了嫌隙也不在意,他非她不可的毅力和誠心夠她感動許久。
隨著新郎、新娘的步伐前行,不斷落下的花瓣雨打在兩人身上,淡淡花香竄進鼻間,在紛飛的花辦裡與相愛的男人締結婚約,安緹穎感覺自己像在作夢,但握著她手的大掌又如此溫熱真實。她真的嫁給他了!真的成為她最愛的男人的新娘了!
想過多少次,也失望過多少次的夢想,終於在今天實現了!安緹穎笑得燦爛,歡笑中帶著熱淚,那是歷經多少的苦熬折磨才有今天的結果。
「緹穎,我愛你。」時祈峻偷偷倚向她耳畔,輕柔喃語。「我終於做到了,緹穎,以後沒人能分開我們。我愛你……」
「我也愛你,峻,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她抬起迷魅的眼眸,瞅住他眼中癡纏的情意,感動無限。
熱情的賓客們不斷以掌聲與花辦祝福他們,在綿綿不絕的粉色玫瑰花辦雨中,她聞到了好香、好甜的,幸福的味道。
【全書完】
◎編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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