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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流淚的悲傷天使 第九章 恩怨情仇 作者:李禧

  週末的家宴,安慕華一下班就直接回娘家,因為她知道她絕對沒有辦法平心靜氣地單獨面對丈夫。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俊清呢?怎麼沒一起來?」

   何春蕤倒不真地覺得很奇怪,安慕華本來就是獨立自主極了的女人,不像安如潔,好像沒有丈夫,哪裡都去不了似的。

   「爸呢?還沒回來?」

   「回來了,好像在洗澡。你沒提他我還沒注意到,你們父女兩人今天是怎麼回事?是吃了幾頓的炸藥?」

   「爸沒跟你說?」

   「他只是一直罵俊清,說『到底在搞什麼鬼!但是他常常就這麼說俊清,他這回又捅什麼樓子了?」何春蕤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他居然搶了要給東星的標,你知道嗎?為了讓東星得這個標,我和爸佈局多久,甚至還千方百計去打聽底價,結果……」安慕華氣得臉都綠了,一時氣結。

   「有必要氣成這樣嗎?又不是被外人搶去!」

   「但是我們根本沒有準備材料啊!現在可好,三個月後要發包施工,我們拿什麼去造那座橋?·」

   「東星他們一定有準備吧,跟他說說看,調用他的材料。」

   安慕華仇恨地歎了口氣,「晚上就會跟東星談這件事,可是丟臉死人了!」

   「究竟怎麼回事?」

   「開標前,早就說好我們和其他人分別在第一次和第二次滅價的進修退出,結果他竟殺到第三次去!」

   「第三次也還好啊,然後呢?」

   「陽升棄權!」

   何春蕤這才凝重了起來。「東星呢?他怎麼說?」

   「他出賣後就直接離開了,反正在那邊也不方便說什麼。」  

   何春蕤突然笑了。

   安慕華不解地問:「媽,你幹嘛那麼開心?等一下東星來,我都還不曉得要用什麼臉面對他!」

   何春蕤仍是喜形於色地說:「我只是在想,萬一東星在陽升待不下去,剛好可以叫他過來咱們鴻泰。」

   「媽,你真是何春蕤要挖牆角也不是這種挖法的!」

   安慕華簡直不知該怎麼說她,但反身回想自己何嘗不是對他有著超乎異常的迷戀。看來,姓安的都有一種藍東星情結。而爾新是屬於反向的那種,不聞不問,卻有時候撂下譏諷的言語,他本來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的那種人,但是,她還是很懷疑爾新某種悒悒的凝視裡不經意洩露的是不是崇仰?

   T  T  T

   看見安琪扭著雙臂跟背後的拉鏈奮戰,藍東星義無反顧丟下紮了一半的襯衫下擺,過去幫她。

   她的眼在鏡中與他的相對,嬌而羞的道了聲,「謝謝。」

   藍東星當然比較喜歡安琪一身光鮮美美的模樣,可是她為了符合總務妹妹的形象和高四生的身份,堅持穿粗衣破褲,不願招搖過市,可是憑她鶴立雞群的身材和臉蛋,就是套一件麻布袋也會很迷人,所以她只有每月回娘家吃飯的日子才盛裝。

   「小琪,你會很在乎你爸爸嗎?」

   安琪被他突兀的問題問倒了。「不知道,沒想過耶。 」

   藍東星從她身後摟住她,在她發問輕歎。「小天使,你要不要現在開始想一想。」

   他的態度令人玩味。她不解地問:「你好奇怪,為什麼要我想這種事?」

   「因為我已經開始在想,萬一哪一天我在T省待不下去,你會不會跟我走?」

   安琪睜大眼睛又皺起眉頭,「走去哪裡?」

   「天涯海角。」

   「哇嗚,好遠啊!」她頓了會兒又問:「可是,那我唸書的事怎麼辦?」

   「想唸書的話,到哪兒都可以念呀,看你是要念劍橋、巴黎還是哈佛。」

   安琪咯咯笑起來,過了一會兒她才認真地想這回事。「你是認真的嗎?」  

   「只是在想而已。順便提醒你,今天晚上氣氛可能會不太好。」

   「怎麼了?」安琪不安地看著他。

   「別擔心什麼。也許你爸爸會有些不高興,但我有辦法對付他。」

   看她靜下來但有點若有所思,藍東星就知道她會胡思亂想,索性將標案的事說給她聽。

   「就因為我們公司輸了競標,所以爸爸對你不高興!」安琪努力去瞭解,「好像有點好笑。」

   「因為他希望我們得標。」

   「為什麼?」

   「可能是他怕我養不起你,所以要讓我多賺點錢吧!」他開玩笑地說。事實上他寧可和安承泰保持距離,所以乾脆趁劉俊清窮追不捨時,自動放棄。希望他們沒發現,可是劉俊清成了首當其衝的炮灰了,不過也是活該,誰教劉俊清藉機整他。

   「我們一定要靠他嗎?」安琪很嚴肅地問他,好像她寧願跟他一起喝西北風似的。

   藍東星笑了笑,一手握緊方向盤,一手和她十指交纏,「像你這麼勤儉持家還會J「辟財源的老婆,就是十個我也養得起,說不定還可以幫我累積超過比爾蓋茲的財富。」

   安琪從來就不是很清楚他到底多有錢,也弄不懂他以前做什麼,但是藍東星的自信讓她安心。

   在下車前,她突然反身拉住他,在微弱的頂燈照耀下,她的一雙大眼閃著信任和冀望說:「天涯海角?」

   藍東星明白自己又獲得更多一些她對他信任,心喜的雙手捧著她的臉,先吻了她的額頭後又吻了她的唇,咧開嘴笑說:「天涯海角。」

   T  T  T

   藍東星和安琪是最晚到的一對:安家看起來還是一片西線無戰事的狀態,但難免已有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力,連安琪都開始緊張了。藍東星發現她緊張的時候會更安靜和意志力不集中,眼神會隱藏著。

   而放鬆精神的她,則喜歡用很多奇怪而變化多端的表情表達情緒,大部分時候是微笑。

   結果,第一個引爆戰火當炮灰的卻是艾寶莉。

   安承泰怒氣衝天拍桌子厲吼,「我沒生那個女兒!只要我活著一天,她別想進這個家門。」

   艾寶莉馬上掩面而泣,安如潔抱住她的肩頭安慰,一面擔憂而懇求幫助地看了一眼大姐夫,可是她還不知道劉俊清今天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爸,姐她……」安如潔只得試著自力救濟但只消安承泰橫她一眼,便使她噤若寒蟬。

   原來是安如雲回國了,準備發行她個人首張專輯,而在這之前她勉勉強強也成了好萊塢的新星,在一部懸疑驚悚片中飾演一位在拉斯維加斯被殺害的駐唱歌星,出賣雖僅七分鐘,卻是華麗的亮相,並且當真現場表演歌藝,評價不錯,目前被安排住在五星級飯店裡儼然是個巨星了。

   艾寶莉很快便又冷靜下來,她明白若放任安如雲倔強的自我放逐,那屬於她那一份的財產鐵定要被何春蕤母子分吞,而安承泰絕對狠得下心。

   「難道,女兒說不是你生的就不是了嗎?你怪如雲的脾氣給你丟臉,也不想想看她那副牛脾氣像誰!」她吸了吸鼻子又說:「再說,沒有如雲,你們還不是把婚禮辦得熱熱鬧鬧的,誰損失了?」

   安承泰的態度始終不肯軟化。

   藍東星一直就不太想介入這家庭太多的事,他們太複雜了,若不是安琪姓安,他早就避而遠之了。

   當初他怎麼鬼迷了心竅答應了這樁聯姻?他扭頭與剛好也轉頭的安琪相望,還好她就像他在人世僅能遇見的天使,她的清靈空緲因而讓他在功利世界中有暫歇的純粹空間,她的孤寂和堅毅是他尋找了一輩子的共鳴。

   可以想見若和他結婚的是安如雲,那他們的結局一定和他所預設的一樣,草草離婚收場。

   為了因禍得福,他很難對艾寶莉及安如潔期盼他伸援的眼神置之不理,但是這一堆狗屁倒灶的事怎麼理?

   「小琪,你見過你二姐嗎?」藍東星很小聲地問安琪,看起來就像怕別人聽到似的,但他知道這種動作反而更吸引人注意。

   「沒有,我只看過她的照片。」安琪忽然笑了,帶點淘氣的那種。「是你跟她的婚紗照哦!」

   藍東星難得被她這麼明白地揶揄,訝異然後抿嘴而笑,並且提醒自己得趕快安排他們拍婚紗照的事。

   「你想見她嗎?」

   安琪本來想回答沒有必要,但是他很快又說:「你不去謝謝她,要不是她突然跑掉,你怎麼可能會嫁到一個超級霹靂無適度的好丈夫。」

   安慕華搞不懂藍東星這麼大的人了,居然跟安琪用起那種新新人類的語氣。

   而別說她了,連安爾新都注意到他們令人羨慕又嫉妒的親密。

   「好啊。」安琪笑著說:「順便要二姐簽名,將來可以拿去賣。」

   藍東星真要忍俊不住了!想起安琪已向他誠實招供,那些黃太太聲稱不翼而飛衣服的去向。

   安爾新又悒悒地搖頭,訕汕笑說:「你做人實在很失敗,你看,連被新娘拋棄的男人都有那個胸襟,反倒是你這個做父親的……唉!當你的兒女風險實在很大,唉!」

   安承泰被他說得面紅耳赤,一口氣差點哽住了,何春蕤緊張地拍著他的背。

   「我生你這個孽子做什麼?天天來忤逆我!」

   安爾新滿不在乎地用食指朝他點了一下說:「報應啦!」

   「爾新!」何春蕤和安慕華不約而同地怒吼他。

   眼看著安爾新又要光榮捐軀,藍東星倒起了英雄惜英雄的念頭。安爾新有點自甘墮落,但其實又不失為一條真正的好漢。

   這頓飯恐怕是很難再吃下去,好在他有先見之明,剛剛已先帶安琪去吃了一頓披薩。

   藍東星起身走到安承泰旁邊,搭著他的肩膀煦煦然地說:「岳父,我們到你的書房去坐一坐吧,上次開的那瓶二十五年的蘇格蘭威士忌不錯,還有剩嗎?」

   安琪感到一陣驚慌,沒有藍東星在身邊的她,自覺像是一群惡虎裡的小綿羊。

   他突然回頭說:「小琪,你等一下可不可以煮點咖啡?對了,你們有誰也想喝點咖啡?小琪現在技術不錯哦。」見還沒有誰的心情恢復到可以品味咖啡,於是藍東星對她說:「小琪,就麻煩你煮一杯過來帶進書房給我。」

   安琪這才安心地雀躍著跳起來往吧檯走去。

   「小琪,你吃飽了嗎?」何春蕤的照顧是無微不至的。

   安琪笑著點點頭,令人又嫉又羨的是笑容裡的幸福。

   劉俊清看了一眼安慕華,冷哼了一聲。

   她迅速地把頭撇向他。「你哼什麼?」

   劉俊清只是又冷冷地哼了一聲。

   安慕華霍地站起來,睥睨著他也冷哼一聲,「你有本事也做得像人家一樣令人心悅誠服啊,可惜你只會胡攪蠻纏淨幹些雞鳴狗盜的事!」

   「你!」劉俊清也氣得站起來和她眥目相向。

   「我怎樣?我告訴你,你若以為你贏了標很威風的話,你還有得拼!沒鐵沒釘,我就等著看你怎麼造那座橋!」

   「安大小姐,你把我看得太輕了吧!」

   「哼!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把你看得太重了!」她譏諷道。

   「劉俊清你敢!」何春蕤情急得大叫。

   他本來就不敢了,但是被這麼一群女人這麼吆喝,總是拉不下那只尷尬的手臂。

   「俊清,冷靜一點。」艾寶莉可不是疼惜安慕華,而是劉俊清這一掌若真要揮下去,那他鐵定封殺出局,無論如何他還是挺照顧她的。

   剛烈的安慕華在劉俊清舉起手臂的那瞬間,已把心一橫,再加上艾寶莉的虛情假意,不由得惡意地說:「阿姨,你當真沒想過,當初幫如雲拍裸照的攝影師,在刀口下寫結書之後,誰有那個膽子敢拿出來現世?」

   艾寶莉疑惑地說:「不是說那是地下書刊,連哪家印刷廠都找不到嗎?」

   安慕華冷笑著意有所指地說:「你偶爾也用點腦筋想吧,誰能拿到如雲的裸照,誰又有那個膽子冒這個險?」  

   劉俊清重重甩掉她的手,狠戾地說:「哼!安家的大小姐,你當真以為你很高貴、很聰明嗎?你身上有多少根騷骨我可清楚,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垂涎藍東星嗎?」

   安慕華臉一下子就紅了,一時竟無法辯駁。

   「哼哼!如雲離家出走後,你不是還曾說過要甩掉我,和他湊對!何必麻煩,你們安家的傳統就喜歡亂搞關係,我不會不識相的。」

   艾寶莉、安如潔愣住了,何春蕤更是駭然,安琪也停下手邊的工作,整個屋子恐怖得寧靜下來,只有仿古時鐘滴答滴答響。  

   「喂!小心且語好不好,這裡有未成年少女。」

   安爾新的幽默用錯時間了,不但討了母姐兇惡的一聲,「閉嘴!」

   劉俊清也呸他,「你這隻大米蟲,除了姓安以外,你還有什麼能耐?沒有父母,你只是廢物一個。」

   安爾新氣紅了眼,像只公牛般朝劉俊清撲了過去,但是他平常游手好閒懶散怠惰的羸弱身手,三兩下便讓劉俊清撂倒在地。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安承泰和藍東星急急忙忙由書房衝出來。

   「造反啦!」安承泰又吼,「俊清臉色給我解釋清楚!」

   劉俊清明白他的大勢已去,亟思脫困之道,不光是今晚,還有將來。

   「先問問你精明能幹的女兒吧。」他轉頭朝安慕華邪惡地笑說:「不過我勸你別妄想了,就算我現在出去被車撞死,你也得不到他,或者我該警告小琪,畢竟

   小天使怎麼可能鬥得過老巫婆?」

   「你給我滾出去!」安承泰大吼。

   劉俊清很冷靜地說:「放心我一定會出去,但是我希望你們念我們一向過從甚密的關係,能夠真心祝我這一出去不會橫死,否則,你們會發現我的遺言又臭又長的,可以佔滿全幅的廣告版。」

   「滾!」安承泰扶著椅背,一副快要不行了的樣子。

   劉俊清退著走出安家,好像怕冷不防背後會射來暗槍。

   等他出去,安承泰沉聲問:「慕華,這是怎麼一回事?」

   安慕華窘迫地無言以對,瞄了一眼藍東星,他轉身躲開她的視線,將安琪納入溫暖而果敢的臂彎,他從來就不是她的。  

   「慕華,這不是真的吧?」何春蕤的聲音破裂了。「你跟東星……」

   「東星?」安承泰審慎地向他求證。

   藍東星死不會承認這子虛烏有的事,即使他微微地察覺到微異。

   「我不知道俊清聽到什麼謠言,但我跟慕華就像手足一樣,還有,難道你們看不出來,我跟小琪感情很好?」

   但是安慕華的表情洩露太多,何春蕤怕死了。「慕華,跟我到房間一趟。」

   安慕華堅決不從,她覺得若是跟那種臉色的母親辟室密談,就好像將那「紅A」貼在胸前了一般,她死也不承認這是種姦情。

   「慕華!」何春蕤慌了。「你跟……你怎麼可以……你不能……」

   所有人都被她的神情給迷惑了。

   「天老爺啊!」何春蕤怕惑而無助地看向藍東星。

   「媽,該不會連你也愛上他了吧!」

   這是安爾新說過最不好笑的笑話,所以立刻討來母親賞的一巴掌。

   他傻了,就是跟他命中犯克的父親也沒打過他,何況是視他為心肝肉的母親。

   何春蕤只在乎藍東星的問:「你跟我保證,你不會跟慕華……」

   藍東星啼笑皆非,連聲歎息。

   安慕華在安爾新的打岔之後,已開始冷靜下來,把一些零零碎碎的狀況和言語情緒湊在一起,疑惑不由得像風吹浪一波一波地又重又冷。

   「媽,你何不說清楚,你和他是什麼關係?」安慕華手指向藍東星。

   他快被他們姓安的搞瘋了,急切地想逃開這一團混亂,懷裡仍不會忘擁住安琪。

   「為什麼我不能愛他?除非,」安慕華咄咄逼人,「他也是你生的?」

   何春蕤成了困獸。

   藍東星嗤之以鼻地說:「別開玩笑了,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我和我父親的血源關係。」

   「沒錯!你和藍霞亞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是生你的人可不一定就是你喊媽的人。」何春蕤帶著一種怨恨的口吻說,而且無疑的她是承認了安慕華的臆測。

   安慕華沒想到真的被她猜中了,她無以為憑地向後倒退,直到碰到安爾新,姐弟兩人相互倚靠在一塊兒。

   「春蕤,這是怎麼一回事?」安承泰問。

   藍東星也想知道,但他更寧願不知道。答案本身有時候會比問題更困擾人和刺痛人,他寧願那個他叫了三十幾年的媽一是他媽,她只是天性淡漠而已。

   「沒錯。」何春蕤也終於承認。「東星是我生的,就連他的名字都是我取的。」

   「你怎麼都沒跟我說過?」安承泰抱怨。

   「我沒說嗎?我沒告訴過你,我的男人娶了一個富家女,而我為了養他的兒子,只好去賣身,而等那個富家女小產了兩次後,他便來把我的孩子帶走,我不是沒告訴過你,是你自己把我說過的話給忘了。」

   何春蕤望向沒什麼表情的藍東星,他的眼神呆滯,一副受了巨創的樣子,一點也不是她盼望許久骨肉相認應該有的場面。

   而他的確是受傷了。

   安琪默默地讓自己的手和他交握,她從來沒有像此刻般恨自己的力量如此薄弱,而不能減少他的痛苦。

   藍東星已無法再待下去了,一言不發正要舉步狂奔,才發現手中的安琪。他還有辦法負擔別人的脆弱嗎?但是問題是她握他的手也不肯放。至少她的眼中不是害怕和憐憫,她還是一樣清清楚楚單純的信任,雖然很沉重,但是也是一種力量。

   藍東星和安琪一起離開。

   T  T  T

   藍東星坐在床沿,拱著雙肘支在雙膝,那顆頭垂在兩臂間,黑黑沉沉的。

   安琪都快認不出來這個頹唐的藍東星,令她手足無措。  

   她靜靜窩在他腳邊,背靠床抱膝坐在地板上,恨自己怎麼就想不出什麼好句子安慰他,接著她又想,假如她主動吻他,跟他做愛,像電影裡女人常用來安慰男人的那樣,他會不會變得比較好過一些?或者把他抱得緊緊地,就像他抱她一樣總是讓她安心……她又再只是想著這樣,想著那樣了。

   安琪抬起頭,看不見他埋在手心裡的臉,他在哭嗎?他應該是那種不會哭的男人。

   「你要去哪兒?」

   安琪抿著嘴,臉蛋兒通紅,她如何告訴他,她要吻他,她要跟他做一切他對她做的事,好讓他忘記不愉快的事。

   藍東星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好像要發脾氣了一樣,令她更不知道該怎麼行動。

   然後是她的手最勇敢,伸了出去搭在他肩上。

   其實他已覺得冷靜了,都這麼大的人了,難道會因自我既知世界一個小小的崩落而粉碎?又不是青少年。

   「我……我們兩個是一家人。」安琪想起他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藍東星看著這個他一手調教成迷人小女人的女孩,臉部肌肉不自覺地放鬆了,拉著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再把臉埋在她細柔的頸窩。

   她環住他的肩膀,柔聲說:「我好希望自己能像你一樣強壯。」

   藍東星卻笑了,往後仰躺的同時,還讓她留在他的胸膛上方。「千萬不要,要不然當我像這樣抱著你時,你會把我的肋骨給壓斷。」  

   他被安琪笨拙但柔情萬千的挑逗了起來;一個翻身後四片唇交接的同時,他的舌頭也以萬夫莫敵的力量在她口中翻騰。

   天長地久,海枯石爛以後,他從她身上起來,整理著她身上完全不成形的衣服、幾處接縫還被他扯得綻了線,再反觀自己也是一副淫蕩極了。

   踢開腿上的褲子,他再把襯衫也由手臂上拉下來。

   安琪的臉上紅潮未退,雙眼緊閉著好像不省人事了,藍東星替她脫掉裡裡外外的衣服,再抱起她走向浴室。

   她半睡半醒地倚著他站在蓮蓬頭下,可是當第一柱水花灑下來是冷的,便把她凍得尖叫著往他身上跳。

   藍東星笑著說:「我只是想試試看,除了高潮,你到底會不會尖叫。」

   安琪又紅了臉,對於剛剛的事有種新奇的感受,好像突然發現自己是個女人,而他是男人。

   當水蒸汽開始把他們朦朧成一體時,她第一次用撒嬌的聲調說:「我們去天涯海角好不好?我一點也不在乎那個爸爸,我們兩個就是一家人,我們一起去天涯海角。」

   心頭百感交集,他原本只是個旁觀者,笑看安家的糾葛,到後來他卻成為混亂的主角,他的世界翻了幾翻,轉了幾轉,失去原來的模樣。

   不過,俗語說得好,失去了這個世界,將有另一個世界出現。至少,得到安琪如此美眷作伴,未來還是很令人期待。

   藍東星陰霾盡除地與安琪額頭抵著額頭,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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