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著沙礫的風沒有半絲水氣,是燥熱的,吹起人們的衣角。
司徒青深吸口氣,熟悉的氣味其實並不好聞,卻奇妙地令她感到安心。
走在人群中,並不若在京城中的閃躲,她並不介意與這邊疆純樸的人民碰觸。
解下披肩,她像個尋常的回族姑娘,悠遊漫步在市集裡,但一雙冷眸卻如鷹般犀俐地在每個人的面孔上一一停駐。她不懷疑自己能找著向總,但仍得小心翼翼。他是個易容高手,若存心躲藏,隱匿身份時,當今世上大概無人能識破他。
在市集中繞了一圈,她的眼索定住一個賣羊毛染料的。他是個年六十的老頭兒,臉皺得像梅子兒,刻畫著無盡的風霜。身子佝淒,像背負了幾千年的苦痛,駝得似要折斷。
司徒青目光灼灼地盯在老頭兒身上,纖細身影俏生生地倚在一面土牆上,有若初綻芙蓉,惹人憐惜,然而她流洩出恨意的眸光,卻令人生寒,望而生怯。
應是注意到了放在自身上的強烈恨意,老頭兒畏畏怯怯地抬頭望去,與她恰巧四目交接。
這一望,老頭兒驚懼地收回目光,身子抖若秋風落葉。"阿拉佔我,阿拉佔我,那個姑娘的目光真嚇人呀!"喃喃低語,他被嚇得不輕。
或是因此,老頭兒動手收拾東西,將一大袋有兩個他的大小包袱負在背上,搖搖擺擺地走了。
見他離去,司徒青微蹙細眉,跟了上去。
直走到一條沒有人煙的小巷中,她輕緩出聲喚:"師父。"
小老頭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滿臉疑惑。"姑娘,您……您叫我嗎?"
"向總,你可以騙得了任何人,但騙不了我的。"往前走了數步,縮短兩人間的距離,她週身散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流。
沉默地望著她半晌,老頭兒咧嘴嘿嘿笑道:"姑娘說笑了,老頭子會想騙誰呢?生意人最重要的是老實,您就別再在和老頭子說笑了。"
不再同他多說,司徒青邁上一步,動手就要抓他面皮,迅速得幾要看不出她何時出了手。
哪知那老頭的動作更快過她,灰影一間竟已向後移了小步開外,笑嘻嘻地迎視她。
"告訴我乖乖青兒,你怎麼認出為師的來?"蒼老粗嘎的聲音竟變得低柔悅耳。老頭仍曲著身、皺著老臉,但唇邊的笑頗為邪怪。
"你以為,普天之下有誰能同你一般,有雙凶獸的眸?就連慶王爺婁宇衡也沒有你的戾氣。"
一撇唇,他頗為懊惱似地歎口氣,突然挺起背,幾聲骨骼的移位聲刺耳,矮小老頭竟有個高大健壯的身軀。抬手又揭去梅乾似的面孔,一張英俊迷人的臉龐乍現--除了那雙黑眸不同於向總的紅腫外,皆無差異。
"我倒沒料到你真能認出我,好吧!我認輸。"肩輕聳,他笑得無害又有些無奈。"你打算如何?殺了我嗎?為了你母親或你自己?"又道,語氣帶諷。
"住口!"怒氣被他成功得撩撥起,司徒青躍至他面前,伸手便是一掌。
"唷!乖青兒,你的冷靜哪兒去了?真令為師的驚訝啊!"隨手扣住她皓腕,笑談間,向總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往牆上一甩。
聲響轟然,士牆剝落的土塊揚起一片暗黃塵沙,嗆得司徒青直咳,又因強烈的撞擊,她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後腦傳來刺骨疼痛,幾要令她昏厥。
用力眨著眼,意圖使空白散亂的神志清醒,唇上卻突兀地貼上一片溫濕……
趁她神志昏沉之際,向總狂霸地吻住她,又吸又咬肆虐花般嬌嫩的唇瓣,直到她幾要吐光胸腔中殘存的空氣,他才終於放開了她,改以舌描繪她腫脹殷紅的粉唇。
"你要怎麼殺我?用你白蓮般的身體嗎?為師還真無福消受。"輕諷地笑著。
"下流!"斥罵,芙頰染上火焰般的徘紅。
"下流?可愛的青兒,你這純真的小腦袋或許還不清楚何為下流,為師的就教教你好了。"講得像多委屈了他。
又羞又氣,司徒青啐了口唾沫到他臉上,不馴地狠瞪笑顏僵硬的向總。
"青兒!做人要放聰明些。"冷冷道完,嗤地去了她的衣襟,露出一大片雪肌及素胸的邊。
緊咬下唇,她閃著眼,濃怒的睫毛不停顫動,眼角似有淚光隱隱閃爍。
呼吸猛地一窒,向總雙手收成拳,使勁抵在牆上,陷入牆中而不覺,貪戀地凝視她楚楚可憐的面孔。
時間像凝滯住般,她絕望又不甘地等待他的侵犯,他著迷又不解地擷取她的美麗。
不知過了多久,司徒青試探性地睜開眼,她不瞭解為何向總遲遲沒有動她。
俊顏神情嚴肅又隱隱然帶些……溫柔,正專注地凝望她,瞬也不瞬一下。
眨了眨眼,略顯迷惑地回視他,美麗澄澈的眸中,頭一次不帶恨意,反倒浮現股茫然不解,及更深的防備。
忽然間,鐵臂以兇猛的氣勢攬上她纖腰,以絕對的力道將她納進胸懷,狂猛地吻住她,像要宣示。
在他熱情中顯得粗暴的吻中,她全身力氣像被抽走,虛軟得倒進他溫厚胸懷中。
老天!誰來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何事?
向總這個吻異於其他,是帶有濃烈到如燎原大火的感情,而非只有單純的掠奪。
終於,他放開了她,粗喘著望著她的芙蓉面顏,眷戀地撫摸著似能掐出水的粉頰。
嫌厭地撇開頭,躲去他情人般的撫觸,伸手擦著紅潤腫脹的唇,欲拭去他留下的氣味。
"你很厭惡這一切是嗎?"說不出為何,胸腹間有股酸味。
"只要有關你,我全部都討厭!"冷著聲回應,她愉快地發覺他眼中藏不住的挫敗。
"你也是我的,忘了嗎?"邪氣地彎出淺笑,他反將一軍。
細眉猛力揪緊,惡狠狠地瞪他。
"瞧瞧這些可愛的印記,更美麗不是?"長指輕輕撫過她雪白肌膚上的朵朵嫩紅花朵。
"啪!"一巴掌順利掌上他黝黑面龐,她一雙美目似要噴出火來,熊熊燃燒。
鮮紅的指印浮現,司徒青暗想,早該使上內力,打掉他半個腦袋才是。
"我還當你會打爛我的頭,怎麼還手下留情了?"不在意地嘲諷,他仍悠哉地逗弄她。
"我不會給你痛快的。"
"哦?你待如何?用毒折磨我?青兒,你那三腳貓的使毒手法,為師還真不願承認你是我的愛徒呢!"
"三腳貓是嗎?"她揚起冷絕的笑。
捉摸不出她的語意,向總蹙起眉,謹慎地探索著她詭異的眸。
"前年我到苗疆去避風寒,認識了五仙教的教主,她的能力不亞於你。"緩緩敘述著,聲音輕脆悅耳,卻莫名令人發寒。
默然不語,沉靜安適地仍望著她。
"有一味菜無色無味,會令中毒之人全身無力,神志喪失,昏迷一個月餘。"
隨著她的言詞,向總漸漸軟倒,先是雙膝著地,緩緩委身臥倒在地上……所有的事在無聲中進行。
瞧著他如斷線的人偶般俯臥在地,司徒青深深喘了幾口氣,也跌坐在地上,一時不知該做些什麼才是。
太順利了,令人不敢置信。向總竟就這樣上當,被下了毒而昏迷。
甩甩頭,她不禁懷疑,莫非向總並沒中毒,只為了引她上鉤才假意裝成中毒的模樣……嗯!不無可能。
上前探探狀況,她小心翼翼地拉過向總一雙手臂,用銀針往他手腕一刺,沾了些仔細觀看了會兒,才鬆口氣。
血是異常的紅,艷得讓人心裡發毛。
"娘,我馬上用他的血祭您在天之靈。"雙手合十朝天拜了拜,輕語中微帶泣音,眼眶染上淺紅。
起身,打算到市集中買匹馬,將他運到母親喪生的所在,一命償一命。她也將追隨母親而去。
半轉過身子,頸上忽地傳來一股疼痛,不可置信地想找尋偷襲之人,卻不支軟倒。昏厥前,她看見坐起身的向總,帶著嘲弄笑望著她,伸出雙臂……
強烈的不甘與怨恨伴隨她進入漫無邊際的黑暗。
接住她綿軟的身子,向總好溫柔地道:"青兒,乖青兒,你忘了為師的和五仙教教主是好友嗎?"
摟著她站起身,他抬頭瞟了下垂首立在眼前的無名。"覺得對不住她?"
沒有否認,也不敢承認,垂著首不動一下。
"若她不來尋我,你原不用這麼做。"三言兩語將一切罪過推到無名身上。
敲昏司徒青的正是無名,他遵從向總的命令,在司徒青使毒之後將她打昏。
無力地比了幾個手勢,詢問向總將如河處理司徒青。
"你不用煩心,牽馬來。"
又望了眼司徒青雙眉緊結、滿臉不甘地沉靜面龐,無名順從地走出小巷,去牽馬。
"你以為此生你能逃得出我的手心嗎?青兒,我不會放你走的,你可是為師的重要的寶物。"輕柔似訴情話,性感唇角是抹狂肆的邪笑。
???
"啊--"淒厲的喊叫聲被厚重石牆反彈回來,迴盪在清冷石室中。
僅著褻衣褻褲,司徒青雙手懸空掉在石室中央,頸部上縛有一條繩索,往下的則綁住雙腳足踝。
那條繩索橫過石室頂上一個圓滾桶,延伸到坐在不遠處的向總手上。
柔軟纖軀朝後曲成不可能的弓型,櫻唇半啟細弱喘氣著,細緻五官因痛苦而扭曲。
"青兒,很痛嗎?真是可憐。"愛憐地歎道,向總放鬆手上緊拉的麻繩。
將司徒青曲成弓型的力道突然間消失,又是一波痛苦。纖細頸猛力向前傾去,一股噁心感在胸懷間炸開,足踝迅速往下彈去,像要脫離她的身體,傳來撕扯的痛意。
"殺……殺了我……"猛咳,她痛苦嘶吼。
"嘖,更是個壞孩子,這麼看輕父母給的生命。"搖頭皺眉,他又化身為諄諄善誘的嚴師。
"該罰。"輕喝,他一扯麻繩。
"啊--"刺銳的慘叫嘶啞,她本已潛入混沌的意識又清晰異常,痛苦更加鮮明。
她並不想服輸,真的不想,但連續四日的折磨,讓她又想一死了之。
"娘--娘"她突然瞪大眼望著石室頂上,瘋狂地叫喊,身體不顧痛苦地扭動起來。
向總大驚,忙放鬆麻繩,一箭步衝上前摟住司徒青扭曲成異常狀態的軀體。
一時無暇細想自己為何感到些微不捨,甚至做出安撫她的行為,向總已溫柔地拍撫她僵直的背脊,安慰道:"乖乖青兒,別怕別怕,師父不欺侮你就是了。"
小臉用力搖動,垂落的長髮雜亂散在空中搖晃,她急促地喘著,不發一語,身子仍僵直著詭異的形狀。
"青兒,青兒,青兒……"反覆呼喚她的名字,他在芙頰上烙下了一個又一個輕吻。
奇異的空間、黑暗、雜亂、詭異、令人寒冷不快,卻只屬於他倆,無人得以介入分毫。
許久,司徒青僵硬的身子緩緩放鬆,狂亂的眸漸漸歸復平靜卻仍無神,像顆玻璃珠一般。
"娘……為什麼不來救青兒?為什麼不來看女兒?"幽幽輕語,她落下四日來第一滴淚。
"她死了!你聽清楚,你娘早就成了一堆枯骨!"抓牢她削肩使勁搖晃,莫名揚起的怒火燒燬他的憐惜。
纖軀猛地一震,螓首輕輕抬頭,雙眸搜索他的眸,緊鎖定。"我恨你--"
猛地,她怨毒地朝著他吼道,氣息一時轉不過來,竟昏厥過去。
急忙扶住她軟倒的身體,深怕縛在她細頸上的麻繩會窒住她的呼吸,然而心中卻湧出殘忍的快意。
"你恨我是嗎?那就更恨我吧,因為除此之外,你一無所有,啥也不能做。哈哈哈哈--"
???
月兒像塊銀元,燦燦散發白光,照亮幽境中的房舍、庭園。
一抹黑影在月色裡小心翼翼地行動,不時左右張望,像只受驚的小動物。
躡手躡腳地行至石室外,無名謹慎地四周張望了下,才輕推開門,一進室中立即合上門。沒有留心在不遠處的樹後,有道黑影閃入。
摸出燭火點上,他被眼中所見懾住……
司徒青憔悴蒼白的臉蛋似折斷般垂在胸前,秀髮蓬鬆散亂地垂在頰側、背上,卻遮掩不住雪白玉體上交錯的傷痕。纖細藕臂緊繃地被固定在自屋頂垂下的鐵銬中,支撐全身的重量。頸上和足踝皆有一道紅腫泛青的瘀傷,其上有些許擦傷。
用力喘了幾口氣,無名急忙走上前,慌慌張張地要將她解下了來。
"別碰我!"才到她手腕,司徒青觸電似尖喊,身子直往後縮,抬起的小臉凶狠地瞪著無名。
一驚,他忙收回手,不知所措地比著手勢。
用力瞇眼望著他許久,她才緩緩吐口長氣,放鬆緊繃的身體。"無名,你怎麼來了?"
見她認出自己,無名也鬆了口氣,走上前將她的手銬解開,小心翼翼地扶她坐下。
"你放了我可以嗎?向總會不會對你不利?"虛弱地靠在他懷中,她不安地詢問。
垂首,他不知該答什麼才好。能告訴她,因為愛著她,才甘冒如此凶險嗎?
又何必呢?她心裡只有向總一人,就算是恨,仍放不下其餘人,說不說出口又有何分別?
"無名,你這麼是背叛向總,他不會放過你的,我不想害你。"掙扯著要推開他,卻被摟得更牢。
緊結著眉心,他只手比道:那日偷襲你的人是我,我對不起你。
望著他自責的面孔,她搖搖頭溫言:"不用對我抱歉,這全是向總的奸計,你只是盡忠而已。"
眉頭稍稍舒解,他打橫抱起她,往外頭走。
"我不走,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你該知道。且我也不願逃。今日走後,我仍會回來……走不走都一樣。"手抵住門扉不讓無名開,她語調堅忍毫不畏縮。
四日來受盡折磨,她想死卻不會考慮開口求饒。儘管她明白,只要求饒,向總便會停止永無止盡的折磨,然那意味著認輸,敗給自己、敗給他。
不苟同地搖頭,他以罕見的強硬將門拉開,走出去。
"你氣我放不下?無名,我不知當時向總是在何種狀況下救了你,但我記得他是怎麼殘忍地殺了我母親。無名,我不該恨他?不該替我母親復仇?"從他的神色看出薄怒,她再一次闡述自己心意。
歎口氣,他只能向前疾走,整理自己紊亂複雜的心思。
走進馬廄將她放置馬上,正想解開韁繩,司徒青伸手按住他的手搖頭。
"如果你真要救我走,別騎馬。"
默了默,他恍然大悟地一擊掌,將她重新抱進懷中。
比起馬的腳程,他的輕功更快過十倍不止,更何況馬的蹄聲在暗夜何其響亮,向總豈有聽不見之理?
"我現在走,總有一天仍會回來……你還會在這兒嗎?"仰頭索求他的保證,她怕極唯一的朋友會遭遇不測。
苦笑,他心虛地頷首,隨即別開首,小心觀察四周,即使出輕功,迅速朝大草原的方向而去。
要不了多久,兩人到達離那異境百里之外的草原,無名才停下腳步,輕喘地調整呼息。
"放我下來,我沒事了。"
頷首,扶司徒青站好,他比道:快走,如果可以,我仍希望你能放棄復仇。
"無名,只要我活著,向總也活著,這段恩怨斷也斷不了的。你不用再勸我,那無用。"她不求無名明白,這經年累月的仇恨,無所表達。
青姑娘,你保重。明瞭再勸無用,無名向她道別,準備回去受罰。
才轉過身,司徒青揚聲叫住他:"無名,你再等等。""沙!"的一聲輕響,不知是何物。
疑惑地又回過身,他驀地僵住,臉上冒出紅潮直紅到頸部,幾要滴出血似。
原因在於司徒青竟光裸著身子,沐浴在皎白月色中。白嫩勝雪的肌膚上暈出一層淺暉,絕美有若凌波仙子。
不知該將目光放在何處,無名無措地垂首、雙手也不知該擺哪兒才好。
"你一直喜歡我是嗎?我一直明白。無名,抱我好嗎?"櫻唇輕啟,聲如串珠輕脆悅耳。
但聽在無名耳中,卻如雷聲轟然,只能呆站發怔,僵直如石。
並非不曾對司徒青有過遐思,卻僅只於抱抱她就夠心滿意足。對他而言,她是天女,高不可攀,是他一生也沒資格去觸碰她,更遑論去……抱她?
急忙搖頭,他往後退了十大步不止,差點被石塊給絆倒。
"你嫌棄我嗎?因向總抱過我!"咬住唇,她泫然欲泣。
紅潮倏地褪去,換上蒼白。無名心痛地定住她眸,緩緩比道:你心中只有主人,放不下任何人。無論是仇恨或其他。青姑娘,主人是你一生的全部。
"不是!不是!不是!"抱著頭向後直退,她失聲尖銳地喊叫。
生命的全部?當然不,她是恨向總的,為了復仇她什麼事也願意做,放棄生命也無所謂。
不穩地坐倒在地,她默默垂下淚來……
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為她披上、遮去無限春光。
別再只顧念對主人的仇。青姑娘,你別再回來了,多多保重。溫柔地安慰她,無名不捨地轉身離去。
衣擺被輕輕扯住,他強忍著再回首望她的衝動,靜立垂首,雙拳緊握起。
"告訴我,如果不恨他,如果不替母親復仇,我為何活到現在?"幽幽細話似從無底深淵飄蕩而出,聽得令人心碎。無法回答,只能繼續垂首。"對不住,我為難你了。"鬆開手,澀然笑道,穿戴起衣物。聽見衣物摩擦的聲音,無名沒有道別,逕自撇下她而去。再抬頭找尋他的身影時,只餘茫茫一片草海,無垠無涯地與天交接。怔怔坐在原地許久,司徒青感到一陣疲倦襲來,卻怎麼也睡不著。她得好好想想,無名所言是否並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