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時間慢慢逼近,她整個人都變得神經質,往往電話鈴聲一響,都會讓她緊張個老半天。
「孟涵,你最近怎麼了?老是心不在焉的。」午餐時間,何鳳一邊吃著飯盒一邊問。
「有嗎?」
「哪沒有?」何鳳抿唇一笑,「是不是又為了他?」
「我……我……」
就在這時候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夏孟涵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當衝過去接起,聽見是齊罡的聲音,她的心臟都快躍到喉嚨了。
「我爸來了。」
這四個字更像一道閃電打進她的腦海,讓她震愕住了。
「喂,你怎麼了?」好半晌沒聽見她的回音,齊罡不放心地問。
「你……你爸真的來了?」
「我沒事騙你幹嘛?」齊罡的聲音亦難掩緊繃,因為這女人目前這副樣子要騙過老爸那對銳利的透視眼……唉,難呀!
可是,他不能向命運低頭,只好死馬當活馬醫,碰碰運氣了。
「你換件衣服,我爸說要與你共進午餐。」
「那樣好嗎?」沒想到事到臨頭,她會這麼不自在。
「當然好了,當初要你讓我惡補一下,你自己不要,現在才窮緊張已經來不及了。」他撇撇嘴,忍不住挖苦她,「放心,有我在,你只要顧著傻笑就行了。」
「我又不是傻瓜,幹嘛傻笑?」她噘起嘴說。
「因為這樣是最萬無一失的。懂嗎?」
「哦。」算了,傻笑就傻笑吧,「你要來接我?」
「當然,給你十分鐘打扮,我快到了。」他已經在路上了。
「什麼?」她還想說什麼,可他已切掉電話。
「怎麼了?」何鳳朝她走了過去,「是誰打來的?」
夏孟涵這才轉向何鳳,「我完了……我完了……」天呀,她根本不會演戲,怎麼冒充他的女朋友?
「我說孟涵,你快說給我聽聽,到底怎麼了?」
「何姐,快,快幫我打扮,他就要來了。」她一抓住何鳳的手就往她房里拉,並利用換衣服化妝的時間把一切經過告訴何鳳。
「你這丫頭怎麼現在才說!這套衣服不行,太樸素了。」當何鳳聽完才知道事態嚴重。
「不會吧。」她就這一套衣服比較上得了檯面,「沒關係,反正我也沒衣服了。」
何鳳搖搖頭,「唉,要不是我比你矮又比你胖些,衣服就借你了,看吧,早跟我說我可以早把你的一身行頭打點好。」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夏孟涵看看自己一身素色洋裝,雖然一點都不花稍,可是滿符合她的型。
「看來你也只好自求多福了。」
突然,外頭大門上的風鈴響了。
「一定是齊罡來了。」何鳳立刻說。
當她和夏孟涵一塊走出去,果然看見他一身帥氣地站在那兒。
吁……
望著刻意打扮的夏孟涵,他吹了聲口哨,「真美……我老爸應該會喜歡這樣柔柔的感覺。」
「孟涵人憨柔,你可別讓你家的人欺負她。」何鳳感覺得出來夏孟涵挺緊張的。
「何老闆,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他又轉向夏孟涵,「時間就快到了,走吧。
因此在齊罡紳士般的邀請下,夏孟涵上了他的車,可一路上她卻連句話都不說,只是呆呆地看著正前方。
「你怎麼了?不會傻掉了吧。」他望了她一眼。
「你不是要我傻笑?」
「但你也傻得太逼真了。」
「別吵,我是在冥想。」她閉上眼。
「冥想?」
「對,就是自我催眠啦。」夏孟涵睜開眼,轉頭盯著他那張俊臉瞧,『我一直告訴自己,你是我的親親男友,你是我的親親男友 '……」
「哈……」齊罡先是繃緊臉,下一秒居然大笑出聲,還笑得雙手直發抖,車子開始蛇行,離譜到上氣不接下氣…」
「你受了刺激嗎?」夏孟涵斜瞪一眼。
「不……不是,我真的覺得好笑又擔心。拜託你,小姐,等下千萬別亂說話,我的未來都掌握在你手上了。」他只能暗暗畫個十字架,但願上帝保佑。
「我知道,要傻笑得很自然是不是?」她轉向他,兩邊嘴角一咧,又是兩個深深的梨渦圈住他的心,讓他看得癡迷,忘了自己正在開車。「小心——」
他緊急閃過對面來車。, 「喂,我看傻了的人是你。」夏孟涵嚇了一跳,忍不住碎碎念了起來。
可是齊罡的思緒卻因而掉進一個不知名的深淵……像是記憶的黑洞,好深……好深……深得他無法挖掘出藏在黑洞中的真相。
他揉揉太陽穴,把自己拉回現實,這才發現與父親會面的餐廳已經不遠了。「就快到了,你自我催眠好了吧?」
「我……我不知道。」她歎了口氣,看來打鴨子上架的結果都不會太好。
當他把車子停在餐廳外,見她一臉頹喪,竟出其不意地捧起她的臉,重重的在她溫潤的唇瓣印下一吻。
「啊!」她駭住。
「怎麼樣,現在夠讓你催眠了吧?」他先下車,繞過車頭為她打開車門,「別傻了,下車吧。」
將車鑰匙交給停車小弟,他便將仍在恍神中的她帶進餐廳。
至於結果……他真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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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乃濰夫妻就坐在餐廳的包廂內等著齊罡與他口中說的女友,而硬是要跟在一旁觀察情敵的便是凌芙。
包廂門一打開,齊罡便將一直在門外躊躇的夏孟涵給推了進去。夏孟涵睜大眼看著跟前的場面,雖然只有三個人,可他們每個人都有雙犀利的眼,還真是讓她寒毛直豎。
「呃……齊伯父、齊伯母,您們好。」她客氣地點頭一笑。
那嘴角陷下的小梨渦果真具有某種魅力,讓齊乃濰夫妻對她的第一印象都還不錯。
「你是夏小姐,坐呀。」齊母說話了。
「謝謝。」夏孟涵僵硬地走了過去,坐在齊罡與凌芙中間。
「你旁邊那位就是讓我頭痛的女人。」他用手肘撞了撞夏孟涵,在她耳邊小聲的嘀咕。
夏孟涵望向凌芙,果真,她眼底含了無數把刀,還沒正面交鋒,她已經感到十足的威脅性了。
「夏小姐在哪兒高就?」齊乃濰先開口。
「我……」她看向齊罡,就見他對她擠眉弄眼,意思是要她吹點牛,怎奈她居然說:「我在花坊當店員。」
齊乃濰眉一挑,「可是齊罡怎麼說你是經理呢?」
啥?這臭男人這麼說居然沒事先知會她!
夏孟涵深吸口氣,這才婉轉的說:「因為花坊裡人手不多,我經常跟他開玩笑,說我就是花坊經理。」
「哦……哈……有意思的女孩子。」齊乃濰與齊母同時笑起。
「不過是個賣花的,還經理咧!」凌芙冷冷地說。
「芙,你懂點規矩好不好?」齊罡不耐地看了她一眼。
夏孟涵笑望著凌芙,「賣花不好嗎?賣花經理是我自封的呀,只要我心情愉快就行了。
「那我問你,你家裡有什麼人?」凌芙倒想知道她可像她一樣,有個非常會賺錢的老爸?
「我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遺棄我和母親,我母親在一年前已人廟宇帶髮修行。」夏孟涵不想扯謊。
「什麼?當尼姑?!」凌芙大叫。
「芙,別這樣,這是很沒禮貌的。」齊乃濰喝止了她。這時菜上了桌,他便笑說…「夏小姐,請用。」
「對,沒點什麼特別的萊,隨便用點。」齊母也很客氣地說。
夏孟涵看著他們,這樣的感覺讓她感受到家庭的溫暖,覺得自己突然變得好幸福。
有多久她不曾像這樣……一家子在一塊吃飯了?
熱著眼眶,她笑著點點頭,在吃東西上也從不挑食,這一切全都看在齊乃濰一雙銳眸中。
「你既然是齊罡的女朋友,應該很愛他了?」突然,齊母問。
夏孟涵震了下,她先看了下齊罡,她愛他嗎?一個在她心裡纏繞了二十年,讓她注意了二十年的男人,她愛他嗎?
她知道他只適合思念、適合遠觀欣賞,但那份藏在心頭的愛是不容忽視的。
齊罡瞇起眸,端詳著她看他的眼神,那眼神似乎載滿了太多情緒!
「你愛他嗎?」齊母又問。
她深吸口氣,轉首看著她,「嗯,我愛他。」
齊罡得意地揚起嘴角,因為他倒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回答。
「哈……要是問全天下任何一個女人,在看過齊罡、認識齊罡之後,很少人會說不愛他的。」凌芙誇張大笑。
「那你會怎麼表現你的愛?如果……我要他娶這位凌小姐呢?」齊乃濰噙著一抹笑接著問。
她看向齊乃濰,想了想才說:「如果他娶這位凌小姐會得到幸福的話,那我會祝福他,但如果……這麼做只會造成他的精神壓力,我覺得您還是不要逼迫他,否則依他的個性肯定會做出讓您意想不到的事。」
「哦,那你說說看,他會做出什麼事?」齊乃濰覺得她這句話挺有意思,似乎說中了他的感覺。
「他會……」夏孟涵瞇起眸瞪著齊罡,「他會把齊硯的所有資產卷光,然後另起爐灶,接著派人把齊硯給毀了。若是您仍強而有力的支撐著,他更可能會每十天就推出一個促銷方案搶生意,直到您投降為止。」
齊罡聽著,眸子卻愈睜愈大,好哇……精采!這小妮子居然將他對付花坊的說詞全拿出來改編。
「對,這正是齊罡這小子的個性。」齊乃濰拍手稱好。
這樣的結果更是令凌芙充滿了壓力。她瞪大眼,望著夏孟涵,「你難道不知道他是花花公子嗎?以為他真會娶你?好,就算他娶了你,你認為他會一輩子都對你真心不二?告訴你吧,這些我全考慮過了,如果我嫁給他,我可以拿我家與他家的關係牽制他的心,雖然很難,但至少他會收斂些。」
聽她這麼說,齊罡只是摸摸鼻子嗤笑不已,對她這些類似天方夜譚的說詞不予置評。
「對,若是你,你要怎麼牽制他的心?」齊乃濰跟著問了。
「牽制他的心?」夏孟涵搖搖頭,「這世上沒有一個人的心可受人控制,我如果真的無法讓他為我定下心,我可以不嫁。」
「那好,你我不再是敵人了。」凌芙大笑。
「如果我要他在下禮拜與你步入禮堂呢?你願意嗎?」齊乃濰這句話可是讓每個人都嚇住了。
「這……」
「請回答我。」
這時不僅是齊乃濰,就連齊罡也注意著她,因為他想知道這個怪怪女人會有什麼樣的怪答案。
她瞇著眼瞥著齊罡,突然笑得好嫵媚,「這要看他怎麼跟我求婚羅!如果創新又另類,我或許會答應。至於他的心……就給他一年歸位。」
「要是還是無法讓他專情呢?」齊母倒想知道結果。
「我……離開。」填補了內心的空洞之後,她就離開。
記得當初他說他不想欠她……那就由她要回她想要的吧?若真要不到……她就死心了。
「很好。」齊乃濰這才拿起筷子,對著齊罡說:「我要你三天內求婚成功,否則你就別回家了。」
「什麼?爸……您是說真的?」他原是想拿女朋友搪塞,沒想到仍要結婚,老天,難道他真逃脫不掉「結婚」的魔障?
「齊伯父,我只是……」
「別跟我說你是開玩笑的,吃飯吧。」齊乃濰笑說o
「哼!」凌芙再也待不住地轉身跑了。
然而夏孟涵的心裡卻不比她好過,她甚至不明白這一切怎麼會莫名其妙變成這樣呢?轉首看向齊罡,他臉上也出現了好幾道陰沉的線條,看來他鐵定後悔死了,唉,作繭自縛的男人。
可她不也同樣很無辜、很無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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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孟涵的母親在山裡的廟宇修行,當她為了自己的婚事去找她,她老人家只有一句話——千萬別找錯男人。
可她找的這個男人本就是個「錯誤」呀!
不敢跟母親說現在的心情,只是寒暄了一會兒後便離開返回台北市。
每每夜深人靜時,她總是會想起齊罡……想著他俊逸的笑容、頎長的身材,以及談笑風生的模樣、隱藏在笑臉背後的霸氣。就像現在,她一個人徐徐走在路上,身旁的車聲、燈光對她已構不成影響,除了拂過臉龐的晚風,剩下的就只有滿腦子「他」的影子。
才剛走近花坊,就看見他站在門外等著她。
「你來多久了?怎不進去坐?」她快步走了過去。
「何鳳說你不在,所以我就索性等在這裡了。」齊罡率性地靠在車邊,一雙邪魅中帶著炯光的眼睛盯著她。
「你真傻,如果我不回來呢?」她抿笑。
「不回來?!那你要在哪兒過夜?』當這急促的話語一吐出口,齊罡才驚覺到自己似乎表現過頭了,這種感覺真的有點失控。
或許是老爸有意逼他結婚好安定他的浪子心,才讓他心煩意亂之下亂了思緒也亂了分寸。
結婚雖然不是最好的結果,但是若真要他在夏孟涵與凌芙中做選擇,他會挑夏孟涵,至少她不會給他一種快窒息的束縛感。
「我會在廟裡過夜。」她微掩雙眼,「我剛剛去看我母親。」
「原來如此。」
「我想問她願不願意讓我那麼早嫁,可她只要求我別找錯對象。」說到這兒,她不禁抬跟瞄著他一臉錯愕。
「呃……那你的意思是……不嫁了?」他冷覷著她的小臉。這話不就表明了連他也認為她嫁他是「找錯對象」?
「我既然說過只要你的求婚方式讓我滿意我就嫁,就不會後悔。」她笑著,表現出自己守信用的態度。
「那你到底要我怎麼樣的另類求婚才願意嫁給我?」齊罡皺著一雙英挺的眉問她。
「嗯……你自己想呀。」事實上她哪要什麼另類的求婚,只是喜歡看他為她用心時臉上所出現的專注。
「我自己想?」
「對,我已經給你機會。」夏孟涵扯唇輕笑著。
「這樣呀。」他故意敲敲腦袋,「啊!我想到了。」
「你想到什麼?」
「嘿、嘿、嘿……」他居然還裝模作樣。
看見他這副詭異的表情,夏孟涵倒有點擔心,就怕這男人會想到什麼太令她「招架不住」的方式。
眼看這摟子是她自己捅出來的,也只好讓自己吸收了,「你到底想到什麼?快說呀!」
「你有沒有看電視?」一雙充滿笑意的大眼在她眼前愈張愈大。
「嗯,平常忙,但……生意少時通常都會看。」花坊就放了一台電視呀。
「那前陣子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廣告?」他趕緊跳上車頭坐著,然後雙手擺在前面,雙眼微瞇,深情款款地說:「小玲,嫁給我吧!」
「啊……』她變了臉色,「莫非你是想……」
「嗯,我也可以上電視,甚至買下各黃金時段,再把你美美的相片給現上,喂,不出三天,你只要一上街就會被媒體記者迫著跑,這滋味不錯哦。」齊罡對她眨眨眼,狀似認真地說。
「你……你才不會這麼做,這樣肯定很丟臉。」夏孟涵往後一退,眼底佔滿了驚疑與惶恐。
「沒關係,老婆要求要別緻又另類,我只好跟進,再說男人追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我反正已經很紅了,不在乎再多紅一些些。」他扯唇低笑。
「你說的是真的?!」夏孟涵發覺自己誤上賊船,「我……我不要你用這種方法,這不算。」
「但是我說算就算,還是決定試一試,這樣昭告世人我在追求你,也算是我的一片誠意。」她故意要讓他無措,而他也不是省油的燈,自然想得出辦法惹得她全身發毛,後悔刁難他。「算了、算了,我也不要你求婚了,就答應你吧。」天,她注定拿這男人沒,轍!
「哦,意思是你可以無條件嫁給我了?」他瞇起眸望著她,「不會太容易、太簡單了嗎?」
看他這樣的表情,夏孟涵有瞬間的震愕。
是呀,她為什麼這麼容易就答應了?真是擔心他不能回家嗎?或是她打從心底不能愛上他的堅持早就裂了縫,不再這麼堅固了?
「這不是你來找我的目的嗎?」她心慌一笑。
齊罡一臉神秘的勾起嘴角,「這麼說,我該謝謝你了?」
原來她是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給他,看來他是失策了,本以為她不會這麼簡單答應的。難道是自己誤上賊船,想了個拿她當幌子的爛點子?
「聽你的口氣好像又開始後悔了,那就算了。」她揚眉與他對視。
「當然不,娶你是最好的結果。」他掩斂心事般虛偽一笑。
不知為什麼,求婚之前他希望她能答應,這樣他就不用天天與老爸大眼瞪小眼,甚至是有家歸不得。但如今成功了,他又會哀悼自己過去的自由自在。
她點點頭,可一抬頭看見他懷疑的眼神,內心卻有種莫名受傷的感覺,「你真的確定要娶我?」
「若不娶你當初就不會要求你幫忙了。」他告訴自己,希望是自己多慮,她不會是這樣的女人。
「反正還有幾天,你隨時可以說不。」她笑著走進花坊,這才回頭問道:「要不要進來坐坐?」
「不用了。」他只想好好靜一靜。
「嗯,晚安。』對他柔柔一笑後,她便將門拉上。
門外的齊罡心情卻十分的紊亂,解決了老爸給他的麻煩,他卻沒有半點鬆口氣的感覺。
坐進車中,他打算趁夜飆車去,好發洩內心的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