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才稍微露出臉地柔送暖波,褚晨薇就怒火足以燎原地驅車直奔牧場。
她氣瘋了!原來他昨晚的溫柔多情全是居心叵測,而她竟然愚蠢到連絲疑念戒備都沒有!
她怎能甘心!一切的努力皆付諸流水了。
剛出門要例行晨跑運動的溫胤寧,碰巧與甫躒下車的褚晨薇打了照面。他有些愕然,她這麼快就察覺了?
褚晨薇崩緊著一張被忿怨扭曲的臉,「溫胤寧,你卑鄙,你算計我!"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彼此彼此,咱們誰也不吃虧。」他說得輕鬆自在。
「可是我的出發點是因為愛你呀!而你呢,你為的是花顏兒!"她恨透地掄緊了粉拳。當她發現底片不翼而飛時,她簡直氣壞了,所以雖然頭疼欲襲,但依然攜帶奔騰怒濤來找他,衣裳未換,髮絲更是糾結蓬亂。
「像你那種愛人的方法,我懷疑有幾個人可以消受得起?"
「那是你逼得我非得如此不可!"她替自己辯護。
「強擁著一份勉強的感情,你會快樂嗎?"他試著講理。
「我……」她彷彿被刺了—刀。
「別說你會不快樂,被你的愛所困縛著的人更是會痛苦不堪!"
「不,不會的!"她不願接受事實地吼著,「愛不是世間最美的東西嗎?怎麼會不快樂呢?而你又怎麼知道我不快樂?沒有你我才會生不如死!"她緊抓著他的臂肘。
濕胤寧無語地撥開她的手。
褚晨薇悲淒地愣視著自己的手,「你怎能這樣對我?我千萬百計地討你歡心,你卻還是不愛我!"
「你對我好,我都知道,可是我們的關係真的只能……」
「我不要!我不要只是朋友!"她截斷他的話,捂著耳朵。
「晨薇,你這樣固執只有逼得我們的關係變惡劣。」
「你為什麼不試著愛我呢?我哪裡不好?"
「我……」他不想傷她太徹底。
「因為你已經心有所屬了。」褚晨薇幽幽冷冷地替他說道。
溫胤寧未置一語地默認了;而褚晨薇的背脊冷徹地淚珠瀝瀝了。
「我愛你那麼久,到頭來連夢也沒有。」她喃喃自語,「花顏兒!一切都是花顏兒造成的!」
她瘋狂地欲往屋裡衝去,溫胤寧當然不能隨她撒野,他及時用頎軀抵擋住她。
「你走開!讓我進去!"褚晨薇失控地拳打腳踢。
溫胤寧照單全收地任憑她又打又踹,大氣都未吭一聲,就當作無法承諾她真情的一點補償吧!
「花顏兒!你出來跟我談判,你這會下蠱的妖女!你幹麼要跟我搶男人?你出來!"她口沫橫飛得活似潑婦罵街,她的理智已經矇混了。
「你冷靜點!褚晨薇,你不覺得你這樣太可笑了嗎?"他深怕花顏兒愛到驚擾,因為這純粹是他和褚晨薇之間的問題。
「你躲著算什麼?快給我滾出來!"她依舊不停地叫囂著,似不將屋頂掀翻就不罷休般。
「你鬧夠沒有?"溫胤寧無計可施之下,便摑了她一巴掌。
褚晨薇頓時安靜了下來,凌亂披瀉的長髮遮掩了她的臉龐。
「這你這樣瘋婆似地亂吼亂叫根本沒意義!事實就是事實!"她的不成熟讓他不免動氣。「若是我真的會愛上你,那麼就算有一百個花顏兒也沒有用!你並不愚昧,為什麼就是看不透呢?"
褚晨薇虛軟乏力地跪坐了下去,「再聰明的人碰到愛情,也會變成不堪一擊的傻子!"她蒼然地掩面悲泣。
「找到完美的愛情,對你而言並不困難。」她只是錯愛他了。
「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還能愛誰?而你……你怎麼可以不愛我……怎麼可以……」她哀泣涕零。她愛他愛上癮了,如何能戒?
多說也是枉然,溫胤寧只有沉默了。
褚晨薇無法相信她竟輪得這般慘痛!她不單輸掉他,更賠了人格尊嚴,就在她拿著相片威脅他時!她哭泣得不能自己,她的夢碎盡無遺。
她絕望地緩緩站起身,一語不發地轉過身欲走。
「你還好吧?"她狼狽的悲慘模樣,令他不能安心。
「哀莫大於心死,你以為我還能怎麼樣?"她飄忽的聲音很不真實。
語畢,她上了車,揚塵而去。
然而,當她的車子甫開出牧場,一陣震天價響的撞碰聲便尖銳地劃過靜謐的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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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裡,只有教人不忍卒睹的傷患及忙碌的醫生和護士。
溫胤寧陪在仍處昏迷狀態的褚晨薇身旁。
早上她的車撞斜了路旁無辜的電線桿,車頭僅輕微的扭凹,而安全氣囊則拯救了她破窗而出的惡運,幸運地只有些皮肉擦傷。
看著她連夢中都緊蹙眉心的哀愁容貌,他的良心不禁自責了。原本一個明亮的陽光的女孩,竟讓情愛糟蹋到如此憔悴!而他也是折磨了她的兇嫌。
但,他委實無可奈何啊!愛神的金箭錯射了她,他真的愛莫能助。其實,說到底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裡!顏兒的緊閉心門,也教他苦不堪言!
「胤寧。」花顏兒柔嫩的聲音喚他。
溫胤寧微微詫異,「顏兒!"
「你還沒吃吧?我幫你帶午餐來了。」她舉了舉手上的袋子。
「謝謝。咦?你怎麼來的?"他突發奇想地忖道:她不會是飛來的吧?
「你忘記馥萱是在這間醫院的復建中心做治療的?"她提醒道。「是程叔載我們的。」
「對哦,瞧我糊塗的!"他搔了搔後腦勺。
花顏兒看了看躺在病榻上的人兒,「褚小姐沒什麼大礙吧?"今早她並不是沒聽見褚晨薇又鬧又喊的,是馥萱和程叔讓她別出面的,馥萱說,若是她再跑出去只會使局面變得更複雜。
「一些皮外傷而已。」
「那就好。」假若她有什麼不測,那麼她也會難脫干係地良心不安了。
「你帶了些什麼東西?"他摸了摸肚皮,「我的五臟廟在引吭高歌了。」
「到旁邊去吃吧。」語畢,他們相偕到一旁的排椅坐下,花顏兒拿出盒子遞給他。
「太棒了!是海鮮壽司。」他像小孩看見糖果般地眼神都燦亮起來了。
他津津有味地狼吞虎嚥著,早餐那重要的一頓沒吃,他真是餓壞了。
「你別急嘛!小心噎著了。」他近乎粗蠻的食法讓她忍不住關心地說道。
花顏兒慌張地撫拍著他的背,「你怎麼樣了?好點了沒?"看著他因咳嗽而漲紅的臉,她的心都揪緊了。
「有沒有……水?"他終於緩和下來。
他吸了兩大口之後才舒服許多。
「好多了吧?"她關注地瞅著他。
「嗯。」溫胤寧莞爾地側首說,「你有陣子都沒正眼看我了。」她的剪剪靈眸令他癡迷地移不開視線。
花顏兒怔忡地呆了會兒,「是……是吧?我不覺得啊!"她又斂回目光了。
「我可是感覺深刻。」他說的是事實,自從他剖白真情之後,她就有意無意地躲避著他。
「我……我去復健中心了。」她起身欲離。
「顏兒!"他捉住她的手肘。
「我們能不能別談這些?"她乞求地看著他。
他怎忍心逼她呢?沒法度地,他惟有放手。
他沮喪透頂地歎氣歎彎了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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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晨薇幽幽地甦醒。
她的視線焦距甫調準,溫胤寧堆著關懷的臉便映現眸裡。
「你可醒了,真擔心你是不是腦震盪了?"接近華燈初上時了。
褚晨薇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的日光燈,「我沒撞壞腦袋瓜,你很失望嗎?"
「我沒有那個意思,你實在不應該拿性命開玩笑的!"他輕斥道。
「你臭美!你以為我真會為了你這個不愛我的傢伙做傻事嗎?"她想該看開了,否則又能如何?氣也氣了,罵也罵了,手段也耍了,鬧也鬧了,他那顆心依然不動如山。「不過,這一撞倒也撞的剛好,這恰可象徵以前那個褚晨薇被撞得煙消雲散,沒了!"
「我可以當沒聽見的嗎?"他促狹地問。
褚晨薇掙扎地欲撐起上半身,他主動助她一臂之力。
「難道你後悔拒絕我了?你之前都是在故作姿態?"她戲虐地說。
「饒了我吧!"她的伶牙俐齒,他可沒膽量討教。
「算你識相。」褚晨薇驕傲地略昂下巴。
他淺淺一哂。
她的心頭暖暖的。彈指間,她幡悟這樣才是最適合他倆的相處之道。她忽然不懂自己以前為何不知足於這單純卻輕鬆快樂的關係?
難道一個人真的要跌過跤,才曉得痛嗎?回首想想,她強求著兩情相悅,卻苦得自己身心俱疲,除了癡傻,還能用什麼字眼形容?
維持朋友之情,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幸福。至少,可以與他和諧共處,說說笑話,開心自在。這樣,總強過整天活在愁怨中,又惹得他嫌惡吧!
她釋懷了。
「很抱歉,讓你傷心。」他想,這是他至少也是唯一該說的。
「男人不風流就枉少年,那麼,女人若不癡狂也不啻是枉少年。」她失笑,「無論如何,我都追求過自己想要的,也算無悔了。」她伸出手,「還是朋友?"
他也不吝嗇地握住她,「還有拍擋!"
他們之間終於一掃陰霾地清亮多了。
「胤寧,花顏兒到底是怎麼飛上天的?"她迄今仍摸不出個道理。
「這是秘密。」就是無可奉告。
「希罕!"她可不想再因花顏兒而和他鬧僵,雖然她真的很渴望知道。
「那……你究竟是怎麼會去撞上電線桿的?你知道……那實在有點滑稽!"
「討厭!"她拿枕頭砸他。宿醉的頭痛加上情緒低迷地淚眼模糊,她沒跟別輛車發生慘烈「衝突」已經是走運了。
溫馥萱的復原結果極佳,現在已能行動自如。
她幸福得整日都掛著甜美可人的歡靨,不為別的,只因段默而展綻。
她倆心意相許之後,段默天天準時報到地陪她做復健,他溫柔倍至、細心呵護得不像話,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是如膠似漆的新婚夫妻哩!溫馥萱全然陶醉於這瑰麗的戀愛仙境裡,往昔的相思苦皆化作當前的萬般柔情。
當然,他們盡情掬飲愛情蜜汁之餘,仍未忘卻還有道關卡得闖。溫馥萱因見識過哥哥的牛脾氣,不免忐忑難安,但段默卻反倒老神在在。
她曾經探問他,「段默,你會不會因為我哥的阻撓而打退堂鼓地不要我?"
「別傻了,我像是知難而退的那種懦夫嗎?如果你哥真的偏執到冥頑不靈的話,我只好……」他賣關子地拖長尾音。
「只好怎樣?"她頗緊張地問道。
「行囊包一包,細軟收一收,帶人私奔嘍!"他打趣地說道,但,仍逗得她甜密羞怯。
晚飯後,溫胤寧忍俊不住地偷偷詢問程叔,「程叔,你知不知道馥萱為什麼這陣子會滿面春風?"
程叔自然心虛,「重獲行動自由能不高興嗎?"這只是—部分原因。他繼續埋首晚報。
「也對。」他點了點頭。
花顏兒盯著在電視前晃來晃去的溫馥萱,「馥萱,你坐會兒嘛!醫生不是說你剛康復,最好不要太常長時間走動的嗎?"
她拱手討饒地嚷道:「再坐下去我都快長痔瘡啦!我現在才正真體驗到能正常走路的可貴!"
「馥萱,你這麼按捺不住,當心再度與輪椅相會。」溫胤寧警告地說道。
「哪有哥哥這樣咒妹妹的?烏鴉嘴!"
「我可是好心耶!"他無辜地說。
「我覺得你還是把精神多放在顏兒身上才對。」她意有所指地斜睨他。
聞言,花顏兒險些讓剛滑過喉嚨的葡萄柚原汁嗆著。
「就是呀!"程叔想當然耳地要幫腔助陣,「你那個姓褚的女同事現在已經搞定了,你也該對顏兒多用點心了。」
溫胤寧愣愣地傻瞪著他們的你一言、我一語。
「哥,男子漢大丈夫害羞什麼嘛!"溫馥萱擠眉弄眼著。
「胤寧,有花堪折直須折!"程叔附在他耳畔悄言,「何況是朵天外飛來的『驚世奇花』呢!"
溫胤寧不禁蹙眉地斜視言語稍嫌輕佻的程叔。
花顏兒這會兒可坐立難安了,僅僅一個深情的溫胤寧就已教她乏力招架了,現在卻又加上他倆扇風點火。
此刻,暖昧星茵簇簇散佈四周,恐有一燒不可收拾之虞!於是,逃脫便成惟今之計。
「你們聊,我……」
溫馥萱眼明手快地挨到花顏兒身畔,「你到哪兒去呀?"
「我……」她沒機會說話。
「你哪裡也不能去,尤其是在這個浪漫的時刻!"
但,殺風景的門鈴卻響起。
「我去開!"溫馥萱搶先動作。心想著,無論是誰都要馬上打發。
她拉開門,可是未消半秒鐘,她卻滿臉驚恐地迅速甩上門,並且背抵門板地急喘著。
怎麼可能?怎麼會是他!?他居然敢堂而皇之地盛裝來這兒?
「馥萱,你怎麼啦?外頭是誰?"溫胤寧關切地來到門邊。
「沒……沒有人。」
又一聲拉長音的門鈴響起,硬生生粉碎她謊言!
溫胤寧瞅著她,顯然不知道她在搞什麼鬼。
「馥萱,明明有人在按電鈴,你怎麼不開哩!"程叔奇怪地問。
「我……這……」她無措了。
「讓人家在門外乾等實在不禮貌,你不開,我來開總行了吧!"溫胤寧輕輕將她拉開,另一隻手則順勢開了門。
「嗨!你們好。西裝革履的段默親切地微笑著。
屋裡的人,除了溫馥萱之外,其餘皆錯愕地怔愣了。
「段默,你是不是瘋啦?"溫馥萱雙手抵著他的胸腔,將他往外面推。
「你是指我的西裝嗎?"他垂臉看了看身上水洗絲質料的薄呢西服,「我是想正式一點,畢竟我給你們的第一印象太差勁了。」
「我是說你怎麼突然跑來……」
「你這個混球!居然還有臉來這兒!」溫胤寧怒氣騰騰地將妹妹抓到身後護著。
「上次的事全是因為我的粗心大意,真的非常抱歉。」他誠心地說。
「不必你貓哭耗子了!馥萱幸虧沒事,否則你哪還有機會站在這兒!"這傢伙就是教自己忍不住暴躁,無法給他好臉色。
「哥……」溫馥萱扯了扯他的袖子。
「這裡不歡迎你!快滾。」溫胤寧雙臂交叉胸前地側過身,不願跟他多囉唆。
「我會離開,但不是現在。」段默把雙手插進褲袋。
「如果你還有半點羞恥心,就不會再多待一秒鐘!"溫胤寧巴不得一腳將他踹到九霄雲外。
「我今天造訪只有一個目的。」
溫馥萱的心沒來由得怦然顫悸。
「什麼?"溫胤寧狐疑地微迷起眼。
「我和馥萱彼此相愛。」段默深情的眸望向她,「我來告訴你,是尊重你,也是希望你能有心理準備,因為我知道你並不喜歡我。」隱藏問題只會夜長夢多,他不願和馥萱愛得偷偷摸摸、忐忐忑忑,所以他選擇面對問題。
他愛她的堅毅決心,她現在算是看得清清楚楚。但,她既喜卻也憂!
「你說什麼鬼話?"溫胤寧怒焰高張地咆哮道。
程叔和花顏兒咋舌地面面相覷。
「他想挑起風暴嗎?"程叔不敢相信他的坦白。
也許愛情賜予他奮戰的力量吧!花顏兒暗忖。
「我說我深深愛著馥萱,我想照顧她一輩子!"段默大聲地承諾道。
「段默……」溫馥萱動容直想掉淚。
「王八蛋!"溫胤寧結實的拳頭冷不防地狠揍上他的右頰。
未設防的段默跌坐在地,他唇角沁溢絲絲血跡。
「段默!"溫馥萱欲衝上前去,但卻讓溫胤寧箝制著手腕。
「不准過去!"他直指著段默,「你也不惦惦自己的斤兩,一個殺手憑什麼給人承諾?"
「我已經脫離組織體系,不再殺人了。」他站起來。
「你說得多麼簡單,多麼不負責任呀!你這種人肯定仇債纍纍,死上幾回也嘗不清!你要怎麼給馥萱幸福?"
「哥,別再羞辱他了!"溫馥萱熱淚盈眶了。
「我會用我的生命保護她!就是死,我也會讓她毫髮無傷。」段默信誓旦旦地篤定說道。
「你期望我相信你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別傻了,你根本沒有那種本錢!"溫胤寧不留情地否定他道。
「哥,我愛他!我相信他就夠了!」她不能袖手旁觀,她必須也為愛努力。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溫胤寧無法置信地瞪著她。
「不要拆散我們,求求你!"溫馥萱掙他脫他的手,奔向段默,「哥,這是我的選擇,愛一個人,當然包涵他所有的好壞。若是為對方犧牲了,我倒覺得那也是美事一樁!"說她癡愚或魯呆都無妨,只要能和愛的人相守就好。
段默從後面握住她冰冰涼涼的柔荑,給她力量,給她支持,給她感謝,也是給她堅貞的保證!
「你……」溫胤寧惱得顫抖,「你為什麼總是不聽我的呢?"
「我知道你為我好,但我愛他並非罪過,就算錯,我也無怨無悔。哥,將心比心,假若有一天你被迫和顏兒分離,你會怎樣?"
他會怎麼樣?誓死捍衛?痛不欲生?她的設問,讓他意識到自己以偏概全的殘忍,他也正嘗著愛情的苦澀啊!
他也茫然地迷惘了。他該顧慮她未來的安危,抑或剝奪她現在或者未來都可能永遠擁有的快樂?
段默繞到溫馥萱的前頭,霍地,屈膝跪下。「我真的想和馥萱在一起!"他再次重申。
溫馥萱瞠目結舌地看著他的身影,淚湧不止。
「隨……隨便你們了!"撂下話,溫胤寧掉過頭即走。入屋之前,他深深地看了花顏兒—眼。
花顏兒被他複雜的眼神擾得滿心悵然,說不出的酸。
溫胤寧的成全,教溫馥萱激動地將段默抱滿懷,淚仍在流,但,卻是喜悅的淚!
深夜裡,溫馥萱來敲了溫胤寧的房門。
溫胤寧闔上泰戈爾的詩集後說:「請進。」
「你睡了嗎?"她探問道。
「你想說什麼?"他明知故問。
「關於剛剛那件事……」
「還有什麼值得討論的嗎?"溫胤寧的態度有些冰冷。
「有些話,我必須說。」
「進來坐吧!"
她在書桌旁的椅子坐定,低垂著頭說:「哥,對不起。」
溫胤寧聽了僅是撇唇輕哂。
「我真的很慶幸有你這麼一個愛我的哥哥,但是我的人生還是要由我自己走,你不可能永遠在旁叮嚀我,真的請你要諒解我所擇所愛。」
「可是我對你有責任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不單想要你成全,更要你的祝福!那對我或者是段默都是很重要的!"她要讓自己擁有的愛完整無缺。誰不是這樣貪心地渴望呢?
溫胤寧默默與她相視半響後,起身到她身旁,輕撫她的髮絲,「雖然我對段默還是不太有信心,但是,我還是祝福你們。」
「謝謝。」至少是個好的開始。她心想。
「段默心裡打算怎麼辦?"他考量現實問題。
「雖然殺人賺來的錢不能存,但段默不信邪地偏偏在身旁積蓄了一小筆。他預備經營一些小本生意。」
「他行嗎?"
「我會和他一塊打拼的!"
「你?」他挑眉道。
「幹麼?別看扁我,可警告你!"溫馥萱舉起粉拳。
「我哪敢看不起你?你可是我溫某人的老妹,我這麼傑出,你能遜色到哪兒去?"溫胤寧不忘吹捧—下自己。
「那我還得因你的傑出而沾沾自喜嘍?"她斜睨他。
「不應該嗎?"他倆發出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