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大早得知文連星和程黎雁已經回到台灣來的消息,他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到「焰集團」的總部,想會一會這個私自將他妹妹帶走的男人。
沒有想到,他話都還沒有說到一句,一張男女雙方簽了名的結婚證書像是個大炸彈似的,轟地一聲在他的眼前炸了開來。
瞪著那張刺眼的結婚證書,程風起氣結的想要一把扯過那張證書,然後將它撕個稀巴爛。
但向來沉穩的他卻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用炯炯有神的雙目直視著文連星,然後堅定的宣告著自己的立場。
「我並不在乎你承不承認。」只手像是盜善心識的玩弄著手中的金筆,文連星微微的揚起一抹笑。
與程風起那嚴陣以待的緊繃相比,他的態度顯得過於的輕鬆閒適,彷彿他此刻面對的不是一個極欲替妹妹討公道的兄長,而是自家下屬似的。
「你該知道,雁兒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你眼中一無所有的孤女,她所擁有的足以和你,甚至整個『焰集團』相抗衡。」他明白的告訴文連星,為了他們程家最受疼寵的小妹,他會不惜用整個程氏做後盾,替她打一場轟轟烈烈的仗。
面對他的威脅,文連星依然淡笑不語,只是逕自看著他。
「她人在哪裡?」程風起又問。
「我們的家。」文連星的語氣又是那種氣死人的理所當然,彷彿他們的婚姻是受到眾人的祝福一般。「我打算等一下去接錯兒,畢竟黎兒很思念他。」
「你休想!」差點被氣得七竅生煙,時至今日程風起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麼雲湧每次一說起他,就會氣得咬牙切齒。
虧他還曾經想過要幫助文連星和雁兒團圓,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一個男人,真是枉費。
程風起牙一咬,頓起準備起身走人。
「大舅子且慢。」文連星出聲留人,可是憤怒之下的程風起壓根就不想理會他,連回頭都懶。
這個稱呼著實刺耳,令他只想立時飛奔回家,然後和好友一同商量出一個將雁兒救出「火坑」的方法。
「或許你會對這個有興趣。」慢條斯理的伸手將抽屜拉開,文連星取出另一份文件扔在桌上。「看看吧!不看可是會後悔喔!」
對著程風起壯碩的背影,他臉上浮現一抹促狹的笑意。
這算是個小小的報復吧!報復他們兄弟倆曾經對黎兒有過的忽視。
「我沒興趣。」頭也不回的撂下惱怒的話語,程風起壓根就不想理他,依然繼續著離開的步伐。
「袋子裡是一份報告書,和一份簽好名的離婚協議書,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那麼這兩樣東西都會是你的。」
文連星一邊說一邊慢條斯理的將東西拿出來,整齊的排放在桌上,像是料定了他一定會回頭似的。
果不其然,程風起原本忿然的大跨步頓時止住,他霍的回過身,果然見到了文連星擺在桌上的文件。
他怔怔的瞪著那份文件好半晌,這才疑惑的問道:「如果兩份見鬼的文件都是你口中所說的東西,那你究竟是在搞什麼鬼?」
看著程風起臉上的青白交錯,文連星收起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拿起文件,起身緩步的踱到程風起身前,直視著他的眼問道:「想要驗證看看嗎?」
程風起並沒有伸手接過,他只想先搞清楚,他究竟在搞什麼鬼。
「會逼雁兒和我結婚,其實是不得已的。」
他的話聽到程風起的耳裡,幾乎等同於「我其實並不想和黎雁結婚」,所以文連星的話聲剛落,他的耳裡立刻傳來連串的低咒——
「他X的!你逼不得已個鬼,難不成有人拿著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簽下結婚證書!既然你不想這麼做,那麼幹麼還做!難不成你以為雁兒她想嫁你嗎!別淨往自己臉上貼金,她恨你都來不及了。」
「我知道,所以我簽下了離婚協議書,沒有任何條件。」對於程風起的怒咒,文連星沒有絲毫反擊,只是平靜的點點頭,並將那份離婚協議書直接塞進他的手裡。
「既然你已簽下離婚協議書,那又何必逼雁兒簽
下結婚證書?」伸手接過那份文件,程風起並不忙著翻開。
他審視著文連星磊落的態度,心中的怒火奇異的乎息了。「給我一個答案。」
或許是他眸中那教人無法忽視的痛吧!程風起意識到他這一切的作為似乎帶著某種他不知道的目的。
或許不像他們原先臆測的那麼簡單,甚至不關錯兒的事,他的算計感覺不出一絲掠奪的惡意。
文連星看著逐漸回復心平氣和的程風起,臉上揚起一抹讚賞的笑容。
他那昂然的身軀,內斂的情緒,雖然算得上是一個深沉的男人,但他也確信他絕對可以成為保護黎兒的最佳屏障。
原來從頭到尾的輕忽只不過是一次試探,試探程風起有沒有保護雁兒的決心和能力。
如今他通過了考驗,那麼有朝一日他也可以放心的把他的黎兒托付給他。
沒有回答程風起的問題,文連星僅是揚了揚手中的另一份文件,然後面無表情的說道:「這是雁兒從前檢查的報告,我有一個朋友說他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治好黎兒的腿,如果你願意出面,勸黎兒開刀動手術,那麼你手中的離婚協議書就可以生效,而我也會永遠退出他們母子的生活。」
這樣的保證在程風起聽來,說是震驚猶不足以形容。
難道讓雁兒開刀就是他做這一切的目的嗎?如果是的話,那他又為什麼要那麼做。
「既然你在還沒結婚之前就已經決定要離婚,那麼又何必一定要雁兒簽下結婚證書?」
「這是我朋友的條件,他雖然有很高的醫術,但卻沒有濟世救人的醫心,他從不醫和自己無關之人,要黎兒簽下結婚證書,是惟一讓她和他有關的方法。」
啥!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程風起顯然有些不能接受,他既已辜負雁兒在先,又何必在此時費盡心機的讓雁兒得到康復的機會,該不會是……
「我要一個你這麼做的理由。」程風起很自然的將心中的疑問問出口。
眼見文連星雖然默默無語,但流轉在眸中的愛戀憂傷卻是騙不了人的,他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你很愛她!」程風起用的甚至不是疑問句,顯然心中已然有了定見。
文連星依然不語,甚至回過身子,避開程風起的打量。
「既然愛她,當初又為何要那樣傷她?」這是程風起心中永難釋懷的痛,眼見妹妹受盡苦楚,他認為他有權利得到答案。
所以即使明知這個問題或許傷人,但卻執意要問,可他得到的依然只是一陣靜默。
「你若不說,我不會答應勸雁兒開刀,這是你欠我的答案。」程風起是個商人,自然知道什麼是他可利用的。
「有很多時候,該做什麼事不是我可以抉擇的,對那時幾乎可說是什麼都沒有的我來說,娶個富家女可以縮短我為父母報仇的時間。」顯然瞭解到程風起也是一個意志堅定的男人,於是文連星不再浪費時間的用最簡短的話語,不帶一絲情緒的說道。
「如果時光再重來一次,你還會作出同樣的選擇嗎?」程風起又問。
「我一直以為實現誓言是我此生惟一的目標,但在失去黎兒之後,我才發現黎兒對我來說更重於自己的生命。」
有命才有能力實現誓言,文連星在回答的同時,已然在父母之仇與黎兒之間分出了個孰重孰輕。
「那你又為何要簽下離婚協議書,趁這個機會將黎兒留在身邊,不好嗎?」
「過往的一切是她的噩夢,我不以為她會願意待在一個造就了她噩夢的男人身邊。」既然已經開了頭,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文連星有問必答。
終於問完了所有想問的問題,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原要拂袖而去的程風起竟破天荒的走上前去拍了拍文連星的肩頭。
「你這樣的做法與逃避無異,我不以為你是這樣怯懦的男人。」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後,程風起拿了所有的資料走人。「還有,我答應你的條件,我會勸黎兒接受手術。」
「不要提到我,我想你成功的機率會多些。」這是要求,也是請求,文連星對著程風起的背影說道。
沒有承諾,也沒有拒絕,程風起甚至沒有回過身,只是朝著他的方向擺了擺手就離開了。
程黎雁怎麼也沒有料到,一次想要了斷一切的拜訪,結果卻是愈發的糾纏不清。
望著那精心設計的花園,還有室內每一處體貼的無障礙設計,他甚至神通廣大到找來以前照顧自己的看護,幫助她一些生活上的瑣事。
這樣的體貼讓她開始迷惘,不知道自己是否該繼續很著他。
這一紙結婚證書雖然如她所願的將她帶回台灣,卻也讓她陷入了更加複雜難解的情境之中。
首先,是她不被准許回到是非園,他以半強制性的手段將她幽禁在這兒,但理由說的卻是冠冕堂皇。
因為她是他的妻!這是他告訴她的理由,可她卻不這麼認為,這或許只是他想要回錯兒的另一個手段吧!
被迫住在這兒,時時見著他的面,那不知該很、該怨,甚至是心底那總是因他而悄悄悸動的複雜情緒讓程黎雁漸漸回到往昔的冰冷與沉默,經常大半天說不上一句話。
「媽咪!」大老遠的,一個小小的身影飛奔而至,那一聲嬌軟的呼喚像是熱力十足的陽光,迅速的溶化了她的冷凝。,
漾起一抹笑,坐在輪椅上的程黎雁大大的張開雙手,將程錯小小的身子牢牢的擁在懷中。
「媽咪,我好想你!」嬌嬌軟軟的聲音呢喃著對母親的想念。
「我也很想你這個小傢伙啊!」親暱的與兒子額對額的相視,孩子輕易的獲得了她發自內心的笑顏。
「看起來,你在這裡過得不錯。」帶著程錯前來的程風起,望著程黎雁的笑顏,滿意的說道。
「大哥!」她低呼了一聲,對於程風起的突然出現顯然有些不知所措。「你怎麼知道……」
想到自己的任性,再次將自己置於這樣進退兩難的窘境,程黎雁低下頭不敢直視那雙炯眸,就怕會被責怪。
大哥怎麼會知道她在這兒?難道文連星已經這麼迫不及待的去彰顯他的劣行了嗎?
「你失蹤了一個禮拜,大哥派出所有的人在找你,最後得知你是被文連星結帶走了,所以他一回來,我就立刻去找他要人,自然也就知道你在這兒了。」 .
簡單的解釋自己在這裡的原因,但見雁兒在自己提到文連星時,眼神黯了一黯,程風起便知道這對有情人的心結已是愈結愈深。
他緩緩的步至程黎雁身邊,伸手揉了揉她柔軟的發,語氣帶著些許的責怪。「怎麼結婚這種大事,也不和大哥商量,你也知道大哥總想著要風風光光的把你給嫁出去。」
「大哥,我不是……」她想要告訴大哥她不是心甘情願嫁的,可是又不想再次讓他們擔心,於是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
這一次的仗,她要自己打,她相信自己總有辦法讓文連星滾離她的生命,畢竟她的手中還握有他報仇成功與否的關鍵,不是嗎?
佯裝不知道她是被逼的,程風起漾起一抹笑,又說道:「傻瓜!難不成你以為大哥會不贊成嗎?其實只要你覺得幸福,就算你嫁的人是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犯,我也不會反對,何況是你本就愛著文連星。」
她再次低頭無語,很多事一旦錯過了開口的時機,就沒必要說了。
「他對你好嗎?」程風起關心的問道。
「很好!」程黎雁的語氣悶悶的。
他對她是真的很好,只除了逼她嫁他,還有逼著她來這兒住之外,其餘的任何事只要她說出口,他都做得到。
包括她說不想見到他,他都可以真的不入她的眼,即使他日日歸來,但就是有辦法像個雷達似的,不踏進她所在的範圍之內。
但這樣的結果並不真正讓她感到高興,有時候明知道他在屋子裡,卻看不到他的人,那種感覺竟教她覺得苦澀。
有時候,就連自己都要忍不住的懷疑,這樣的結果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那就好。」聽到黎雁的回答,程風起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對著她問道:「雁兒,你願意再一次試著站起來嗎?」
聽到兄長的問題,程黎雁猛地抬頭,面露驚訝的直揪著他。「大哥,你為什麼這麼問?」
她以為她這雙腿早就已經沒有希望了,當年那個醫生不也說嗎?就算開刀,成功的機率不到百分之一,如果冒險開刀,失敗的話,輕則成為植物人,重則喪命,這樣的賭注讓兄長們堅決不讓她去試上一試,現在怎麼會主動提起這件事呢?
彷彿察覺了她的疑惑,程風起簡單的解釋,「大哥找著了一個醫生,他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治好你的腿,就算失敗,他也保證最糟的情況就是像現在這樣,你願意試一試嗎?」
這也是他沒有在和文連星談完的當天就來看她的原因,他先依著文連星給他的資料找到瞿焰月,在與他晤談了半天之後,他就已經決定將雁兒的健康交給瞿焰月,而將她的幸福交給文連星。
「這是真的嗎?」原以早就沒有希望的事,如今卻又燃起一絲的希望,程黎雁的臉上不由得浮現一股躍躍欲試的光芒。
「你願意試一試嗎?」儘管早已自她臉上得到答案,但程風起仍尊重的問道。
「嗯!」程黎雁用力的點了點頭,大哥的話讓她燃起了希望。
「不和文連星商量一下嗎?他可是你的丈夫呢!」程風起故意這麼問道。
「不需要!」她斬釘截鐵的說道。「這是我自己的事。」
她的生命由她自己來決定,不需要旁人插手,終有一天她會重新在他的面前站起來,然後直挺挺的離開這座牢籠。
「那好吧!過兩天我就安排你到醫院檢查一下。」
對於程黎雁的拒絕,程風起沒有多說什麼,反正她很快就會「不小心」知道所有的事情,知道一切都是她的男人替她苦心安排的。
微蒙的天色透著淡淡的曙光,一夜無眠的程黎雁坐在陽台上,恣意的領略著清晨時分的微涼。
眺望著這方逐漸發亮的天空,她忽然有著想要再見文連星一面的衝動。
今天,她就要進醫院去開刀了,雖然醫生再三向她保證這次手術不論成功與否,都沒有生命的危險,可是面對人生再一次的重大變數,她卻不爭氣的想要在此時刻見他一面。
令人感到矛盾的思念似乎在這幾天他刻意迴避的行為中,漸漸在她的心中發酵著。
程黎雁猛的搖了搖頭,卻搖不去他那固執徘徊在腦海中頑長勁瘦的身影。
這幾天,她的腦海中總是不斷的浮上他們在火焰島上相處的情形,那個激動吶喊著「他愛她」的他,那個細心呵護著她的他,還有那個以威脅的手段強迫她簽下結婚證書的他。
究竟哪一個他是真正的他?
在他反反覆覆的態度中,她的心情也跟著反反覆覆的在增厭與怒氣中度過,不曾仔細思索。
可如今靜下心來想想,他的行徑與大哥的態度似乎都透著一股令她難以摸透的古怪。
想到這裡,她的手彷彿有著自己的意識似的,自動操控著輪椅往房門口滑去。
她想見他一面,想要問清楚心中所有的疑惑,但她沒有想到,門才一開,映入眼簾的竟會是那張時時浮在腦海的臉龐。
「你怎麼在這裡?」看著斜倚在門房前的文連星,程黎雁詫異的問道。
「我想送你去醫院,可是又怕你不想見到我,所以……」他聳了聳肩,輕描淡寫的解釋著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雙眸貪婪的想增加所有屬於她的記憶,雖然自從她住進來的每一夜,他都會偷偷的溜進她的房間,佇足她的床畔,只為貪見她美麗的容顏,可是那樣的記憶似乎總是嫌不夠似的。
「難不成你在這兒等了一夜?」望著他那帶著疲憊的眼眸,程黎雁驚詫的發現他似乎在這裡等待很久了。
這樣的發現讓她忍不住柳眉微皺,心中那抹怪異的感覺再次升起。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文連星往昔的俊逸瀟灑在此刻彷彿全都消失不見了,整個人透露著一股即將離別的蒼涼氣息。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將雙眸定定的鎖在她的臉龐,彷彿是想要將她的一切完整的輸入自己的腦海一般。
被他那種莫名炙熱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程黎雁忍不住別開眸光,語氣中有著一抹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渴望。「你是不是有話想要對我說?」
但這樣的渴望在文連星的耳中聽來卻像是不耐,這樣的感覺讓他的臉色明顯的一黯,但卻依然靜默。
得不到答案,程黎雁的火氣頓時往上直冒。「若是沒有話說,你就先回房去吧!我也該去準備一下了。」
氣憤的想要回過輪椅進房,但卻被他拉住。
文連星來到她的面前,將一個公文封遞給她。「我想這個是該還給你的東西。」
「這是什麼?」程黎雁並沒有伸手接過,只是掃了一眼那顯得有些熟悉的公文封。
「這是你被月他們算計那天遺落的周氏企業的股票,今天月才拿來還給我。」
「為什麼要還給我?」她抬眼看他,裡面的東西有些是不記名的,要占為已有是輕而易舉的,若再加上他本來有的股份,那麼就算他明天要將周氏易主,也不會是什麼難事。「你不怕我讓你的仇報不成?」
文連星聳了聳肩,對於她的問題不置可否。「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你該用它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那你父母的仇呢?周氏的前身不就是文峰企業,是你爸媽一手創立起來的,不是嗎?」
其實這是她最近才知道的,當年周文忠以著極為卑劣的手段逼死了文連星的父母,然後將文峰企業占為已有,所以他才會這麼恨周文忠。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心平氣和且主動的和他談論這個話題,畢竟當年他負她,起因也是這個,所以這一直是她心裡的痛。
她向來只是忽視它,甚至將之視為報復他或鉗制他的一項利器。
對於她的問題,文連星僅僅只是揚起一抹無所謂的笑。「那似乎是我該擔心的問題,而不是你的。」
「我……」程黎雁頓時語塞,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的問題逾越於她的關心。「只是隨便問問,你不用自做多情的以為我是在擔心。」
「不管你是不是在擔心,但你明天要開刀,你應該還記得吧?」
「這種事誰會忘記?」她不悅的蹙起眉應道。
「既然記得,你就該將心力全放在康復上。」
「這種事不用你交代,我已經迫不及待準備在我能站起來後,去找律師辦好離婚。」程黎雁氣急敗壞的宣誓著。
「傻瓜!不用這麼麻煩的。」文連星喃喃的說道,在她還沒弄懂他在咕噥什麼之際,他突然曲膝而跪,雙眼與她水亮的圓眸平視。「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什麼事?」聽著他那魔魅而迷人的嗓音,她不由自覺的也軟下氣勢。
「答應我,等你腳好了之後,你和錯兒一定要過得很快樂、很幸福,就像還沒認識我的時候那樣,做個既任性又聰明的小公主。」
聽見他的要求,程黎雁兩道柳眉急速的往中間攏起,瞪著文連星,心中那抹怪異的感覺愈來愈盛。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想要弄清楚,但他卻沒有給她機會。
「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我送你去醫院吧!」
「可是……」她還想再說什麼,但文連星已經繞至她背後,沉默的推動著她的輪椅。
甚至在前往醫院的路上,他依然只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