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流雲拉了好長的白色尾巴,在澄藍的天空上拖曳,那樣子有點像是一隻長尾巴的怪獸。力飆研究了半天,齠u懷齬質薇冉舷袼蔚珥鬧侄l錚忪璅s諂顆氤X牡刈h斫肷蕉矗晾媮v柩艄滄〉氖h頤趴謨淘Х艘幌攏p孿胨捙妏羸w靡路}耍菜y拋囈?br>
舞陽穿著她有的那套衣物,蜷縮在獸皮下,蒼白的容顏伶仃可憐。
力飆看出她仍然十分虛弱,儘管高燒是退了,被病魔掏虛的身體,還需要調養幾天才能恢復。
聽到力飆進來的聲音,她微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少了先前劍拔弓張的氣勢。或許是飽受創傷的身心都太虛弱、疲累,累得沒力氣再跟計較,只剩下認命的無所謂。
這樣的領悟,對力飆倍受苛責的良心有如雪上加霜。舞陽變成這樣,都是他害的。但他也不好受啊!為了她,他有好幾個晚上沒睡好,不但要強打起精神照顧她的病,現在還要看她臉色。
唉,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舞陽。
收起心裡的失意,力飆半垂下眼瞼,低聲道:"我知道你恨我。"
這句話可真貼切啊,他自嘲地想。
"不管你有什麼打算,還是得等到身體好起來再說。"不待她表示,他自顧自地接著又道:"我無意傷害你,更沒有存心欺騙你。貴族族長的確到過這裡,只是我們回來太晚,他們先行離開了。"
舞陽半信半疑地聽著,以迥異於當天半瘋狂心情的冷靜分析思考,不得不承認力飆的話可信度極高。
他沒有理由欺騙她。至於那件意外……血脈忽然僨張起來,奔突的血液往腦門裡沖,使得蒼白的臉頰染上兩朵紅雲。
其實,在那事發生之前。力飆有許多機會侵犯她。他沒必要大費周章地把她引誘到這裡來做……呃,那件事。
但她還是無法完全釋然。
"你怎麼曉得?"收拾起心中紛亂的情緒,她冷冷地開口。
她肯跟他說話了。力飆私心竊喜,樂觀地認為這是好現象。
"我從同伴留給我的暗記看出來的。"他告訴她。"為了安全起見,風雲先行帶著你的族人和族長返回營地,不過他留了人找我們。只是不曉得大熊他們為何沒再回來這裡。"
舞陽狐疑地看進他眼裡。最後決定他不像在說謊。何況事到如今,她除了選擇繼續相信他外,還有別的法子可以找到族長嗎?
情況已經夠糟,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舞陽憂鬱地垂下眼瞼,臉上有著睏倦疲累的線條。
"你會帶我去見族長嗎?"她幽幽地問。
說來說去,她心裡還是只有鳳族族長!
嫉妒和傷心啃噬著力飄,他咬緊牙,不讓心裡的情緒洩漏。在他那樣傷害舞陽之後,也只有幫她完成這件事,才能彌補她。
反正他本來就要帶她回去,到時候,她就可以跟她的寶貝族長團聚了。
酸澀的情緒,使得他無法瀟灑地做出承諾,只能站在原處不斷地重複握緊拳頭、放鬆拳頭的動作,心情沉到谷底。
久等不到力飆的答案,舞陽再度睜開眼睛。窺出他臉上的陰晴不定,她不禁暗暗訝異,有個模糊的想法漸漸在腦海裡成形。
似乎只要她提到族長,力飆就會變得陰陽怪氣。究竟是怎麼回事?
"力飆?"她揚聲催促他回答。
力飆擰緊眉。控制住體內炙燒的妒焰,試著讓理智的一面接管大腦。不管他高不高興,都得帶舞陽去見她的族長,既然如此,他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咬緊牙根,他沉深地道:"我答應你。"
悲壯的語氣、隱隱洩漏出難以言喻的痛苦。但舞陽太高 興了,沒心思去傾聽他的悲傷。他的保證令她沮喪的心情振奮了起來。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她眼中的期待,對力飆是最不堪的打擊。但他僅是蹙緊眉,任椎心的嫉妒流遍全身,繃緊著臉道;"你什麼時候恢復體力,我們就什麼時候出發。"他知道為了早日見到族長。舞陽會努力好起來。
雖然很想立刻見到族長,但舞陽也知道在沒有恢復體力之前,她連走出這個山區都有困難,只會成為力飆的累贅。
她鄭重地朝他點頭,馴服地閉上眼,準備在最短的時間內好起來。
她一定要找到族長,確定她平安。
懷著這樣的夢,舞陽沉沉睡去。力飆像根木樁站在床邊看她,心頭苦澀。許久之後,他才靠在石床邊,疲累地睡著。
☆ ☆ ☆
每當晚來,力飆和舞陽像敵人般背對背躺下,但一到深夜,寒冷會讓舞陽不自禁地投向力飆溫暖的身軀。力飆會回身擁她入懷,以獸皮緊緊裹住兩人,任心裡的情意在黑暗中放肆奔流。因為他所能擁有的只有黑夜,只有舞陽沉沉睡去、索求溫暖的本能。到了白天,她接受他的照顧,卻拒絕他的熱情。故而他只能在黑夜裡默默宣洩心中清純苦澀的感情,任心裡的熱情化為溫暖的體熱,傳遞向舞陽,化入周圍黑的空氣之中。
經過數日的調養,舞陽的體力恢復得差不多,頻催力飆出發。
對力飆而言,離開山洞或許是件好事。
他再也受不了夜裡抱著舞陽,相偎著取暖,卻不能擁有她的痛苦折磨。再這樣下去,他定然會瘋狂,管不住自己地強迫舞陽接受他。
而這是他最不想做的事。
這一日,天色剛泛魚肚白,舞陽便起身準備。除了像水和食物外,她還找了一捆結實的山籐,以防不時之需。向力飆要回隨身的匕首後,兩人趁著早晨的陽光不至於太過炙人,多趕些路。
要離開九黎的勢力,回到黃帝麾下大將風後的軍營,必須繞過兩軍之間九黎所管轄的一座靠山的村落,進入地勢險峭的山區,經由一條鮮為人知的隱密山徑,才可以躲開九黎士兵的偵緝。
兩人來到最初相遇的樹林邊時還不到中午,舞陽想多趕些路,催著力飆繼續往前走。力飆雖然擔心她的體力無法負荷,但想到再走過一個山頭,臨著一條小溪的樹林更適合休憩,便依著她。
沿途上花開遍野,芳香盈路,綠意深深淺淺地拓散開去,又淺淺深深地朝他們簇擁而來,一波波的綠浪隨風擺盪,新的空氣,令人心神舒暢。
不時有羽毛鮮麗的鳥兒拍翅飛過他們頭頂,在枝椏間啁啾鳴唱。蜻蜒、蝴蝶隨時飛過他們身邊,繞著小徑兩旁泛著甜香的花樹繞圈。
兩人沒做任何交談,只是偶爾力飆會停下來等待舞陽跟上,遞水給她飲用。
時間在靜靜的趕路過程中悄悄流逝,潺潺的水流聲越來越清晰,力飆知道臨著小溪的樹林就快到了。他正打算告訴舞陽停下來休息時,幾聲低微的呼叫聲夾在流水聲音中傳進耳朵。 他心生警戒,還來不及做出反應,舞陽已一個箭步地趕過他,奔向聲音方向。力飆連忙在她身後追趕。
他在樹林邊緣追上舞陽,女子淒厲的啜泣聲、哀求聲夾雜在淫穢的男人笑聲裡,陸續傳進兩人耳內。
兩人面面相覷,很快躲在一株大樹後面朝花樹掩映的溪邊看過去,入目的情景,令舞陽義憤填膺
五、六個大漢抓著兩名少女,正在做人神共憤的勾當。
舞陽氣得想立刻衝上前制止,力飆及阻止了她。
"舞陽,他們是九黎士兵,我們不宜惹這個麻煩。"他壓低聲音警告。
舞陽將唇抿得死緊,不敢相信力飆會說這種話。難道他沒瞧清楚正在發生的事嗎?任何有血性的人,都該立即阻止它。
他在怕什麼?還是他根本認為這事沒什麼?
想起多日前,力飆也曾像那些無人性的九黎士兵為逞獸慾殘忍地傷害她,怪不得他會覺得眼前的獸行沒什麼!
如炬的憤恨從她眼中直射向他。
"你不是怕惹麻煩,而是根本不在乎!因為你曾像那些九黎士兵一樣殘忍地傷害過我。但我不同,我瞭解被害少女的痛苦,我們恨不得那一刻就死掉,那種心情你永遠不會懂!"
她的話如流矢般射向力飆,他的心房猛地受創,令他跌跌撞撞地倒退一步。
舞陽掉開眼光,他眼裡的受傷,讓她同樣不好受。
她知道自己傷害了力飆,那柄刺傷力飆的利刃同樣深深切進她交雜著苦痛、畏懼及悔恨的孤單生命。
她不是故意要那麼說,只是心頭的傷痕太深刻,一時還無法痊癒,此時此景無疑像在傷口上撒鹽,讓她快要結癡的傷口再次作痛。
心頭的那股怨恨排山倒海地襲來,讓她衝動地以言語攻擊力飆。但她真的無意重提舊事。她很清楚力飆比她更在意那件事,他所受的打擊不比她輕。
她很想彌補自己造成的傷害,但女性的矜持和驕傲的自尊讓她裹足不前。這時候,另一聲哀啼傳來,憤怒的潮汐從心裡升起,嗜血的衝動在血脈間奔流。
舞陽的眼睛噴火,再管不了許多,拔出腰間的匕首往外衝,對著禽獸不如的九黎士兵大喝一聲:"住手!"
幾名按壓著受辱少女的九黎士兵被她飽含怒氣的呼喊所吸引,紛紛戒備地將眼光投向她。
她宛如復仇女神的正義形象,令他們有一時的失措,但很快地,男性的妄自大及好色心態,使得他們對盛怒下更形美艷的舞陽生起覬覦之心。
幾個人互看一眼,眼裡打著同樣的主意,把她看做是尋常村姑那樣柔弱的上等獵物,好發洩他們的獸慾。他們淫猥地笑了起來,放開受他們壓制的少女,色迷迷地朝舞陽靠過來。
"沒想到山野之中還有這種貨色!"一名士兵摩挲著掌心靠近舞陽,吞嚥著滿嘴的口水,好色的眼睛淫蕩地往舞陽婀娜曼妙的女性身軀直瞄,一副躍躍欲試的急色模樣。
舞陽怒不可抑,將對方的醜態看進眼裡。當那名士兵靠過來抓她,她毫不遲疑地揮動手中的匕首,迅捷、巧妙的一劃,挑中他伸過來的手腕。
那名士兵發出如受傷野豬的號叫聲,其的九黎士兵臉色大變,面面相覷,不敢再小覷舞陽。
眾人圍過來,眼光盯緊舞陽手中的匕首。
陽光照耀下,匕首發出炫目的芒,銳利的刀刃上沾著方纔那男人的血液。
那名士兵抓著虛軟的手腕,有同伴過來幫他包紮,但不斷從布塊滲出來的腥紅血液仍看得他心驚肉跳,傷口更是痛得他齜牙咧嘴。
他怨恨地朝舞陽咆哮:"我要殺了這個爛女人,殺了她!"
"老石,你別氣昏頭了。這麼漂亮的女人殺了豈不可惜?等我們哥兒們玩過她之後,保證她會乖得像頭綿羊。等一下讓你先上,去去火!"幫他包紮的同伴邪邪地說笑著。完全不把舞陽放在眼裡。
老石吞嚥著唾沫。這樣美艷的女人還真教他捨不得就這樣把她給殺了,至少得等他嘗過她才行。可是剛才吃的苦一頭,又叫他心有餘悸,忙對同伴道:"這女人邪門得緊,叫兄弟們小心點。"
"安啦。"他的同伴不以為意地笑著應和:"咱們兄弟在戰場上出生人死,打過的仗沒有一百也有五十,還會連個嬌滴滴的小女人都擺不平嗎?兄弟,你是不是被個小傷給嚇壞了?"
同伴的調侃讓老石暗怒於心,嘴裡嘀咕不停。
這些人是沒嘗過苦頭,等到他們也跟他一樣,就曉得這女人不好應付了。
老石雖這麼想,可並不願意同伴跟他同樣下場,他強忍著手腕的痛楚,眼光看向打鬥現場。
舞陽一個人應付三名大漢,先前趴在兩名受害少女身上喘氣的九黎武士,穿好褲子和老石一起在場外觀鬥。舞陽的美貌吸引了這兩名才發洩過獸慾的男人,眼光忙著生吞活剝舞陽,嘴上發出嘖嘖有聲的讚歎。
被人當作到嘴肥肉的舞陽,心裡的憤怒已到達頂點,九黎武士像戲耍獵物的獵人,圍著她不正經地調笑。她目光一沉,唇邊噙著冷醋的笑意,隨著劍光燦起,身軀疾風般來到最靠近她的武士,一腳撞向他胯間。
他悶哼一聲,痛苦地弓著身摀住兩腿之間倉皇退開。
同一時候,舞陽若無其事地回步離去,轉眼已到另名武士眼前,舉手投足都充滿足可割裂人體膚的致命殺氣,對方機警地避其鋒芒,他的另名同伴卻沒這麼聰明,自恃孔武有力,赤手空拳撲上去奪舞陽的武器。
"著!"舞陽一聲冷叱,手腕巧妙地一轉,匕首來到那人面門。他大驚失色地避開,右耳一痛,被人割丟了半隻耳朵,頓時血流如注。
舞陽這下大顯神威,讓九黎士兵再不敢小看她。兩名觀戰的武士掄起戰斧和銅鉞奔進打鬥現場。
"咻"的一聲破空傳來,執銅鉞的士兵未及避開,被利箭射中面門,發出痛苦的狂吼聲,抽搐了幾下,身子仆倒在地。
發現舞陽另有幫手,九黎士兵個個緊張萬分,連先前受傷的老石都抓緊武器,機靈地四處張望。
力飆的出手令舞陽精神大振,匕首在她手中如有生命般靈活,劍花如落葉飛空,以血汗練成的凌厲劍招,看得九黎武士眼花撩亂,一個不留神便被鋒利的刀刃劃傷,個個灰頭土臉,但這樣也激得這批血戰沙場的武士凶性大發,不留情地予以反擊,舞陽輕靈的身手頓時左支右絀起來。
力飆再次以箭重創一人,而後執起腰上的戰斧,威猛、高大的身影如天神降臨,倏地己到現場支援舞陽。
只見斧光在烈陽投射下泛出凜然殺氣,攔在舞陽面前迎執斧的九黎武士。
力飆拚盡天生的神力,將對方洶洶的來勢擋住,臂上的肉因用力而賁起,一聲大喝,把那人推了開來。
利斧順勢一轉,撇下腳步踉蹌、不支倒地的敵人,向後砍向偷襲而來的武士。
隨著一聲慘呼,腥紅的血液噴出那人身體,力飆不遲疑地抽出斧頭,再次迎擊先前被打退、重新攻來的九黎武士。
這時候的舞陽,因敵人分散攻擊力,壓力大減,只需應付一名敵人。
匕首是利於近身攻擊的武器,舞陽仗著身形靈活,大膽地避過對方的長矛,穿破敵人的防衛,繞到那人身後,鋒利的匕首刺向那人背心。
慘號聲中,愛到重創的九黎士兵向前仆倒,舞陽收勢不及,被他的力量帶向前撲,重心不穩地跌在那人身上,她吃力地拔出匕首,一股血箭跟著往上冒出,撲鼻的血腥氣息讓她呼吸一窒,胃部跟著難過起來。她手一軟,匕首落下,身子跌坐在地。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交殺人,先前被圍攻時,她沒時間想到這些瑣事,危機一旦解除,心防頓時崩潰,她發著抖,呆呆地瞪著被她奪去生命的敵人屍體。
另一方面,剛解決難纏的頑敵、還來不及鬆口氣的力飆,被舞陽深陷危機不自知的一幕嚇掉了魂。
沒時間對舞陽發出警告,力飆在拔腿奔向她時,凌空擲出手中的斧頭射往正持長矛偷襲舞陽的一名漢子,如離弦之箭般迅速的身體,毫不猶豫地護住舞陽。
淒厲的哀號聲裡,夾雜著力飆的一聲悶哼,在斧頭劈中對方身軀的同時,那人手中的長矛脫手擲向舞陽。
這個一開始便傷在舞陽手中的老石,成為六名九黎士兵中最後的犧牲者。當他嚥下最終一口罪惡氣息,翻白的眼珠似乎仍無法置信他和五名同伴會莫名其妙地死在這裡,而一切只為眼前美艷的女子。
"力飆!"舞陽掙扎地從他沉重的身軀下爬出來,見一管長矛插進他背部,血液如湧泉般滲出,她登時目眩頭暈。
"力飆!"她不敢去拔長矛,被淚水模糊的視線和力飆盈滿痛楚、逐漸渙散的眼光相遇。
"我……"力飆想告訴她他沒事,然而大量流失的血液讓他身體虛弱,傷口的疼痛令他忙著呻吟,無法從乾澀的喉頭擠出話來回應她,只能對她臉上的著急莫可奈何。
"力飆,你怎麼樣?"舞陽著急地詢問,小心翼翼地避開那管長矛,將他沉重的身軀半抱在懷中。
乾澀的嘴唇一再蠕動,千言萬語藏在他無神的眼瞳,妙默傳遞著他還來不及告訴舞陽的諸多言語,那些到這刻才恍然明白的諸多事。
因為這是第一次,第一次啊!
驚覺到原來他還有勇氣再愛,深深地、無法自拔地愛上眼前這個驕傲、美麗的女子!
當舞陽對鳳族族長百般關愛;當舞陽不管在怎樣艱難的環境下,都念念不忘她的族長;當舞陽在他懷中,還喊著鳳族族長的名字,他之所以會如此生氣、沮喪、失望,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地強佔了她,在兩人之間製造仇恨,全是因為他被嫉妒給沖昏頭了!
他愛她啊!
即使她不愛他,他依然堅持她要愛他。他不能、也不許她生命裡有另一個男人的存在,他要她只能愛他!
即使此刻死去,他仍要愛她,透過最後一絲卑微的心聲,傳遞他無法言喻的愛情,告訴她他隱藏在心中說不出口的愛意!
那深藏了又深藏的情意,早在心坎裡被遺忘了,卻在兩人相遇時,再度萌芽。
他的愛如此隱誨,苦澀得連他都無法辨別。
但他的的確確愛她,儘管神智逐漸渙散、昏沉,他仍捨不得合上眼,怎樣都要告訴她,他愛她。 而從她淒涼、迷茫的凝視中,他彷彿看出她為他疼痛的心。這是不是表示她心裡也有他的存在?
帶著一抹滿足,力飆甘願陷入昏沉中。只要舞陽明白他的心,只要舞陽原諒他的錯待,只要舞陽心裡有一絲絲他的影子,他便甘願了。
"力飆,不要!不要放我一個人……"舞陽抱住他痛哭失聲,心情亂成一團,不曉得該怎麼辦。
他流了那麼多血,他的氣息漸弱,他就要死了……天啊,她該怎麼辦?她不要他死,不要啊!
"姑娘……"
完全沒了主意的舞陽,迷茫地抬起頭,模糊的淚眼對上一雙黑白分明、善解人意的冷靜眼眸,紛亂的心情漸漸平靜。
"水兒和妹妹星兒,謝謝姑娘出手相救。"那對水汪汪眼睛的主人,飽經陽光洗禮的淡褐色臉上,有種洞察人事的滄桑感。她從身後拉出畏畏怯怯、流著眼淚、扯弄破衣遮掩身體的少女,盈盈向舞陽一拜。
"你們不必客氣……"舞陽黯然地低下頭,眼眶湧出更多的淚水。如果早知道會害力飆受傷,當初她還會衝動地跑出來救人嗎?
"姑娘不用太憂慮。你這位朋友尚有餘息,只要拔出背上的矛,止住血,相信會沒事的。"水兒溫柔地安慰她。
"可是……血像流不完似的,如果拔出矛來,我擔心……"舞陽哽咽地道。
"姑娘放心。我知道附近有種藥草,敷在傷處有立即止血的功用。我現在就去找,請姑娘先幫你朋友壓住傷口。星兒,去把那些人的衣物扒下來,我有用處。"水兒交代完後,很快消失在樹叢裡。
時間好像變得慢了起來,舞陽強撩下心裡的無助,溫柔地照料力飆,在他耳畔不斷低喃:"不要離開我,力飆。只要你醒過來,我不再對你凶。你醒來,好嗎?"
正當她快被心頭的無助逼得崩潰,水兒踩著輕快的步伐回到她身邊。
她幫忙舞陽以匕首割開力飆的傷口,雖然傷口深,卻沒有刺中骨頭部位,傷勢比她們想像中容易處理。舞陽小心地拔出矛來,力飆在昏迷中,發出低啞的呻吟。
水兒將藥草放在嘴裡嚼爛,糊在力飆的傷口上,沒多久,血流便緩了下來。水兒留下舞陽幫力飆包紮傷口,自己和妹妹合力將九黎士兵的屍體扛到雜生的草堆裡。
"這林子到了晚上,會有成群的土狼出沒。只要一夜,這些壞人的屍體就會被啃得精光。"水兒向舞陽解釋。
對於水兒處理這些事的冷然,舞陽有些訝然。好像這些事情對水兒都是家常便飯的。
"這些沒天良的武士,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到我們村裡騷擾。我不知道被他們凌辱過幾次了,早就想要伺機報仇,可惜我力小人單,對付不了他們,今天和妹妹出來採果子、捕魚時偏又遇上他們。這批混帳連我的小妹都不放過,無論我們如何求他們,還是硬著來,若不是你們及時趕到,只怕我和小妹就要死在這裡了……"水兒拭著淚,解釋原委。
舞陽心裡百感交集,為水兒姊妹的遭遇感到難過,亂世之中,最可憐的就是無力自保的平民,尤其是女人,更成為男人貪婪欲求下的無辜獵物。
力飆便一再警告她,無主的女人會成為男人掠奪的目標。她無法想像力飆若沒有出手幫忙,她的下場會如何的可悲。
想到像水兒姊妹般被這些男人輪流奸辱,舞陽的心就寒到谷底。
"那現在你們打算怎麼辦?"她關心地問。
"姑娘不用替我們擔心。"水兒在淚光中綻出淒涼的笑容:"我們是苦命女,早就習慣這種事了。"
"我是擔心那些九黎士兵的骸骨被發現。"
"那更無需憂慮。"水兒臉上露出一抹殘忍的得意。"能辨認出他們身份的衣物和武器,我已叫星兒除了下來。亂世之中枉死的人到處可見,過了今晚他便要被啃得屍骨不全,到時候沒人能認出他們來。"
舞陽一聽,心情更加消沉。在這樣險惡的環境下,她要如何照料受傷的力飆?
"姑娘的朋友傷得這麼重,若不嫌棄的話,可到我家裡 休息兩天。"水兒義氣地建議。
"那不會太……"舞陽不願連累他們,可是力飆的確需要地方調養。
"我們不怕受累。"水兒向她保證。"我和妹妹住在村子的外圍,只要我們小心一點,沒人知道你和你朋友的存在。"
"那就多謝水兒姑娘收留了。"舞陽感激道:"對了,我叫舞陽,水兒姑娘就不要姑娘姑娘的叫我了。"
"那你也叫我水兒就好。"兩個年齡相近的女孩,在患難之中建立起惺惺相惜的情誼。舞陽就在水兒和星兒的幫忙下,將力飆扶回水兒的家。
安置好力飆後,舞陽洗淨一身髒亂,雖然疲累了一天,她仍打起精神照顧受傷的力飆。
望著他失血蒼白的臉,她的心情再度變得混亂,一抹悲傷自胸臆間氾濫,衝上眼睛,化作止不住的淚水。
為我好起來,力飆,我不能沒有你啊!她在心底呼喊!
伸手握住力飆長滿厚繭的手掌,把它貼在胸口最濕熱的地方,舞陽垂下眼睫向神明祈願:為我好起來,力飆!讓我有機會告訴你……
告訴他什麼?
舞陽的心抖顫不停,模糊的視線看不清楚力飆的臉,就像亂如散發的心,還無法確定該不該面對心裡真正的感情。 她對力飆究竟是恨,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