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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之星--漠 第九章 作者:任心

  英國

   站於一幢足可以媲美小型公園規模的宏偉巨宅門外,繆萱有些疲憊地放下小旅行箱。經過十五個小時的漫長空中旅程,心臟已達到超負荷邊緣。雖然事先服藥預防,但臉色仍是不合作地呈現透明色,而暈眩一波捲著一波襲來。

   按下門鈴,淺靠於鐵門之上,等著來人救贖她。

   「我來開吧!」門裡有一個聲音命令,「法沙,站去旁邊,不許嚇壞了客人,聽到沒有?喂!叫你閃開居然還敢跑那麼快?」

   門「吱吱呀呀」地打開,繆萱抬起臉,迷濛問看到一個身材瘦削、有著一頭黑亮短髮的漂亮男子。

   「哇!美女那!」他驚呼,星辰般的大眼睛閃著很亮的光芒。在他的腳邊有一隻毛絨絨的大腦袋擠出,立即,被他的高統皮靴蹬開,「法沙!不許你這麼好色!美女是我的!乖乖閃裡面去!」

   立刻,有一聲類似猛獸的低咆聲傳出。

   「來!告訴我你的名字。還有,你找誰?」男子有著與她同樣纖細的修長手指,劃過她的下巴,托起!突然問,他蹩起眉,為她的怪異蒼白而迷惑。

   繆萱也有一絲迷惑。他蹩眉的樣子與葉漠好像呢!除了葉之外,葉漠還有弟弟嗎?

   「繆……臻!」吐出兩個字後,繆繆萱也支撐不住越發沉重的身體,暈了過去,倒進他懷裡。

   「喂一」他驚呼!也立即轉頭命令:「快去,找繆臻過來。」

   「是!小姐!」


   祁函克輕扣門板,正埋首於器皿中研究化學反應的孟雋雲抬起頭。

   「就你一個人?其他同事呢?」好難得,位於第十九層的技術開發部只有盂雋雲一人坐陣。祁函克踱進,第一眼便瞄向孟雋雲獨立辦公桌上的計算機。

   「幄!他們都去吃飯了。」孟雋雲孩子氣地笑,「今天我特准中午多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以犒勞他們以往辛苦地加班加點工作。反正,新產品的研製已接近尾聲,只剩一些小關節需要稍加改進了。怎麼?有事?」

   「對!上次的資料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接著又連帶出些其他問題,所以,想請你再幫忙找些相關資料來。」

   說話的當口,他繞過孟雋雲身旁,快速望一眼計算機屏幕上羅列的數字。孟雋雲正一邊觀察實驗結果,一邊修改資料。可惜,他看不懂!

   「祁!你的工作態度可真讓人敬佩。繆總裁有你這樣的助手可真是幸運啊。」孟雋雲抽空抬頭閒聊。

   「哪裡!我只是盡職罷了。」半瞇起眼,祁函克假意微笑。「豐程」的大多資料他都已經收集齊全,但那些全部是些無關痛癢的皮毛。他所要的是真正能置葉漠於死地的關鍵性文件。如這一次與「培亞」合作案的合約細節內容,如這一次運行的重點——新產品的相關資料。但合約文案都由郵澗親自保管。那人對他的敵意深到連多看一眼都會起火星的地步,根本不可能有機會竊取到絲毫。不過,沒關係,除了鄺澗,他還有另一條路。一條比門澗好應付得多的路。「若非對你的工作一竅不通,我早開始和你探討新產品的研製方案了。」

   「喔?你對化學也感興趣嗎?」孟雋雲似乎被吊起些興致,「現在的新產品還不算完善,等再做一些細節方面的改動,開始上市正常運行,與『培亞』的合作案也迸入正軌之後,我細細地解說給你聽。」「那我耐心等待咯?」他的聲音帶著笑意,表情卻明顯表露不屑。幼稚!等新產品上市後,他還要來幹嗎?「孟?去吃飯嗎?」又有扣門聲。這次是鄺澗,看到祁函克在場,他立刻變換成謹慎的防賊口吻:「祁先生踏人機密重地有何貴幹?」「祁只是來問一些資料的事啦。」孟雋雲失笑,記錄下一個資料後才再開口,「鄺澗!你的態度就不能緩和些嗎?人家怎麼說也算是客人,這樣子待客很失禮哦。」「那你到底要不要去吃飯?」鄺澗沉下臉。與祁函克多呆一秒,就會受到影響,少一分食慾。「要!我肚子好餓!」孟雋雲垮下一張漂亮的臉,讓人憐惜的委屈狀,「可我正在進行一項實驗,需要每隔三分鐘記錄一次變化情況,走不開啊。」「這樣……」

   「如果可以,我替你照看,怎樣?」祁函克目光閃動。

   「真的?不麻煩嗎?」孟雋雲喜出望外。

   「不用了!」鄺澗馬上拒絕,「孟!我吃完後替你帶一份上來,或是乾脆買兩份外賣,我陪你一起在辦公室吃。兩樣選一!」「沒關係啦。程序很簡單。祁函克這麼聰明,保證一教就會。」把記錄簿塞進祁函克手中,開始解釋:「就這樣,每隔三分鐘觀察一次試管裡液體的顏色變化情況就行了。只是一個小實驗,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放心!」祁函克做一個OK的手勢。

   「那我去吃飯哆?這裡就拜託了。」洗淨手,立馬拖了郵澗走人,生怕他深思熟慮後又有主意。

   「孟!」祁函克突然叫住他,「你……知道繆萱的近況嗎?」

   「她?嗯——葉漠很少在我們面前提起啊。」孟雋雲想一想,「不過,好像聽葉漠說過一句,說是繆萱現在不在國內,是不是去美國她父母處住幾天?」

   「嗅,這樣!謝謝!」揮揮手,「去吧,這裡放心交給我。」

   繆萱去美國?繆建秋把「康遠」搬遷去美國至今,繆萱還從未踏人過辦公樓半步。難道她與葉漠吵架了,離家出走,而葉漠甚至不知她的去向?

   「可是……」門外,仍有鄺澗不放心的辯駁聲。

   「好啦,好啦!饒了我吧,我真餓了呀!整天呆在實驗室裡已經夠單調的了,你還想讓我把飯桌也移去那裡?喂,老兄,你到底有沒有人性幄?想謀殺我也找個浪漫些的法子啊……」

   聲音漸漸遠去,祁函克合上門,冷冷地笑。

   鄧澗不必再為他的存在而擔憂;孟雋雲也會很快得到太過信任他人的教訓。至於葉漠嘛,眷顧他多年的好運將在今天劃上句點。當他發現自己精心準備的計劃某一天在最具盛名的經濟報上用頭條來公佈於眾時,所有的意志力會不會隨著「豐程」一起垮台?他已經等不及欣賞那一天的轟動劇場版。他終會得到一切,而繆萱也終會回心轉意。迅速坐上孟雋雲的專用計算機面前。一手飛快按鍵盤的同時,也撥通未絢的電話。「喂?潛入『豐程』的間諜,這回又有什麼問題需要指點的?」電話那頭因時差關係,正大大地打著哈欠,其問還有女子的困噸聲穿插。這小子……「我警告你,機會只有一次!若能順利破譯密碼,我就可以進入數據庫,盜取置『豐程』於死地的新產品所有資料數據傳輸給你。」祁函克分秒必爭。「這麼容易?會不會有問題?」的確嚴重,所以,未詢立刻從昏睡狀態清醒過來。「誰說容易?密碼設置一定不會簡單。」繼續敲打鍵盤,「看你的了。我描述屏幕上顯現的內容,你設法破解。時間緊迫,你最好使出所有技能,一次成功。」一分鐘,二分鐘,三分鐘……不知屏幕上閃現了多少次密碼錯誤的警示,直到祁函克幾乎快放棄時,突然……

   「喂!成功了!」祁函克驚呼,也聽到電話那頭未殉的歡呼聲,「那,你做好接收的準備,我現在就傳輸過去。然後,你拿著資料,直接呈報老大,請他開始籌備計劃。」

   掛上電話,按下最後的確認鍵。祁函克知道他需要留在「豐程」的時間不會太久了,而當下一次再跨人「豐程」的大門時,他會直接坐上總裁的位置。

   但心滿意足的祁函克並未注意到,當他坐上轉椅。

   觸碰鍵盤的瞬間,身後雜亂堆放的廢器皿中,有一架小型攝錄機同時開始運作,將他的一舉一動毫無遺漏地攝錄其中。


   「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敢偷盜。這架為了防備而架設的攝錄機竟真的有派上用場的一天。」二十層樓,總裁辦公室裡,孟雋雲站在葉漠身後,望著屏幕裡的一切稀噓不已,然後,一臉憤憤不平的表情,「不會吧?我費盡心機設置的密碼,竟然被他不出十分鐘就破解進入?

   漠,會不會顯得我大遜啊?」

   「這樣很好!不簡單也不太複雜的密碼設置才不會讓他起疑。」抿一口茶,葉漠調轉轉椅,面向窗外,仰望天際變化莫測的白雲。不願再多看一眼正在進行的齷齪行跡。

   「老大,什麼意思嘛!連你也在懊我,是不是?」嗚……可憐他的電腦技術!怎一個破字了得!

   「對了,剛才祁函克還突然問起繆萱,你打算什麼時候接她回來?」

   「嗯。」葉漠漫不經心地答,似在出神。

   孟雋雲皺起眉。不清楚事因,惟一知道的也僅只有繆萱目前不在香港,正居於英國葉漠的長兄葉沙處的事實。這也是由於他與鄺澗細心察覺葉漠近來的反常,再三逼問下他才作出的簡單解釋。否則,恐怕兩人離了婚,依葉漠的性格,也只會悶著。藏著直到自我崩潰的那一天才昭告於眾。

   他們怎麼了?吵架了嗎?或是繆萱再也無能力分配好女兒與妻子的雙重角色,所選擇的逃跑政策?一切的一切純屬旁人的猜測。只因葉漠從沒有與他人宣洩煩惱的嗜好。原本便自閉的他只會讓心事結繭、束縛,為心門加厚防禦度,更封閉一層。結婚以後,葉漠好像快樂了,雖仍內斂得寡言,但起碼,他不再四處游神,對任何事都漠漠然、不關心也無所謂的冷漠樣子。

   而現在,他突然又恢復了原狀,似較原來更勝一籌。

   繆萱能輕易地給他快樂,也能輕易地帶走快樂。帶走時,還留了些別的東西在他心中。

   「接下來呢?要怎麼辦?報警嗎?」

   「不……不!」葉漠猶豫一下,最終決定,「再等等!」

   「等?」孟雋雲一萬個不解,「還等什麼?」葉漠閉緊唇,遙望窗外,不再開口。

   等?是啊!他還在等什麼?等事實的真相浮出水面?或是一他仍是下不了決心,毫不留情地剷除一切與繆壹有所關連的異己。祁函克的動作,與繆董有關嗎?即便是繆建秋夫婦的主意,也與繆宣有著深切的關係。他們是繆萱的父母呵……

   忍不住用食指輕劃過眉字,卻想起那一瞬握著她的指尖一起劃過的暖意;抿一口檸檬茶;又想起她羞澀而故作強勢地覆上他的唇,堅持地硬是掠起了他的激情,反被動為主動地攻人她的齒問與她糾纏;想起她滑稽的打蛋動作;想起她懷抱著他腰哭得委屈的模樣,還有堅定他說著她要活下去的話悟。

   她的精靈,她的慧黠,她的俏,她的雅,她的稚氣,還有她憤怒地一掌揮上他的臉,大喊「我討厭你」時的絕望,還有他們的孩子……

   她在他身邊,不斷地引領。逐漸釋放他的熱情,那時的他理所當然地承接,一步一步隨之下陷;而現在,思念跟著記憶上升,強得幾乎要破繭而出。

   好多次,拿起電話,又放下。為什麼?他竟不知要如何開口說第一句話一「你好嗎?」或是「你必須打掉孩子!」兩種情結在體內抗爭,他真的快要崩潰了!繆萱,是不是真的開始討厭他了?

   她愛上的男子原來也僅只是一個淡漠而冷血的奸商,而已!


   一輛黑色的保時捷以狂飆的車速停至「豐程」企業的大樓外,引起過路女生及一樓大廳內所有女職員的驚呼聲,而當目睹從車座跨下的男子的英俊容貌後,更有當場窒息暈死的勢頭。

   「喔哦,從機場到『豐程』,同樣的路程較上次提升了整整三分鐘,還沒被警察盯梢。」葉之打一響指,「我看你還是打道回府算了,免得讓這次的主辦方顏面盡失。若好好的邀請賽突然變成你的個人表演秀,會不會讓他們氣到臉色發綠?』卜首先跨下汽車的是消失了近一個月的葉之,而尾隨其後的駕車男子正是葉之此次去日本的首要目的——亞洲最具盛名的越野賽車手,池田劍。

   相較葉之耀眼的帥氣笑容,黑衣黑褲包裹下的他自多了分逼人的冷峻。黑框墨鏡掩去了他的部分表情,而看來狂放不羈的及肩長髮此刻被緊緊束起,似束起了危險,卻似會隨時引發更為劇烈的爆炸;賽車手僅是他掩人耳目的華麗外表而已,他的真正身份鮮為人知——「嗅覺」組織常駐日本的成員之一。

   他與葉之在日本某郊區瘋狂練習了一個月的釩車技巧,然後接受香港某單位的邀請來參加一次公開賽,因此,仍與葉之同行。而葉之所有的飛車技巧均來自於他的傳授。

   池田劍的真正性格——冷靜中潛藏著可怕的野性;體育週刊用來形容他的最恰當的話便是:池田劍,為賽車這一行業而出生的超級霸主。

   沒有理會葉之的戲諺,合上車門的他突然定格姿勢。看不到被墨鏡擋住的視線,葉之只能隨著他身體的角度來判斷。

   「祁函克?」一個頗具爭議的人物。葉之確定池田劍正盯著穿越街道的他,「劍,你對他有興趣?」

   池田劍未作應答,只抬起手腕,按動佩戴其上的一隻精緻電子腕表旁的小按鈕。時鐘立刻轉換成微型計算機,顯示屏上跳出一張照片。抬頭再與真人對照一眼,池田劍迅速打開車門,復跨人駕駛座。「不上去跟漠打個招呼?」葉之俯身。

   「改天!我需要一些資料。」

   轉動方向盤,不守交通規則的他直接當街大轉彎。汽車如離弦的箭一般駛出,幾乎扛上人行道上的一名女孩。而那女孩似被嚇呆了,不閃也不躲,任車頭朝她駛去。只見黑色的保時捷順著圓孤打彎,在離開女孩身體只差一寸的關鍵時刻偏人正軌,駛出。若非池田劍的技術絕佳,這會兒香港恐怕又多了一起惡性的交通事故。

   然而,池田劍並未就此離去。就在葉之剛緩過氣的當口,汽車突然又一次拐彎折口,「吱」的一聲剎車於那名女孩面前。駕駛座的車窗降下,池田劍望著她,黑色的鏡片上影印出她冷而鎮定的神情。

   她井非被嚇得無法動彈。相反,她的行動一定敏捷到能在碰觸上的瞬間閃開身形自保。而站著不動一該是一種挑戰,不屑於他狂放的一種挑戰。確認這一點後,池田劍冷峻的唇角突地扯開一道弧線,升上車窗。

   倒車、狂飆而出。

   「你是……繆萱的同學?」葉之走來,憶起這張熟悉的面孔。也望著因車速而揚起的塵煙若有所恩地微「傲慢!」佟貞顏冷哼。最看不慣的種族,以踐踏別人生命來耀顯自以為是的冷酷。

   「是放學路過嗎?」葉之不以為意。兩個完全不同觀念,不同世界的男女怎可能互相瞭解?

   「不!我找繆萱!」不去理會那張冷得足以吊起大多愛幻想的女孩的臉龐,佟貞顏問道:「她已經近一個月未來學校上課了,打電話也元人接聽。大家都很擔心,所以,只能去葉漠的辦公處問個徹底。繆萱……她到底怎麼了?」

   「她?」葉之微笑,這一次卻沒有平常那麼耀眼,「正在英國我大哥處休養身體。放心吧,她很好!」

   足不出戶的繆萱怎麼可能突然去英國?她甚至未與她。還有夏森汐道別。佟貞顏困惑,卻也不好再追問什麼。

   「這樣……只要葉漠能照顧好她,就好!否則……」

   欠一欠身,越過他時,留下了極具威脅性的言語。

   好厲害的丫頭!葉之相信,能與繆萱「廝混」一處的人絕不可能只是泛泛之輩。物以類聚的話並非全無道理的。只是,繆萱——他打電話與葉星聊天時才得到消息,繆萱已在英國住了有兩個多星期。而葉漠除了確定蹤跡的電話外,再無其他舉動。這讓他著實吃了一驚,也延續了妹妹的困惑。

   為什麼葉漠知道繆萱的落腳處後,仍未有接她回來的打算?他們,到底怎麼了?


   抿一口瑪格特製的薄荷飲料,繆萱放下杯子,翻過一頁書冊繼續閱讀:輕輕移動身體,鞦韆隨之小小晃動一下,有星星點點的陽光透過枝葉一暗一亮地閃爍,僻靜處,享受著和風沉靜心靈來讀一本好書,是最愜意不過的事了。

   可惜,這種愜意總達不到長久。

   葉星動作極快地從她手上抽去書,扔向身後,正好充當法沙的玩具。免得影響她與她的談話。

   「哎……我的散文集呀!」繆萱眼睜睜地看著她心愛的《三毛文集》慘遭獅爪的欺凌,哀歎。

   「小姐,你在這裡住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請問,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離開?」葉星捉住她的下巴,問。

   短短的發貼住臉頰,星辰般的大眼中閃著晶亮的光芒。瘦削的身材較普通女孩而言確實偏高了些,再加上她總喜好穿中性服裝以及利落的舉止。爽朗的個性,難怪乍見時會誤認她為男孩。

   「你與葉漠真的好像喔。」繆萱細看。每一次近觀葉星的臉,都會讓思念滿溢一分。這一刻,又想起葉漠。一個月未見她,他會以同樣的深度想念她嗎?伸出指尖劃過葉星的眉字,「你們蹙眉時的表情簡直一模一樣。」

   「哼!我和他像?省省吧。」葉星立刻捉住她不安分的手。嘿,這丫頭奪走了她的專利噢。向來只有她葉星調戲別人的分,哪容得了反之。

   「你為什麼總在趕我走?」繆萱淺笑。三天一小催,五天一大催,實在有些困惑葉星的心思。是因為恨葉漠的緣故,所以,等價恨這個嫁給葉漠的女子?還是,怕葉漠擔心,替他趕著她回家呢?「這裡好吃好住,又有『專醫』照顧,我才捨不得離開呢。瞧,來了這二十多天,我都胖了一圈呢。」

   「你還在期待什麼?指望葉漠來親自接你回家?」葉星質問道。如果是,那最好趁早打消念頭。丟棄孕育了自己寶寶的妻子,葉漠夠慘忍!難怪只有他能心安理得地接替父親的產業,並且幹得有聲有色。拋棄妻子,丟棄兒女,這一點他學得還真夠出神人化的,只有母親愚笨地會為這種男人鬱鬱而終。希望繆萱不會成為第二人!

   「不!若他趕來,我會在他踏上飛機的那一刻收拾行李流浪別處。」繆萱回答。她本就是為了躲避而離開,又怎會在未達到目的之前傻傻地跟著他口去?雖然思念已成災,這一點不可否認,但她不會妥協。不過,葉漠竟未追來的事實倒在她的意料之外。莫非他也在給自己退路?

   「不相愛的男女何必結婚?你們到底玩什麼把戲?

   等玩出一條新生命時再來反悔會不會太晚了,也太殘酷了些,」葉星冷哼。似乎,一切關於葉漠的事,都會讓她起脾氣。恨——似乎理由充足,也似乎理由薄弱。「若我告訴你是因為葉漠逼我打掉孩子,我才會逃出他的勢力範圍,你會不會更恨他一些?」繆萱盯著葉星,眼中又開始閃爍慧黠。葉星似未料到這一點,呆怔一秒,臉色陰沉。

   「我替你殺了他!」她猶豫過,最後仍是主觀的恨意佔了上風。

   「你相信?」繆萱忍住笑。好可愛的葉星。

   「我不該相信?」發現她眼中的異樣,葉星學乖了,反觀其變。

   「愛一個人,因瞭解而愛;恨一個人,也因瞭解而恨。我愛葉漠,你呢?告訴我,你為什麼而恨?」這場莫名的仇恨真的無人可以化解嗎?那麼,就讓她來試試,可否帶回一份禮物去香港,送她可愛寶寶的爹。「葉星!替我殺他之前,你甚至未探問原因——葉漠堅持打掉孩子的原因。你甚至未試著瞭解葉漠,便在心中強加於他一個封號——十惡不赦?這對葉漠實在太不公平。」

   葉星瞪起眼,「你在做什麼?指責?一個才二十歲的毛丫頭?」葉星再哼,底氣卻不那麼十足。也終於了悟繆董眼中異樣的光芒目的何為了。不知不覺中人了她的目套。

   重重地坐上鞦韆,讓綠陰遮去臉上的理虧,法沙跑來,咬住她的高統靴不放。而繆萱,不著痕跡地向裡縮一縮腿。雖然相處了近一個月,也清楚這頭大獅子溫馴得從無傷人的前科,但仍會害怕。葉星體恤地揮一揮手,法沙躍出。

   「你瞧不起二十歲的女生嗎?年齡根本不是問題。

   我嫁予葉漠,就是你的嫂子。若你真要冠名指責的話,葉星!我有這個權力哦!」她依向她,這樣細微的體貼也與葉漠好像。四兄妹中,他們沒成為最親近的,真是可惜。

   「天!」葉星誇張地撫住額頭,「希望葉之不會娶一個十九芳齡的丫頭回來氣死我。」

   「葉星!」繆萱突然湊近她,漂亮的臉孔精緻得如童話中的公主,「你覺得——我長得像你媽媽嗎?」

   葉星一窒!媽媽?媽媽死時,她還很小,幾乎沒有記憶。所以,全部的認知只來自於長兄們斷斷續續的描述,及相片簿裡留存的容顏。似乎真的有些像:長長的發、甜美的笑容,還有蒼白的臉色;但,僅止於外表。她知道,媽媽是個柔順尤依的女子,眼中絕不會有奇異的光芒閃爍。

   「知道葉漠為什麼要娶我嗎?」繆萱站起,背對著葉星。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前後話語的拼湊綜合,一定會有所了悟其中的含義。「這就是你的哥哥,特別的漠!不辯駁,只一味地付出,給予所愛的人關注;只會傻傻地候在門口,等著珍愛的妹妹參加自己婚禮,最後卻只沉默地將失望掩藏心底。」

   空氣凝結成塊狀,讓葉星突然失了呼吸的能力。

   「他為什麼要你打掉孩子?」葉星生硬地問。

   為什麼堅持了二十三年的恨意自繆萱詮釋而來竟成了一種無知的表現?

   繆萱盈盈地轉身,笑容甜美而幸福;有些事,不該由她解說,「不必急著趕我回去。我會走!當再過兩個星期,湊滿三個月的時候,我自會收拾行李回香港,回到丈夫身邊。」她一步步後退,看到葉星臉上困惑的表情而滿意地朝宅屋走去,「我得回床小睡一會兒,聽說孕婦起碼得睡上十個小時才能維持充沛的體力。」

   「三個月?」葉星低哺,「為什麼是三個月?」

   繆萱已經遠去,回答她的是散步而歸,無意聽到她們對話的繆臻,「三個月後,葉漠就算持再強硬的態度也無法逼她就範。」繆萱解釋,「現在打掉孩子本就為了保住她的生命,而三個月後,流產與分娩的危險係數同等高。葉漠決不會願意冒這個險。」

   「臻!他們相愛?」葉星問。很奇怪的相處模式。

   「愛一個人要很純的愛、很烈的愛。」

   「烈到用生命做賭注?」

   「這就是繆萱的愛情觀。」繆臻側臉望她,「你呢?」

   葉星不答,憂鬱地望著前方。陽光下,似有一個男子向她走來。白色的寬鬆休閒裝,似笑非笑的臉上揚著暖意的笑容——雷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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