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緞也似的秀髮技散在肩上、背上,更襯得玉膚如雪。
"小姐,老爺夫人回來了。"新換上的小丫環怯怯地站在門邊喚著。
一瞬間,面無表情的麗顏上注入生氣,空洞無神的眸子問著光采。
她默然站起身便往外跑,拋下小丫環在後頭,抓著外衣追趕她,一邊擔心地叫道:"小姐!小心孩子呀!"
心下不住咋舌,哪有懷了七個月身孕的婦人,能跑得如此迅速?
衝進大廳,封晴境便瞧見爹娘凝著一張臉,正與任狂以眼神較勁,渾然不將十來把對準他們的尖刀放眼底。
"爹!娘!"輕喚道,珠淚斷了線般,滾下她白玉無瑕的粉頰。
"境兒!"封夫人伸出手接住奔向自己的女兒,憐惜地撫摸她看來頗為憔悴的面孔。
而封衛則將目光定在女兒圓滾滾的肚皮上,眼珠子幾乎要滾出眼眶。
仰頭望著父親,封晴境搖頭道:"不是。"
她知道父親誤會孩子是任狂的。
明顯鬆了口氣,封衛面色微舒。
沒料到呀,才不過外出遊山玩水了半年,府中已經天翻地覆了,完全落入任狂掌握中。
"孩子,你幹啥想不開要嫁任狂呢?"封夫人死蹙眉心,心痛地詢問。
垂首不語,封晴境千頭萬緒無法同父母說明。她不能不嫁,功力盡失的她只是任狂的俎上肉,要保爹娘性命無虞,她只得嫁。
"因為境兒與我兩情相悅啊!是不是?"狂妄地笑道,任狂一把將封晴境摟進懷中。
"不是。"淡然應道,她可不順他的意。
嫁歸嫁,她壓根不覺得自己必須假意迎合他。
"乖女兒,順道告訴爹,孩子誰的?"快意地望著任狂鐵青的臉色,封衛問了句,意在更用力刺傷任狂。
身為成功的商人,封衛很清楚何時該心狠手辣,打擊對手的自信。
"無名的……他的名字就叫無名。"唇邊揚起似甜似苦的淺笑,水靈靈的眸閃著愉悅深情的神采。
"無名?"封夫人輕呼一聲,趕忙摀住小口。
大廳中的氣氛沉默僵硬,因而無人留心到封夫人的叫聲,與她唇邊的笑意。
"住口!孩子是誰的不重要,你生下他後,不會有機會看他的!"任狂憤怒地一拍桌子咆哮。
不甘心!他很清楚,封晴境永遠不會用這種又苦又甜的表情談到他,因為她的心永遠不會被他所擁有,早已給了那個面孔殘缺的醜陋男子。
"你不能送走孩子。"軟軟的調子沒有特別的起伏,平平緩緩,聽得封衛與封夫人一陣心痛。
"我會送走!你即將成為我的妻,我不許你心裡有別的男人!"吼道,他俯身想吻她,卻被躲了開去。
"我只是'嫁給你',不是你的妻。"淡淡地丟下話,她往他肘部穴道使勁一打,雖無內力,但招式可不會忘。
登時,任狂手臂一酸,不自覺鬆了手,她立即遠遠跑開,躲進封夫人懷中。
"聽見了嗎?我可愛的境兒才不會屈服於你。"朝任狂蹙個眉,封夫人保護地摟緊女兒。
"不管你的心在誰身上!總之,明日便是大婚之日,你終究還是我的人!"氣憤地道完,任狂一甩衣袖離去。
"傻孩子,你這是何苦?"封衛溫柔地摸摸女兒的頭,不捨地詢問。
"這是女兒的報應!"黯然望著爹娘,她又不可遏止地流下淚來。
是呀!若不是她的嬌慣,無名如何會離開?恬兒又怎會與任狂連為一氣?又怎會令任狂有機可乘?
只可憐了肚裡的孩子,見不到自己的親爹,還得看任狂的臉色長長久久……
不成!她不能讓事情走到如此境地,應該做些什麼來扭轉情勢才是!
見她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封衛與封夫人互望一眼,交換彼此的心情。
"沒想到呀!真是沒想到……"封衛不禁喃喃低語。
封夫人在一旁心領神會地猛點頭,也不覺歎口氣道:"早知如此,咱們就不該與無名分手。"
"不過……依了無名的說法,他該會來找境兒。"
點點頭,封夫人仍是歎口氣。「雖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下回咱們出遠門,還是與女兒通個信,省得一回府,就被嚇得像個傻瓜。」
贊同的一頷首,封衛拍拍女兒肩頭喚道:「境兒?境兒?你還好嗎?」
才如大夢初醒,封晴境仰首望著父親,淺淺一笑。「沒事,爹!娘!您們先回房去,請放心任狂不敢傷您們的。女兒,也先告退。」
說著,她離開封夫人溫暖的懷抱,踩著飄飄然的步子,回內院去了。
她心下已有了主意。「任狂,就讓咱們倆一同期待明日到來吧!」
* * *
瞪著眼前大大的「喜」字,無名整個呆愣住,半天也動不了。
「喜」?莫非……無名用力甩甩頭,不願相信心底直覺冒出的想法--封晴境要嫁人了!
「不可能!」低吼聲,無名衝動地踢開封晴境房門,直接闖了進去。
「無名?」嬌軟的聲音帶著激動與不可責信,下一刻一團白色的人影投入他懷中,緊緊偎住。
「境兒,你……」趕忙摟住她,他滿腹的質疑在她的歡愉與七個月的肚子中,化於無形。
「你回來了!你回來了!我以為你不肯原諒我了!」哭得不能自己,她使勁摟緊無名,深怕無名會如幻影般消失。「對不住,讓你受苦了。」輕輕將她橫抱起,他眼中是滿心不捨與小心翼翼。
將她平穩地放在床上,替她拉好被子。無名才開口:「桌上的鳳冠霞帔……」
「明日、我要嫁給任狂。」緊緊握著他的手,她平靜地道。
感受到無名渾身一震,臉色泛白,封晴境急急忙忙道:「我還是你的妻!但,爹娘在他手裡……無名,你不信我嗎?你還是不願信我的心嗎?」
「不……不是……」搖搖頭,呆了呆他又點點頭,而後陷入困惑中,不知所措地搔頭,歎了口大氣。
噘嘴要笑不笑地睨著他,她招了招手喚道:「無名,你過來。」
乖乖湊了上前,封晴境伸手勾住他頸部拉下他,紅唇印上他雙唇,丁香舌輕緩舔著他的唇瓣。
無名立即一張口含住她的粉舌,熱烈探索她甘美的口舌間,交纏吸吮……
半晌,四片唇瓣依依不捨地離開,封晴境緊偎在他懷中連連嬌喘。
「我有我的主意,定不負你。」握住他粗礫大掌、十指交纏,她堅定地道。
「你要一舉將任狂打入萬劫不復之地?」不安退去,無名自然而然摸清了封晴境的心緒。
「嗯!你回來了,無名,那明日就請你幫人家一個忙。」撒嬌地攬住無名的頸子,軟軟地請求著。
自是沒有理由拒絕,他默默聽著她安排一切。
末了,他歎口氣道:「任狂倒有些可憐。」
「他可憐,我就不可憐了?你氣沖沖的不知到哪兒去時,留我一個人好孤單、好可憐,孩子又折磨人,吐了我七個月,恬兒偏又設計害我,十年來的功力化於無形,任狂還乘機逼我嫁,還說要送走咱們的孩子……你說!你說!誰可憐?」纖指戳呀戳,飽含著怒火。
一把收住她的雙手按向自己胸口,歉然道:「對不住,我知道你受了不少苦。什麼事我都會幫你,別氣好嗎?對身子不好。」
「你當我愛隨意生氣嗎?本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若不是念著孩子,我斷斷撐不過這數個月,你現下能到墓地去看我了。」
輕輕的、深情的在她唇上啄吻,無名極溫柔地道:「我不會再離開你的,絕不會。」
「等事情都結束了,我去向師父辭退龍頭的位置,向爹娘請個罪,咱們一起回那谷中一趟,或許就在那兒住一輩子,生一大群兒女來吵死你、忙死我,然後一起活到一百歲,在同一天去見閻王,好不好?」半瞇著眼,她沉醉在自己描繪的未來了。
「傻丫頭,你比我小了十歲,怎麼可能在同一天見閻王。」笑著擰她俏鼻,無名為了她的言語而感動。
「那咱們就永遠別死好了,活在一起,長長久久……真好不是?」
「真好……你累了?」撫摸著她吹彈可破的粉頰,無名發覺她長密的睫毛已往下遮住翦水瞳眸。
「嗯……我不累,你好不容易回來了,我要和你多談談,到明天早上……」急忙撐開沉重的眼皮,咕噥著。
「我不是你的夢境,安心睡吧!」明白她的不安,他溫聲安慰,大掌輕柔地拍撫她的背脊。
「不要,再談一會兒,孩子一定也想多聽聽你的聲音,對不?」輕輕拍了拍圓鼓鼓的肚皮,感到一陣震動,她不禁呆了下。
「無名!動了!動了!」驚奇地抓過他的手貼在自己肚皮上,封晴境雀躍得似個小孩子。
謝天謝地!孩子看來十分健康,那一下震得她的手有些麻,肚子當然也很痛,但那無所謂。
又動了下,無名也呆住,怔怔地抬眼望她,黑眸中似有濕氣。
「我的孩子……」他深吸了幾口氣,才又說道:「看來很活潑。境兒,辛苦你了。」
「不苦,為了你,什麼都不苦的。」淡淡笑著,她心中滿是說不出的甜蜜與滿足。
「明日之後,希望咱們能永遠當夫妻。」撫摸著她如絲的秀髮,無名真誠的祈求著。
一路上,他們也走過了不少風雨,自初識、相戀至今,總算稱得上是撥雲見天了。
「無名,假若是兒子,你取什麼名字?」打個呵欠,她仍不願入睡,有一搭沒一搭地拉著他閒談。
「我沒有姓,孩子就姓封吧!」他並不介意孩子姓什麼,只要是他倆的孩子就夠了。
「你娘呢?姓啥?」她沒敢提到他的父親,記憶中司徒青似有提過,他是個私生子。
除此之外,她對他的身世一無所知。
「我娘是個婢女,沒有姓。我爹……他一直視我為麻煩、累贅……他的姓名,我一直不知道。」澀然一笑,無名憶起那段生不如死的歲月,遺忘不了的傷痛在心口上顫動起來。
然而,他驚奇的發現,疼痛雖仍刺痛著,卻淡了不少……是因為,他即將擁有屬於他的「家人」了嗎?
「別想這些過往,我爹總這樣同我說,人呀!要向前看,老沉溺於過往,不像樣。」吐吐舌頭,她可沒點要為人母的感覺,還像個天真活潑的大姑娘。
「你說的是,只不過有些傷口,總會令你不經意想起。」
他忘不了在瘋狂中盡滅全家的往事,那片鮮紅血泊似塊巨石,壓在他胸口上。
「又怎樣呢!你以後心裡只要有我、有孩子就夠了,沒時間想起那些令人討厭的過去。」
噘嘴瞪他,一向不愛他常常沉浸於那段她不知道的過去,那會令她覺得,兩人之間有著好遙遠的距離。
「謝謝你……我那時不該丟下你遠去。」
朝天翻了下白眼,她撥開他仍服貼在她身上的大掌,賭氣地道:「反正就是過去嘛!你本來就不期待和我白頭偕老?我知道,你嫌我胖、嫌我醜是吧!你走開,我不要看到你!」
真讓無名哭笑不得,只能安撫性地摟住封晴境,軟語哄騙。「我知道了,以後咱們再也不提過去好嗎?你不是說要一起活到一百歲,然後一同去見閻王嗎?」
「不對,不對!咱們要永遠不死,活得長長久久。」搖頭糾正他的話,她打個呵欠,眼眸半瞇。
「好,長長久久、永不分離。」溫柔地在她粉頰上印下一吻,他堅定地給了承諾。
滿意地頷首一笑,她合上眼準備赴周公的約。
突然,她睜開眼,認真地問:「你還沒說,要給孩子起什麼名字。」
「不管男女,咱們都叫他『無缺』,姓封,好嗎?」
「你說了就好……」迷迷糊糊地咕噥著,她已不支陷入沉睡中……
溫和地笑睇著封晴境柔美的睡顏,無名俯身在她肚腹上輕輕一吻,才戀戀不捨地將她又安放回床褥上,拉了被子,轉身出房。
* * *
封府大門前張燈結綵,害得喜氣洋洋,卻奇異的不見半個登門祝賀的客人。
街坊鄰居好奇地聚在門口張望,卻沒人敢入內詢問發生了何事,只能交頭接耳的猜測,以滿足滿溢的好奇心。
「吉時到--」突然府內傳出了一聲高呼,幾個奴僕拿了長長一串鞭炮走出了大門,掛在門柱上。
那鞭炮可不是普通的長,直垂到地上還往外延伸至大路中央。
這會兒,人群的交談聲更加吵嘈了,沒聽說封大小姐要嫁人哪!可,今日這排場,分明是封府要嫁女兒了。
「點火--」又是一聲令下,幾個僕傭跑出來趕人,其中一個拿火把,點燃了鞭炮。
「劈哩啪啦!」一陣亂響,聲音之大幾要震破旁觀者的耳膜,直響了好半晌,才終於安靜下來,空氣中飄蕩著濃濃的塵沙與煙硝味,頗為嗆鼻。
裡邊,佈置得華麗喜氣的大廳中,封衛與封夫人坐在堂上,雖無繩索捆綁,卻各有三個凶漢以刀對著,警告之意味明顯不過。
儘管如此,封夫人仍面不改色地喝茶嗑瓜子,一雙美麗的眸子半垂著,令人摸不透她現下的心思。
而封衛則自頭至尾端坐椅上閉目養神,一副天下無事的樣兒。
待鞭炮聲響完,任狂同時出現在大廳中,身上穿著大紅衣衫,打扮得喜氣洋洋的,臉上也揚起志得意滿的笑。
「新娘子來啦!」媒婆尖吭刺耳的聲音敲入每個人耳中,一瞬間,廳中每個人都有了反應。
封夫人猛然瞪大眼盯著在人攙扶下緩緩行來的女兒,嬌顏在紅蓋頭的遮掩下,只隱隱看到一雙嫣紅唇瓣,美麗不可方物。
不住別開臉迎望丈夫,眸中蓄上淚水,封衛體貼地握住妻子微顫的手,但也不禁長歎口氣。
一直捧在掌心上疼愛的女兒,怎麼忍心看她所嫁非良人?
緩緩被引導到任狂身側,封晴境任他摟住,不動不移,有如一隻木偶。
「你終於還是我的了!」湊在她耳邊得意地低語道,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
盼了多少年,他終於如願得到美麗的小師妹,怎能不令他欣喜若狂?
來個相應不理,封晴境自顧占自垂首不語,挺直僵硬的身軀,是對任狂無言的排拒。
他不在意,既然她已是囊中之物,他總有辦法令她心甘情願的屈服,當他的女人。
「一拜天地--」唱禮人高聲道,任狂便摟著封晴境往地上一跪,面對門外便要拜下……
「境兒!你若真同這奸賊拜天地,為娘的就自戕在這喜堂上!」一切發生在猝不及防下,封夫人拿著一柄匕首,抵在咽喉上。
「秀娘!」這一著棋連封衛也沒料到,驚呆了。
「娘!別這麼做!」忙站起身,她不知打哪來的力氣掙脫了任狂的鐵臂,向前奔了數步後,怯怯停下。
大紅蓋頭飄落在封衛與封夫人腳前,封晴境刻意裝扮過的面龐更顯嬌美,不見昨日憔悴。
「偏要,與其眼睜睜望著你羊入虎口,我不如不要這條老命!」淚眼婆娑地望著女兒,封夫人滿是自責。
「你這條老命能挽回些什麼?」任狂冷笑道,雙目陰狠地瞪著封夫人。「老傢伙!別來穢氣了,境兒注定要當我任某人的妻。」
「就是來穢氣,姓任的渾小子,你帶種就在老娘血濺喜堂後與境兒拜堂,我會變鬼死纏著你一輩子!」出身市井,封夫人一氣起來什麼粗話都出口了,倒也頗有氣勢。
「秀娘,言教、身教。」封衛很不合宜地在如此緊繃的情勢下糾正老妻,都二十年了,怎麼還是沒將她感化?
「老爺!都什麼時候了?還言教、身教!」白了丈夫一眼,她是滿口的不以為然。
「爹!娘!你們要吵也成,但別誤了女兒大事!」意有所指,然這大廳之上,沒有一人聽得出她語意。
任狂聞言大喜,一時以為封晴境已心甘情願嫁他。
「什麼大事!既無父母之命、亦無媒妁之言,不許拜堂成親!」封夫人火大的叫了起來,女兒前後不一的行徑令她著實光火。
「秀娘!境兒!大廳之上吵吵嚷嚷成何體統!住口!」封衛端起家長的威嚴,厲聲斥責妻女。
「相公!你該罵境兒!」封夫人可憐兮兮地以大眼直瞅丈夫。
「爹!你管管娘嘛!」封晴境跺腳向父親撒嬌,心下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沒料到母親會突然鬧場,大大影響到她原本的計劃,現下只希望無名懂得見機行事,她不想將事鬧大。
望著兩個最心愛的女人,封衛對誰也罵不下口,僵持了會兒,端起茶不願再多加介入了。
「相公!」封夫人氣得大叫,很沒氣質地抬腳踹了下丈夫脆弱的足陘。
聽得丈夫痛哀一聲,她才得意洋洋地回頭對女兒道:「不許拜堂!」
「你就做鬼來纏我吧!今日,我說什麼也要娶境兒為妻!」一直被封家人排除在外的任狂搶回發言權,狂佞地瞪著封夫人。
言畢,他霸道地摟著封晴境跪下,往門外一拜。
「二拜高堂--」
摟著封晴境要再拜,哪知臂彎內驀然一空,任狂大驚。
「無名!」謝天謝地,雖被母親鬧了一場,計劃仍是依著原本的軌跡走。
替她拿去鳳冠、解下霞被,無名才正眼望向封衛與封夫人,淡淡一笑。「封夫人,刀劍無眼,小心為上。」
呆愣了下,封夫人才回過神。「啊!是嘛!,小心為上。」將匕首扔在地上。
「沒想到你會出現。」封衛鬆口氣,欣慰地笑道。
「無名也沒想到,兩位是境兒的爹娘。」若不是他已躲在一旁多時,難保不會在見著封衛與封夫人時呆住。
「先別敘舊了!任狂,你大限不遠了。」一拉無名要他回神,封晴境急於將要事辦完。
「你這賤人!寧可嫁給這個醜男人,也不願嫁我!」任汪心底的妒火與憤怒如海潮淹沒了他的理智。
「你才是醜八怪!就算天下男人死盡,我也不嫁你!」扮個鬼臉,她滿臉幸福地偎在無名懷中。
「我就殺了這醜鬼!」怒吼一聲,任狂使上十成十的功力,往無名拍去,滿心以為可以將之除去。
哪知,無名輕易以掌接住他的掌,兩掌平貼相觸,只一瞬間而已,任狂噴出一口血,身子如斷線的風箏向後飛去,重重跌落在庭院中……
「殺了他!」封晴境拉拉無名衣袖,冷聲道。
「饒了他吧!他的武功已被我廢了,往後比一介平凡人還不如,沒有法子再作怪了。」望著仰倒在地上,抽搐嘔血的任狂,無名心軟地搖頭。
咬著下唇,封晴境並不十分樂意,但她仍點頭順從無名的建議。
「不過,就這麼放過,我不甘心。」噘著嘴,她不依地嬌暝。
「那麼,你待如何?」寵溺望著她嬌美的容顏,他放任她的小心眼。
湊在他耳邊嘀咕了數句,無名哭笑不得,又無限同情地望著任狂。「好吧!」
封晴境是打算將任狂光溜溜地掛在杭州城門上,畫上一隻大烏龜,讓他一輩子抬不起頭做人。
好可憐啊--才怪!
「女兒,快拜堂吧!別誤了時辰。」封夫人喜孜孜地招著手。
「娘,我同誰拜堂啊?」蹙眉不解,封晴境老實說一向摸不透自個兒的娘在想些什麼。
「傻孩子!無名 !」得意洋洋的公佈答案,在發覺眾人怔住後,封夫人不快地催促道:「快快快,別浪費了好時辰。」
幾水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眨了又眨,封晴境無法相信這天大的好消息是真的。
她還以為自己得同無名私奔了。
「一拜天地--」唱禮人高昂的聲音直達天聽。
滾滾紅塵間,又多了一對恩愛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