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全世界第一次F1夜間公路比賽。
一千五百盞特別設計的投影燈照亮了整條公路,儘管已是深夜,但整個比賽場地明亮得有如白晝。
此刻,來自世界各地的頂尖賽車手全聚集於此,奔馳在中高低速路段混雜的復合彎道追求速度的快感。
觀眾不自覺地投入比賽當中,場外有一系列桑巴舞遊行,中場休息時還有熱門音樂現場演奏,觀眾可以一邊暢飲啤酒,一邊聽著音樂,吹著徐徐的海風,在美麗的霓虹夜景下關注賽車實況,這真是全世界最美的一場賽事。
車手扣除睡覺、吃飯之外,其餘時間都全神貫注的投入比賽當中,經過五天四夜的纏鬥,冠軍終於出爐。
憑著車輛性能優異、駕駛技術高超,來自意大利的FERRARI車隊得到車隊冠軍,而冠軍賽車手則是由FERRARI車隊、來自台灣的唐獄王奪魁。
現場歡聲雷動,車隊的支持者紛紛搖旗吶喊。
今年二十四歲的唐獄王戴著墨鏡、神采飛揚的走上頒獎台,一身藍色賽車衣的帥氣模樣讓現場觀眾為之瘋狂。
當他用雙手舉高冠軍杯時,現場觀眾HIGH到最高點,台下的拉拉隊瘋狂地喊著:「唐獄王,我愛你!唐獄王,我愛你!」
只要是略懂賽車的人絕對都聽過唐獄王這個名字,他是近年新崛起的職業賽車手,經歷過無數賽事,快速累積知名度,除了身價非凡之外,家世更不得了。
跨足兩岸三地的影視娛樂公司——唐王集團的大老闆唐宗是他爺爺,他十歲時父母因意外過世,從此由爺爺一手撫養長大,是唐王集團唯一的繼承人。
在全球同步轉播的鏡頭前,他當場宣佈將個人贏得的一百萬美元獎金全數捐出做公益,這是他的一貫作風,畢竟他不缺這些獎金,賽車對他而言是興趣,而非賺錢的工具。
歡呼聲震耳欲聾,他瀟灑地走入後台,眾多記者跟在後頭,偌大的休息室擠得水洩不通。
「恭喜,恭喜唐先生奪得F1世界冠軍。」記者們把他團團圍住。「請問你有沒有信心在下一場比賽再拿冠軍……」
「我又不是神,誰知道下次比賽會不會贏?」面對記者,他不改桀驁不馴的個性,冷冷地回答。
記者們已習慣了他率性的響應,這些年來媒體對他的評價就是個我行我素的豪門公子,不然也不會放下家族事業不管,沉迷於賽車了。
此時,不知哪個記者冒出一個問題:「唐公子,唐總裁年事已高,近期是否有退休的計劃?您準備何時接掌『唐王』?」
「這關你們什麼事?」正往後門走去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猛然回頭看向剛剛發問的記者,厭惡極了這種感覺,為什麼他做每一件事,都得和唐家扯上關係?
「抱歉,唐先生要離開了,不接受任何採訪,請不要再擠……」數名保鑣在一旁替他殺出一條路。「少爺,走吧!」
「唐先生,你要不要面對鏡頭做一下響應……」還有記者不死心地追問。
他忿忿地推開後門,走向直通車道的走廊,繞向另一頭的側門,一台加長型轎車已停在前方,保鑣趕緊幫他開車門,他迅速地坐上車。
車門一關上,崇拜他的車迷、愛挖八卦的記者、鎂光燈閃個不停的相機追至車外,即使車子已發動離開,他們還是遲遲不肯離去。
他冷眼旁觀,心中卻湧上無法言喻的落寞。
車子開上道路,深夜時分,路燈將新加坡的夜景點綴得璀璨光明,他卻無心欣賞。
縱使在賽車場上叱吒風雲,但是,爺爺始終沒有親自看過他比賽,沒有肯定過他的任何表現,在爺爺的心中,無所事事、只知道玩車的他根本一無是處……
「少爺,有沒有想吃什麼?還是需要我找人幫少爺按摩,想必你現在一定全身酸痛吧?」陳叔是唐家的管家,從小看著獄王長大,他的每一場賽事,陳叔都親自陪伴參與。
「都不用,回旅館吧!」他一臉倦容,連說話都有氣無力。「我只想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是。」
「明早搭第一班飛機回去。」他忽然開口。
「不停留幾天四處逛逛?」
「沒興趣。」他答。
「也好,老爺看到少爺這麼早回家,一定很開心。」陳叔微笑說道。
「算了吧!」唐獄王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心裡很清楚爺爺不在乎他的行蹤。
那為什麼自己還急著趕回台灣?
唐獄王望向車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落寞地承認自己還是心存期待,期待回家的時候能夠看到爺爺在家,爺爺在等他……
「別這樣,老爺其實很關心你的。」陳叔很清楚他們爺孫倆的心結,總是適時擔任緩頰的角色。「當年你爸媽出了意外,留你一個小孩在世上,是老爺堅持一定要把你接回家,老爺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對你的關心,他太忙了,公司的事每一樣都需要他來處理,他分身乏術,沒辦法親自照顧你,但是,你什麼都不缺啊……」
「是嗎?」他冷笑,在心底深深打了個問號。
車子持續前進,唐獄王陷入童年的回憶裡。
小時候,他對爺爺唯一的印象就是爺爺很忙,像個空中飛人似的到處飛來飛去,今天上海,明天香港,後天到美國,大後天在台灣……
他曾經很盼望爺爺能夠跟他一起玩,但很快的,他知道這樣的要求是奢望,他的周圍永遠只有家裡的傭人,連其它親戚都對他冷眼相待。
他依稀記得一個下雨的夜晚,爺爺難得在家。
半夜,他起床上廁所,看到爺爺的書房還亮著燈,他好奇地站在門口,由縫隙望進去。
只見爺爺坐在辦公桌後,正凝視著手裡的一張照片喃喃自語,不知在說什麼。
他聽不到爺爺的聲音,只是忍不住好奇爺爺這麼晚不睡,在看誰的照片?
第二天一早,他趁爺爺出門上班時,乘機溜進書房找答案。
很快的,他在抽屜找到了那張照片。
那是一張泛黃的舊照片,照片裡的人是個清純可人的少女,綁著兩條辮子,穿著素雅的旗袍,照片背後寫著:白玫瑰。
白玫瑰……
這女人是誰?
是爺爺認識的人嗎?她和爺爺有什麼關係?
直到如今,這個疑問還是沒有解開。
對爺爺來說,那個女人的重要性似乎勝過一切,他曾為此耿耿於懷,但……哼!現在一切都無所謂了,他渴求家人的愛而不可得,早已習慣了獨來獨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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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唐獄王坐第一班飛機飛回台灣,將近中午的時候,座車抵達唐家。
司機將車子駛進大門,停在寬廣的花園前,佔地百坪的庭院種滿了玫瑰花,多年來不曾改變,微風吹來,花香四溢,讓人心曠神怡。
玫瑰……
唐獄王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美景,這個玫瑰園正是爺爺為了那個叫玫瑰的女人所設計的禮物。
陳叔先下車幫唐獄王開門,唐獄王下了車,一旁立刻有傭人上前打開後車廂,幫忙把行李提進家裡。
他一言不發地走向家門,經過花園中央一座矗立著維納斯雕像的噴泉,池水不斷的噴起又落下,在陽光的照射下金光閃閃,隱隱約約間,他好像看到了爺爺的身影。
唐獄王下意識地停住腳步,凝神注視著花園裡走出的人兒。
是他看錯了嗎?爺爺真的在家?
沒錯!是爺爺……不!不只爺爺,還有……一個坐著輪椅的女人!
唐宗緩緩走出花園,一邊小心翼翼地幫忙推輪椅,唐獄王有些錯愕,爺爺通常這時候是不在家的,此外,他從不曾見過爺爺臉上出現這麼慈祥和藹的表情,從小到大,爺爺總是一派嚴峻冷酷……
走在前面的陳叔先高興地叫道:「老爺,少爺提早回家了!」
唐宗雖然已七十多歲,但是依然精神矍鑠、威風凜凜,有種無法形容的威嚴。
「爺爺。」獄王打招呼。
「嗯。」唐宗一臉嚴肅地點點頭,轉頭向身旁的女人溫聲介紹:「玫瑰,這位就是我的孫子,獄王。」
獄王一愣。
玫瑰?
照片裡的那個「玫瑰」?
「獄王,這是我的老朋友,白玫瑰。」
終於,獄王看到了那照片上的女人。
她是個美麗而慈祥的長者,一身素雅的旗袍,白髮蒼蒼、慈眉善目,讓人不自覺充滿尊敬之心。
「你好,獄王。」玫瑰對他微笑。
「您好,白、白奶奶。」他不自在地回應,注意到她受傷被包紮起來的腳,內心充滿疑惑,不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沒有人為他解釋,一旁的唐宗帶著笑意為白玫瑰撥開落在額前的銀白髮絲,在美好的陽光照射下,兩人的互動是如此自然,儼然沒有人可以打破這靜謐的一刻,唐獄王識相地退場——
「爺爺、白奶奶,不打擾你們了,我先上樓休息。」
他垂眸快步離去,經過花園進入大宅。
唐宗看著孫子離去的背影,沒多說什麼,一直以來他們爺孫的關係都是相敬如「冰」,他也苦無對策改善。
「老爺、白女士,那我也進去忙了。」陳叔恭謹地行了個禮,拿著行李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