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著鍋內焦黑看不清是煎蛋的蛋,梁恩綺再也忍不住的發火。
「可惡!你為什麼就不能聽話一點,非得把我的蛋燒焦不可!」她怒氣沖沖的對瓦斯爐大叫,好像它聽得懂似的。
「我求也求過你,拜託也拜託不下百次,你為什麼就不能行行好讓我把蛋煎好?難道你喜歡看我餓肚子,還是你會認主人,除了齊天歷之外你不喜歡別人碰你?可是我都已經在這兒住一個星期,而且還差點和你主人稱兄道妹,難道你就不能看在我和你主人的關係上行行好,讓我飽餐一頓嗎?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作『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整我,讓我可以順利煎個蛋來吃?」她一口氣說完,然後盯著依然安安穩穩擺設在台上的瓦斯爐。
半晌後,梁思綺終於無力地長歎了一口氣。
「老天!我真的餓昏頭了,竟然對著一台瓦斯爐講話,甚至還期待地等著它有所回應,我真的瘋了。」她喃喃自語的搖頭說著。
「可是我還是不懂為什麼煎一個蛋會這麼難,我明明就是依照齊天歷的方法煎蛋呀,怎麼他煎得出來,我卻怎麼試都會成一團焦黑的蛋,我真的不懂呀。」
天才少廚師!看來果真被齊天歷給說中了,她是個「天」生蠢「才」外加「少」根筋的「廚師」,所以才會連煎個蛋都學不會。算了吧,看來她還是安分泡泡麵來吃吧,要不然餓死自己就太冤了。
走到廚房的一角打開那箱泡麵,梁思綺瞪著箱內最後一碗泡麵,慘了,竟然只剩一碗,如果齊天歷今天晚上再不回來的話,明天她除了牛奶之外,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裹腹,而她好巧不巧又對牛奶會過敏,明天……她會被餓死的!
齊天歷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嘛?從前天晚上一通電話到現在,他已經有兩天兩夜沒回家了,他在忙什麼,是不是覺得她太煩了所以才不想回家?還是他想把她這個寄人籬下、一事無成的懶人趕走,等到家裡沒東西吃後她會知難而退的自行離去?
他會這麼壞心嗎?應該不會。
唉,煩死人了!反正她本來就是無家可歸、無路可走,最簡單可行的辦法就是走一步算一步了,至於他想趕走她還是怎麼的那都是以後的事,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最壞的情況不就是回去繼續當個洋娃娃任人擺佈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現在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狼吞虎嚥了一陣子,待吞下最後一口湯後,梁思綺非常不淑女的打了聲嗝,然後以任性狂放的態度將雙腳架在桌上,半躺著看電視。
從小她因為一張照片而成為萬人矚目的童星後,她的成長史成了一段段計劃性的培訓,從才藝班、戲劇班到後來培養氣質的插花、茶道班,她的童年沒有歡樂,有的只是一堂堂唱歌、跳舞和演戲的訓練課程,她就像個沒有生命的洋娃娃般任人擺佈了十八年。
也許在旁人眼中她像個小公主,永遠穿得漂漂亮亮,永遠對著螢光幕露出無憂無慮的快樂笑臉,但誰又知道事實上的她是絕對的叛逆,對於父母「見錢眼開」的個性更是暗自傷心了好久,沒有童年、沒有自主的她很可憐,被親生父母當作搖錢樹卻是可悲。
在她記憶中,父母親從來不曾主動關懷她、對她笑過,有的只是在公開場合外為了維持「名人家庭」形象而演的戲,她覺得這樣一個家真的很可悲。
年紀愈長,她愈瞭解想從父母身上得到愛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近幾年來她過得比較好,當然任性與叛逆的基因更增加了不少,例如這次的離家出走。
從來沒想過父母親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竟會製造新聞不惜拿自己女兒的感情來開玩笑,而她竟也傻得掉進他們的陷阱裡。想起來也真可笑,她竟沒有發現他們一反往常的態度,對她與林克已墜入情網一事漠不關心,原來這個感情圈套根本就是他們設計的,其目的只為製造緋聞來提高她的知名度,而她卻信以為真的付出真感情,成了這場戲唯一的受害者。
其實這件事並不至於讓她做出離家出走的舉動,她之所以會離開甚至於躲起來,真正的原因是看到那張二十年計劃書,一張往後二十年她所要做、要達到的目標,她真的不敢相信他們真的打算控制她一輩子,甚至連她該嫁什麼樣男人的條件都列舉出來!老天,她無法繼續接受這種沒有自我的安排,所以一個衝動她身無分文的逃了出來,更幸運的賴上了齊天歷。
齊天歷,一個讓人看不透摸不清的男人。
相處一個星期來,她除了知道他廚藝頂尖得可以直追世界級廚師,長相體格超越任何她所知道的影視明星,有早出晚歸的正常作息生活,和睡前習慣做一百個伏地挺身之外,她對他幾乎還是一無所知,最令她訝異的卻是他對她從不多問的態度。
他到底認不認識她,知不知道她就是最近失蹤而鬧得滿城風雨的「秦雯」,她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或許剪斷
她那招牌似的及腰長髮後,她就已失去了所有「秦雯」的魅力;或許他是她的擁護歌迷影迷,表面裝作若無其事,心裡卻因能與她朝夕相處而暗爽;或許她不如自己想像中的有名,所以他根本就是不認識她,嗯,她倒真的希望是這一點。
不管如何,這個星期來她過得很快樂。
在這兒,她不用趕任何通告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盡,也不用隨時注意自己的美容美姿,擔心從天而降的責罰。她可以當自己,享受正常人所有的喜怒哀樂,而齊天歷則縱容她,不管她如何任性、潑辣、不講理他都不會發火——頂多只是很有哥哥味道的教訓她一頓而已,而她喜歡這種有人關心的感覺。
正當梁思綺帶著夢幻般的笑容回想著她這一個星期的幸福時,突然傳來幾個人的說話聲,她納悶地起身由門孔看出去,卻在下一秒鐘豁然拉開大門。
「他怎麼了?」瞪著被兩人架在中間呈現半昏迷狀況的齊天歷,她皺緊眉頭問。
架著齊天歷的兩人被突然開門衝出的人嚇了一跳,瞪著梁思綺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麼了?」等不到答案,梁思綺將目光轉到兩人中的人。
「齊哥喝醉了。」
「喝醉了?」瞪著不省人事的他,梁思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瞬間鬆了一口氣,她何時曾看過頂天立地的齊天歷顯露這一面?他一向清醒、自製、冷靜,像是這輩子還未做過錯事的樣子,但是——喝醉了?真不可思議,原來他也會有心煩借酒澆愁的時候呀!
「你是誰?」
「我是他妹妹。」她隨口說,「來,先把他扶進來,別只是站在門口。」
雖然奇怪齊天歷什麼時候多出一個妹妹來,但兩人也沒說什麼,只是將齊天歷安放在床上,簡單地告訴她今晚的事,再寒暄幾句隨即離去。
送走他們鎖上大門後,梁思綺走到齊天歷的房間瞪著酩酊大醉、滿身酒氣的他,真的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喝那麼多酒,結婚的又不是他,他在慶祝什麼?搖搖頭她轉身準備回房,卻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停住,走到他床邊。
穿著西裝打領帶睡覺很難過吧?對於他這一個星期的照顧,她無能回報,至少今天她可以幫他脫掉那身西裝,讓他睡得安穩點才是。
她忖度後動手,卻作夢也沒想到男人的身體是那麼的沉重,光是替他脫去半邊袖子就已讓她氣喘吁吁,再替他半翻身脫下西裝外套時已是汗流浹背。老天,還好今晚她有吃泡麵,要不然她不餓死自己,現在也已經累死自己了。
「呼!這樣你應該會舒服點才是。」最後替他解開領帶和胸前幾顆扣子,梁思綺呼了口氣唸唸有詞的說著,雙手則忙碌的替他拉上被子蓋好。
剎那間,一隻鐵棍似的臂膀圈住她,一個翻身她竟被齊天歷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朦朧間,齊天歷感受到有人在他身邊,輕盈地替他脫去衣服、解開領帶和扣子,還溫柔地對他呢喃低語,是誰在照顧他?是葉明珠嗎?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癡癡守候了五年的女人,是她嗎?可是她就要結婚嫁給別人了,他真的不願她走,他真的無法放她走。
急如星火的伸出手,他攫住漸離他遠去的人兒,一個轉身將她緊緊擁在懷裡。
「別走。」齊天歷將臉頰深埋在她發間低語著。
梁思綺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我的老天,他在做什麼?!
「放開我,放開我!」她驚慌失措地推拒著他大叫。
「求你別走。」他睜開迷濛的雙眼,一臉醉死人的柔情望著她。
老天!這是她所認識的齊天歷嗎?他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深情的表情?他是不是搞錯人了?竟然求她別走?!
「拜託,齊天歷你放開我好不好,你好重,壓得我都快喘不過氣了。」緩下口氣試著理性的對他說。
「別離開我明珠,我是那麼的愛你,別離開我。」齊天歷根本沒聽懂她說什麼,依然深情的凝望她說,然後慢慢低下頭。
「我的天,不要……唔……親我……晤……」他竟然吻了她,老天!
「明珠……」
「齊天歷,你認錯人了,你醒醒,放開我啦!」一等有空隙,梁思綺急忙朝他吼道,「你別亂來,快點走開,齊天歷!」
☆ ☆ ☆
她該哭嗎?看著眼前齊天歷特寫的臉,梁思綺真的不知道自己該要有什麼樣的感覺與反應才是對的,畢竟她是一個剛失去貞操,而且還是在心不甘情不願的狀況下,讓一個口中念著他人名字,不知道她是誰的男人奪去的,她該哭嗎?
老實說,她一點也不想哭,甚至於還有點輕鬆的想笑哩!
在演藝圈待久了,什麼亂七八糟的男女關係她沒看過,有人可以為一個角色陪導演上床,有人為培養情緒與對戲角色假戲真做,甚至有人只為製造話題而濫交等等。演藝圈就像個大染缸一樣,要找一朵出淤泥而不染
的蓮花可以說簡直比登天還難,她當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可是為什麼今晚以前她還是個處女呢?這是有原因的。
從小出道以來,她一直就被扮演成純潔小公主的樣子,有著優雅、尊貴、高不可攀的姿態,又有「嚴父慈母」亦步亦趨地跟隨著,這樣的她根本沒時間變壞、濫交,如果有的話,她也不想被那些沒水準,打賭她還是不是處女的人糟蹋,所以她依然是處女,直到今天。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第一次是在這種情況下失去的,雖然她老早就想丟開這個束縛,但和一個認識一個星期的男人,一個口中喊著別人名字的男人,一個甚至不知道她就是明星「秦雯」的男人,一個給她有哥哥感覺的男人?
哈,這種情況真的很好玩,但不可諱言的是他對她極其溫柔,她很高興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只是不知道他醒來會有什麼反應?畢竟和他上床的女人不是他心愛的女人,而是他口中的小鬼。
看著他沉睡中的臉,梁思綺想到他呢喃低語的名字——明珠,她是誰?女朋友嗎?為什麼一個星期下來她既沒聽過,也沒看過?
算了,她還是回房間去睡好了,免得他明天一早醒了就被她的臉嚇死,至於他會不會就這樣忘記今晚所發生的事,她個人是沒有什麼意見,反正她也只不過失去一片感覺不到的薄膜而已,沒有什麼損失的。
輕輕挪走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梁思綺下床撿起散落床邊的衣物悄悄離去。
☆ ☆ ☆
頭痛不足以形容齊天歷現在的感受,或許用痛不欲生比較適合。
他的酒量可以用海量來形容絕不誇張,但連喝兩天的酒,就算再有海量的人也會醉,他真的是自討苦吃。
前天是楚國豪的婚禮,他們鬧洞房花燭夜鬧到天亮,當然喝酒也喝到天亮,然而他那堆黑街兄弟可以在天亮後回家睡覺,他卻得拚命喝茶提神以準備參加葉明珠的婚禮,然後在稍微清醒的情況下又以「哥哥」的身份替葉明珠擋酒,他不醉那才奇怪。
他不知道自己何時真正的醉倒不省人事,也不知道是誰送他回家的,唯一記得的是葉明珠在昨天嫁人了,而他難過得什麼都吃不下,所以昨天一整天他都沒吃什麼東西,就算有吃了些,也都在他催吐肚內的酒精時全都吐光了,所以現在的他才會感覺非常、非常的餓。
萬分困難地坐起身,齊天歷只覺得頭痛欲裂、渾身無力還外加快要死的感覺,看來現在的他想自己下床弄
東西吃似乎比登天還難,但不吃的話他鐵定會餓死在床上,然後死不瞑目地瞪著他那群兄弟嘲笑他「殉情」,光想到那種場面就覺得很可怕,可是他依然力不從心的無法下床。
可惡,他齊天歷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虛弱了?竟然連起床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來。
「該死!」他生氣的低吼一聲,微微發抖的手不小心掃到床頭的相框,它「砰」一聲掉落地板,也嚇了他一跳。
「你怎麼了?」剛起床路過門口的梁思綺聽到聲音開門探頭問,他不會記起昨晚抱錯人而在發火吧?她暗忖。
齊天歷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到探頭探腦的梁思綺時,這才想起他收留的流浪小孩還住在家裡,他差一點就忘了她的存在了。
「小鬼。」他開口叫她。
「什麼?」梁思綺吞了口口水回答,他會說什麼呢?對不起,還是……「可不可以麻煩你出去幫我買份早餐?我快餓死了。」
「什……麼?」梁思綺以為自己聽錯了,她不能置信地瞪著他。
「那邊第一個抽屜裡有錢,你拿去幫我買一份……不,兩份好了,順便也替你自己買一份,早餐我實在沒力起床煮給你吃,要麻煩你跑一趟了。」他指著他對面的桌子對她說,卻在半晌後仍見不到她有所反應,「小鬼?」
「什麼?哦,去買早餐是不是?我這就去,這就去。」
感謝老天他忘記昨天的事了,那麼他們可以像以前一樣以哥哥妹妹的關係相處,不必怕尷尬的情形發生,而他還是可以煮飯給她吃,偶爾訓訓她的任性與無理,哇塞,感謝老天讓他忘了昨晚的一切!
梁思綺帶著一臉像是獨佔了全世界的幸福一樣的笑容出門買早餐。
看著她離去,齊天歷無力的往枕頭一躺,好久沒有這種拜託、依靠他人的感受,而他這第一次開口拜託的竟是那小鬼,看來他們倆的緣分真的不淺,要是他沒有收留她、要是她不在這裡,那麼他現在一定還在掙扎著如何起床找東西吃。
說起來也很不可思議,他竟然這麼容易就開口麻煩她,難道相處這一個星期來,他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親人,就像是妹妹一樣?
一個妹妹,這是什麼感覺?
心頭竟有一股奇怪的暖流,緩緩流遍全身,讓他新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他覺得現在的他應該有力氣下床了,掀開被單下床,齊天歷卻被自己的裸體嚇了一跳。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從來不習慣裸睡,更不用說那小鬼跟他住後,他連打赤膊睡覺都得小心翼翼的,怎麼
昨晚……他看向床鋪,隱隱約約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
果然,他竟在床單上看到了一片乾涸的血跡,那不是他的血跡因為他已經很久沒受傷了,那會是誰的呢?他頭痛地回想昨夜的一切,似乎是有些片段在腦中翻覆著,他卻無法明確地抓住它,好像……他好像和明珠發生了一夜的激情,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的眼光凝視著那攤乾涸的血跡,思索的臉漸漸由蒼白變成紫青,難道……
「齊天歷我回來了,我有買飯團、三明治和啊——」梁思綺蹦蹦跳跳的從外頭走進門內,口裡大聲嚷嚷的說著,卻在驚見赤身裸體毫無遮掩的齊天歷時失聲尖叫出來,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退出房間。
老天,雖然昨天晚上才和他發生過關係,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赤裸裸的他,完蛋了,她現在的臉一定跟煮熟的蝦子一樣紅透了。
「我什麼都沒看到。」聽到他的聲音,梁思綺背著他急忙說道,「這是你要的早餐,我放在這裡,我到客廳去。」說著她放下手上的早餐快步離去。
是她嗎?昨晚的夢不是夢,他真的對她做愛了嗎?
這怎麼可能?他怎麼會犯下這種大錯?不行,他一定要向她確定一下,如果他真的做了的話,他……他該怎麼辦?
老天,他齊天歷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遇到女人扯上了感情,他對男女之間的情愛真的無所適從,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對,他到底該怎麼做?如果她因為昨晚而有了孩子的話……
火速的套上衣褲,齊天歷衝出了房門激動的在客廳中抓住梁思綺。
「小鬼……」他該怎麼開口?
「怎麼了?你吃不夠嗎?我就知道男人的胃口很大,兩份早餐絕對滿足不了你,所以你看,我多買了一份。」她笑容可掬地對他邀功道,「我很聰明吧!」
「別管早餐了,我問你,」他停頓了一下,然後非常正經地看著她,「昨天我有對你做出任何不良的舉動嗎?」
笑容僵在梁思綺的臉上,她的心臟劇烈的跳著,驚慌失措的眼神洩漏了一切,儘管她顧左右而言他的說:「什麼?沒有呀,你怎麼會突然問我這麼奇怪的問題。」
「小……梁思綺,你老實回答我,昨天我……我強暴你了嗎?」
「不是強暴,我並沒有怪你……」梁思綺不喜歡他用的字眼,忙不迭地衝口說出心裡的話,卻又愕然止住,老天,她這麼一說不表示昨天他確實動了她嗎?她怎麼會這麼笨!
「是真的,那攤血真的是你……」看著她,齊天歷第一次有想毀了自己的感覺,他竟對一個比自己小十二歲的小女孩做那件事,老天,她還只是個小女孩,他怎麼會
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來?他真的該死!
「齊天歷,你不要自責,我並沒有怪你啊!」見他痛苦的表情,梁思綺忍不住出聲安慰他,「昨天你是因為喝醉了才會對我做出那種事,所謂『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事情既然都已經發生了你自責還有什麼用?更何況你又沒傷到我,甚至還很溫柔的對待我……總之,你別把事情想得太嚴重,就當作一場春夢算了……」
「我們馬上結婚。」他突然打斷她,以一臉絕無僅有的嚴肅說。
「什麼?!結……婚,你……你在開什麼玩笑?」她瞠目結舌地瞪著他。
「去換件衣服,我們馬上到法院公證結婚。」他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齊天歷,你別嚇我,你到底是在說真的還是假的?」
「快點去,我先打電話找兩個朋友來當證人。」他說著就拿起電話開始撥號。
「等一下,我並沒有答應要嫁給你呀!」急忙切斷他的電話,梁思綺這才感覺到事態的嚴重,看著一臉嚴肅的他,她忍不住問:「你幹麼突然說要結婚?」
「我必須負責。」齊天歷看著她的小臉,再將目光移的她平坦的小腹上說。昨天他鐵定沒做避孕措施,想當然一個處女也不會有。
「負責?負什麼責?不會就為了昨天晚上那件事吧?我都已經告訴你我不介意、早就忘了,你還想負什麼責?」她皺起眉頭說,想不到他竟是如此老實的人。
「孩子,我不想讓我的孩子背負著私生子的名義。」
「孩……子?!」梁思綺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哪裡來的孩子?」
「這裡。」他指著她的腹部,「你不會不知道小孩子是從哪裡來的吧?在這裡面可能已經有一個小生命的存在了。」
「不可能!才這麼一次而已,我不相信。」她瞠目結舌的說。
「世間就是有這麼巧的事。」
「世界上沒有這麼巧的事,而且我們才做那麼一次而已,不可能有孩子的,你不要杞人憂天。」瞪著他半晌,梁思綺突然展露笑臉拍拍他肩膀說。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齊天歷一點也笑不出來的呢喃道,「不行,我們還是要結婚。」
「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小題大作?」梁思綺收起笑容,看著一本正經的他說,「就為了一個不一定存在的……小孩硬要娶我,你不覺得這樣子怪怪的嗎?更何況你根本不愛我。不是嗎?」
「我喜歡你……」
「但是不是愛。」她果斷地打斷他,「齊天歷,說真的我滿喜歡你的,但是我也不愛你,所以你要我嫁給你根
本是不可能的事,更何況我才十八歲而已,許許多多想做的事都還沒做,我怎麼可能那麼早就結婚?最重要的是你若娶我的話,那你的明珠怎麼辦?」
「誰告訴你這個名字的?」齊天歷的眼睛突然暴張的盯著她。
「你自己啊,昨天一整晚你口裡念的都是明珠這個名字,不然我怎麼會知道?」她看了他一眼,用瞭然於心又不太懂的口氣說:「你很愛她對不對?那麼你為什麼不去娶她而要娶我,你不怕她會傷心嗎?」
傷心?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在一廂情願、獨自心傷,她又怎麼會為他傷心呢?齊天歷在心裡苦澀的想卻沒說出口。
「你真的這麼不想嫁給我?」甩開心中的自怨自艾,他深深地望進她眼中。
「對。」梁思綺一點考慮都沒有就點頭回答。
瞪著她,齊天歷今天第一次有了想笑的衝動,他以為除了葉明珠之外,世界上有眼睛的女人都不會拒絕他的求愛,更何況是求婚,偏偏眼前這個小鬼好像生來與他作對似的,竟然對他的求婚不屑一顧,直言無諱的拒他於千里之外。
他真的有那麼一無可取嗎?竟然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就回絕他。
「你很討厭我。」
「才沒有,」她睜大眼,不瞭解他為什麼會有這麼離譜的結論,「我喜歡你,尤其喜歡你煎的蛋和煮的菜,那真的很好吃。」她特別強調的說。
「可是你卻不想嫁給我。」齊天歷不由自主地淡笑著。
「那是兩回事啊,我總不能因為喜歡吃你煮的東西而嫁給你吧?」她覺得很好笑。
「為什麼不行?你喜歡我,更喜歡吃我煮的東西,我們之間相處融洽,而且就快要有一個共有的小孩了,你為什麼不能嫁給我?」
「我說不會有小孩子為什麼你就是沒聽懂?」梁思綺瞪著他說,「至於我們不能結婚的理由很多,第一、我不愛你,雖然我喜歡你;第二、你不愛我,因為你愛的是一個叫明珠的女人;第三、我們雖然相處融洽,但除了知道對方的名字之外,我們對彼此根本是一無所知;第四、我還太年輕不想太早結婚;第五、你太帥了,如果嫁給你我會沒有安全感,還要提心吊膽,擔心狐狸精把你拐走;第六、沒有戀愛就結婚違反常態;第七、你太高了,每次看你都要抬著頭,我的脖子會受不了;第八、你喝醉了會亂認人,如果結婚後你在外頭抱錯人我會受不了的;第九、呃,你幾歲?」她由數著手指的低頭姿態突然抬頭問他。
「我?三十。」
「三十?!哇,比外表看起來還要老,我還以為你頂
多二十七、八歲哩,沒想到你竟然三十歲了。」梁思綺不假思索的驚歎道,「所以第九點,我們年齡懸殊有代溝,可以料想不會有美滿的生活;第十……」
「好了,算我服了你,可不可以請你停止那伶牙俐齒的辯論?我辯不過你。」齊天歷失笑打斷她,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矯矯不群的外表會成為被人拒絕的原因,難道長得太帥也是錯?
「那你現在應該不會再荒謬的要我和你結婚了吧?」她笑意盎然的對著他笑道,在這樣理由充足的情況下,他不應該再執意要娶她才是。
突然間,齊天歷竟覺得眼前的她亮麗得令人有種想一親芳澤的衝動,或許娶她後自己會慢慢愛上她,也會遺忘葉明珠帶給他的心傷,或許。
「好啦,就這樣決定了,沒有婚禮。」她作了個結論。
「不,你還是得嫁我。」他專注地凝望著笑臉的她說。
「你……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冥頑不靈?我都已經費盡唇舌說了一大堆理由,為什麼你還是聽不進去硬要和我作對?」梁思綺瞠目不太高興地瞪著他。
「我不是要和你作對,而是不想讓我的孩子淪為私生子。」生氣的她怎麼能這麼可愛?
「沒有孩子,沒有孩子!你要我說多少遍你才懂?沒有孩子!」她已經快要跳腳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常八九,你愈是說沒有,愈可能有。」齊天歷一臉落井下石的表情對她說,很奇怪,他竟然會有想逗她的感覺。
「你……不嫁、不嫁,就算真的有孩子我也不嫁給你!」狠狠地瞪著他,梁思綺發誓般的對他大叫,隨後衝進房間砰然將他關在門外。
看著她消失的背影,齊天歷馬上收斂起臉上的笑容,抿緊了嘴。
他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步上自己的後塵,冠上「私生子」這三個字而忍受世人無情地目光,所以不管梁思綺是如何堅決反對不嫁給他,他用騙用強也會將她帶進禮堂去結婚……
結婚?沒想到昨天他才失戀今天就打算要結婚,還真應驗了「人生無常」這四個字。
不過換句話說,與其帶著失戀的哀傷過一輩子,也許和梁思綺結婚是不錯的決定,畢竟他們之間真的是相處融洽,更何況他們還有共有的小孩,就這兩點對他來說已經夠了。
但是,老天實在也太愛開他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