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天色一亮,樓淵就會晨起打坐練功,然後沐浴。胡翩翩明白他有這個習慣後,也跟著早起;當樓淵回房要到澡間沐浴時,胡翩翩就會將替他準備好的衣物親手遞給他。向來這種事樓淵都是自己動手,也不須讓傭僕服侍,所以一開始他是冷漠地拒絕胡翩翩的好意,但胡翩翩也不氣餒,日日照舊這麼做,結果五天後,樓淵終於從她手中將衣物取走了,那天胡翩翩笑得好開心,她又靠近樓淵一步了。
除了一早的準備衣物外,樓淵洗完澡出來,房裡的桌上也已擺好了早膳,胡翩翩就坐在桌旁等他一同用膳;樓淵若不理會她就離開房間,胡翩翩也會大膽地叫丫鬟端著早膳跟著他,看樓淵在哪兒落腳用餐,她也會追到那個地方。不管樓淵怎麼用嚴厲的口氣去命令她,不准胡翩翩去煩擾他,他所對上的都是胡翩翩一張和悅可人的笑臉,所以縱使樓淵有再大的怒氣也無法對她發作,只得面無表情地妥協和她一起吃飯。而席間也只有胡翩翩輕快話家常的聲音,樓淵是絕對不會搭腔的,但胡翩翩卻不以為忤,仍是吃得開心愉快。
用完早膳後,一整個上午樓淵在忙公事時,胡翩翩則是非常知趣地從不會去吵他,因為她清楚知道公私分明的道理。
而午膳,若樓淵有在樓園,胡翩翩依然是跟住他一起用膳;若是他不在,胡翩翩就單獨自己用餐。
至於晚膳,對胡翩翩來說是兩人相處最重要的時間了,她一定要等到樓淵回來再一起慢慢地用飯。餐間胡翩翩會提起她這一天做了什麼事,有什麼新的發現,又聽到了何種的趣聞……她說得嬌笑連連,也會用盡方法逼樓淵說話;每次樓淵被胡翩翩煩得受不了時,才會悶聲進出一兩句話來,這對胡翩翩來說就已經足夠了,雖
然樓淵是因為拗不過她才勉強開口的,但是讓這種情形再演變下去,漸漸地他就會習慣和她聊天了。
然後是晚上直到要上床睡覺之前的這段時間,樓淵會在書房裡看書忙事,胡翩翩也是不請自來地待在書房裡,同樣地翻書來看,或是在旁畫畫、練字,有時還會做些女紅。
樓淵既然趕不走她,也由著胡翩翩了。
這樣的情形每天都在上演,如此過了十多天,胡翩翩不但已能全然適應樓園的生活,她也能感覺到,樓淵對她雖還是冷淡鮮有表情,也甚少響應她好臉色,但是他的態度已有明顯的改變了。用膳時間一到,不用胡翩翩再到處找人、追著他,他自動就會回房和她一塊吃飯,也較肯開口和她說話了;問他事時,他會言簡意賅地回答她,不再是三緘其口,甚至有次樓淵還主動詢問胡翩翩日常生活過得如何……
這些都是胡翩翩和樓淵兩人之間的關係在進步著。
胡翩翩每晚在入睡前都會評估今天計劃進展到什麼程度,有收穫嗎?結果答案都能使她含笑進夢鄉;樓淵對她的確是比其它人親近多了,她的努力並沒有白費!
不過,胡翩翩提醒自己還要再接再厲,她要真正入主到樓淵的內心裡,這才是她最終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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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府中,樓老爺子正在書房裡讀著一封信,由他發出的愉悅笑聲聽來,不難明白他現在的心情非常好。
這信是孫成寫來的報告,而孫成就是他派在百草堂裡的眼線,每隔個三五天,他就會捎來消息,告訴他樓淵生活的情況。
這幾次傳回的消息都是提到樓淵和胡翩翩的事;胡翩翩不但沒被樓淵給趕出樓園,還愈來愈有女主人的架勢了。舉凡樓淵的食衣住行,胡翩翩樣樣都插手管;樓淵雖然是非常地不悅,但對胡翩翩也只有言語上的制止,並沒有其它嚴厲的警告動作,而且還百般容忍胡翩翩的行為。這情形讓整個百草室和樓園裡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少爺的脾氣雖然還是同往常一樣的冷硬漠然,但一當他面對二夫人時,他卻不
由自主多了分柔性的關懷,只是少爺不承認罷了。
樓崧就是看到這兒發出笑聲的,連下人都看出阿淵對胡翩翩的不一樣,可見得他這個孫兒是真的動了凡心了。
胡翩翩本就是個沉魚落雁的大美人,除了有一身迷人的風情外,又善於討人歡心;如此動人的女子想要不對她動心都難,自己若是年輕個二三十歲,恐怕也會為她瘋狂,樓崧自嘲地想著,還好他早將她訂下來做孫媳婦了。
樓崧活到這把歲數,人生的歷練也多了,許多的看法比較客觀圓融,他不會因胡翩翩出身青樓而看不起她。他自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差,胡翩翩是出淤泥而不染,除了聰慧外,她還難得地保留了顆清明澄淨的心;而樓崧和胡翩翩之間的約定,除了是想借重她來勸回孫兒外,也希望胡翩翩能和阿淵有緣,真正成為樓家的人。
而他這個老頭子的心願能不能達成,就要看老天幫不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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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胡翩翩與樓淵剛用完早膳,曹掌櫃人就匆匆忙忙地奔入房裡,他氣喘吁吁地對樓淵叫:「少爺,街尾王大富正在建築的屋宇工地倒塌了,有十多名工人被倒下的磚牆砸傷了,鮮血淋漓,現在都送到堂裡來,請少爺快去看看!」
樓淵一聽,眉頭糾結,連忙站起身快步離開,曹掌櫃也跟在後頭離去。
看曹掌櫃匆忙的模樣,胡翩翩明白這一定是個很嚴重的意外,現在百草堂裡一定都忙著救人,只是不知道人手夠嗎?
這一想,胡翩翩就忙走到門口,喚著丫鬟到跟前。
倚紅和煙翠兩人走到胡翩翩面前齊問:「二夫人,有事嗎?」
「工地發生意外了,有許多人受了傷,現在都送到堂裡來,我擔心堂裡的夥計、大夫忙不過來,你們將樓園裡較年輕的男女傭人都召集起來,要他們放下手邊的工作,先到堂裡幫忙。」胡翩翩下著指令,要她們馬上去辦。
兩個丫鬟點頭,忙著去找人了。
胡翩翩走過庭園,走進百草堂的後門,她可以聽到堂裡現在是人聲鼎沸,夾雜著陣陣受傷傷患的痛苦哀號聲,還有大夫們指揮夥計包紮止血的叫聲,想必現在堂
裡是一片的慌亂忙碌。
樓淵一到堂裡,看清了狀況,忙先救治傷勢較重的工人。大部分受傷的人都是被磚牆給砸傷手腳,嚴重點就是手斷腳斷,除了骨折外,也有不少傷者有內傷吐血的情形。這些傷病是難不倒他旗下的大夫,只是一次十幾名傷患同時送來,讓大夫們手忙腳亂不已。
幸好樓淵平時就將工作劃分清楚,所以場面雖忙,卻不會雜亂無章。
樓淵審視了幾名傷重的工人,正想將他們移到百草堂的內廳裡,那兒較安寧也較方便治療,但他見夥計都很忙,一時之間也叫不到人來幫忙搬動,這情形讓樓淵有些傷腦筋。
當他正在想辦法時,一些屬於樓園的傭人走進堂來。
「少爺,二夫人擔心堂裡忙不過來,特地要我們過來幫忙。」一名男僕向樓淵說道,他身旁還有四五名的傭人。
「太好了!你們快幫忙將這幾位傷重的病患抬到內廳,小心點,別碰到他們的傷口。」樓淵欣喜地忙叫他們做事。
多了幫忙的人手,場面很快就控制住,傷勢較輕的在包紮完後,就自行離開回家了;重傷者就移往內廳,除了救治外,也需要觀察些時間。
樓淵正在忙著救人包紮傷口時,胡翩翩也悄然地走入內廳觀視,但在她見到受傷工人的慘狀時,一張粉臉霎時變了色,正想要悄悄退出內廳時,有位大夫卻叫住了她。
辜鴻影雙手正在接治一名腳骨折斷的傷患,助手也在為這傷者包紮直流血的手臂,他想取只木條固定病人的腳,卻找不到人幫忙,當他看到胡翩翩人在廳裡時,救命時刻他也沒多餘的心思想到主僕關係,就直言叫:「二夫人,能否麻煩你將櫃子上的木條拿過來,我們這兒分不出人手去拿東西。」
胡翩翩知道救人要緊,只好強壓下心頭湧上的噁心感,將木條拿給那位大夫。
辜鴻影手接過胡翩翩遞過來的木條,低頭弄傷口繼續道:「請再幫我將金創藥抹在傷口上。」 一手向胡翩翩遞上了金創藥。
胡翩翩瞪大了眼,光是聞血的味道就已讓她受不了了,她怎麼敢碰傷口呢?她不敢伸手接下藥,有些愣在當場。
辜鴻影發覺胡翩翩沒接手,拾眼疑問:「二夫人,怎麼了?救人要緊呀!」
「我……」胡翩翩不知要如何回答。
突來的一雙手飛快拿走了辜鴻影手中的藥,淡淡地代胡翩翩答話,也為她解了圍。
「不是每個人都能受得住這樣的情形,辜大夫,你強人所難了。」曹雨詩說完,將藥膏準確地抹在傷口上,下手幹淨利落。
胡翩翩無法再看下去,身子一轉就要離開,急促中她看到樓淵似乎在注視著她,她無法去細想,就搗著嘴跑出內廳。
她人跑到藥樓外較僻靜的一角,扶著牆壁一手輕拍自己心口,要順下直湧上的酸氣;胡翩翩沒吐,不過卻比吐出來更加地難過。她沒回房間,也是不願自己蒼白不舒服的模樣嚇到傭人,引起沒必要的緊張。
好一會後,胡翩翩終於感到舒服點了,這才舉起袖口擦擦額頭的冷汗,人靠在牆上,虛弱地閉起眼睛,不經意地,思緒竟回到那個令她萬般感到反胃噁心的往事裡……
在胡翩翩十三歲那年,有天她正好從街上要走回彩蝶居,一個打死也不願意賣身的女子從妓院的樓上跳樓自殺,人正好就跌在胡翩翩跟前,死狀極慘,鮮血還噴濺在胡翩翩的衣裙上,當場將胡翩翩給嚇暈過去;自那時起,她就萬分害怕聞到血腥味,以及見到血淋淋的場面。今天在百草堂的內廳,讓她再次經歷那種可怕恐怖的情景。
「你好點了沒?」男子清冷的嗓音將胡翩翩從回憶裡拉回現實。
她睜開眼看著面前的人--是樓淵,他眼底隱現著一絲的擔心,面對他,胡翩翩臉頰泛起了虛弱無力的笑容。
樓淵見她這樣,他心底莫名地感到些許的心疼。這次還多虧胡翩翩的聰明和設想周到,讓樓園裡的僕人前來幫忙,縮短了不少救急時間。她會走進內廳也是想關心情形如何吧,沒想到她自己也是不適應血腥場面,才會見了傷口而臉色大變,辜鴻影卻還叫住她幫忙,幸而曹雨詩見情形不對上前幫了她,否則樓淵真擔憂胡翩翩會不支暈倒。
當胡翩翩離開內廳時,樓淵就想上前看她情形如何,可是那時他手上的傷者還未處理好,他也不便離開,等他將傷患弄好後,馬上就回樓園找人。
在這冷僻的角落找到胡翩翩,看她是一臉的慘白,關心的話不禁問出口;又見到她回給自己一個比哭還讓人憐惜的笑容,差點使樓淵伸出手去擁她入懷,他忙克制下自己的慾念,他不該有這種念頭的!
「翩翩沒事了,很抱歉!幫不上夫君的忙,還讓夫君擔心了。」輕柔的聲音少了分活力,她顯得有些氣力不足。
「沒事就好,回房去休息吧!」樓淵穩住心思,臉上依然看不出他的情緒波動,交代完,他強迫自己舉步先離開。
樓淵會來慰問她,讓胡翩翩有些意外,這表示他開始在注意自己了嗎?真是個好現象!最好她能趁機追擊,捉住他好不容易顯露出的關懷。
胡翩翩邊想邊走回房,在房門前她頓足了下,凝神想了會,臉上浮現了柔弱、有自信的笑容後,這才緩緩地走進房間。
憑胡翩翩的聰明,她是有好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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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倚紅的通報,樓淵人急忙忙地從百草堂裡回到樓園,心急地走入房間。
「少爺,夫人在發燒呢!」煙翠忙迎上前說道。
樓淵坐在床沿,仔細地診治胡翩翩的病情。早上他勸胡翩翩回房休息後,他一直都在堂裡忙著,除了工地受傷的工人外,今天又恰巧是每個月例行的義診日,整個百草堂忙得不可開交,連午膳他也分不出身回來和胡翩翩一起用;而他也奇怪,胡翩翩今日沒讓丫鬟到堂裡請他回房用膳,沒想到她竟然是生病了。
「你什麼時候發現夫人生病的?」樓淵沉聲問煙翠。
煙翠怯怯地回答:「午膳時,夫人說她沒胃口吃飯而沒用膳,那時夫人的臉色就有些蒼白了,然後夫人又說她想靜靜,要奴婢們別去打擾她。後來是奴婢放不下心再進門來看看夫人,就見到夫人躺在床上睡覺,因為夫人平時並沒有午睡的習慣,奴婢才上前觀看,於是便看到夫人雙頰一片通紅,額頭還燙得嚇人,奴婢才明白夫人正在發燒,急忙就來通知少爺您了。」
樓淵擰起雙眉,心想,午膳沒吃,翩翩那時就不舒服了,為何她不說,忍到病倒了才被人發現?幸好她燒得不厲害,否則不是延誤了醫治時間嗎?
樓淵走到桌前,飛快提筆寫了張藥單,囑咐倚紅:「你拿藥單到百草堂,讓曹掌櫃照單子抓藥,拿到藥,你立刻到廚房煎藥,煎好藥就端到房裡來。」
倚紅點點頭,人便離開。
樓淵轉頭對煙翠交代:「你也到廚房去,讓廚師熬些燕窩來。」
煙翠也匆匆離去。
樓淵倒了杯水,人回到床前,他伸手扶起胡翩翩,讓她靠坐在自己胸前;他從懷中掏出個白玉瓶子,瓶口一打開,立刻一股清靈的香氣溢滿房內,樓淵從瓶裡倒出一顆紅色的丹藥就著水喂胡翩翩吞下。那是九轉紫金丹,是宮廷內才有的珍貴丹藥;對練武人士來說,紫金丹是他們夢寐以求的丹藥,它不但有增強功力的用途,也是個很好的補身益品。胡翩翩只是發燒,實在是不需要用到如此珍貴的丹藥,但有紫金丹的助益,會使她早些醒來,身子也會迅速好起來。
握著胡翩翩柔潤發熱的小手,看著早上還是精力十足的人兒,現在卻是虛弱地躺在床上,讓樓淵是萬分地不捨,原來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慢慢在接受她了。
從胡翩翩到樓園起,她就愛嬌黏人地強闖入他的生活中,擾亂了他本來平靜無波的作息;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容忍她的一切,但今天的情形讓他瞭解到,當她不來煩他時,他反而會感到不習慣了!由此看來,她這個小妾做得還真是成功!
此時在睡夢中的胡翩翩頭不安地轉動,秀眉微蹙,似是在作惡夢般。
樓淵放開胡翩翩的手,輕拍著她臉龐喚醒胡翩翩。
胡翩翩嚶嚀一聲,睜開眼簾醒了,見到樓淵,她直覺地眼兒一紅,卻又強自忍下,反倒故作開心地笑問:「夫君,你怎麼在這裡?」嗓音低啞無力。
樓淵沒回答胡翩翩的話,卻反問她:「你在作惡夢嗎?」
胡翩翩眼兒垂下,語氣是可憐兮兮的堅強樣:「只是一個夢而已,一會兒翩翩就會將它給忘了,不要緊的。」小手無意識地抓捉緊被子。
樓淵心一緊,神色驀然轉變,衝動地用雙手猛地將胡翩翩連人帶被地擁人懷中,他摟得好緊,語調沉重地許下承諾:「我會在此護衛你,讓你不再作惡夢了。」
樓淵寬厚的胸膛讓胡翩翩感到好安全,有他的承諾,她還害怕什麼呢?遂抬頭笑著對樓淵道謝:「謝謝夫君,有夫君疼翩翩,翩翩不會再作惡夢了。」
胡翩翩的笑臉讓樓淵恢復了理性,他忙放開人,有些責備自己的定力不足;一向冷靜的神情也多了些許的不自在,他輕咳一聲,將話題轉開。
「你生病了,為什麼不說呢?』
「人只是有點昏沉不舒服,翩翩以為不要緊,才沒有驚動夫君,沒想到還是給夫君添麻煩了。」胡翩翩說話時人依舊倚著樓淵,他只是放開自己,並沒有推開她。
胡翩翩有些歎息,她用生病換來的柔情只有一剎那的時間,來得快、去得也快;樓淵真是將自己掌控得太好了,讓胡翩翩不得不佩服。
「我已讓倚紅去煎藥了,一會就會端來,你把藥給暍下,身子很快就會復原了。」樓淵將枕頭墊高,扶著胡翩翩靠著。
「受傷的工人都送回家了嗎?」胡翩翩想到早上看到的情景。
「有幾個傷勢較重的須在堂裡養幾天傷,等傷勢穩定了,才能回家。」樓淵回答。胡翩翩氣色好了許多,讓他也放下了心。
倚紅和煙翠一前一後進到了房裡。
「少爺,藥煎好了。」倚紅捧著藥碗送到樓淵面前。
樓淵接下碗,喂胡翩翩喝藥。
胡翩翩苦著一張臉,她生平最討厭吃藥了,下次絕不再想這種苦肉計了。原來,胡翩翩身子較一般人孱弱些,尤其在寒天最容易受風寒,早上她回房後,就把窗子開得老大,站在窗前吹了好一會風,覺得自己已經是頭重腳輕了才關窗;她只想稍微生個小病引起樓淵注意,延續早上他對自己的關切,不過卻要付出吃藥的代價。
唉!真是有得必有失!
樓淵看她喝下了藥,這才肯安心離開。
「吃完燕窩再休息,我晚點再來看你。」人就走出了房間。
胡翩翩苦笑,伸手接過煙翠送上的燕窩,大夫既然這麼說,她只好照做了!
樓淵週身的銅牆鐵壁一旦有了些微的缺口,胡翩翩就有信心可以瓦解它,她一定要使樓淵恢復成有情有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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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一條人影靜靜地來到胡翩翩床前,他伸手在她額上試了試熱度,燒退了,量了下胡翩翩的脈膊,脈膊也正常了,樓淵滿意地點點頭。他彎身坐在床沿上,看著胡翩翩安適的睡容,他也感到心平氣靜。
第一次,一個女子可以如此容易地影響到他的情緒,也是他離開樓府這許多年來,首次有個女子能牽動他的心。樓淵伸手拂開散在胡翩翩臉上的髮絲,在這一刻他倒是很感謝爺爺為他納了胡翩翩當小妾,不過,胡翩翩若真要有個名正言順的名分,他就須帶她回樓府祭祖,而目前,他還沒這個打算。
「你的將來就握在你自己的手中了,能否成為真正的樓家人,就端看你如何表現了。」樓淵輕聲自語地說給胡翩翩聽。
在睡夢中的胡翩翩似乎真是聽見樓淵的話,她略翻個身,瞼上出現了笑容,睡得更香甜了。
「這表示你有信心嗎?」樓淵輕撫胡翩翩臉頰,饒有興趣低問;又為她拉好了被子,這才悄聲地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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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翩翩的病隔個兩天就好了,而那些傷勢嚴重的工人在百草堂裡住了三天,在樓淵認為他們的傷勢已經不礙事了,他們的家屬才將人給接回家。
閒極無聊,胡翩翩人在藥樓裡閒逛,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藥材,還真是讓她大開了眼界。空氣中浮著屬於藥草的幽香,所有的藥材都被分類放好,非常地整齊,一如在百草堂裡工作的人,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本分工作,才能在一下子湧入那
麼多的傷者情形下,還能忙中有序,高效率地處理突發的情況;尤其樓淵臨事不亂的從容鎮定,莫怪百草堂能在短短幾年內就躍升成京城最具規模的藥堂。
屈指數數,自己到樓園也過了一個多月了,她和樓淵的關係雖是親近了許多,但還仍停留在日常生活裡空洞的相處模式。
樓淵是會陪她吃飯,也不再反對她到書房找他,偶爾會與她閒聊幾句,這只說明他接受了自己留在樓園,但他並沒有視她為真正的妻妾,對她總是少了分柔情和體貼關懷。
胡翩翩明白,她還未進入到樓淵的心裡,當然他有事也不會來徵詢她的意見,她也無從去明白現在的樓淵對樓府又是什麼樣的想法,所以兩人的關係還得要再推進一步;他若對自己愈好愈親密,那她就離達成目的愈接近了,胡翩翩做事一向沒失敗過,她一定要在三個月內完成任務。
從門口傳來腳步聲,有人進入藥樓了。
曹雨詩到藥樓裡找藥材,一個長相斯文的書生也跟著走進了藥樓。
「咦?辜大夫,你怎麼也來藥樓找藥材了?有事吩咐-聲,夥計就會為你們抓好藥啦!」曹雨詩像是打招呼般說笑著。
「堂裡不忙,我就自己來找了,不麻煩他人。小詩,你也來找藥嗎?」辜鴻影輕聲問。
曹雨詩邊找邊回答:「是啊!爹在忙,堂裡有味藥材快沒了,爹就叫我來找,跑都跑不了。」
「小詩,我來幫你找,你告訴我是什麼藥?」辜鴻影馬上表示幫忙。
「不用了,我自己找就行了,謝謝你。」曹雨詩對辜鴻影客氣地笑笑,在樓內穿梭尋找。
「不必客氣,我是真心願意幫忙。」辜鴻影緊跟在曹雨詩後面,堅持要幫忙她。
曹雨詩被跟得心煩,忍不住叫:「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別再跟著我!你不是要找藥嗎?找到就快回堂裡,別耽誤了時間。」
辜鴻影忙搖頭回答:「不會硓誤時間的,小詩你的事比較重要,我的只是小事。」
「你!」曹雨詩被煩得本想開口教訓他一下,但看辜鴻影楞頭楞腦的真誠模樣,又說不出口了,只好不理睬他,繼續找草藥。
辜鴻影見曹雨詩不理他,心中著急了,小聲地詢問她:「小詩,你……你生氣了?」
「找到了!」曹雨詩高興地叫,同時也聽到了辜鴻影的問題,她搖頭笑著回答:「你又沒惹我發脾氣,我為什麼要生氣呢?藥找到了,我要回堂裡了。」轉身就要離開。
「小詩!」辜鴻影忙出聲叫住了她。
「還有什麼事嗎?」曹雨詩盡量克制心裡的不耐煩,心想辜鴻影今天怎麼這麼 囉嗦惹人煩呢?
「是……是後天的事,小詩你……想不想……隨……我們到無天畹去?」辜鴻影說得結結巴巴;每次在小詩面前,他總是緊張得手足無措,連話也說不好。
「去無天畹?!」曹雨詩眼兒一亮,興奮問:「那樓大哥去不去?」
辜鴻影神色立即黯了下來,有些無奈地點點頭。無論做什麼事,小詩最先想到的一定是少爺。
「那我就要去,謝謝你來告訴我這件事,再見。」曹雨詩開心地笑著,輕快地跑出藥樓。
辜鴻影一雙愛戀的目光緊隨著曹雨詩的身影,直到看不到人後,他才歎了口大氣,垂頭喪氣地走出藥樓,藥也忘了拿。
胡翩翩等那兩人都走了後,才放開捂在小嘴上的纖纖素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立刻在藥樓裡響了起來。
老天可為證,她真的不是存心想要偷聽別人談話,她原本想出面的,但一明白來人是曹雨詩梭後,胡翩翩就留在原地不動了。自從那次她來勢洶洶地找自己談話以後,只要胡翩翩在樓園裡遇上曹雨詩,她總是一副尷尬複雜的神色,見到胡翩翩一定轉身就跑開,連對自己打個招呼都沒有。
單純女孩的心理胡翩翩很能理解,曹雨詩將她視為情敵,但是她又因那次自己對她說的那番話而同情情敵的遭遇,這般矛盾的心情讓她不知要如何面對自己、面對胡翩翩,才會一見到她就跑。
胡翩翩雖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曹雨詩,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而且樓淵若也對曹雨詩有意,兩人早就成了眷屬,不會到現在她人還停留在暗戀樓淵的階段,早點讓曹雨詩清醒看明白情況,這才是對她最好的事。
不過今天的誤打誤撞,倒讓胡翩翩知道了。原來曹小姐還有個喜歡她的緊張大夫,那位辜鴻影大夫也就是前些日子在百草堂內廳請她幫忙,結果害胡翩翩作了好幾天惡夢的大夫;那位大夫在救人時是非常果斷精確,但見他面對曹雨詩時老實無措的模樣,卻讓胡翩翩感到好笑極了,也有點同情這個木訥的嶨大夫。
辜大夫的長相端正,生得不差,態度是斯文有禮,看得出是個有內涵的好大夫,只是他在心儀的佳人面前太緊張了些,才會窘態百出老出糗,相信他在別人面前的表現一定很正常。
胡翩翩習慣性地略偏著頭淺笑,她這個動作是最讓人著迷的,看起來既是天真無邪、又帶著說不出的嫵媚。既然她要當個壞女人打破曹雨詩多年的純情愛戀,那胡翩翩就義務為她找個好丈夫來當賠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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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完後,胡翩翩帶著一身的馨香坐在桌前等人。晚膳已擺好了,他會來陪她用膳,這已成了他們倆習慣性的約定。
若遇上他不在樓園時,胡翩翩就得要一個人用飯了,不過這時煙翠和倚紅一定會在旁陪著她,這是樓淵的命令,算是他對她的一種關心方武吧!
樓淵會分出心思顧慮到她,這當然令胡翩翩感到很高興;不過她是個貪心的女人,她還要他更多的在乎。
樓淵一進門就可以聞到胡翩翩身上的香味;見到他,胡翩翩總是先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他發覺自己愈來愈依戀她的笑容了,她的笑容總能帶給他一天的好心情;他也愈來愈喜歡胡翩翩在他身旁轉動,聽她清脆的嗓音又說又笑地道著各種趣事,
他雖是少開口搭腔,但他喜愛有她作伴的時光,能讓他感到輕鬆自在,從來就沒人能做到這點,因此他能明白胡翩翩對他的重要性。
不過在胡翩翩面前,樓淵並未表現出對她特別的寵溺,因他不習慣將他的感情赤裸裸地暴露出來,這也是胡翩翩極力想改變他的地方。
樓淵和胡翩翩兩人對座用膳;平常用餐時胡翩翩總有說不完的話、聊不完的天,但今晚卻情況有異,胡翩翩是反常的安靜,吃飯也顯得心不在焉。
樓淵不習慣這樣的安靜,疑惑地抬頭觀看她是怎麼了?
胡翩翩扒了一口飯含在口裡,小腦袋裡正想著要如何向樓淵開口她也想去無天畹的事,嘴裡的飯菜沒嚼個兩三下就往肚裡吞,無巧不巧地卻正梗在她喉嚨裡,忙拍著胸口,滿臉難過的神色。
「翩翩! 」樓淵見狀急忙放下碗,將她抱放在自己腿上,一手拿起水杯餵她喝水,另一隻手在她背上輕拍著為她順氣,一陣折騰下來,食物總算給吞了下去。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漫不經心的,發什麼呆呢?」樓淵問,冷淡的語氣中明顯帶著疼惜。
胡翩翩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將小臉藏在他懷中悶著聲回答:「翩翩是想出家門走走,卻又不知要如何向夫君啟齒請求?」
「你就是為了這種事而心神不寧?」樓淵不悅地蹙起雙眉,他是這麼難以商量的人嗎?
「翩翩來到京城也有個多月了,在這段時間裡就一直待在樓園中沒出過門,因此很想到外面走走看看,見識一下,不管到哪兒都可以。但是翩翩見夫君是如此的忙碌,覺得實在不該拿這種小事來麻煩夫君,所以在心中就為該不該向夫君說明而決定不下,才會不小心閃了神而噎到。』娓娓道來的語氣裡有點兒委屈,也帶著些許的渴望,胡翩翩用此態度希望能打動樓淵的心。
她已向煙翠問明白了,無天畹就是百草堂種植草藥的地方,它位於京城外向天山的半山腰上,佔地廣闊,樓淵每隔一陣子就會去一趙,一方面是觀看藥草的生長情形,也是帶夥計上山採草藥回百草堂,順道會在山上住個幾天散心,這是胡翩翩可以進一步親近樓淵的好機會,怎能放過啊!
樓淵環抱著胡翩翩,輕撫她的秀髮好一會後,才不經意地提起:「過兩天我要外出一趙,你若覺得家裡悶,就一起同行吧!」
目的達成了,胡翩翩笑靨如花,開心地摟著樓淵頸項叫:「夫君真要帶翩翩出門,太好了,謝謝夫君!」
見到胡翩翩純然無邪的歡顏,讓樓淵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他不禁俯下臉親了下胡翩翩光潔的額頭後,才將她放回座位上。
樓淵還動手夾了塊魚肉放在胡翩翩碗裡,不忘了交代她:「慢慢吃!」
胡翩翩也夾了把青菜到他碗裡,淘氣回答他:「你也是!」
樓淵眼裡泛起笑意,沒再多說些什麼。
一頓飯就在溫馨的氣氛裡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