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坐在書桌前面,手持一管羊毫,正洋洋灑灑地在紙上大揮特揮。
丁香捧著蓮子粥進來看到這副畫面,只覺萬分地不可思議。小姐居然和筆墨紙硯聯繫在
一塊耶。
探頭看看外面,藍天如染,風日晴和。怪啊,沒有要下雨的意思呀。又回過頭來看看玲瓏,丁香小心地探問:「小姐,你不會又要離家出走吧?」提前說,她丁香這回可不奉陪了。經過上次的實習,對於離家出走這回事,她已經很明白了。總之,簡而言之,就是一盤花生米和二兩白干。她可不干!
「放心啦——」玲瓏轉過身,手中的筆正好蹭到丁香貼過來的小臉上。
「你幹什麼啦?」丁香忙拿手背往臉上一抹,還是禁不住好奇地詢問:「你在寫什麼呀?」
「呼呼,」玲瓏靈活的大眼睛閃動飛揚的光彩,「有趣的事情!」
八成是整人的事情吧。丁香心裡十分明白,但願這回她沒把自己算進去就好。
「你得幫我!」
不會吧?丁香萬分哀怨。又有她的份?
「小姐,你又要幹什麼啊?」
嘴裡咬著筆桿,一邊滿意地拿起自己龍飛鳳舞的大作,玲瓏呵呵笑道:「這個就叫賢妻顯威力妖女現原形大作戰計劃全書!」
好長的名子……丁香一頭霧水,但有一點是明白的,那就是自己又要準備跟著挨罵了。但不知那個比自己還可憐的被整對象是誰?
「我給你說!」玲瓏雙眸一睞,自動提供答案,「昨晚終於被我發現,那個水沐裳果然不是好人。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看著丁香猛烈搖頭雙眼充滿探知欲,她滿意地搖搖頭, 「呵呵——那個妖女竟然手持利劍豈圖傷害相公耶。」
「小姐……」
「幹嗎?」怎麼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 「說啦。」
「你……你不是夢遊吧?」
「喂喂!」玲瓏瞪起眼睛,活像要吞了丁香似的, 「你懷疑我?」氣死她了!竟然這麼相信那個畫皮妖女。
「好!不要你幫忙了!哼!」玲瓏一綰袖子,握緊計劃書。這回她非要找出那個水沐裳有問題的證據不可。
「我信好不好!」眼見小姐義憤填膺決定獨自行動,丁香忙上前拉住她的袖子。好歹小姐對她不錯,她怎麼能拋下小姐不管咧。
「真的信嗎?」玲瓏露出懷疑的眼神看著她,「不要勉強哦。」
丁香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不會不會。」
玲瓏滿意地一拍她的肩, 「我就知道你是最講義氣的!」
哦。吞了口口水,丁香暗念三遍觀世音的名字。老天保佑小姐這回的行動不要太出格,不然老夫人會連帶剋扣她的薪水耶。
「好了!出發!」緊握計劃書,帶領101號忠僕,行動開始!呵呵——賢妻顯威力妖女現原形大作戰第一回合……嚥下口水。嗯,名字還是起得太長了。
「好吧。」嗚……捏捏扁扁的小荷包,丁香眼前悲哀地顯現自己被注定減薪的未來。
義氣……嗚……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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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如柳,言笑輕淺,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躲在角落裡的主僕二人,遠遠地看著陪老夫人聊天的水沐裳,一邊揮筆記錄。
丁香皺起小臉,她真的怎麼也看不出這個水姑娘有什麼不對嘛, 「小姐啊,你說她有問題,到底是什麼問題呢?」
「我怎麼知道?」伸舌頭呵呵筆尖,玲瓏邊翻頁邊念叼, 「正因為不知道才要查嘛。說不定是個江洋大盜咧。」嗯。她要記下水沐裳一整天的活動記錄。爹說過,壞人一定會露出馬腳!
「如果是,那姑爺怎麼不抓她呢?」丁香直搗關鍵所在。
提起這個玲瓏就很不爽,相公到底什麼意思嘛!「嗯嗯,他那個人心軟好騙,我們先查出證據給他看他才會信的!」
水沐裳邊淺笑著應對老夫人,輕睨飛瞟,早看到這邊地上有兩個長短不齊的影子露出來,心下很清楚會是哪兩個。
不由得輕蹙眉尖,這個少奶奶還真是惹人煩耶。想跟蹤她嗎?唇邊輕漾淺淡的嘲諷,她行嗎?被呵護的小女人一個,能干擾到她嗎?
陽光燦爛,照在青蔥玉指上。耳邊飄過老夫人的閒言絮語,她平攤著雙手,看著纖纖的指甲,唇邊是一縷虛幻的笑容。
啊,天真好啊。那麼藍,像水晶,心若也能如此纖塵不染就好了。
晶亮亮的瞳眸反爍陽光,心下卻不得不盤算接下來一系列的事情。走宇文靖仁的路子是不可能了,那人很不好惹呢。若一味糾紛,反而會影響全盤大計。算了,放過那男人好了。那個緊緊握著自家娘子手兒的男人……
她已和組織派來的第二撥人取得了聯繫,行刺既將開始!殺昏君!來報家仇國恨!家仇國恨……然後呢……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空曠。然後呢?只好低下頭,帶著笑,看著手指。這不是捻花的手,而是持劍的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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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早上,陪婆婆聊天,吃飯。然後下午在房間裡沒有出來。傍晚,人沒有看見。」躺在床上,玲瓏高聲朗讀一天的跟蹤結果。唔——根本是廢紙啦。
當下團成一個團擲掉。
「又亂丟東西。」丁香輕呶小嘴, 「我沒說錯吧。白白浪費時間,跟本沒看出人家水姑娘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不對!」玲瓏抗議, 「那個傍晚的時候都沒有看到她呀!一定是跑出去了。為什麼沒盯住呢?」
「那還不是你說要上茅廁嗎?」
「那我上個茅廁的功夫你就不能看住她嗎?」
宇文靖仁正要推門,正聽到這兩個丫頭在裡邊大談茅廁什麼的,只好先咳嗽一聲才進去,腳邊正絆到那個揉亂的紙團。
「哇啊,什麼都沒有啦。」丁香忙伸手去撿。
宇文靖仁身手多快,早抄了起來,二指一捻,分開來細看。
哦。玲瓏摀住臉。丁香這個笨蛋……不知道這就叫欲蓋彌彰嗎?
宇文靖仁越看眉越皺,輕抬眉宇看看他那位閒妻,心下有幾分擔心。現下,剿風到底派了多少人來,什麼時候動手,他們摸不清。不過從水沐裳的行動上大概能看出幾分端倪。總之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時候,他和衛蒼、相嫣正天天忙著這些事,實在沒有時間來分心看住這個不安分的娘子。她不知道水沐裳的身份硬要攪和,惹怒她豈非不妙?
揚揚手中的紙片,字文靖仁萬般嚴肅地盯著玲瓏,口氣因為擔心而跟著嚴厲了起來: 「玲瓏,你答應我,不要去管水沐裳的事。」
「為什麼嘛!」她就是不滿, 「她明明就是有問題嘛。」
「她什麼問題也沒有。」只怕她會逆反,愈要摻活,他放柔口氣,並肩和她坐下, 「玲瓏,你不要想得太多,有空就和丁香去你姐姐家串串門好不好?」
握握她的小手,衝她一笑, 「你不相信為夫嗎?」
呵呵——少灌迷湯了,這招就叫美男計!她老早就識破的。平常總是板著臉說什麼外面危險,沒事別亂跑的相公竟然鼓動她出去?少來啦!
她揚起小臉甜甜地笑, 「嗯,我當然相信你啦!」手指上移,輕輕摸上相公的胸膛,不露痕跡地撥掉相公手中的紙團。丁香當然就「正巧」地撿起來,起身道安退下嘍。
玲瓏看看相公溫柔地反握住她的小手,成功地讓他不再叨念。相公啊,為妻這招就叫美人計耶!
不讓她管?呵呵,她偏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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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蹤行動第二撥開始!
牛皮糖進攻法——暗的不行就來明的唄。爹爹說得對,壞人一定會自己露出馬腳來的,所以只要鎖定目標,真相自然會跟著水落石出。
從一大早開始,打定主意的玲瓏就開始保持著笑瞇瞇的表情,始終不離水沐裳三步。裝傻充愣,假裝聽不懂對方的冷言冷語。反正我就是要跟著你,看你能怎麼樣。
水沐裳直皺眉頭。以為這丫頭會跟膩,誰知她連個腳跟都不轉一下,還真堅定。盯著面前這個甩不開的牛皮糖,水沐裳直接問道: 「表嫂,你沒事可做嗎?」
「我是主人啊!」玲瓏眨眨天真的大眼睛, 「主人就是要招待客人嘛。表妹一個人在府中不寂寞嗎?我來陪你你不喜歡嗎?」旋而露出受傷的表情,小兔子似的眨巴眨巴眼睛, 「討厭我嗎?」
受不了……自己都覺得真是噁心。玲瓏心中雖然狂吐不止,依然裝出可憐巴巴的樣子,看著水沐裳,「婆婆會怪我的……就讓我照顧你嘛。」
水沐裳眼波一轉,心下當然明白她是故意的。暗有幾分著惱,卻不動聲色,柔柔地沖玲瓏一笑, 「沐裳不太會講話,和我作伴怕悶到表嫂呢。」
玲瓏揮揮雙手, 「沒關係沒關係,你不講話也沒事。呵呵,我講話就好了嘛。」
言來語去,兵來將擋。玲瓏一天下來,就以極佳的韌性把水沐裳磨得煩到要死。
月兒微升,風中傳來槐子香甜的味道。天空搖蕩淡黃的漣漪。院中微步,水沐裳微皺起眉稍,入夜了,她要去和阿飛會和。可是……
「表嫂,我倦了。想去睡了。」她欠欠身,準備回房間後再悄悄溜出去。玲瓏這回也相當配合地表示自己也要睡了。
水沐裳暗自寬心。果然,再怎樣跟,也不過是一時性起罷了。一個普通的小女人。
然而歐陽玲瓏雙眸閃動著不安分的狡黠她卻沒有看到呢。
呵呵、讓對方緊張緊張再緊張,然後再使對方放鬆,這個時候的攻擊就會比較有效!歐陽玲瓏來自老爹的道理上可是有這樣一條哦。
月亮上移。不知過了多久,門扇輕輕再度開啟。
水沐裳淡紫的衣擺輕閃,在確定院內已寂靜無人後,一個提縱輕躍屋脊,轉瞬消失在暗夜裡。
嘿嘿。在她身後,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當然就是玲瓏嘍!笨啦。我才不會跟著你,又跟不上!
白嫩的小臉上笑意深深,一閃身進入了水沐裳的房間,呵呵,我只會在這裡等著你呀,守株待兔!看你回來時該怎麼說!呵呵。抓你一個正著!
茂密的樹頂中有人發出一聲輕笑,輕輕拍拍身旁沉聲無語的男人,「你的娘子很有心計嘛。」
「相嫣正,你不要幸災樂禍好不好?」發話人當然就是宇文靖仁。
「呼呼。我覺得很有趣哦!」相嫣正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確是在幸災樂禍, 「也多虧她纏了水沐裳一整天,所以水沐裳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她身上,不然衛蒼想必也不好跟上呢。」
「我不想讓玲瓏捲進來!」字文靖仁皺起眉宇。這丫頭真是不聽話!
「有什麼關係。你保護不了她嗎?」鳳眼中露出一絲促狹。
「水沐裳出去必是和組織中的人接頭去了。希望衛蒼能聽到什麼消息。不到萬不得以,我反對逼狗跳牆的技倆。」邊說邊忍不住歎了口氣。心下十分擔憂。看看天色,雖然還顯得平靜安寧,但他卻只覺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剿風勢力還是不容小窺的,不知道他們此番又會派來何等高手。這個水沐裳和他有親族之宜,他相信她是不會真的對自己的家人有所幹犯的。況且娘親那麼疼愛的侄女,他也並不想做出讓娘親難過的事。眉宇暗枕,想要全力以赴盡快解決此次的殺手事件,又要為這個非要摻進來添亂的玲瓏擔心不已。真怕她捲進去出事啊。
水沐裳畢竟是江湖女子,不可不防。宇文有些微微憐惜的看向院中屋內隔窗透出的淺淡的影子。想必這會兒她正在托腮打著哈欠念叼著好無聊吧。
唇邊漾起微微的笑。唉。玲瓏啊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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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面前少年鄭重的表情,水沐裳即知計劃想必已定。手微抖著抓住他的衣角, 「那失陷的人不救了嗎?」
阿飛咬了咬嘴唇,反握住水沐裳的手, 「沐裳,你就想著是為他們報仇吧!」
「這是首領的決定嗎?二哥他……」
「二當家自己親自來了。」
「什麼?」露出微微訝異, 「他……」
「你知道二當家對此次行動的重視。」
眼睛閃亂了一下,微垂眼簾,嗯……重視……心
頭僕閃出一陣迷離。目光又纏在了自己的手上。
「我,這回要做些什麼呢?」
有點厭倦自己這個身為聯絡人的身份,阿飛有幾分無奈,說著自己根本不想說的殘酷的命令:「你的任務就是盡可能的讓那幫保皇黨把目標鎖在你身上,好讓二當家他們有機可趁。」
「嗯,明白了。」抬起頭,潔白的臉在皎潔的月下漾著淺淺柔柔的笑。二哥他從來都很聰明,他們知道自己和宇文府有關係,並來利用這種關係。撓亂視聽這種任務還真是很適合她呢。眼睫毛扇子般地閃動著,在光滑的臉上投下小簇陰影。
視線輕垂落在青蔥似的指尖上。最近,她總會如此發怔呢。也許是在宇文府呆著的緣故吧。平凡的生活……竟然讓她嚮往了起來。
可是,血腥的味道就像頭上那紅簪一樣,是習慣而不可分的了。飄凌如燕,沒有朋友,只有同伴。沒有家人、只有組織。一切感情只能歸咎於義氣二字。成大事者不需要那些感情……二哥曾經那樣說過呢。
那是什麼時候……黛藍的蒼字,那男子背對著她,麻布單衣,長髮飄凌在肩膀,無比絕決的。
忽然,心頭有個影子閃過。持劍,驕傲地站立著。直直的身姿。堅定的眼神……啊、肩膀的傷處微微的泛痛,想起了,是那個刺傷她的侍衛。和二哥有些像呢。搖搖頭,晃走無意義的思惟。她需要的只是冷湛的智慧,組織需要的也只是這樣的她……
一丈之遙,衛蒼正在看著她,看著微微扭轉手指的她。目光中有種微微的暖,有種淡淡的憐。
並沒有察覺衛蒼的存在,水沐裳回身疾行。心思紛亂,沒有多想,就要直推房門進入。哪知她手尖才輕觸房門,就被人從裡面大力的打開。
「哈哈哈。水沐裳!說!」歐陽玲瓏得意地抬起小臉。胳膊向前衝人家伸出食指,一副『真相已經水落石出』的捕頭模樣, 「被我發現了吧!大半夜的你跳牆而出,怎麼說也不是個良家女子該有的行為吧。 」
由於意想不到而被嚇了一跳,此刻反被她這種囂張的態度給微微惹毛了。水沐裳皺起眉彎,看來是小看這個小女子了……輕聲冷笑,揭穿她這麼有趣嗎?有些話不揭穿、不點透豈非好些。
偏過頭,環抱雙臂,不再隱藏自己目光的銳利和言語的嘲弄, 「果如你言,我出去了。你在做何想法呢?表嫂?」
歐陽玲瓏微翹起唇,繞她轉了兩圈,上下打量,「你有可能是個江洋大盜哦。」
水沐裳暗中失笑,卻揚眉, 「那你又能如何?又有何證據?」
「當然有!」最討厭人家看扁她了。特別還是這個女人!哼。她可不是在這裡白白呆了近二個時辰哦, 「看這是什麼!」
現寶似的從袖中拿出尋到的東西,水沐裳望之頓時色變,是信鴿腳上的環,出於安全不方便回信的時候,為了證明信已收到,通常把信鴿腿上的小環拆下做為暗號。
玲瓏得意洋洋, 「我可是知道哦。不同的組織會有自己不同的標記印在環上,只要拿去調查一下,你是什麼來歷就很輕鬆的可以知道啦。」
用手肘碰碰已經成僵硬的宇文靖仁,相嫣正輕言, 「看不出你娘子還知道蠻多的嘛。」
就是這種一知半解才不好!感覺到水沐裳開始冰冷的眼光使他娘子的情況要有些不妙了,宇文靖仁直覺額上青筋跳跳。都是他那位老泰山,歐陽總鏢頭教女有方啊。
「還給我!」水沐裳伸掌去奪。雖然她的身份本就被宇文靖仁察覺,但這環落人他們手中難保不被他們拿去利用。一思此處,不由得有些光火,直向玲瓏掌中探去。
歐陽玲瓏靈巧的轉身,閃開她的掌風。沒想到玲瓏也會武功而使水沐裳微怔了一下。一瞬之中,宇文靖仁已輕如狸貓般一個飄身恆亙在二人之中了。
「相公!」
「宇文靖仁!」
兩個女人一齊發出驚呼。
為難地輕輕伸指, 「兩位請小聲一點兒。」
玲瓏馬上拉過相公,衝他揚起小臉, 「喏,你這回看到了吧,這個女人有問題耶,根本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平常那好人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啦。」哼。躲在相公背後,沖那女人伸舌頭扮鬼臉。露出原形了吧!呼呼。她成功了!
看著面前小女人眸中的得意,水沐裳面色十分難看。目光在兩人身上飄移不定。
聰慧的宇文靖仁明顯地感覺到水沐裳情緒的不定。所以他早就說了,不要逼狗跳牆。他心裡十分明白剿風會讓這個水沐裳扮演什麼角色。不打草驚蛇的作法就是不要正面去惹她。
當下,輕輕一笑,斯文的笑臉扭轉室內陰霾的氣氛。
「玲瓏。」他若無其事地轉過身,攤開手掌,「別在這邊胡攪蠻纏了,把表妹的東西還給她。」
聞言水沐裳微顯訝異,而玲瓏則是一臉受傷。什麼?她是胡攪蠻纏?
「相公,你不相信我嗎?」大大的眼睛瞬間浮起一層流離的光。讓他有點不忍卻又不得堅持著伸掌,「快把東西還給表妹,不要再整天像個小孩子般糾纏著別人。」
「你……」不可置信的視線在相公和水沐裳身上移動,兩人碰撞的眼神中有份讓她不懂得彼此了悟。
心,驟然抽痛。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這兩個人有些什麼瞞著她的事嗎?勉強地想露出笑臉,不甘心不情願去做最壞的推想。雙眼在期待中閃爍著一點膽怯,再一次執拗地拉拉他的衣角, 「她是壞人,你不相信我嗎?」
沉住氣。他只能殘忍的繼續要求: 「玲瓏,把東西給我。」
「你去死好了!」無法掩飾心中那份難以言表的失望,揮出一掌打在相公萬年不變的優雅的清水臉上,連帶著扔出掌心中的小小銀環。
是悲傷、還是失望?
看著相公被打了依然面無表情,看著他緩緩地低下身撿起銀環遞到水沐裳的手上,看著俊雅的他和美麗的她,看著她不明白的一切。
眼淚已經滑下,透明而寂寞。倔強地咬著嘴唇,轉身跑回房間。比起她,相公寧願相信那個妖女,一切已經很明白了。這裡再也沒有她的位置了。
快速地收拾好簡單的衣物,她不要住在這裡。沒有留言,沒有叫丁香。和上一次離家出走完全不同的情緒。一溜小跑跑出宇文府。
只知道眼淚不停地在臉上淌下去。
相公,你不相信我!
你向著別的女人!
我討厭你!
月兒在天上輕輕的搖蕩。心裡空落落的,她只想遠遠的離開這裡,到見不到相公的地方去。卻又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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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何目的?」捏緊掌心的銀環,水沐裳毫不掩飾地向他投出懷疑的視線。
他沒有說話,嘴角緊閉,為了玲瓏的眼淚而心痛。有時候,肩膀上的重量會讓他感覺很疲倦。
冷淡地聳聳肩,他面色無波, 「你最好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情。我很清楚你的來歷和背景。你們想做什麼。」
「我也很清楚你!」水沐裳不想再掩飾, 「阿飛告訴我,你曾經以柳莫天的名字行走江湖,頗有俠名。為何竟淪為保皇一黨,甘做朝庭的走狗!」
宇文靖仁轉過身,看著她,一字一句地問: 「那你告訴我,你現在做什麼?你所做的是否真的可以代表正義。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
說完後,他不再多言,走出房間,甩袖關上房門。
望著對面屋內未熄的小燈,他只覺得心在微微抽痛。一隻手輕搭上他的肩膀,回過頭,見到面色冰冷的衛蒼。
「我進來時,看到你娘子哭著跑了,你現在追還追得上。」
「不用了。」搖搖頭, 「她大概是去姐姐家了。這邊的事不解決好,我不想讓她回來。」
「呵呵。」相嫣正抿唇而笑, 「因為你身邊是漩渦的中心嘛。好個多情的宇文大人啊。」
「好了。」宇文靖仁正色, 「聽聽衛蒼的話吧。」
「沒聽到什麼。」衛蒼搖搖頭, 「只知道剿風的二當家來了,打算親自動手,時間和地點不知道。」
「這樣吧。嫣正從明天開始就跟在皇上身邊不要離開好了。」
「什麼!」相嫣正露出苦瓜臉, 「要我陪著他?」
「沒辦法呀。說起來那算是你的表哥吧。你也好歹是個皇親國戚,只有你的身份可以隨便入宮啊。有些場合衛蒼也不方便。」
相嫣正認命地嘟起嘴巴,攏合袖子。像個耍性子的小孩般踢踢腳下的石子,唔,好玩的事看來又沒有他的份了。
一燈如豆,人影煢煢。
單薄的影子,難成的夢。
水沐裳心下翻滾。此次行動,她不用參與,她所要做的就是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可是她覺得自己根本沒這個必要,因為字文靖仁清透卻難猜的眼眸似是早以洞犀一切。手指撥下髮釵,輕輕撥亮燈燭。
昏黃流曳的火苗和髮釵晶瑩的紅流漓忽應。
所做的一切名為正義。而正義……是什麼呢?為何她的心會突然迷惘?是因為二哥放棄了救自家兄弟而執著於行刺本身,或是自己內心變得軟弱了?目光憂悒。她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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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好高的興致啊。」相嫣正皺著臉看著面前得意洋洋宣佈計劃的當朝聖上趙構。根本不知道自己處在什麼情況吧!還要在這種危險的時候去圍場狩獵?
穿著錦袍,保養得體的趙構笑瞇瞇地摸摸小指上的斑指, 「嫣正也要陪朕去嗎?」
「當然嘍!嫣正的榮幸呢。」眨眨討人喜歡的鳳眼,相嫣正笑的依然燦爛。心中卻暗道,草包,不陪著你,被人殺了你都還不知道呢。
「嫣正有個提意哦。」他裝做清純天真的樣子抬起頭,呵呵,長著娃娃臉有時候很管用呢。
「什麼意見?」趙構興味頗濃。
「叫所有的大臣陪著一起去,順便比賽一下,看誰射的獵物比較多。您看怎麼樣?」不要說他禍國殃民啦。既然摸不清對方行刺的時機就主動幫對主創造機會好了。順便在朝中做個掃除,清掃一下,看看還有什麼人在打這位表哥的主意。
不出所料,趙構大為讚賞。只要是好玩的事情,他根本沒有不贊同的時候嘛。呵呵,悲哀啊,他相嫣正不會因為這樣而被罵成是個弄臣吧。難怪戰家的母老虎翻著白眼把他當奸臣看,連他自己都覺得像哦。宇文、義父,你們總是把這種挨後人罵的角色留給我相嫣正啊!我哭!
引蛇出洞!大肆宣揚並準備浩蕩出行圍獵的事傳了出去,卻並未見剿風的人有什麼相應的動作。
水沐裳整日乖乖地呆在府內,也看不出任何動向。眼看圍獵的日期已經迫在眉睫,倒是他們顯得手足無措了。
「剿風果然並不簡單。」字文靖仁默默念道。
「相嫣正陪在皇上身邊應該不會有大事……」
抿唇輕笑,宇文轉過身,眼角斜睨衛蒼, 「他不是那種會捨身護主型的吧。」
「你有什麼主意不是?」很瞭解好友的眼色。衛蒼直接問他。
「還是那三個字,水、沐、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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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沐裳心思正紛亂。在屋內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而一臉沒事人似的宇文靖仁竟悠閒地坐在她對面泡茶喝。
暗瞪了他一眼,到底是什麼性格啊。今天正是皇上出行的日子。他不去保護他的皇上坐在這邊盯著她能盯出什麼呢?難道他還以為自己會直接參予嗎。如果真是這樣倒是他們高估了宇文靖仁的智商。
「表妹不喝茶嗎?」他手持上好的梨花茶盞,微微飲啜。
拂袖輕揮,她直接表現出心中的不悅……以及淡淡的不安。今天,她知道是二哥準備動手的日子,心頭不由得一陣緊張。侍衛中高手如雲,他若失手該怎麼辦?心下憂慮,面色也實在無法裝成像宇文靖仁這般平靜。
「表妹。」放下茶杯,宇文靖仁看她半晌,忽道,「你是不是一直在找你們家那兩個兄弟?」
她們家?她心下微異,馬上瞭然。雙眸一閃希望的火花, 「你是指李青和蘇明?」同她一起人宮卻被擒住的二人,遍尋不見早以為他們二人已遭毒手。莫非……
「我已經放了他們。」好像在說的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宇文靖仁面帶微笑,語調子緩。
「你、你放了他們?」她驚訝以極。
「我若真有與你們為敵之意,你又如何能安全地待到今日。」
知他闡述的是事實,有些難以反駁。心頭疑惑,靈動的眸子亦不停地閃爍。
「沒有磨菇的時間了。」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他看來卻依然平穩, 「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們知道……」她衝口而出,旋即自知失言的貝齒咬住紅唇。
是對方的冷靜反而另她慌亂了。手指扭到胸口,糾纏成團啊。
「表妹是關心則亂了。」他輕笑出言,看來神色自若, 「表妹當然明白,你們的行動是多麼的莽撞和不計後果。不說能否得手,就算得手,那刺客能跑得脫嗎?千古以來哪個行刺得手的刺客最後脫了身?行刺本身就是玉石俱焚的下場。」
「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雙手抵住桌子,袖子卻在微微顫抖, 「你的立場不是很奇怪嗎?」回過頭,她直直地看著面前這個男子,問出心頭疑惑。
「你不是保皇一黨嗎?為何要救刺客?為何不抓走我?為何要說這些立場不明的話?」
「我不是保皇黨,我只是不想做無謂的事情。」他徑直站起身,面上收斂笑容變得無比嚴肅, 「你知道我早年是行走天下的柳莫天。我也曾經仗劍行天下,以為憑著一把劍就可以救人於水火。就像現在的你們,太單純也太片面了。」
上前幾步,平視著她,他道: 「你人宮時說過你是為了給岳將軍報仇!你以為殺了趙構就能使忠烈安息於地下?時下政局混亂,金人虎視眈眈。天下百姓在這半壁江山中才過了多少年的安穩日子?我問你!你若殺了趙構,那下個皇帝是誰?有多少人想當皇帝?塵煙四起,金人必趁勢攻來,到時候多少百姓又沒於鐵蹄之下,你們剿風有多少把劍又可以救得了幾個百姓?」
「你……」
「我加入朝廷不是為了保護寶坐之上的那個皇帝,我用自己的方法保護國家和更多的人們。你說我們是走狗或什麼都隨你,我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不由得微微後退,被這樣的話,這樣的氣勢而擊敗。心口痛了起來,這就是她所持有的自欺欺人的正義。在這個男子湛然的雙目中如此輕易就被擊碎的正義……
「所以我一直想勸你……」
「住口!住口!」她喝止住他,撥劍向他刺去!
不能再聽他講,心中有什麼正在破碎啊。一劍刺去,眼淚同時流下,不可抑制。
門被撞開,有個人飛身而人,劍尖輕撞抵在了她刺去的劍上。兩劍相交發出清脆的鳴聲。
「衛蒼!」字文靖仁偏過頭,看到灰衣散發的衛蒼。
淚眼模糊中,她看清來人,正是那日入宮遇到的侍衛。
灰色的眼睛帶著一點譏誚。沒有溫度的眸下卻隱藏著看到那淚眼的痛灼。衛蒼盯著她一字一句: 「你不明白宇文真正想救的是誰嗎?」
劍身落地,她也隨之踉蹌。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她被說動了。
「你能救他是嗎?」
宇文靖仁看著她緩慢而堅決地點頭, 「我一定!」
「在、在那皇帝身邊,抬龍輦的第三個侍衛……」
扶住她的肩,宇文靖仁眼中光華閃動。他必須馬上趕到!在此之前,嫣正!一切只能靠你了!
「衛蒼!明白該怎麼做吧!」飛身的同時,他回首招乎衛蒼。
衛蒼面無表情,向他作一個完全明白的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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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草蔥蔥、水色瑩瑩。果然是個獵物的天堂啊。
相嫣正大大地打了個哈欠,眼睛卻眨也不眨地看著當今天子像個小孩似的手舞足蹈,興高采烈。簡直就是丟大宋朝的臉嘛。一想到美麗優雅的自己的身上,竟然和這個人流著據說是有三分之一相同的血液,相嫣正就覺得很羞恥。
「嫣正,朕也要去大顯身手一番!」
「不要吧。」他脫口而出。旋而改口, 「啊、我是說您先等一等嘛。」
「等?等什麼?」趙構一臉不解。
等宇文來嘛。可是這話又不能直說。
當下擺出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惹得趙構一陣心憐, 「怎麼回事?」
「其實……嫣正很怕騎馬啦…」努力閃動幾下睫毛,讓眼睛看來水濛濛的。丟人就丟吧,反正他的名聲也已經差到不能再差了……大不了讓戰二小姐再笑他就是了……嗚——
「要是您現在就去親自狩獵,那嫣正一個人留在這邊不是很怪嗎?大家就會知道嫣正很怕騎馬的事。
所以,再等一下,等一會兒有人帶著獵物回來了我就去裝做幫人看獵物的樣子。那樣就不會丟臉。」故意貼近趙構極小聲地說,一邊望望左右很怕被人聽到的樣子。
趙構聽得是臉部表情很是扭曲。表弟他竟然會害怕騎馬?在這個騎馬打仗的年代耶!可是看看相嫣正那張有時候讓他都疑惑是不是女扮男裝的粉嘟嘟的臉頰,那雙霧瀠瀠快要哭出來的眼睛,和那種讓人又憐又愛就是狠不下心的表情,怎麼看都覺得說他怕騎馬竟然是件再合理不過的事情呢!
雖然看著眼前大臣們奔走守獵的樣子是很讓他越越欲試,不過……看在表弟這張如花似玉的臉的份上,他就先坐一會兒好了。
慈愛地端起一個疼愛小輩似的笑臉,複雜地沖相嫣正點點頭。相嫣正的眸中馬上顯露出星光無限,一副你好好哦的表情。足夠不遠處一票暗自觀察早就懷疑二人關係的大人們自覺證據確鑿。
果然哦……那邊馬上交頭接耳,相嫣正這個人真是不得了……不好惹啊……當朝政要之首趙丞相的義子,太后寵愛的侄子,又和聖上看來好曖昧……
耳力超人四面來風的相嫣正咬牙切齒地暗自記下海一個說閒話和眼神疑惑者的臉,都是那個死剿風啦。要行刺就快點,不要讓他時刻提防的這麼小心!
好在有人適時地如他所願終於動手。龍輦之後第三個侍衛正是剿風的二當家秦折柳!一劍刺自身後,快且準。而且誰也沒能料到他一直站在趙構身後,連時刻提防四面八方動向的相嫣正都沒有料到!眼看一劍破風而來。來不及多想,他只夠做出一把推開趙構的反應。
屁股落在塵土之上趙構尚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已見一人凶神惡煞般向他揮劍刺來,身邊的幾個人零零落落雖上前卻根本不是對手。危急關頭,眼見一劍就要刺人趙構的胸膛!一把扇子突然飛來直擊劍身,劍身一顫刺空。秦折柳抬起頭,眼見一人青衣飛飄,一把摺扇輕揮當做武器。正是當朝文官,參政知事宇文
靖仁!
一擊不中,全身而退!
刺駕這種事本在一擊之間,轉瞬已知自己全無勝算,秦折柳足下一點凌空後翻,宇文靖仁飛身追去。
趙構驚魂失措,身後大臣馬上指揮人馬要跟著追去。
相嫣正眼波一轉,叉腰大罵: 「是聖上重要還是刺客重要!你們這些笨蛋!還不圍成圓圈保護聖上!
現在裝什麼忠義啊!剛才怎麼不來救駕呀!"
「對對!」縮在相嫣正懷裡,被剛才的事幾乎嚇破了膽的趙構已經失去了判斷的能力。
侍衛長覺得好委屈,太突然了嘛。何況他們才要出手的時候,宇文大人已經從半空中殺來了。根本不給他們表現的機會呀。
「說不定還有刺客!都留在這邊護駕!」相嫣正理所當然地發號施令!
「什麼?還有刺客?」趙構更瑟成一團。
護國將軍路鳴遠看看遠方的人影,他是很想去幫宇文大人抓刺客順便表現一下啦。可是……看看聖上的樣子,只好無奈地歎口氣,指揮人守護聖上。
呼呼。相嫣正掀起衣角擦擦汗,好像是解決了……
「奇怪啊。宇文大人竟然功夫那麼了得啊,平常都看不出嘛。」護國將軍尚隨口嘮叨。
「呵呵,多虧如此呢,不然皇上不就因為某些人的守護不周而被刺客傷害了嗎?」相嫣正毒舌相擊。
「對!宇文愛卿救駕有功啊。」趙構大腦尚處於不能正常運轉的階段。
他只是隨口說說嘛……路鳴遠好委屈。手下一號暗咳一聲,在他背後扯扯他的衣角,小聲耳語一陣。
哦……他似有了悟地看了一眼相嫣正。
難怪哦。人家都說這個相嫣正和宇文靖仁平時就是同出同進呢。
那是什麼眼神嘛!耳力超人的相嫣正幾乎想殺了這幾個亂七八糟傳閒話的政要大臣們!可悲!這就是與他同殿為臣的人們喔。
宇文靖仁和秦折柳一路追逐漸到斷崖。秦折柳看看他身後有些生疑對方竟然沒有派來大批人馬追上米?
宇文靖仁則暗笑一定是相嫣正耍了什麼手腕,當下收住腳,追他至此只是為了離那些護駕的人足夠遠而已。現下無人,他輕輕站定, 「你走吧。」
秦折柳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他有自信論功夫對面這個氣宇軒昂的男子並不見得就能勝過他,可如此收手的舉動卻讓他心生疑竇。
「在下柳莫天……」點出一個姓名。他唇邊輕輕漾起一抹柔和無敵意的笑。
「宇文靖仁!」立刻明白了眼前男子的身份。
「不!」搖搖頭, 「我放了你,這不是臣子該做的事,但我永遠記得我還有一個名字叫柳莫天。所以,我不但是來阻止你,也是為了來救你。剿風的二當家,你們的人我也已經放了,帶著他們退出臨安吧。」
眼神訝異中帶出一抹陰暗,握緊手中的利刃,秦折柳驕傲的昂起頭, 「不要以為你放我走,我就會感激你。」
「我不要你的感激。我只是為了我心中那一份正義。」
看了看他,秦折柳道, 「我還會再來!」
「你不會了。」淡淡的,他點出事實。
「憑什麼如此篤定?」
「你不是傻子……你該明白了吧,這麼做的危險……」眼神中帶出遙遠的感情,凝視著面前這個倔強的刺客,好像看到從前的自己。
「二哥!」一個靈動的聲音傳來,秦折柳轉過頭,水沐裳和衛蒼正站在幾步之外。水沐裳心情激動地跑上前來, 「你有沒有受傷?」眼神中透露出的關懷和那份掩不住的感情,令衛蒼不自覺地咬了下嘴唇。
眼神中明明有著最初的一抹驚喜,卻在轉瞬間一把推開了水沐裳。措手不及,水沐裳眼見摔倒卻只是跌進一個堅強的懷抱裡。回過頭,見是一張冰冷的無表情的臉。衛蒼。
」是你說出來的對不對?」秦折柳咬牙切齒。
「二哥……」她心中微微的冷。
「不要叫我!」無比凌厲地向她一瞥, 「你背叛了組織! 「
「她是為了救你。」宇文靖仁輕聲解釋。
「不管什麼原因。背叛就是背叛!念在你救了本門兄弟,多年又有積功。不追究你的背叛行為,從此逐出剿風,割袍斷義!」寒冷的聲音毫不留情地響起,一把撕裂肩上的衣裳。不再看身後一眼,絕決地離去。
「二哥……」淚眼迷漓,她咬住唇瓣。藍天若水晶般湛亮,天地悠悠,卻再無她水沐裳容身之處了。
衛蒼忽言: 「雖然他現在會恨你,但你知道自己做的是對的。」
宇文靖仁卻微笑道: 「不,他並不恨你……他是為了你……」目光投向那男子的背影。像從前的他啊。所以他明白。
「表妹,每個人都有一個正義,但沒有人可以等同於正義。」
「就像我,就像衛蒼,就像相嫣正。我們用我們的方法在保護真正需要保護的人。」
「正義絕不是仇恨的借口,仇恨也不該成為正義的工具……」衛蒼在身後緩緩言道。
水沐裳心下一動,回過頭,這男子他明白是嗎?
自己並不是什麼俠女,只不過是一個記著滿門血仇的自私的女人……
但那目光,那望著自己的目光為何卻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溫柔呢……
的確。望著水沐裳,冰冷的衛蒼雙目有情。但,那是另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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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鸞寶殿,白玉朝堂。紫衣的公公手持金卷正細聲細氣的念著:「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此刻。我們的主人公,救駕有功的宇文靖仁跪在朝堂,耳邊完全聽不見公公正念著的對他的嘉獎。他只想著,該怎麼快點找回他的親親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