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燁這傢伙,趁自己去幫他做事時,大概早就想好要離開的事,才會走得毫無蹤跡可循,走得讓他措手不及。
「十燁——」殘月忍不住仰天狂吼。
那聲音響徹雲霄,震得原本躲在附近山頭一派優閒無事的小妖怪們紛紛探出頭來,看看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他們開始交頭接耳。
與堂堂鬼神同住附近,本還以為可以高枕無憂,哪知這次他一回來,竟然發了這麼大的脾氣,看來他們還是不出聲少惹事為妙,省得自招麻煩。
忽地,一名妙齡少女平空現身。
「主人,」一聲輕到不能再輕的聲音,卻帶著數落的看戲口吻說:「你太大聲了,現在才丑時而已,這樣會嚇到附近的人家,要是給十燁大人知道了,會生氣的喔!」少女以此勸戒。
殘月來到少女面前,看她神情義正辭嚴,不高的個頭散發出來的是凜然的氣勢,活脫脫就是十燁的翻版,但眼角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卻是狡儈的精光,讓殘月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
沒錯,他是氣十燁的偷跑,但十燁十分寵愛錦瑟,他若找了錦瑟麻煩,十燁大概也不會原諒他。
嘖!這時候人都跑了,他還介意什麼,就拿這個詩精來出氣好了。嘴裡說奉他為主人,沒想到卻陽奉陰違,真是不想活了。
「錦瑟,你跟了我多久?」
「已經一百三十一年九十七日又三刻了。」錦瑟記得自己被殘月帶走時,正好也是丑時。
「既然你記得如此清楚,難道還不清楚我的性格嗎?」殘月冷言威嚇。
這蠢詩精,也不會學學看人臉色那一套,既然她的靠山不見,就該收斂自己的狐假虎威,最好是也別在他面前晃,省得他看了礙事,一失手就來不及後悔。
錦瑟唇瓣揚高,顯然不將殘月的話放在心底,搖搖手指。
「這是兩回事,你要發脾氣,也得看看時間,現在大伙都在入睡,經你這麼一吼,要教人如何繼續就寢呢?」最主要是吵了她安眠。「十燁大人就說你太不會為人著想了,這樣是不好的,要改一改。」
殘月冷冷瞪著錦瑟。
她這傢伙真是……好啊,開口閉口都提十燁的名,存著什麼心,大伙心知肚明。
這可不是他整治不了錦瑟,而是他清楚十燁有多寵愛她,動她,只能有空說說而己、偶爾想想便罷。
殘月背過身,揮揮衣袖,顯然不想再與她爭辯。「你走吧,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他想先在這裡等上幾天,說不定會有可能等到十燁的主動歸來。
霎時,錦瑟計上心頭,於是眨眨眼笑著跟了上去,這會兒可學起十燁的溫柔盡情諂媚。
「主人,你可是在等十燁大人?十解大人是有回來過。」
聽見這名字,殘月立即回頭。「十燁有回來?」
錦瑟點點頭。
「他有沒有說要上哪兒?」
「十燁大人什麼都沒說。」錦瑟攤攤手。
他的神情又沉下了。
十燁是存心避開自己的!非、常、好。
看見殘月表情不甚好,錦瑟更是樂不可支,心想她的願望完成的機會愈來愈大。「主人,要不要錦瑟幫『您』去找十燁大人回來?」她如是提議。唯獨在有需要的時候,她才會用敬語。
待在這座山頭,久了都快無聊死了,還是人間有趣,不是嗎?
「你?」錦瑟打什麼主意,殘月一目瞭然。
「嗯,錦瑟看主人如此思念十燁大人,那麼自己也該盡一點心力。」錦瑟卻不知殘月已看出自己的目的。
「好,你就去找吧。」這蠢詩精想算計他,道行還差得遠。「只要你能找到,我就還你自由,」殘月難得大方地說。「但若找不著……你一輩子都不准離開這山頭。」
沒想到自己只是想下山隨便晃晃而已,卻能得到更大的獎賞,但相對的,懲罰也加重了,這下,她可得認真思索是否可行。
她清楚十燁很寵愛自己,離開前也曾說過會再回來看她,因此無論她到了哪裡」十燁必定都會找著自己,那麼,她又有何懼哉?
這場賭注,她是贏定了。
錦瑟笑了,自信滿滿地說:「主人,請放心,錦瑟必定不負所托。請主人給錦瑟『焰火』,錦瑟這就要下山尋找了。」她屬精,無法任意穿越時空,只得依靠「焰火」來與殘月聯繫。
遞出「焰火」,殘月一派冷漠。
「錦瑟很快就會帶好消息給您的。」為了自由,她必定會傾盡全力。
目送錦瑟一點也不留戀的背影,殘月面無表情。
「十燁,你真的想離開我呢?為什麼呢?」最後,殘月不願在空屋裡乾等,決定先回桑槐上。
這詩精真能找到十燁嗎?
拭目以待吧。
× × ×
錦瑟一路平安下山。
從她真正始為人也不過短短五十年,其他時間她都是待在殘月的袖子裡,跟著殘月與十燁一塊在時空中遊蕩。
有時候他們會帶著她到人間遊歷,教她認識所謂的人間,而如比下來,她對人世也有了初步的概念。
人間就是一個集合善與惡的渾沌不明世間,外加熱鬧又有趣一最後一句是錦瑟的認知。若是可以,她希望能盡速恢復自由。然後憑藉自己不老不死的身軀在人世間盡情遊樂。
不過眼下最大的目標就是先找出十燁,畢竟十燁是她得到自由的最大希望。
抵達城鎮,錦瑟決定先搜集資料,以備不時之需。來到一問客棧裡。錦瑟對這樣的店是有印象的,因為她記得十燁他們也曾帶自己進入過。
「姑娘,請上座,需要些什麼?」客棧裡的跑堂立刻上前來招呼。
「茶水。」她甚少食人間物。
「好的,馬上來。」
「對了,現在是大中幾年?」在山上度日,都不知日子了。
跑堂搔搔腦後,盯著錦瑟,滿臉疑惑地說:「大中?姑娘,現在是貞觀十年,什麼大中的,小的可不曾聽過。」
錦瑟聽了,眉兒一挑,立即點頭。「嗯,我明白了。」
原來殘月沒有讓她繼續留在唐末,而是帶她回到過去的峙空了,現在是唐初,看來,她原本想順便看看創造出她的主子也難了。
茶水來了,錦瑟覺得無聊。便又點了幾盤小菜,邊吃邊想計謀。
眼下,除了被動讓十燁找到自己外:她還必須先找個落腳之處,至少也要好過山上那間屋子。
然後,接下來就……
「砰!」
一隻大掌按住錦瑟的桌子,沒嚇到她.只教她收回思緒抬頭。
「小姑娘,我家老大見你一人孤苦無依,要不要跟了我家老
原來是個長相不怎麼好看的男人。錦瑟眨眨眼問:「跟你家老大,什麼意思?」這個十燁可沒教過她。
男人賊兮兮地笑,以為錦瑟是裝傻。「就是會照顧你下半生,讓你吃香喝辣、享盡榮華富貴……」
錦瑟一彈指,眸子登時一亮。沒錯,就是這個!這男人來得是時候,往後她想過的生活就是這樣!要錦衣玉食、金碧輝煌,要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絕對要好過人間的皇帝老爺子——她要的正是如此的生活。
「你老大誰啊?」
男人看見錦瑟興奮的表情以為她是同意了,便讓開點,好讓錦瑟看見他身後那高大英明的男人。
「那位就是我家老大——屠三,人稱屠三郎,保證姑娘跟了,絕不會後悔!」
眾人見纏住小姑娘的是平日最為非作歹的屠三的手下,他們心中都為小姑娘抱不平,卻沒有半個人願意上前救助。畢竟屠三在鎮上作惡多端,又與官府關係良好,誰也治不了,以至於大伙都只能求自保,別去惹上煞星。
這小姑娘,看來是今兒個出門沒燒香了。
面前的男人醜,那個屠三郎更是慘不忍睹,錦瑟難過地遮住雙眸,怎麼山下的人一個比一個糟糕,連十燁指尖上的一粒微塵也比不上?
「長那麼醜,要你家老大別出來丟人現眼了。」錦瑟揮揮小手,繼續喝茶。
客棧內的客人聽聞,紛紛倒把一口氣,瞬間,場面安靜無聲,靜得連一根筷子掉落的聲音都差點嚇死人。他們張大的眼都在看接下來的發展,竟然有人敢這麼說屠三,對方還是個小姑娘,這下,屠三不氣死才怪,那小姑娘也遭殃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臭丫頭,你說什麼?」屠三當然也聽見這句話,只見他眉頭擰起,起身大步朝錦瑟走來。
「最多我只再說一遍,聽不清楚就不是我的事了。我說……」
終於有人看不過去,連忙走過來圓場。「屠爺,這是我妹妹,年紀小不懂事,還請屠爺別計較,您今兒個茶水都算在我頭上可好?」
「你妹妹?」
「是是,剛來不久,所以不清楚鎮上的規矩。」說話的人正是這間客棧的掌櫃,他可不想讓這小姑娘惹毛屠三,連帶也讓他的店遭殃。
錦瑟愣愣地看著這個男人,猜想這滿頭是汗的男人大概是想「英雄救美」,不過店內的氣氛為何突然變得如此詭異?
怎麼每個人臉上都好據寫滿了「慘」字,是發生什麼事了嗎?她怎麼都不知情?不過,仍是有人例外,就是坐在她隔壁桌那位仍專心喝茶的男人。
只能瞧見他的側臉,看起來長得還算不錯,至少有資格可以替十燁提鞋了,而他那副不為所動的神態與店裡其他人相比,更是襯出不凡的氣質,也吸引了錦瑟的注意力。
呵呵,她想到樂於了。大伙表情一致,怎能有人置身事外呢?
「我們認識嗎?」
錦瑟此言一出,不僅掌櫃尷尬,就連四周的客人也不免同情起這位傻姑娘了,是沒看有人正努力想救她嗎?她竟還自掘墳墓往下跳。
「妹妹,你說什麼?」掌櫃臉紅得快要爆開,腳抖得快要跪下。
錦瑟笑得眉眼都彎,艷麗得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看得屠三更是非得到不可。
怎麼都愛她說兩遍呢?
「我說,我們認識嗎?可別隨便攀親帶故呢。」她可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詩精」呢。
「你你你……」掌櫃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砰!」
屠三一掌拍上桌。「還不快滾!」
「不知好歹。」扔下這句話,掌櫃速速離開以求自保。
不知好歹……應該是說這名屠三郎吧。錦瑟笑在心底。
「小姑娘,跟我回去,我會好生照顧你的。」
屠三的笑容暖昧,看得錦瑟反胃。「我說你長得這副模樣,也別出來嚇人了。」
「你……你說什麼?」這會兒,屠三可把錦瑟的話聽得清楚了,不過下意識仍會冒出這個問句。
錦瑟不解,都面對面了,怎麼還聽不清她的話?不過這次她可不想再說第二遍,隨即起身往旁邊走去,由於她是往內走,屠三知道她跑不了,也沒阻止她,他倒要看看她還想玩什麼把戲。
「要找人依靠,至少也得像這位公子這般,不是嗎?」
錦瑟巧笑倩兮來到男人身側,纖纖素手正要搭上男人的肩時,卻被男人伸出的手迅疾扣住手腕,兩人四眸對上,錦瑟突地感受到一股與碰觸殘月時的同樣感覺——男人的心深如寒潭,讓她無法窺視。
而他的眼眸也仿若勾魂使者般教她動彈不得,錦瑟臉色微變,在這男人身上,她竟然一無所知,正如殘月給她的感受——不危險,卻必須謹慎以對。
直到男人放開她,才讓錦瑟回神,她眸子眨了眨,週遭的人好似都不知她適才瞬間的驚詫。
不可能,憑她的能力不可能有她看不透的事情,除了殘月外,就算是十燁,也是要徹底防範才能應付她的能力,區區一名人類,怎會有此修為?
不信邪的錦瑟先甩甩手,第二次硬是搭上男人厚實的肩,雖沒被甩開,但如同前次,她依然無法看穿男人的前世今生,甚至連內心也進不去。
如此結果,教她好不氣餒。
她咬牙,冷冷帶著歹意的聲音由齒縫透出,「屠三,睜大眼睛給我瞧瞧,這位公子才是人中之龍,你連替他提鞋都不配!」讓她無法看透的人都讓她厭惡,這男人是第二個。
屠三聽了,簡直快氣炸,男人倒是面無表情。
「哎呀.這下更糟了,小姑娘竟然牽連段爺,真是亂來,要是讓屠三失手打死段爺,那可怎麼辦才好?!」
「還是快快遣人去段府叫二少爺來吧!」
四周的蚊蚋聲音,錦瑟注意到了,更讓她笑靨如牡丹。
「這位可是鎮上鼎鼎有名的『段爺』屠三,你以為你惹得起嗎?」這名叫段爺的男人愈是這般無所謂,她就愈要他趟渾水。
屠三也聽過段鳳鳴的名字,但兩人未曾照過面,既然段鳳鳴只是個商人,商人見利,他就不信會有這麼傻敢惹他的商人。
「段鳳鳴,我勸你快點離開,免得下場……」屠三未竟的話在見到段鳳鳴放下通寶,緩緩起身後停住。
大伙都知道段鳳鳴的性子,商人喜利,段鳳鳴就是個到哪兒都絕不會忘利的人,哪兒有利益,他往哪兒去,他正是這樣的人。
不過英雄救美應該是每個有俠義之心的人都會做的事吧,因此他們非常擔心段風鳴會有不好的下場……可正當他們屏氣凝神注意下一瞬有可能發生驚天動地的狀況時,段鳳鳴竟然不疾不徐走向門口。
眾人當場傻眼。
呃……原來段爺不愛英雄救美這等小事,看來這姑娘只好自求多福羅。
錦瑟眨眨眼,她沒想到段風鳴竟然棄她於不顧,十燁不是說她長得很好看,既然好看,不就符合英雄救美中的「美」了,為何還引不起段風鳴的注意?
除了殘月外,她還其沒討厭過什麼人,這個段鳳鳴,她記住了。
「段爺,你沒勇氣救人嗎?」她暗諷他怕事。
段鳳鳴停步回身,俊俏冰冷的臉上沒有絲毫感情。「若我們認識,我還有理由出手,但……我們認識嗎?姑娘。」語畢,頭也不回地離開。
這句話教一旁的掌櫃笑得樂不可支,這會兒可報一箭之仇了。
好個冷漠又無情的人。
錦瑟雖氣惱段鳳鳴的話,卻也莫可奈何,因為人都走遠,而身後的麻煩也令她走不得。
「小姑娘,這會兒可沒人救得了你。」屠三發出記仇且要馬上報仇的小人聲音。
錦瑟氣得旋身,輕盈的身子轉出一個漂亮的幅度,也將自己身上的香氣飄散四周,怒道:「救?我會需要人救嗎?」
屠三先是為錦瑟的香氣迷倒後又趕緊回神,見錦瑟個性怪異不好降服,他決定動手教訓。
錦瑟輕鬆閒過,還語帶調侃,「哎呀,怎麼一個大男人竟動手打女人呢!」
邊閃躲,錦瑟還邊想著剛才離開的段鳳鳴,那男人竟讓她想起殘月,不過兩者這是有所不同,殘月怕十燁,十燁寵著自己,因此她多少可以仗勢欺人一番。
但面對這陌生的段鳳鳴,她卻一點把握也沒,畢竟他們才初會面,又不知對方的底,自然無法對付,不過……區區一名人類,她早晚都有辦法的。
左打右擊,錦瑟輕鬆面對,反觀屠三則氣喘吁吁,看得眾人開了眼界,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竟有這能耐,但礙於屠三在場,他們可不好給予掌聲,心底卻是頻頻叫好。
錦瑟回到原位,喝了口茶潤喉,又諷刺道:「敢情你是不成了吧?」
屠三聽了,操起椅子就往錦瑟砸去,錦瑟沒有閃躲,因為她想正面接住,不意竟有人快她一步接住椅子,也將她護在胸前。
「是二少爺來了。」
「幸好、幸好!」眾人一番高呼。
眾人皆知段爺管商,段府二少爺則是個喜歡拔刀相助的好人。
「屠三,有膽就跟我較量,別拿一個姑娘家出氣。」
屠三曾吃過段鳳揚的虧,因此有些畏懼他,見他出頭,也不敢再盲目而動。「原來是二少爺啊,那這次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哼,我們走。」領著手下,屠三臨走前還不忘瞪了錦瑟一眼。
可惜錦瑟甩也不甩他,如今她全副心力都放在身後這個段風揚身上,那一瞬的肢體接觸,熟悉的感覺湧上,連能力也毋需施展,她就清楚他正是自己希望能找到的主子——李商隱——的前世,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姑娘,你還好吧?」見姑娘的背影動也不動,段鳳揚還以為她嚇傻了。
猛地回身,錦瑟毫不猶豫就撲進他的懷裡,眼裡還帶著梨花之淚。
「主子,錦瑟好想你喔!.」
呱呱墜地之際,就被大壞人殘月拐走了,她真的非常、非常思念創造出她的主子——李商隱,沒見著正主子,主子的前世也不錯啦。
一片嘩然聲中,段鳳揚無言以對。
呃……他究竟是何時變成這位姑娘的主子了?
× × ×
不管如何,錦瑟是賴定段鳳揚了,因為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主子的。
無言以對的段鳳揚在眾目睽睽之下,只好先帶著粘著自己的錦瑟離開是非之地。
「姑娘,請你放手,我不好走路。」大庭廣眾,這樣拉扯對一個姑娘的名聲總是不太好。
段風揚為她著想,錦瑟卻不領情,硬是要拉著他的衣袖。「不行,我怕主子會離開我。」
「我叫段鳳揚,真的不是你的主子。」這句話,沿路他講了至少五十遍。
錦瑟堅定地說:「不,你真的是我的主子。」她的感覺可不是假的。
段鳳揚歎氣道:「那麼,打個商量,你別喊我主子,叫我的名字就好。」
「這怎麼可以呢!主子就是主子,錦瑟豈可喊主子的名,這是大不敬的!」錦瑟對喜歡的人,禮儀會異常堅持。
「我命令你。」他只得搬出這一套。
錦瑟扁扁嘴,面露猶豫。「這……既然是主子的命令,那錦瑟自當遵守。只是錦瑟該如何稱呼主子?」
「我姓段,名鳳揚,你就喊我一聲大哥。」
「大哥啊,好啊。」錦瑟笑得很甜很滿足,她有大哥了呢。
「對了,錦瑟,你怎麼一個人來到這裡?你的親人呢?」看錦瑟這副完全信任的表情,要是把她丟下,還真教他捨不得。
「親人……是什麼?」用的這是吃的?
段鳳揚瞠目,不敢相信竟有人不知何謂「親人」。錦瑟一直喊他主子,該不會是傷到腦袋了吧?
「親人就是跟你有血緣關係,經常跟你在一起,會關心你的人。」
血緣?提到血字,錦瑟不免想到殘月,畢竟是他的血才讓她成精。可是……要與殘月有血緣關係,她寧願選擇溫柔的十燁。
「有呀,可是他丟下我了。」錦瑟照實講。
段鳳揚摸摸她的頭,歎道:「怎有人捨得扔下你不管,叫什麼名字,我幫你找他。」
「衛十燁。不過十燁人很好,只是不得不離開我,我不怪他。」要怪就要怪罪魁禍首殘月吧。
「那你現在打算如何?」
「走一步是一步羅。」
其實她剛下山,對人世也陌生得緊,的確是想走一步算一步,以先找到十燁為主要目標,次要才是去想自己的將來,但如今遇上段鳳揚,她決定日後都要跟他在一塊,誰教她真的太想念主子了。
段鳳揚望著錦瑟毫無防備的眼神,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若是就這麼把錦瑟帶回去,伯很快就會讓大哥將她給掃地出門;教他撇下天真無邪的她,他又於心不忍,要怎麼辦呢?
「大哥.你怎麼了?」拉著衣袖的確不好走路,錦瑟乾脆挽上段風揚的手。
啊,有了。「錦瑟,我就收你當我的義妹,你說好不好?」既然錦瑟是他義妹,也等於是大哥的妹子,大哥就沒理由趕人離開。這方法好。
「好啊。」只要是主子說的,錦瑟絕對不會有二話。
「我說妹子,你也……未免太好拐騙了吧?」這麼輕易聽信別人的話,要是哪天將她賣了,恐怕她還會樂得替他數錢呢。
段鳳揚雙手沉重地按上錦瑟的肩頭,搖頭兼歎氣。
她好拐騙,有嗎?不知何故,錦瑟總覺得段鳳揚和十蟀的感覺好相似啊,都是那麼疼愛她、又為她著想,哪像那個無情無義沒血沒淚的殘月與……那個叫什麼段鳳鳴的男人。
嗯,段鳳鳴……段鳳揚?這兩個名字還真相似呢,呃……該不會?
「大……」
「二少爺,您回來了,段爺等候多時了。」見到段鳳揚,僕人恭敬地喊。
「大哥在哪裡?」
「段爺在正廳。」
「嗯,妹子,跟我去見大哥。大哥人很好,你一定會喜歡他。「錦瑟一旦成了他的妹子,段鳳揚對她就比較沒有避諱,逕自拉著她的手走人正廳。「大哥,我回來了,你看,我還帶回一個妹子喔!」
正廳裡,端坐正位的段鳳鳴抬起頭來問:「喔,你又撿回什麼東西?」
真是段鳳鳴本人,她怎麼會如此不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