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子!你怎麼了?」聽見她來了,他本來很高興的找來,誰知會見到她哭得唏哩嘩啦,好像受誰欺負一樣。
奇怪了,東山堂口裡應該沒人敢欺負她才是。
西野香子茫然地抬頭,看見海拓也時彷彿被震了一下。
「拓也……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是闕龍門的人,沒道理在這裡的不是嗎?難道是暗龍要他來接她回去?她希望是如此。
感覺太混亂,她想離開這裡了。
「別說了,老大找不到適合的人,硬是把東山交到我手中,害得我整天累得像條狗一樣,吃頓飯都不得輕鬆。」
當她是自己人,福海拓也忍不住抱怨。
若不是她不中用,這苦差事就不會落在他身上了。
所以啦,讓她分擔他沒處消除的怨氣,理當是天經地義的事對吧?不過,一想到是替她擔下的,倒令他甘願了幾分,因為他早當她是妹妹一般。
有個笨妹妹,也是沒辦法的事,更何況她還成了老大的女人。
「怎麼了?你的臉色好難看,是哪裡不舒服嗎?」看見不發一語的香子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福海拓也停下抱怨,擔心地詢問。
困難地搖頭,她實在擠不出半個字回答。
李仁沒有騙她……她痛苦的心像被烈火煎熬著,不想相信卻又無法不相信,東山堂口的確由闕龍門接收,教她怎麼反駁李仁告訴她的話。事實總是如此殘酷,老天爺為何不讓她一輩子都活得懵懵懂懂算了。
她後悔回到東山堂口,後悔為什麼自己那麼執著想找出什麼答案和事實。
答案是如此殘酷呀!她承受不起……
看見她本已停止的淚水再度滑落,福海拓也慌張地問:「你到底怎麼了?別光是哭,告訴我你怎麼了。」
他搔著腦袋,實在不知道怎麼安慰女人。
用手背抹去眼淚,她擠出僵硬的笑容,「沒什麼,我只是觸景傷情。」
不能哭了,她必須振作起來,不然她將對不起爺爺。
「原來如此,你真嚇了我一跳。」
知道她是在想念西野中,福海拓也鬆了口氣,他認為這是人之常情,也就不再大驚小怪。
「嗯,對不起。」
其實她知道,拓也是真心對她好,當她是妹妹一般。她認為不能將對闕龍門的恨,加諸在無辜的拓也身上,所以她沒有表現出厭惡的樣子。
冤有頭,債有主,是不是?
「別傻了,這種小事道啥歉。」
福海拓也擺擺手,沒放在心上。
怕她紅腫著雙眼回去,老大還以為他對她怎麼了,沒召他回去剝他的皮才怪!希望她回去時好好解釋,老大也信她的解釋,否則他何其無辜、倒楣。
「嗯。」
西野香子是有些感動的,不管她變成怎麼樣,他對她的態度一直都沒變。可惜拓也不是她的親哥哥,否則她就可以對他傾吐心事、詢問他的看法。
終究,她還是得孤獨一個人。
* * *
半夜裡,西野香子驀地睜開眼,望著枕邊人。
暗龍睡得很沉,胸口因規律的呼吸起伏著,神情十分安穩。
其實她一直都沒有入睡,只是閉著眼聽他的呼吸聲,等待他沉人夢鄉。
由於怕驚醒他,因而她以極慢的速度爬坐起來,小心翼翼地從枕頭下拿出藏好的匕首。
雙手緊握刀柄,她猛然舉起刀。
然而,她的手僵頓在半空中,怎麼也落不下來。
愛他太深,她下不了手,但又非殺了他不可,錯亂的矛盾可想而知。
告訴自己,在為爺爺報仇前不能哭的;此刻,她不中用的淚水,卻再度滾落下來。
望著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她所愛的每一寸酷容,她抖著舉高的雙手,逼著自己動手,但她就是下不了手。
該冷漠、該狠下心、該放下私情、該殺了他替爺爺報仇;她卻完全做不到!
她好恨懦弱的自己,做了決定又放不下,莫可奈何的感覺充斥心裡。
頹喪地放下手,西野香子失去殺暗龍的勇氣。
將匕首藏回枕頭下,她顫抖著身體躺回他身邊,背對著他無聲啜泣。
天知道她有多軟弱!
無息中,暗龍緩緩張開眼睫,不動聲色的黑眸,轉向她因無聲啜泣拚命抖著、還努力壓抑的瘦弱背影。
她沒動手是聰明的選擇。
發現她想殺他,暗龍深沉幽黑的冷眸裡,無法隱藏住憤怒的青焰;然而,她終究沒有行動,不難讓他感覺到她的矛盾和下不了手。從她的為難和無聲的啜泣裡,暗龍不會懷疑她愛他至深,所以他決定先弄清楚她突如其來想殺他的原因。
今天回到東山堂口,她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想想,她從東山堂口回來後,感覺一直都很奇怪。
* * *
獨自在暗黑閣的院落中散心的西野香子,再度被陸琦一行人擋住去路。
憔悴的她歎口氣,停下腳步,等著她們的刁難。
「有事嗎?」她無打采地詢問。
或許她該惱恨她們幾個的,若不是她們說漏了嘴,她可能永遠都不會陷入迷思中。
交換了眼神,這回是莫莫先開口:
「西野香子,你今天是不是沒吃飯呀,看起來亂沒元氣的!」不用公投,由看起來最沒心機的莫莫向她問這個問題,本來就是最適合不過。
有點訝異莫莫的關心,西野香子死氣沉沉的表情改變了。
現在想想,其實最近這幾天,她們已經不太找她的麻煩,一起共進晚餐時,對她的敵意也少了許多。她有滿懷的心事,所以忽略了她們的改變,此刻回想才有感覺。
「不要說是我們害你吃不下飯的,亂栽贓的罪名我們可不受!」
雙手環在胸前,陸琦高傲的姿態依舊;不過聲音裡多了一份不易察覺的關心。
「你夠酸了耶,該不會還在減肥吧。」朱利葉瞥著西野香子纖瘦韻身材打量,老實說她有點羨慕,誰要她屬於豐滿的體型。
「要氣死人也不是這種方法!」當她是承認了,永井惠輕柔地道。
「不是的,我沒有在減肥……」
西野香子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她是吃不下沒錯,可是她是完全沒食慾,絕對不是存心減肥。
她也覺得自己過瘦、扁平的身材沒看頭呀!
「那你也有點神好不好?獗大哥要你當他的女人,現在最幸福受寵的是你耶!」朱利葉訕訕地說著違心之論。
還用說嗎?她們誰也不想和西野香子交換立場。
提到暗龍,西野香子的眼神跟著黯淡下來。
「我們要走了。」白晴轉著眸光,看到西野香子愣住,反而微笑地道:「看在欺負你那麼久的份上,來向你說一聲,不和你爭獗大哥了。」
其實,她們是要換旅遊點——想去北海道滑雪。
「你們要走了?」寂寞感湧上西野香子的心頭,她好希望她們留下。
「我們對你的態度那麼差,你不會還捨不得我們吧?」陸琦難掩訝異。
反正遊戲快結束了,就差臨門一腳說再見!她懶得再堅持對西野香子的態度。
西野香子露出的表情,就是捨不得;反而不是她們想像中的如釋重負。
「我……」她也不明白原因。
眼神一轉,永井惠不甚在意地道:「看在你很反常的份上,我們在要走之前,給你一個忠告。」
西野香子點點頭,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能確定她們果然不是壞人。
「既然你要當獗大哥的女人,就得凡事為他著想。」永井惠說得很慢,要她明白。「很多事他並不想,做,可是他也得去做,你懂嗎?」
其實,她只是照著唐傲雨的話轉述。要她們發表感想的話就是鬼才知道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哪有老要女人體諒男人的道理!
「這個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莫莫想到可以轉述的話,開心地發表,難得的是竟然沒人指正她。
更誇張的是,朱利葉還摸摸她的頭,配合微笑鼓勵莫莫「對」形容詞。
「幹嘛老摸我的頭,我又不是小狗。」
莫莫拍開朱利葉的手,不太開心了。
「你要是小狗,我才不屑摸哩。」朱利葉提醒健忘的莫莫別忘她不喜歡動物莫莫恐怕忘了,除了她之外,她們其實對誰的頭都沒興趣。
「還說哩,我又沒要你的榮寵……」
她的頭都快被摸扁了。
「你不要——」陸琦抬高下巴瞥著莫莫,替朱利葉哼出結論:「是你的事,與我們何干。」
同理,她們要摸她的頭——是她們的事,與她何干。
外人豈能想像,她們其實是在捍衛她們的生活消遣。
哈哈,有些人就是專門喜歡欺負弱小。
「不公平……哪有這樣的事……」老是她倒楣。莫莫不平極了。
「現在你見識到了。」
嘖,還有回音呢!
大功告成,完成唐傲雨最後的托付,沒有理會陷入沉思的西野香子,她們一行人就這樣聊著離去,準備朝北海道出發去也。
雪、雪……白花花的雪啊!等著我們……莫莫有些興奮,她們要去雪國滑雪,進入那片綺麗的銀色世界了。
感謝老天,可以把「闕龍門」的事拋在腦後。這是她們六個人共同的喜悅。
* * *
很多事他並不想做……可是他也得去做……你懂嗎?
水井惠對西野香子說的話,一直在她的腦海中盤旋,像唱盤按下重複鍵般不停播送。她思考著她們要傳達給她的訊息,思緒逐漸清晰起來。
李仁也說過,不是嗎——
是唐傲雨要暗龍鼓動南管的人,趁半夜突擊東山堂口,若說冤有頭、債有主,她該報仇的對象,就不該是暗龍,而是——
唐傲雨。
就算注定失敗,行刺唐傲雨仍比要她對暗龍下手容易。問題出在龍對唐傲雨存有的複雜情感,她知道若是對唐傲雨出手,他絕對不會放過她。
萬一、萬一她真有機會傷害唐傲雨,他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肯定將她恨之入骨。
就算不能如最初所願與他廝守終身,西野香子仍然不願意暗龍恨她。
「小姑娘,一個人在這裡發呆呀?」在她冥想時,唐傲雨像算準了一般出現。「獗也真是的,老是把工作看得那麼重要,也不偶爾陪陪自己的女人,這怎麼成呢?」
再這樣下去,暗龍寶寶也不知何時才蹦得出來。
雖然寶貝女兒前年才生了個女娃娃,讓他過足當外公的癮,十分有成就感。不過,抱抱九龍生的龍娃娃,也是他「期待中」的快樂之一。
光想像著九龍會教養出啥樣的龍娃娃,以及他可以從中做的手腳,他就感到興奮不已。
呵呵,他覺得「玩小孩」也是種不錯的消遣,一玩可以玩上十幾二十年。
「你——」
瞪著乍然出現的唐傲雨,西野香子頓時握緊雙拳,眼中灌滿恨意。
像是沒看到她的反應,唐傲雨打量起她的穿著,繼續道:「天氣愈來愈冷了,你穿得這麼單薄不好吧?萬一感冒就糟了。別以為年輕就有本錢,一旦被小病纏上,大病就跑不掉羅。」
他完全是以長輩關心小輩的口吻說著。
「不用你管。」咬著牙,她只能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
「我可以不管你,不過你總得為獗那小子保重自己。」小丫頭被刺激一下,變得那麼有個性,真令人意想不到。呵呵,有趣!
小草果真是堅忍強韌的。
看來他不用擔心太多,這株小草的韌性極強,足以跟在暗龍的身邊。
「是不是……」
憎恨的眼神落在地面,她無法再去看他的臉;光想像爺爺的死因,她的心便好痛好痛,一心只想報仇。
「是不是什麼?」聽不清楚她的低喃,唐傲雨閒閒地問。
嘖,亞書那孩子的預感又要成真?夢龍不管天機不可洩露的定理向他透露,自然是要他閃過這一劫;然而她也瞭解他的個性,愈是具有挑戰性,唐傲雨愈不可能逃避。
面對挑戰,是唐傲雨「養老」的方式。
「是不是你害死我爺爺?」她猛然抬起滿是恨意的臉,衝著他直問。
唐傲雨像是震驚非常,而西野香子則當下認定,事實擺在跟前——是他害死西野中。沒想到她會發現這個秘密,所以他才會被她的問題震嚇成這樣。
「殺人兇手——你還我爺爺來!」
滿懷滿腔的怒濤和憎恨,讓西野香子以疾速朝他撲去。
唐傲雨以雙臂擋住她,卻沒有還手攻擊。
「你冷靜點——」他安撫的聲音不是那麼確定。
「我不要冷靜——我要殺了你——」
她要為爺爺的死報仇!
「香子……」
「不要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佔了一個有利的空間,加上唐傲雨並沒有抵抗、反轉情勢的意思,西野香子霍然將他整個人撞跌在地上。
一把短刀從唐傲雨衣服裡掉出來,西野香子想都沒想就快速撿起,直接朝他的胸膛又狠又準的刺下去。
她將所有的恨、失去至的痛,全放在這一刀——
* * *
「住手——」
暗龍突地出現怒吼,可惜慢了一步。
或許是震了一下,她落下的刀尖偏了準頭,直直插入唐傲雨的右胸。鮮血當場從他的胸口噴灑出來,染紅了他的胸和她滿手滿臉。
「你……真有勇氣。」困難地擠出幾個字,唐傲雨便失去了意識。
聽不見任何聲音,西野香子瞪著自己的手和他的胸口。
是不是錯覺……在刀刺下的當口,她彷彿看見唐傲雨在笑。笑得……那麼坦然……絲毫不怪她……天哪……為什麼?那是問心無愧的人,才能有的坦然,不是嗎?
不可能的,明明是他害死爺爺,為什麼——
她混亂的腦海裡,充滿雜亂不解的問號。
暗龍慌亂的衝過來,一掌劈開她的身體,直接審視唐傲雨的傷勢。
西野香子痛跌在一旁,整個人失去知覺,僅能愣愣看著暗龍的一舉一動,見他俐落地抽出刀,快速替唐傲雨止血,動作一氣呵成。很快的,暗龍將他的身體抱起,交到現身的影的手中。
一個縱身,影便平穩地直奔黑門的醫療室而去。
他們的動作快得令人昨舌,令她瞠目不知所對。
當暗龍帶著滿手的血跡,轉過身面對西野香子時,她看見他眼中陰沉的怒意,嚇得她渴望暈死的人是她。
那黑漆陰沉的眼,帶著惡魔般憤怒的火焰。
「你的愚蠢,讓我對你失望徹底!」他一字一句,帶著狂捲而來的怒潮。
「不是我愚蠢,是你們騙我,騙得我好慘!」暫時不理會混亂的思緒,堅持所知的事實,她痛心疾首地指控。
「我們騙你?」
暗龍一步步逼近她,恐怖的神情像是怒獅將要吃人一般。
若他曾經懷疑女人生來何用,此刻肯定會認為答案是不用大腦、專職傳續下一代的哺乳類動物。除了會生孩子,她們根本一無是處。
曾經——他以為跟前這個女人有所不同。
「沒錯!是你們害死了我的爺爺,你們讓我錯以為你們是好人!」她被嚇得好慘,但還是鼓足最後的勇氣回吼。
其實,當她將刀刺進唐傲雨的胸口時,她的勇氣已消耗殆盡。
她並沒有半點為爺爺報了仇的喜悅。
「我們,從來就不是好人。」兇惡的眸光如炬,暗龍當場給她一記巴掌。闕龍門人從沒立志當過好人,根本當這字眼是字典裡的笑話。「西野中的死,你要怪我們救駕不及,也該衝著我來。」
他寧願她是向自己下手。
闕龍門並不濫殺無辜,然而他們也絕不受欺,有仇必報,「好」字顯然早已承受不起。
他本來還有點後悔,後悔當初沒有一得到消息就出手拯救東山堂口。
然而她的舉動,已經完全毀了他的後悔。
被他一掌打得飛退、狠狠摔跌在地上,西野香子的嘴角滲出血絲,右頰霎時一片腫,痛得她湧出痛極的淚水。她嘗到了嘴裡的緘味,恐懼地望著又朝她走來的人。救駕不及?恐懼中,因為這四個字的涵義,她陷入更深的迷惘。
難不成……她錯了……李仁他……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對他下手?」暗龍顯出前所未有的暴怒。唐傲雨受傷,他實在無法冷靜下來。
「是……是他要你毀了東山的不是嗎?」撫著痛麻的臉頰,她已經不那麼確定。
她只確定,對他來說,她的重要性是微乎其微。
獗怒不可遏的眼神告訴她——他想親手殺了她!要是她在他心中,還有一點點地位,他的眼神不會那麼堅決無情,不是嗎?只要他還有點在乎她。
然而在他陰沉的黑眸底裡,除了憤怒,僅剩下要她付出代價的決心。
「誰告訴你的?」
他銳利的眼神肅冷起來。火氣稍降。
就算她是受人誤導,所以才誤傷唐傲雨,但在暗龍心中她仍是有罪。
誤信賊子、不能明辨是非真偽,在他心中是愚蠢的罪,傷害的對象是雨則罪無可赦。
「你不用管是誰告訴我的,你只要告訴我這是不是事實。」反正他是不會原諒她了,她索性為自己要個清楚明白的答案、
要死也得死得明明白白,縱要一死,她寧願是她信錯李仁。唐傲雨給她的感覺,其實不像是會以小人行動報復的人。
「事實在你心中,不是嗎?」他冷諷。
她信任誰,誰的話在她心中就是事實。
因為不相信他,所以她無法向他求證,才依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
他要她全然的信任,她一點也沒給他!枉費他花費那麼多時間在她的身上,讓她成為他唯一的枕邊人。他以為她會懂這對他的意義何在,結果是她什麼都不懂。事實證明,他對她信任,竟然大過於她對他的信任,多可笑!
暗龍難以接受她的愚昧。
對於他的話,西野香子訝然無語,更為他眼中的痛心瑟縮。
他對她的徹底失望,此刻正清晰地寫在他盛怒的黑瞳裡。
「老實告訴你,就算他親手殺了西野中,你也沒報復的權利。」他接下來的話,在在告訴她——在他心中,誰的命都比不上唐傲雨重要。
唐傲雨退休多年,早就不管闕龍門的事,是她未曾想過的。
他,只管九龍的婚姻大事。
「對,除了你們的命,誰的命都不值錢,對吧?」她對抗起來。西野中的死對她而言,是多麼嚴重的打擊,當然不是他這個局外人能夠想像的。
暗龍沒有多作回答,只是狠瞪著她道:「你最好祈禱他不會有事,否則我將拿你公祭!我說到做到。」
若非夢龍說雨早知有這一劫,卻完全沒有閃躲的意思,他會對她更加不諒解。現在他只想看看雨是否安然無恙。
就算失去她會感到心痛,他仍會實踐這句話。
暗龍從沒想過,當他破天荒想「照顧」一個女人,竟然會換來如此可笑的結果,是她辜負他的信任,不能怪他絕情。
要成為他的女人,就不能對唐傲雨有任何的威脅性。
轉開冰冷的眼神,他不再看她狼狽的模樣,不願為她感到心疼。除了她之外,他還會抓出那個在背後誤導她、亦該千刀萬剮、為此付出慘痛代價的人。
暗龍丟下她,轉往設置在暗黑閣裡的醫療室而去。
看著他絕塵而去的背影,她的眼淚不受控的掉下來。她知道她逃不了,只能等著唐傲雨的生死來決定她的生死。
她甚至不明白傷害唐傲雨,是做對還是做錯了。
實際上,她並不在乎生或死,在得知爺爺死去時,她便已了無求生意念。
是他給她活下去的希望,現在再由他收回……是否算是公平?她捨不得的是對暗龍與日俱增、早已無法放下的矛盾愛意。
與他永世分離,光是想像對她而言就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她捨不下,然而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