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嫿月垂淚三天,淚已干、心也碎,淚痕深深刻在心頭上。
那夜遍尋不到辟邪的蹤影,她立刻想到大哥,但在大哥那裡卻什麼答案也沒得到,問了魏珀,他竟說「離開」是辟邪心甘情願。
既是心甘情願,又為何要與她定誓約?
每到天明,衛嫿月便坐在大廳前面對大門的台階上殷殷期盼著辟邪其實只是與自己鬧著玩而已,並不是真的想離開,但一天、兩天、三天,一個多月過去了,日日的期待都化做失望殘留在心上。
瑾雲看不下去,紅著眼眶來勸衛嫿月別再等下去了。
「小姐,衛公子不會再回來了,你放棄吧!」
「瑾雲,他為什麼要走?為什麼要不告而別?」
這些問題,小姐怎能問她呢。
「小姐,我只知道你再這樣下去會病的,少爺看了也會很傷心。」少爺也真是的,怎能任由小姐如此糟蹋自己。
衛嫿月並未不吃不喝,她只是把其他的時間都拿來等待而已。
「小姐,算瑾雲求你,入冬了,外頭天冷,請先回房吧!」看衛嫿月這模樣,瑾雲滿心的恨著衛公子,他怎能傷害小姐到這麼深的地步。
衛嫿月含笑拍拍瑾雲的手。「放心,我沒傻到會讓自己凍著,我只是覺得辟邪並未離開我,他還在我身邊,只是不肯出來見我而已。」
瑾雲一聽,氣不過地大喊:「衛公子,小姐說你在附近,為什麼你不肯出來見小姐?難道非要看小姐受苦你才甘心嗎?」
瑾雲喊完,四周靜悄悄,只有颯颯風聲做為回應。
「好了,我回房便是了,你可別傷了喉嚨。」衛嫿月起身走進府內。
殿後的瑾雲又看了門外一眼,仍是相當埋怨。「衛公子,不論你為何要離開小姐,瑾雲只能說你實在是太過分了。」
匆匆關上大門,瑾雲往小姐閨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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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衛嫿月睡不著,來到涼亭裡落坐,靠著欄杆仰望天上的弦月。
的確入冬了,天也逐漸冷了起來,她吐出熱氣在手心上取暖。
曾經身後有個溫暖讓她倚靠,如今……縱使外表還能裝作無事,內心的失落卻愈來愈深。
「唉!」衛嫿月重歎了聲,合上雙眸。
萬籟俱寂,在星子點綴的夜色中,一抹黑影突然無聲走入涼亭,來到衛嫿月身前。
看著她臉頰未干的淚痕,辟邪的眼眸染上了心疼。
他一心一意為她著想,怎知還是傷到她。
因為衛秋染的同意,他才能在衛府內外徘徊,自然也清楚衛嫿月每日的期盼有多深,夜裡的失落又有多深。
但他只能躲在遠處凝視她的愁容,然後夜裡陪在她房裡一夜到天明。
他能做的僅僅如此。或者,再更多一點便是祈求嫿月早日找到另一個愛她很深的丈夫。
聽她均勻的呼吸聲,辟邪想她應該是熟睡了。
再也壓抑不了思念的心,他伸出手輕輕觸碰衛嫿月的臉,為她拭去淚水,然後嘗了她的淚。
應該是淡淡的鹹味,但他感覺到的竟酸澀無比。
「嫿月,忘了辟邪、忘了我吧……」辟邪俯身在衛嫿月耳畔低語。
每夜每夜,他都只對她說這句話。
忘了辟邪……是誰要她忘了辟邪的?
那聲音……聽來很熟悉,是她認識的,是……
辟邪!
「辟邪!」衛嫿月由夢裡驚醒,喊著心心唸唸的名字,房裡卻僅有她一人。
窗外,天色微亮。
是夢嗎?不,不可能,那被觸摸的感覺如此真實,不會是作夢的,等等,她怎會在房裡?!她記得自己昨夜到了涼亭,然後合上眼睛之後……怎麼醒來卻在床上?
心中有了揣想,衛嫿月下床套了鞋子,拎起外衣和桌上的紅布奔出房間。
她曉得一定是辟邪,他肯定還沒有離開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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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嫿月攀上靈山,氣喘吁吁來到山洞外,但洞裡除了舊有的物品外,什麼都沒有。
她捧著紅布坐在洞口前,再一次失望了。
「辟邪,你明明就在我身邊,為何不肯見我?」
「不是不肯,而是不能──」癸巳代而回道。
抓了一名衛府僕人,他大概清楚來龍去脈了。
「鬼差!」她記得癸巳。
「好記性。」衛嫿月借壽沒有成功,他現在隨時都可取衛嫿月的命了。「不過你仍逃不過命運!」這次他要輕輕鬆鬆勾走她的魂魄。
「我要死了嗎?」
「當然,若非衛秋染和魏珀的阻撓,你早就到輪迴道去投胎轉世了。」為了區區一個衛嫿月,竟搞得陰間鬼差人仰馬翻。
「那我能不能跟大哥告別?」
癸巳聽了神色一變。好不容易等到只剩下衛嫿月一人,再讓她回去通風報信,他又不是傻子。
「來世你們有緣再說吧!」
勾魂煉筆直朝她而去,眼看就要勾走衛嫿月的魂魄時,辟邪出面阻止,他一手擋住勾魂煉。
「辟邪!」望著辟邪的背影,她又急又喜。
又是這只惹人厭的臭山魈!癸巳氣憤地收回勾魂煉。
「敢阻撓鬼差,你的罪很重的!」
「又如何?」辟邪凜凜反問。
「那就真的沒什麼好談了。」
雙方二度交戰。辟邪為了保護身後的衛嫿月,理當全力以赴;領魂回去交差的時間又拖延,癸巳自然氣憤難耐。
癸巳把勾魂煉化為劍,與辟邪的掌氣相戰。面對癸巳的處處相逼,辟邪即便心知他是有責任,也絕不讓他帶走衛嫿月。
不久,癸巳發覺辟邪的攻勢毫無攻擊力,只是一味抵擋,並未想反擊,但他卻因為這種方式遲遲無法得勝,最後也惱怒了,他決定讓山魈提早到陰間去。
「這是你選擇的,別怪我了!」
癸巳手上的劍消失,他掌心相對置在腹前,霎時充滿妖異、冰冷的青色火焰奪去光明,讓靈山籠罩在陰森之下。
若魘火一出,辟邪心知自己絕對無法承擔,末了,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他決定要將魘火盡數收納,然後回擊癸巳,而這方式將會造成玉石俱焚的結果。
但他無怨,因為他要保護的人就在身後。
癸巳不知辟邪的打算,魘火的攻擊目標依然是辟邪。
就在危急的瞬間,衛嫿月挺身而出擋在辟邪面前,在他倆的怔楞中承接了魘火的攻擊。
青色火焰在接觸到衛嫿月的身子時,消逝殆盡,但那刺眼的光芒卻傷了衛嫿月的眼眸令她昏厥。
癸巳見機不可失,正想勾走衛嫿月的魂魄時,殊不知魏珀已來到他身後,趁他分神,一劍刺穿他的身體。
「魏珀,你──」
「我不喜歡看見偷襲,所以只好請你回陰間了。」看見魘火的出現,他才知道鬼差又來到人間,也迅疾趕來。
那把劍摻了硃砂,教癸巳疼痛不已,身形也漸漸轉淡。「魏珀,我不會放過你的!」留下一句含恨之語,癸巳消失無蹤。
「辟邪,出了什麼事?」
「嫿月為我擋下魘火,人已經昏倒了。魏珀,嫿月會不會有事?」辟邪把衛嫿月抱在懷裡,相當自責自己的大意。
「放心,魘火傷不了人,沒事的。看來鬼差仍沒死心,你還是先暫時別離開衛嫿月身邊,隨我回衛府吧。」
辟邪也以衛嫿月的安危為最先考量,因此便隨同魏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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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魏珀的轉述後,衛秋染為求衛嫿月的安全,同意辟邪暫時可以留在衛府內。
「魏珀,已經三天了,嫿月為何還不醒過來?」辟邪坐在床沿焦急不已。
「我曉得魘火無法傷人,但有沒有其他影響就不知情。」
「那就抓個鬼差來問吧。」衛秋染轉身就要離開,卻被魏珀抓回來。
「你在想什麼?你已經是陰間惡名單上的一員,還想更慘嗎?」
「不差這一項。」衛秋染執意要照自己的方式來做。
「大哥,你或許覺得無所謂,但嫿月若知道你為了她做那麼多犧牲,她一定會傷心的。」辟邪也勸道。
「辟邪說得沒錯,先靜觀其變吧!」
衛秋染注視躺在床上的衛嫿月那張憔悴的臉,不由得妥協了。
「嫿月,快醒來吧,別再睡了,我會在這裡等你的。」辟邪柔聲呵護著。
見辟邪如此呵護小妹,衛秋染雙眉深鎖離開房間。
因為父母被山魈所殺,他便立下終生必殺山魈的誓言,但如今……他真的不曉得自己是否做錯了。
明明是對神仙眷侶,卻因他的緣故被迫拆散,也累得小妹變成這模樣,衛秋染一拳一拳打在柱子上。
為了小妹的幸福,他是否該有退讓?
魏珀上前包裹住衛秋染的手,不讓他繼續傷害自己。「你在做什麼?」
衛秋染收回手。「不關你的事。」
「是不是後悔了?」魏珀揚笑冷問:「假如後悔,就老實承認吧,承認自己也有做錯的時候。」
「何必諷刺我!看我狼狽,你一定很開懷吧!因為你很恨我不是嗎?」那時憑他一己之力要保護小妹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因此他與魏珀訂約──魏珀保護小妹的性命,而他要找出魏珀所要找的鬼。
但十年來,他未曾去找尋,他相信魏珀必定發覺了,但又因為約定的關係無法離開,所以才會恨著自己。
「我恨你?!」魏珀一臉錯愕,顯然從沒這樣想過。
「你是有恨我的理由,我也承諾過,假使我沒完成約定,你可以取走我的命,我不會有怨尤的。」衛秋染別過頭遠眺遠方,因此錯過魏珀滿臉的惆悵。
正當魏珀還想說話時,辟邪忽然開門衝出來,歡喜地說:「大哥,嫿月醒了!」
衛秋染放心地來到衛嫿月面前。
「嫿月,你覺得怎麼樣?」
「大哥……」衛嫿月先是眨眨眼睛,繼而左右張望之後,困惑地問:「天色怎麼這麼暗,大哥,你在哪裡?」
她的眼眸找不到人。
一句「你在哪裡」,讓辟邪與衛秋染雙雙楞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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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魏珀所言,魘火是不會傷人,但其光芒可不一定了,他認定衛嫿月的眼睛應該就是遭魘火所傷。
「無藥可解嗎?」想到嫿月往後將無法再見天日,衛秋染滿心惋惜。
「魘火屬陰間,恐怕只有陰間的鬼才有辦法。」
坐在一旁的辟邪緩緩開口,「那我就去一趟陰間吧,順便也把嫿月的壽命一併解決了。」他覺得再一味地消極阻止倒不如主動結束。
「辟邪,你茹素千年,想通過彼岸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我勢在必行。」
魏珀看了一眼表情也似在懇求自己的衛秋染說:「好吧,我去找能幫忙的……」話語方落,他隨即消失。
「辟邪,你其實可以不必去陰間的。」
「大哥,我是心甘情願,也不會以此要求什麼,請放心。」辟邪坦蕩蕩表示。
「就算你沒下陰間,我也會保住嫿月的命。」
「魏珀跟我說借壽的事情了,把自己的命一年一年折損給嫿月,你想她會開心接受嗎?所以我希望這次能一勞永逸,讓你不再為嫿月的事情操心。」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說了,只是希望你要量力而為,即使沒有成功,也要活著回來陪伴嫿月。」
辟邪眉心攏緊,不解衛秋染的意思。「大哥,你是說……」
沒錯,山魈是殺了他的父母,但那並不是辟邪的錯。因為他的憎恨,不僅讓他倆為情所苦,也差點害了嫿月。
辟邪實不該承受自己的怒氣。
「過去,我被仇恨蒙蔽了,才會把你對嫿月的心意視而不見,最近我想了很多,是我太自私,嫿月說得對,你本無錯,我怎能牽連於你。辟邪,你能陪在嫿月身邊替我好好照顧她嗎?」
「我願意。」
「那嫿月就拜託你了。」假如辟邪真能好好保護小妹,他也別無所求了。
「衛公子,小姐想見你。」瑾雲見辟邪害小姐受傷回來,因此對他仍然不諒解。
「謝謝。大哥,我先去看嫿月了。」
「瑾雲。」衛秋染喊住也想跟上去的她。
「少爺,有何吩咐?」
「讓他們單獨聚一聚吧。」
「少爺,是衛公子害了小姐呢!」瑾雲為小姐抱不平,好端端的一個人卻變得看不見了,都是衛公子的錯。
「不,是我的錯。」
是他太固執己見了,要不然事情也不會變成這地步。
此刻後悔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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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邪輕聲走入衛嫿月房裡。
「辟邪,是你嗎?」坐在床上眨著眼睛的衛嫿月問道。
辟邪握住朝自己伸來的小手,滿滿的心疼。「是我。」
「你怎麼了?聲音聽來悶悶的。」眼睛看不見了,衛嫿月更傾心去聆聽暗夜中的動靜。
「沒有。你感覺好點了嗎?」
「嗯,大夫說我沒什麼大礙。」
「那就好。」
「辟邪,你為什麼要離開我?是大哥的緣故嗎?」
「不是大哥,是我自己有些事情想不透……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才會不告而別。不過現在我已經想通了,再也不會離開你了。」辟邪把她的手握得很緊。
衛嫿月擰了眉心。「你想通了,換我生氣了。你有心事為何不跟我說?難道還無法信任我嗎?」
「對不起。」他的聲音含著後悔與喜悅。
「不告而別很傷我的心,你懂嗎?」
「我不會再這麼做了。」他已經得到衛秋染的同意,他們倆再也毋需分開。
「要是你再離開我,我不會原諒你的!」衛嫿月「瞪」著他警告。
「我知道。」辟邪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衛嫿月那雙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的眸子上。「嫿月,你為何這麼傻呢?如果你不傻,就不會失去光明了。」
「如果我不傻,就換你得失去性命了。別以為我不瞭解當時的情況,面對那團青色的火你無法抵抗不是嗎?辟邪,看不見不打緊,只要你平安無事便好。」
「……你要不要躺著多休息一會兒?」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但辟邪深知衛嫿月心頭必定有遺憾,因為她喜愛染布,倘若看不見顏色了,那又該如何繼續?
「你會在我身邊嗎?」
辟邪哄著她,「會的,只要你醒來,我就在你身邊,一直、一直陪著你──」
「辟邪,無論大哥對你做了什麼,都是因為我的關係,請你別怪他。」
「他也是我大哥,我怎會怪他,你再睡會兒吧。」
也有些睏意的衛嫿月喃喃回道:「……好。」
抓著辟邪的手,衛嫿月合上眼睛,漸漸沉睡。
用一雙眼換兩個她最愛的人,絕對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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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邪陪在衛嫿月身邊不知坐了多久,抬頭方知天色也由亮轉為紅色。
紅……讓他想起衛嫿月捧著一塊紅布上靈山來找他。他走到櫃子前,找到了迭在最上層顏色猶如洛神花般紅艷的布。
是衛嫿月為他而染的吧!
他曉得洛神花是她的最愛,但她已無法看見這顏色了。
驀然間,門外傳來詭異的氣息,辟邪放下紅布走了出去,一跨過門檻,眼前所見的是一片熟悉的漆黑,他想應該是殘月。
「殘月!」
「辟邪,好久不見了。」聽見辟邪喊自己的名,殘月現身。「先要恭喜你獲得『重生』了。」
「是你幫了我的忙。」他知感恩的。
是辟邪太善良才沒發現他惡意的心思。
「我來找你另有目的,你自己應該也清楚山魈的角有著很大的功用吧。」
據聞山魈的角可以延年益壽、能增加功力,也能起死回生。活超過百年以上的山魈,頭頂會冒出角,隨著年紀增加,山魈的角也就愈有價值,因此山魈通常會把角藏住,好躲過其他覬覦者。
「你要山魈的角做何用途?」
「救衛彌天。」茹素千年的辟邪,有最好的角。
殘月要救衛彌天?!
當時衛彌天為了封鬼門而死,後來又復活,原來這一切都是殘月做的。既然他欠衛彌天一個恩情,無論如何他都該償還。
「好,我把角給你。」
辟邪欠衛彌天一個救命恩情,再加上自己對他有恩,殘月曉得辟邪不會拒絕將自己千年的內力拿去救治衛彌天,只是他沒想到辟邪竟然毫不考慮就答應了。
辟邪運動全身內力,頭頂慢慢多出一個角,正當他要犧牲自己千年的內力時,魏珀及時趕到。
「辟邪,他要的是你千年的心血!你不過是欠他一份小小恩情而已,有必要這麼犧牲嗎?」魏珀走進殘月的地盤。
「魏珀,衛彌天、殘月都對我有恩,我應該償還恩情的。」
辟邪過於善良的行為讓魏珀氣得大動肝火。「沒有角,你將無法自保,也無法享有山魈綿綿壽命的優勢,你都沒考慮這些嗎?」
「那時候衛彌天若沒有放我走,我現在也不會在這裡了。」不再多說,辟邪立刻取下角交給殘月。
當事人都說無所謂,魏珀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做出愚蠢的行為。
殘月收下角,也收下辟邪的赤子之心。
沒想到他當了人之後,個性還是單純善良,讓他有些許的感動。
「辟邪,你不喜歡欠恩情,我亦然,說出你的心願,我會幫你達成。不過,讓衛嫿月繼續活著就恕難辦到。」
「為什麼?」
「衛彌天已死,我能用你的角救他,那是因為他選擇了另一條路才造成他的死亡,所以尚有挽救的可能,但衛嫿月生來就是為了死,其實早在九歲那年她就該死了,是衛秋染一再為她續命。因此她的死是別無選擇的。」
「那請你讓她的眼睛復明好嗎?」
「小事。我會讓她睡上三天,等她清醒的時候就能恢復。」殘月許下承諾,然後帶著角連同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離去。
魏珀氣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難得也會為了這種事情動怒,大概也沾染到辟邪的無邪了吧!
「太好了,嫿月又能看得見了。」
「一點也不懂得為自己著想,辟邪,我實在沒見過比你還要傻的人了。」
辟邪淡淡地笑,「我反正也不是人啊。魏珀,我們能否今晚就起程到陰間?因為我希望三天後就能回來這裡。」他答應過嫿月只要醒來必定就能看見自己。
清楚辟邪相當堅持,他也不再勸退。「要去陰間得先通過彼岸,我先提醒你,彼岸之行可不好走呢!」
「我忍得住。」
「忍?!你連可供護身的角都失去了,大概連走進彼岸都是個困難。」
「沒有他法?」
「要用我的方式嗎?」魏珀邪邪一笑。
「什麼方式?」
魏珀手腕一翻,劍隨即上手。「上次你應該看見我怎麼對付癸巳了吧?」
「你要殺我?」
「我可沒殺死癸巳,身為鬼差的他早就死了,賞他一劍不過是想消怨氣。這次我是要讓你假死──到陰間的道路有所不同,要走什麼路就要看是誰要前往陰間。你本屬怪,要走彼岸,但因為沒了護身,所以只好讓你走輪迴道,也就是死靈所走的路。辟邪,信任我嗎?」
「嗯,我相信你。」
「很好,那就請你閉上眼睛,因為我要讓你嘗一嘗死亡的滋味了……」
魏珀一劍沒入辟邪的胸口,傷口沒有濺血,辟邪的呼吸乍停。
然後,他把辟邪交給衛秋染要他小心看顧後,隨即前往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