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華倫斯小姐。」路西斯招呼道。
「爵爺,好久不見了。」珍妮弗頷首。
「路西斯。」公爵夫人睨向一旁的邵文鈴,「邵小姐不是身體不適?應該讓她多休息啊。」
言下之意就是趕人啦,邵文鈴豈有聽不出來的道理。她一曲膝,「我還有點兒頭暈,恕我先告退了。」
「文鈴。」路西斯見她離去,猛回頭,露出森冷的眼神,「母親,您未免管太多了。」
「這是你對母親的態度嗎?」公爵夫人憤道。
「您確定有盡到母親的責任?」路西斯的嘴角勾勒出一個嘲弄的圓弧。
「路西斯!」
「爵爺,她是誰呀?」珍妮弗趕緊轉移話題。
「我的女人!」
珍妮弗先是一怔,旋即燦然一笑,「她看起來似乎很溫柔……」
「她的確是的。」一提及她,路西斯整個表情便完全鬆懈下來。
「路西斯!你父親在去蘇格蘭前曾交代,他決定在生日當天發表你和珍妮弗的喜訊。」公爵夫人平息怒氣。
「我已經說得很明白,我不會娶她的,他若真那麼想和華倫斯家結成親家,乾脆由他娶好了!」路西斯回身離開茶廳。
「這孩子!」公爵夫人見珍妮弗一臉淒然,便表示安慰的拍拍她手背,「別難過,珍妮弗,我想路西斯可能一時被那位邵姓女子迷昏了頭,等他厭倦了,他會娶你的。」
珍妮弗依順地點頭,手指因過度地扭絞而顯得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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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文鈴筋疲力竭回到房間,她倒上大床,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她怎麼比得上她呢?一位名門淑女,長得又漂亮,相形之她只是一隻醜小鴨罷了。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清脆的叩門聲,邵文鈴飛快地抹去眼淚,坐正身子,「請進。」
門外閃進一名美麗的女子,黃金般耀眼的鬈發技散在肩後,姣好優雅的五官,碧藍的雙眸正肆無忌憚的搜巡著她,肌膚白哲得有如光滑瓷器,活生生的一位美人胚子。「你是……」
「我叫愛瑟兒,你呢?」
「我是邵文鈴。」原來她就是路西斯的妹妹。
「噢,好奇怪的名宇。」她甜美的聲音宛如黃鶯出谷般清亮,嘴邊浮著迷人的笑容,可眼裡完全沒有笑意。「我聽說哥哥帶女人回家,沒想到……出乎我意料之外,你不是我哥欣賞的那一型哦。」
對於愛瑟兒的直言不諱,邵文鈴報以尷尬的微笑。
「你是怎麼認識我哥的?家裡做些什麼?能讓他帶回家的你,想必對男人相當有一套吧。告訴你,要撈回本得趁快,我哥對女人向來只有三分鐘熱度的。」她含笑的說道。
要不是查斯特曾經說過他們的生長背景,她八成會火冒三丈。邵文鈴溫和的開口,「愛瑟兒小姐,我想你誤會了……」
「文鈴。」路西斯推門而入,一見愛瑟兒,他便向前禮貌式的親吻她臉頰,「愛瑟兒。」
「哥哥。」
他們兄妹會面真冷淡,哪像她哥哥們一見面,必定摟抱成一團,再加上一堆熱吻。
「你找我?」路西斯挑眉問道。
「不,我只是來看看邵小姐而已,順便邀她明早一同騎馬。」愛瑟兒臉上仍保持著微笑。
「文鈴不會騎馬。」他越過她,來到邵文鈴身側,雙手佔有似的擱在她肩頭。
「那不成問題。」她似笑非笑的瞅著他們,「我可以教她,你不會反對吧?就這麼說定了,晚餐見。」
「我……」邵文鈴來不及回絕,那扇門便隔開了他們。
「等一下,我去跟愛瑟兒拒絕。」路西斯心疼的問。她實在不擅長對別人說不。
「算了。既然愛瑟兒小姐願意教我,我怎麼好意思潑地冷水。」
「你真是……」他擁她入懷,態度憐惜,「頭還暈嗎?晚膳就在房內用吧?」
邵文鈴搖頭,「我現在好多了。」她是客,不能失禮啊。
路西斯拗不過她,「稍微梳洗一下,換套衣服,准七點開飯。」
「好。」她離開他懷抱,取了換洗衣物走向浴室。
穿戴整齊後,邵文鈴發現他又戴上漠然的面具。他挽著她手臂蒲灑地下樓走進餐廳,公爵夫人、愛瑟兒及珍妮弗已經入座。夫人的右側空有一個座位,旁邊坐的是珍妮弗,想必那是路西斯的位置,她正打算到後頭入
座,沒料到路西斯跟了上來,無視旁人的與她並肩而坐。
「路西斯。」公爵夫人揉揉太陽穴,「你坐錯了吧?」
「這麼多空位,我隨便坐哪個也不行嗎?」他連眼都沒抬,吩咐傑佛瑞重排餐具。
公爵夫人氣得說不出話!
「夫人。」珍妮弗開口,「關於大人的生日,您想怎麼安排呢?」
這個話題令公爵夫人轉移注意,「關於這點,我想中午以餐會的型式,請皇家劇團來……」
看著珍妮弗,邵文鈴便覺得自己的緲小。她談吐有禮,儀態大方,和路西斯站在一起,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有這種人當她的情敵,她的勝算根本微乎其微,算算期限,剩下兩個多禮拜,這麼短的時間裡她能扭轉乾坤嗎?邵文鈴不由得感到心緒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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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邵文鈴依約前往馬廄。在那裡等她的除了愛瑟兒外,還有她不想碰面的人——珍妮弗。她低聲打招呼,「早,愛瑟兒小姐,珍妮弗小姐。」
「你早。」珍妮弗和善地回禮,「你叫……文鈴,對不?以後你就叫我珍妮弗吧。我聽說你們要騎馬,再加上我一個人,你不介意吧?」
「不,一點也不。」邵文鈴搖頭。
愛瑟兒掀起嘴角一笑,「別客套了,珍妮弗。來吧,文鈴,我替你選一匹馬。」她示意馬伕牽出一匹棕色母馬,「你騎海倫好了,它性子溫順,適合初學者。」
邵文鈴在馬伕協助下跨上馬。
愛瑟兒緊握繽繩,兩腿朝馬腹一夾,「學我這樣,我們慢慢散步。」
邵文鈴依樣畫葫蘆,跟在愛瑟兒後頭。珍妮弗與她並肩行進,「文鈴,你不會騎馬啊?」
「是啊。」她靦腆的一笑。
「既然如此,你可要多注意喔。別看騎馬好像很輕鬆似的,其實危險的很呢。」珍妮弗提醒道。
「謝謝你。」珍妮弗的心地真好。
她們在草地上漫步著,過了兩個山坡後,愛瑟兒倏然停下。「休息一下吧,文鈴第一次騎馬,不宜騎太久。」
「說的是。」珍妮弗下馬。
愛瑟兒躍下來並幫助邵文鈴一把,「腿會酸嗎?」
「不會,愛瑟兒小姐。」
「嘻,文鈴,我發覺你總是正經八百的,想不到哥哥居然會中意你這種類型。」
正經八百?好像沒人如此形容過她,邵文鈴不免感到好笑。「愛瑟兒小姐……」
「叫我愛瑟兒。」她往草地上一坐。
珍妮弗掏出手絹拭汗,「文鈴,你和爵爺是怎麼認識的?他對你……似乎很特別……」
「是呀。」愛瑟兒別具含義的瞥她一眼。
「我……」在他未婚妻面前,她能說什麼呢?「我們之間沒汁麼……」
「可你們同睡一房吔。」愛瑟兒笑道。
她今天說話似乎不再夾棍帶棒的。「那是因為……」
她真不知該如何解釋。
「我瞭解。」珍妮弗微笑,「你喜歡他吧?爵爺乃人中翹楚,任誰都會迷上他的。」
「就像你一樣,是不?」愛瑟兒洞察珍妮弗的心意。
「你!不說了。」她紅著臉起身抖落身上的草屑。「爵爺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
邵文鈴注意到她的語氣流露一絲苦澀。「珍妮弗……」
「我沒事,該回去了。」她走向馬匹。
「凡事看開一點,無法得到的就別去在意、強求。」愛瑟兒注視若珍妮弗的背影說道。
「說的是。」邵文鈴一臉惻然,這話兒真說進她心坎裡了。
珍妮弗翻身上馬,忽然驚呼一聲,「我的手帕!我的手帕不見了。」她欲下馬,邵文鈴開口,「我來找吧。」
她瞧見馬後有個異於草色的東西,欲向前一探究竟時,愛瑟兒大叫一聲,「文鈴,等一下!」
「什麼?」邵文鈴被嚇了一跳。
「珍妮弗,將馬挪開,當心踢到了文鈴。」
「哦,抱歉。」珍妮弗掉轉馬頭,「幸虧你眼尖,愛瑟兒。」
「是呀。」愛瑟兒冷笑,「文鈴,可以了。」
「噢。」她跑向那東西,一瞧,果然是條手絹,她高興的交給珍妮弗,「是不是這個?」
「沒錯。」珍妮弗收下,「謝謝你,文鈴。」
「不用客氣。」
「早膳時間到了,我們快走吧。」愛瑟兒扶她上馬。
「嗯。」珍妮弗跑第一個,換成愛瑟兒與她同行。沉靜了一會兒,愛瑟兒啟口,「文鈴,給你一個忠告,多注意珍妮弗。」
「咦?」
「你曉不曉得剛才我不阻止你,你會發生什麼事?輕的話只被會斷幾根肋骨,嚴重的話恐怕你已經一命嗚呼了,馬最忌諱有人站在它後頭。」
「這跟珍妮弗有何關係?」邵文鈴茫然。
「她明知道你是生手,卻不事先警告你……」
「因為她並不知道手帕是掉在馬身後呀。」
「是嗎?」愛瑟兒露出一笑,「文鈴,人心難測。告訴你,珍妮弗一直認為會成為我哥的新娘,如今卻聽到他說他永遠不會娶她,又看見他跟你卿卿我我的模樣,你說她不會想法子除掉你嗎?」
「不可能。」邵文鈴不相信,「她對我是那麼的和善,如果她恨我,不可能表現得這麼……自然的。」
愛瑟兒皺著眉,清清喉嚨,「恕我直言,文鈴,你真不是普通的……白癡!」
世界上怎麼還有像她這一號人物存在,簡直是白癡加二級嘛。不過……她也隱約的瞭解哥哥為何對她情有獨鍾,因為她純得令人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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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邵文鈴放下書本前去開門,外頭是一臉平板的傑佛瑞。他彎一彎身,「邵小姐,公爵夫人要見你。」
「見我?」邵文鈴疑惑,她下意識地稍微整理一下服裝,「麻煩請你帶路。」
「這邊請。」傑佛瑞在前頭帶路。
經過錯綜複雜的走廊,他們在一扇桃花木門前停下。傑佛瑞輕叩一下門。「夫人,邵小姐來了。」
「讓她進來。」
「請,邵小姐。」
邵文鈴手指顫抖的攀上鋼製手把,輕輕一扭,緩慢地推開門。
公爵夫人合上聖經,離開禱告台,「請坐,邵小姐。」
「謝謝。」邵文鈴恭敬的坐下。「公爵夫人找我有事嗎?」
「事情很簡單。」公爵夫人坐在她對面,「我希望你立刻離開溫特堡,離開路西斯。你應該知道路西斯是大公爵之子,他的妻子自然要門當戶對,而珍妮弗是最適當的人選。」
邵文鈴緘默,這點她非常明白。
「可是因為你,使得他不肯娶珍妮弗……」
「抱歉,夫人。」她打斷她的話。「我想您誤會了。」
「我沒有誤會!那孩子看你的眼神是那麼的溫柔,他不曾如此看過任何人,唯有你!」她眼神一黯。
她不該管閒事的。邵文鈴掙扎了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夫人,恕我直言,我聽人提過您生下路西斯後,未曾……照顧過他。」
「……是的。」公爵夫人輕歎一聲,「可是這不能怪我……不瞞你說,我從小便立志當修女,然而在我十八歲那年,家裡有了變故,我父親向范恩家乞求幫助,他們答應了,唯一的條件是要我嫁入范恩家族。」
她頓了一下,繼續道:「於是我為主守了十八年的貞潔,被大公爵一夜之間奪走了。我恨透了他,他害我違背誓言,甚至懷了小孩,每當我見到路西斯,或者愛瑟兒,我就會想起那種齷齪的行為和生產時的痛苦,可是我不能反抗,因為我的家人全掌握在大公爵手中。邵小姐,你說我不恨嗎?!」
「那麼你……現在是不是想和路西斯恢復母子之情呢?」
「其實我不是很在意,我只希望他不再以冷淡的眼光瞧我,因為上帝說……」
「夠了!」邵文鈴霍地起身,之前她是同情她,被人強迫做不願意做的事是很可憐的。然而她的行為讓她無法認同,縱然她不愛她的丈夫,可小孩是無辜的啊。懷胎十月,再怎麼說也會有感情,而她……虧她還是虔誠的教徒,上帝不是說『神愛世人』,那麼人應該更要愛人啊。邵文鈴突然覺得她好自私,根本不配成為上帝的信徒!
「原諒我的無禮,夫人。在我看來,您只是冷血的人而已。」
「你懂什麼!」公爵夫人提高聲調,「你沒經歷過相同的事,根本無權評斷。」
「是的,我是無權。」邵文鈴瞪視她,「但是我卻清楚地明白因為你,讓路西斯沒享過母愛,您能期待他會給您什麼好臉色?恕我告退了,夫人。」
「慢著,我們還沒談完。」
「沒什麼好談的!」她衝出房間,不想再看她一眼。
「不,我沒做錯。」公爵夫人虛弱的倒向椅背,她的所做所為是正確的,上帝知道,他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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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有這種人呢?邵文鈴心中漲滿了怒氣。什麼信奉上帝!什麼怕生產之痛,換之,她只是個只顧自己的人嘛!難怪每回見到她,路西斯總是一臉的陰森、漠然,實在不能怪他。
突地,她為方纔的出言不遜感到不安,再怎麼說她也是路西斯的母親,二哥再三訓誡做人要敬老尊賢,但是她著實太氣憤了嘛!
「文鈴!」愛瑟兒喊住她,一身粉藍的洋裝將她裝點得更為迷人。
「愛瑟兒。」
「你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啊?」她走近端詳。
「哦,你是不是怪哥哥這些天沒陪你?」愛瑟兒笑道。
「沒有的事。」邵文鈴連忙否認,「公爵大人的生日宴會是大事,他忙是應該的。」
「呵,算了吧,真正策劃的人是珍妮弗,他只是在那裡裝樣子,跟我一樣;若是能脫身,他一定很樂意的。啊,這樣好了。」她輕擊手掌,「我叫他出來,讓你們兩個風花雪月一番。」
「愛瑟兒。」她燒紅了臉。「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啊!」
「為什麼……忽然對我那麼好?」她始終不明白。
「為什麼?」愛瑟兒托腮沉思,「因為……你很笨!很蠢!像你這種人已經快絕種了,所以我必須好好保護你。」
這算是恭維嗎?邵文鈴有點哭笑不得。「愛瑟兒,你今年幾歲?」
「二十。」
「二十!」天啊,她講起話來簡直像個成熟的大人,相比之下,她的確有些蠢。
「你呢,文鈴?」
「我……二十二……」她不好意思的透露。
「喔,我說嘛。」愛瑟兒嘴角不懷好意的上揚,「果然是瀕臨絕種的動物。好吧,我就做件好事,讓哥哥設法溜出來。」
「不要,愛瑟兒。」她喊道,但愛瑟兒已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還是別打擾他們,邵文鈴決定自行外出逛逛。她出了城堡後門,往東側峭壁前進,因為那地方是她和路西斯的秘密場所。她登上頂端,那傲視群倫的快感將她心底對公爵夫人的憤怒一掃而空;霍然間,她聽見身後傳來沙沙的腳步聲,正欲回頭一探究竟,冷不防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她腳一滑,整個人跌下斷崖。
邵文鈴害怕得尖叫,雙手雙腳不住地揮動著。天啊!莫非她注定要命喪於此?她意想愈恐懼,身體下降的速度愈來愈快,正當她絕望之際,忽然聽到『刷』的一聲,臀部一陣碰撞,尖銳的東西劃過她的手臂及腿。她停住了!
邵文鈴眼冒金星的打開眼,一叢突出的樹枝救了她一命,她整個人卡在樹叢間,樹枝因突來的重量而上下晃動著。她全身冒出冷汗,手掌緊抓住樹枝,一動也不動,深怕她稍一移動,樹枝就會斷了。她兩隻眼睛不自覺地往下瞟……一瞧,嚇得她臉上血色全失。真……真高啊!她忍不住發抖,身下的樹叢因她的抖動而又開始晃動,邵文鈴倏地屏住呼吸設法讓自己鎮定下來。別怕,別怕,不會有事的,不要緊張,不要……可是她該怎麼辦?沒人知道她在這兒啊。萬一……不要亂想,二哥說她很有福氣,不會那麼早死的……
然而不管她怎麼想法子冷靜,她的身體卻完全不受控制。她可以感覺一顆顆斗大的汗珠滑下她臉龐,眼眶濕油液的,眼前景物變得一片朦朧,她想擦掉眼淚,卻引起樹枝一震,她恐懼的尖叫出聲。驀地,一陣清脆的嘎嘎聲令她陷入沉默,她緩慢地轉過頭一瞧,整個人差點沒昏厥過去;樹枝與崖壁的接合處開始出現裂痕。
噢!,她應該減肥的!邵文鈴咬住顫抖的嘴唇,心跳如電氣化火車般奔馳,手腳發軟,腦子一片空白,連身體也快癱了,看樣子今天真是她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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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愛瑟兒在樓梯口遇到路西斯,「你怎麼不在書房?事情討論完了嗎?珍妮弗呢?」
「剛才她離開書房後就沒見到人了。」他打算上樓。
「文鈴不在房裡。」她的話令他腳步一停。
「她在哪兒?」
「在母親的祈禱室附近。」
「她在那裡做什麼?!」路西斯眉頭一擰,疾步前往祈禱室。
一到了那裡,卻沒見到邵文鈴。她會去哪裡呢?他突然靈光一現,飛快地奔向馬房牽了匹馬前往斷崖。他的直覺告訴他,她在那兒。
當他騎馬至峭壁附近,那裡卻空曠毫無人跡。他猜錯了嗎?一股不祥的冷顫悄然竄過他背脊、揪住他的心,他變得緊張起來,路西斯扯開喉嚨大喊,「文鈴!文鈴!」
好像有人叫她?邵文鈴意識模糊的想道。她掛在這兒有多久了,為何沒人來……路西斯,她好希望能見他最後一面,告訴他……
「文鈴!回答我!」
仿拂真的有人在喊她。這聲音……邵文鈴張開眼睛,原本死灰般的心情產生了小小的火焰,是他,是路西斯!
「文鈴!」路西斯的聲音充滿著急。
她果然沒聽錯,路西斯前來救她了。邵文鈴雀躍地回答:「路西斯!路西斯!我……啊!」
原先的裂痕因地劇烈的晃動而愈加擴大,邵文鈴立刻噤聲不敢亂動。神啊,求你讓路西斯找到我!
尖叫聲引起路西斯注意。聲音似乎從……崖邊傳來的!他火速下馬奔至崖沿往下一看,邵文鈴嬌小的身軀被卡在半天高的樹叢間,他的心被狠狠地一絞,「文鈴!」
「路……」邵文鈴仰頭,身下的樹幹突然一傾,害她又發出幾聲慘叫上張臉淚痕遍佈,「路西斯,我好怕……」
她的哭泣聲讓他的一顆心快碎了。他回頭看一眼馬兒,馬轡無法派上用場,距文鈴所處之地到崖頂大約十公尺,他必須回去拿繩子。「文鈴,撐著點兒,我馬上回來。」
「路西斯……」那道缺口已斷了一半,邵文鈴驚懼地抽搐不已。
「等我,別亂動。」他躍上馬,快馬加鞭趕回馬廄,選了幾條手臂粗細般的麻繩後,心亂如麻地驅使馬兒趕回斷崖。
終於,路西斯奔回斷崖,他下馬企圖將三、四條麻繩接在一起,卻發現他手指竟有點顫抖不受控制,他花了好些工夫將繩子結好,額上滲出一層薄薄的汗水。
「文鈴,再忍耐一下,我立刻下來。」考慮到以文鈴一個弱女子恐怕抓不牢繩子,他決定自己下崖救她。
他惶惶難安地把繩子一頭綁在附近樹幹上,另一端捆住腰際,面向崖壁,小心謹慎地邁出第一步。
他真慶幸大學時代參加過攀巖活動,這對他而言根本是件小CASE,但為什麼他現在的心情卻比往日緊張不下數倍,連手心也泛出一層汗水。他試著心無旁騖地專心在爬巖上,好不容易他終於下降至邵文鈴身側,只見她眼神空洞,雙手死命抓住樹幹,身子劇烈顫抖著。他按捺焦心的情緒,放柔聲音,「文鈴,我來了。我在這裡。」
「……路……路西斯……」她茫然的神情有了反應。
「有我在,沒事了。」路西斯穩住身體,伸出右手。「來,捉住我的手。」
邵文鈴才一抬手臂,斷裂處隨即發出一聲巨響,她怕得縮成一團,淚流不止,「我不敢,我不敢……」
「別怕,文鈴。」他伸直手臂靠近她,「捉住,快。」
「不……」她害怕得不敢動彈,嘴唇泛白,臉色如同死灰。她握緊身下的枝葉,如同一位溺水之人緊抱浮木不放一般。
「文鈴!」路西斯大聲喊她,內心焦慮不已。不行,她已經嚇壞了,他不能再給她施壓力。他緩和語調,「一切有我,文鈴。我會保護你的,別擔心,所有的困難都交給我,好嗎?」
他安撫柔和的嗓音稍微使邵文鈴鎮定下來。她試著不讓自己發抖,顫巍巍地舉起手臂伸向他。終於,她碰到他的指尖,底下的樹幹因她的移動,發出『啪』的一聲,邵文鈴畏縮的收回手,路西斯一把攫住她,緊扣住她手腕,「做得好,文鈴。現在跳過來。」
跳……邵文鈴不由自主瞥向下頭,兩腿鬆軟得像團綿花似的,原本止住的身子又不禁顫抖。
「閉上眼睛,跳過來,我會接住你。」路西斯真恨不得自己有魔法,這樣文鈴也不必受那麼多苦。看著那道愈來愈大的裂口,冷汗浸濕了他衣裳,他的聲音也因恐懼變得沙嘎。
邵文鈴聽話的閉起眼,但那份懼怕仍留在她腦海揮之不去。她躊躇不敢行動,直到又一陣清脆的破裂聲逼得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往路西斯方向一跳。反正橫豎都可能喪命,她寧願同路西斯在一起。
由於她閉著眼,因此距離並沒有算準。她這一跳撞上了路西斯身軀,路西斯一擺盪,差點將文鈴甩出去。他使盡全身力量在握繩索的手上設法停止晃動,右手用力將她往上抬,讓她坐上弓起的膝蓋。他的左手因而滲出血絲,染紅了麻繩,但他絲毫沒有感覺,整個思緒全放在邵文鈴身上。
終於他以超人的體力及耐力辦到了。邵文鈴早在方才晃蕩中昏厥了過去,路西斯將右手定在她腰際,輕聲呼喚,語氣裡夾雜著幾分緊張,「文鈴,文鈴……」
他的聲音猶如一道曙光穿透了邵文鈴迷濛的意識,她幽幽地甦醒,一見到路西斯便欣喜若狂的攀住他頸項,喜極而泣,「路西斯!太好了,太好了……」
她的激動令繩索忽然一沉,她才記起她和路西斯身處何地。恐懼感再度爬上她的心,她縮在路西斯懷裡,雙手不敢放鬆地勾住他,全身發顫。路西斯露出笑容鼓勵道:「別害怕,好好抱住我,我們馬上就能上去了。」
用不著他吩咐,她早已緊摟著他不放;她閉起眼睛,嘴唇遭過度咬啃滲出斑斑血痕。見懷裡的人兒發抖不止,路西斯再次開口,聲音因感情衝擊而嘶啞。「信賴我,文鈴,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我發誓,我會永遠,永遠陪在你身邊。」
他近似愛的保證,使得邵文鈴一顆慌亂不堪的心漸漸安撫下來。她心安地緊偎若他,把她的性命放心地交到他手上。路西斯一面保護她,一面身手矯健地向上攀爬。所幸回程一帆風順,不到十分鐘左右,他們已爬上崖頂。
路西斯才將邵文鈴抱上地面,就聽見崖下傳來聲音,他一探頭,那支撐著文鈴的樹叢已斷裂落入崖底;他臉色一白,實在不敢想像萬一他沒發現文鈴,或是再晚幾分鐘……她會有怎樣的下場……
雙腿一接觸到堅實的地面,邵文鈴終於無法承受地痛哭出聲。路西斯跪在她身側,憂心地巡梭她身體每一寸,只見她手臂、腿部都有被樹枝劃破的傷痕,他心疼地撫過每一道傷痕。
「痛。」邵文鈴瑟縮一番,她的視線放在他的大手上,手中的血跡令她一怔,她顧不得自身的痛楚;捉起他左手一瞧,一條深探的傷痕讓她的眼淚狂奔而出,因為她,他才受傷的。邵文鈴將他的手貼緊她臉頰,「對不起,都是我……是我害了……」
「噓。」他右手食指抵上她的唇。「不是你的錯,別哭了。」
他愛憐地擁緊她,方纔的一幕仍令他怵目驚心,一顆心狂跳不已,久久不能平息。假使他沒趕到,她必然會……他不能失去她!沒有了她,他的生活將像沙漠一樣荒蕪、乾枯!
這一閃而過的念頭震得路西斯無法自己。是的,他愛上了她,從來不懂愛也不曾付出愛的他竟深陷情網裡,可是他卻沒有困擾,反而是……滿心的喜悅。他笑自己以前的逃避,經過這麼長一段日子,如今他總算釐清自己的心緒,其實她早已在他心底烙下了永不磨滅的印記,只是他一直不願面對。他愛她,愛她的坦率、愛她的純真、愛她的不造作、愛她的一切一切……但是她亦愛他嗎?
「路西斯,我透不過氣……」邵文鈴被他鋼鐵般的臂膀箍得無法呼吸。
「對不起。」他連忙鬆手,「你的傷口必須上藥。」
他扶她站定,邵文鈴雙腿依然癱軟,她支持不住地跌向他,路西斯索性打橫抱起她走向馬兒。
「路西斯,你的手……」
「不妨事。」他熾熱且溫柔的凝注她。邵文鈴被他瞧得不知所措,雖然他如此看她不下千百次,但今天……似乎有點兒不同;她的芳心開始蹦蹦的跳著。
「下次你不許再單獨來此,這裡太危險了。」
「路西斯,不是我自個兒掉下去的,而是……有人推我。」
「什麼?!」路西斯怒道:「你確定有人推你?」
「嗯,當時我聽見腳步聲,正想回頭看是誰時,就遭人推了一把……」講到這兒,她仍心有餘悸。
文鈴才到這裡沒多久,不可能跟誰結怨啊……
路西斯沉思著……會是母親嗎?她一直想趕文鈴走……
不,她膽子太小,不是她!他與文鈴的事想必傳人了父親耳裡,為了和華倫斯結成親家,父親很可能會如此做……不對,若是父親,他不會用這種原始方法,一槍斃命才是他的作風……那還有誰呢?
「路西斯,你在想什麼?」邵文鈴擔心地看著他。
「沒事,我們回去吧。」他寵溺的看著她,心裡開始築起一道防備。無論是誰敢招惹文鈴,他必讓他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