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手牽著手走著,華容愈走愈覺得熟悉,停下腳步時,她發現自己正站在白天受苦受難的醫療室門口。
華客站在門口,氣得轉身就要走,卻被倪冬硬是拖進去,她努力抗拒著,卻抵不過他的力氣。
他將她拖進去後,隨即把門關上,阻擋了她的去路。他開了燈,並將燈光調到柔和的亮度,不似白天時的刺眼,金屬儀器看起也似乎變得不那麼冰冷。
倪冬直視著她。「忘掉痛苦的最好方法,就是再回到發生痛苦的地方。」
「你錯了,這樣做,往往會加深痛苦的程度。」她沙啞地說。簡單的一句話,卻隱藏著過去三年來親身經歷的苦痛。
「你必須用不同的方式與心境來看待同一件事。這裡所有的儀器,我最討厭這個。」他走到牙醫診療椅旁,將椅背調整至平躺的角度。「可是,自從我利用它來做健身運動後,它變得可愛多了。」
他以頭朝下的相反姿勢趴在椅子上,他雙手捉住扶手,做起伏地挺身的運動,像是變魔法一般,令人發寒的椅子霎時成了鍛煉身體的工具。
華容笑了,她光是想到醫療人員會氣得發綠的臉,她就樂不可支。
「你要不要試試看?」他跳下椅子,朝她招手。
華容興匆匆地跑過去,在他的扶持下,如法炮製一番。
「有沒有一種打倒強權、顛覆權威的快感?」
「有。」她如搗蒜般地猛點頭,「還有沒有其他的玩法?」
他推來一張附有輪子的椅子,指示她坐上去,將醫療人員的計時器交給她,他則站在她的身後,雙手搭在椅背上。
「現在,我們來玩計時的遊戲,看誰能推著對方在最快的時間內滑過所有的走道。」
他的雙腿微彎,做出跑步的預備姿勢,像個勇士般直視著前方,嚴肅地問:「準備好了嗎?坐穩了嗎?」
「好了!」她穩住身體,捉住扶手,高昂地回答。
「開始——」
隨著他的喊聲,椅子飛快地穿越各式各樣的金屬儀器,在狹窄的通道間呼嘯而過。
她害怕地閉上眼睛,將性命安全交到他手上。
他帶領著兩人奔跑著,不時發出如泰山般地吆喝。
「ㄡ咿ㄡ咿ㄡ——」
突然一個煞車,四周轉為寂靜,她張開眼睛,發現鼻尖距離牆壁不到二十公分,他則在身後悠閒地問:
「總共花了幾秒?」
她驚魂未定地看著計時器,顫聲說:「三十二秒。」
他皺著眉頭,顯然十分不滿意。
「沒破紀錄,再來一次。」
他們輪流玩著推椅子的遊戲,直到倪冬終於達到他滿意的水準,而華容也累得癱在椅子上時,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你也曾經做過這些檢驗?」不然,他為什麼這麼熟悉這些道具?
他靠牆坐在地上,語氣輕快地說:「是呀!這些都是我的專屬工具,現在只不過是借你用罷了!」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做這些檢驗的?」
「十歲左右吧!」
「十歲?天啊!」她驚愕地張大嘴巴。
「別這麼驚訝地看我!我已經適應過來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他伸展四肢,並捲起袖子,展露他健壯的肌肉。
華容無法想像自己這幾天來所承受的痛苦,竟會加諸在一個十歲大的小孩身上。她不懂,他這些年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你怎麼能允許他們這樣對你?!」她雙手握成拳頭,激動的說。
他看見她的反應,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感動,除了幾位摯友之外,她是第一位為他抱不平的女人,其他的女人不是在乎他又解出了什麼程式,要不然就是沉溺在「天才」的女朋友這個封號的光環下。
他抑制住想衝過去抱她的慾望,溫柔的凝視著她。「有時候,命運是一連串無法選擇的巧合。如果我十歲那年,沒有陪父親去拜訪一位數學教授;如果我當時不是閒著無聊在書桌上塗鴉,無意間解開他研究多年卻始終無解的方程式;如果,不是剛好讓他發現……」
他停頓了一會兒,無奈地聳著肩,「如果不是那麼多的如果,我想,現在我可能只是一個非常平凡的人。」
「但是,至少你會很快樂。」她生氣地說,仍為他所遭受到的待遇憤恨不已。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眼神散發著光采。
「我本來認為我已經很快樂了!直到現在。」他抬起她的下巴,專注地盯著她。等這次的風波過去,他想和她交往,就像一般的男女朋友一樣,他會想辦法去除身為「國寶」的障礙,不讓她受到連累。
突然,他看見她脖子上的勒痕,在她進一步閃躲之前,他迅速地拉下她的領子,看見她白皙的肌膚上清晰地出現一圈淺淺的瘀青。
他的眼神黯淡下來,悶聲問:「他們測試你的身體極限?我特別叮嚀他們不可以進行這個項目的。」
「很顯然的,他們『不小心』忘記了。」他的問題讓她再度想起當時瀕臨死亡的感覺,她帶著些許哀怨地說。
倪冬的眼裡流露出愧疚之意,他自責自己沒有好好地監督他們。
「對不起,我應該要每天過來看你的,我應該……」
「你應該,可是你並沒有。當我在受罪的時候,你在做什麼?找另一個無辜的受害者?」她揚起秀眉責問他。
他伸手撫摸她的脖子,想減輕她的傷痛。
「我也在受罪呀!」他低聲說。看到她這樣,他的心一陣絞痛。
「你每天吃香喝辣的,有什麼罪好受?」她只要一想到他獨享的那頓豐盛大餐,心裡就覺得有氣。
「我該怎麼補償你呢?」他喃喃地說。突然間,他想到了一個方法,眼神倏地亮了起來。「我知道了,你等著。」
他三步並作兩步地朝控制燈光的地方跑去,沒一會兒,室內響起了輕快活潑的音樂,他手舞足蹈地跑回來,推著她走向那個四面都是玻璃的小房間內。
「我要讓你看看它的另一個用途,就是在裡面跳艷舞,好像櫥窗秀一樣。」
他走進玻璃門內,將窄小的空間當成舞台,隨著音樂在裡面擺動身體。雖然他是個天才,卻沒有半點音樂細胞,他的手腳完全不照拍子動作,自成一格、亂無章法的舞動著。
他背對著她,慢慢地解開襯衫鈕扣,還不時地回頭對她拋媚眼,襯衫慢慢地滑下他寬厚的肩膀……
華容用手捂著嘴巴,努力壓下想狂笑的衝動。
她從沒看過這麼爆笑的艷舞,不僅不香艷刺激,連節奏都跟不上。她笑著跌坐在椅子上,笑到全身肌肉發酸,才驀然發覺這是三年以來,她第一次如此開懷地笑。
他明知道自己對音樂近乎白癡,卻樂意在她面前獻醜,只為了讓她開心。
她這才瞭解到為什麼從第一次見面後,他一直讓她覺得非常有安全感,因為他樂於付出,也樂於關懷。
驀地,她的眼眶紅了,他的體貼溫暖了她,就像永聿的笑容一樣,會令她著迷,進而無法自拔。
倪冬滿身大汗地從玻璃門走出來,看見她的眼淚,他很自然的伸手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珠。
「這是什麼?」他望著手指上晶亮的淚滴,低聲問。
「瞧你,讓我笑到都流眼淚了。」
他揚起眉頭,邀功似地問:「我跳得不錯吧!」
「何止是不錯,簡直是天才!」她促狹地回答。
兩人相視一眼,又笑了出來。
倪冬走到測謊機前,兩隻手在機器上動來動去,然後回過頭來對她吐著舌頭,俏皮地說:「我每次動這台機器的手腳,他們總要花兩天的時間才能修好。」
「你把它弄壞了?」
「沒有,只不過它現在不能測謊了,而且在聽到音樂之後,它會隨著音樂起舞。不信的話,你明天可以試試看。」
燈光一關,醫療室又恢復原有的平靜與沉悶,他們沿著原路回去,直接走到她的臥室門口。
倪冬將手電筒關掉,四周霎時變得一片漆黑,他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你知道他們對我下了一道禁令嗎?」
「什麼禁令?」
「不能再和你做愛。」他停頓了一會兒,又說:「除非……」
她忍不住好奇地問:「除非什麼?」
「除非你願意留下來,和我一起住在城堡裡,成為我固定的伴侶,這樣他們就不用擔心你會將精子拿去賣。」他的嗓音渾厚低沉,輕描淡寫地說。
「固定伴侶」這四個字嚇壞了華容,她乾笑幾聲,因緊張而不由自主地提高聲調。「他們一定是在開玩笑,受了這些罪,我恨不得明天就可以離開這裡。而且,我一點都不想再和你上床了。」
他在黑暗中沉默了半晌,嗓音有些沙啞,「所以我想,他們擔心的是我,而不是你。」
「你想都別想,我會阻止你的。」她虛張聲勢的說。
「是嗎?那你可要隨時隨地都防範我,因為我幾乎每一秒都想吻你。」
他的話才說完,馬上低頭攫住她的唇。
一時的驚愕令她忘記反抗,他則乘機將舌頭探入她的嘴裡,他的舌尖奪走了她所有思考的能力,四片柔軟的唇瓣火熱地糾纏在一起。
黑暗令華容暫時忘了自己,她只聽見自己微弱的呻吟聲迴盪在空曠的城堡裡,夾雜著他沉重的呼吸聲。
他的雙手從她的肩頭滑下,打開她的兩顆睡衣鈕扣,大手從微敞的空隙中鑽進去,觸摸她柔軟的肌扶,撫上她的渾圓而後滑過平坦小腹移向,他的手滑向她的身後,一把攫住她渾圓的臀部,不停地撫摸搓揉。
「嗯……」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他平坦結實的下腹緊貼住她的,讓她感到一陣熱流迅速地竄升至頸部,她的臉在黑暗中泛著紅潮。
他的雙手上下撫摸著她結實光滑的大腿,下體急切地想要衝破緊錮的布料,進入她已然熱燙的身體內。
當他正想解開更多鈕扣時,她睡衣口袋內的硬物拂過他的手背,他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她帶著一張男人的照片和他親熱,正如她之前心中惦著愛人而和他上床一樣。
終究,他只是個替代品罷了。
這個念頭令他沮喪,也澆熄了他的熱情。他知道自己必須等待,等待她忘了那段感情,開始新的人生,接納新的情感。
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對她而言,都只是出自肉慾,而不是情感。
而這並不是他要的。
他慢慢地放下她圈住他的雙腿,並抽離他的唇,努力地想平復心跳與興奮過度的身體。
她不知所措地睜大眼睛,不瞭解他為何突然中斷。
「你還認為你能夠阻止我嗎?」他低聲說,氣息吹吐在她的鼻尖上,隨即轉身離開了她。
黑暗中,他如鬼魅一般消失無蹤,細微的腳步聲愈傳愈遠。
冷冷的空氣朝她直撲過來,她用雙臂摟住自己顫抖的身體,背靠著門板無力地下滑,蹲坐在地板上。
她閉上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輕易地就被他所迷惑,她的行徑和蕩婦簡直沒有兩樣,剛剛若不是他及時停手,她早已張開大腿,邀請他的進入了。
和他上床之後,她隱藏多年的熱情似乎全被他喚醒了,無論她再怎麼努力,也回不了原來的樣子了。
她在黑暗的角落裡打著哆嗦,覺得自己似乎離永聿愈來愈遠了。
???
隔天一大早,她仍然一如往常的必須進行一陣串的檢驗,只不過,這次她不再需要管家的三催四請,反而在吃完早餐之後,自動到醫療室報到。
在醫療室內忙碌的人員,看到她神清氣爽的吹著口哨進來,都詫異地停下手中的工作,瞪大眼睛看著她。
華容走過牙醫身旁時,故意停下腳步,頭部左搖右晃地端詳著那張診療椅,皺著鼻子對牙醫說:「我覺得椅子的角度有點怪怪的,你覺得呢?」
話一說完,她便輕輕鬆鬆地走開,留下牙醫迷迷糊糊地研究那張椅子的角度。
今天的檢驗有點奇怪,她沒被要求換上醫療服,只是坐在椅子上和一位看起來很嚴肅的人面對面。
他手上拿著一疊資料,「章小姐,恭喜你,你的檢驗大致上都已經完成了,只剩下今天的心理測驗。」
「謝了,我的心理狀況很正常,你們可以省了。」
他抬起低垂的雙眼,目光嚴肅地瞪視著她。
「這是標準程序,我們必須測試你是否有犯罪傾向。」
華容將身體往前傾,低聲地問:「請問,我到目前為止曾經打過任何人嗎?」
「就我所知,沒有。」他也低聲地回答。
「那不就證明我一點犯罪的意圖都沒有嗎?想想看,有誰被你們虐待了七天之後,還能夠不打人的?」
「章小姐,請你體諒我們,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他垂眼看著手中的報表。「前幾天的檢驗結果都已經出來了,我想,你應該有興趣知道。」
「很抱歉,我完全沒興趣知道,除非我也是天才。」華容悻悻然地說。
「很不幸的,你不是天才。事實上,你的智商只有一百三十五,和一般人差不多。」他的嘴角隱約掛著一絲不屑,似乎說出這個數字會玷污他的人格似的。
她故意笑咪咪、甜膩膩地說:「我多幸運呀!能夠當個普通人。」
他研究著資料,皺著眉頭說:「你的數理、推論及方向感的分數低得…嗯,非常不理想,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你對文字、音樂的領悟力還不錯。」他甚感欣慰地點頭,「應該說是相當不錯。」
華容雙手一攤,故作驚訝狀。
「你們真是了不起,將我八歲時就已經知道的事情都分析出來,謝謝你們。」她譏諷地說。
他一點也不在意她的嘲諷,繼續為她分析檢驗的結果。
「你的基因大致上還算好,但絕對稱不上是優良。」他搖著頭,「你的基因顯示你有腸胃癌及心臟病的遺傳,如果我是你,我會非常注意飲食。」
「謝謝你提醒我,有人還欠我一頓大餐,我打算今天晚上就要好好的大快朵頤一番,慶祝酷刑結束。」
他終於留意到她不佳的態度,他拿下眼鏡,專注地看著她。
「章小姐,你似乎不太認同我們所做的這一切。」
「沒錯。我認為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過自己想過的生活,而不是被一大堆與生俱來的基因、智商所控制。」她義正辭嚴地說。
「你會有這種幼稚的想法,是因為你不瞭解倪冬先生能對這個世界有什麼偉大的貢獻。你知道倪冬先生的智商有多少嗎?」
「二百?」她隨意猜了個數字,印象中,最頂尖的人也不過如此。
他歎口氣,搖著頭,伸出四個手指,在她的眼前晃著。
華容圓瞠著大眼,暗自吞嚥口水,小小聲的說:「那也不多嘛!只不過比我多一點罷了!」
「應該是整整多了兩倍多,你的算術的確不行。先不提智商,他的基因更是優良,沒有任何遺傳性疾病,而且身體的各種極限狀態都很好。」他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望著她,「你能夠想像這樣傑出的人,如果和不良的基因混和,會有多可惜嗎?」
「你是在暗示我,以我有缺陷的不良基因,不配和倪冬生小孩嗎?」她站起身來,雙掌擊在桌子上,覺得自尊嚴重侮辱。
「我沒有在暗示什麼,只不過,你們中國人有句話,『龍配龍,鳳配鳳』,同種相交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我們手頭上就有一些優良品種的人選等著倪先生點頭。」
「譬如說?」她好奇地問。
「第一個人選當然是具有皇室血統的公主,雖然倪冬先生曾經拒絕過,但那位合格的公主現在還在等著。名單上還有很多人,但我們最屬意的是一位智商三百的女孩,只可惜,她現在才十三歲,時候未到。」他說得好像倪冬只是英國的一項財產一般,生下來只為了配種!
華容揚起眉頭,大聲地質問:「他知道你們對他的安排嗎?難道他一點選擇權都沒有?」
「你錯了,倪先生有絕對的選擇權,所以,他可以不斷更換伴侶,不過,他也聰明地沒孕育出下一代。總有一天,他會瞭解自己對國家社會的責任,而做出正確的決定。」他冷酷地對她說:「而你,也即將成為過去式。做完心理測驗之後,我們就會將醫療小組人員撤走。」
「很好,那表示我可以自由了嗎?」
「為了慎重起見,你必須留到下一次月事來的時候才能離開。到時,我們會再派一位醫生前來確認,如果沒有問題,你就可以馬上回台灣。」
「我這麼合作,你們不頒個榮譽市民的獎章給我?」她雙手環胸,冷然地問。
「事實上,我們希望章小姐對倪冬先生的事能夠保持緘默,我們並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怕會有更多『淘精』的人出現?還是害怕會有更多的麻煩?」
「我們是擔心會打擾到倪冬先生的正常作息時間。現在,請你進行最後的心理測驗。」他看著手腕上的表。
「我有一個要求。」不待他回答,她逕自離開座位,朝音響走去。
不一會兒,輕快的音樂飄了出來,測謊機也突然瘋狂地動了起來。測謊人員拿起數據,看見上頭一連串如音樂節奏般跳動的曲線,他撫著額頭低喊著,「天啊!又來了。」
華容跟著音樂的節奏,優雅地漫步回座位,盈盈地笑著。
「開始吧!」
???
經過一個禮拜的折磨,華容總算在那群魔鬼醫療人員離開之後,爭取到打電話回台灣的機會。她撥著熟悉的號碼,才開口說了一句話,雅的聲音馬上尖銳地傳過來。
「容容,你跑去哪裡了?你失蹤這麼久,英國辦事處的人說你被英國政府約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到老朋友的聲音,華容突然覺得好懷念。她有點哽咽地說:「說來話長,總之,我還得在這裡待上兩個禮拜左右,暫時沒有辦法回去。」
「你坦白告訴我,和男人有關嗎?」雅在電話那頭,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說話。
華容遲疑著,慢吞吞地回答:「有一點沾上邊吧!但不全然是。」
「天啊!你真的碰上艷遇了。」雅興奮地高聲叫喊。
「雜誌社還好嗎?」華容趕緊轉移話題。
「快開天窗了,現在還缺一篇人物的深度報導。」
「怎麼辦?這星期就要付印了。」華容在房間裡,著急地跺腳。
「只好隨便寫一寫交差!」
「王八蛋!」她忍不住罵著。要不是倪冬,她現在已經回到台灣了。
「嘿!容容,你怎麼可以罵我呢?我在這裡可是每天辛苦地接替你的工作耶!」雅抱怨著。
「對不起,我不是罵你,是罵一個臭男人。」她連聲道歉。
「容容,這世界上沒有臭男人,只有不投緣與一見鍾情的男人。那你說,這一個臭男人是屬於哪一種?」雅暖昧的問著,想套出一點蛛絲馬跡。
倪冬是哪一種呢?華容想著。她和他沒有不投緣,因為他們可以促膝長談許久。
他們有一見鍾情嗎?不!她馬上否認了這個想法,因為,這世界上只有永聿的笑容能夠令她一見傾心。
「說嘛!到底是哪一種?」雅急著想知道答案。
「這個男人什麼都不是,他只是個天才。」
她知道雅一定不滿意這個含糊的回答,但是,這卻是她惟一能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