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而悲慟的心,教她疾速消瘦,身子原就纖細的她,變得更加瘦弱而憔悴。
而一連幾天,她從沒離開過病房一步。
因為在她心底深處,她還是希望旨禮對她還能有一絲憐惜之心,還願意來醫院探看她。那萬一她離開病房時,他恰巧來了,那她就會看不到他、會錯過他的。
所以,她日日夜夜在病房裡等待,殷切盼望著他可能的出現。就這樣,在這等待的分分秒秒裡,她不言也不語,孤伶伶地待在病房裡。
她,好似成了一尊沒有生命的人像,靜靜看著窗外那一片遼闊的湛藍天空,靜靜等待著他的到來。
但,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她的心也一天天的冰冷,她的盼望成了奢望,她的等待成了笑話,而她僅餘的希望終究也成了絕望……
十天過去,不想再待在醫院裡,不顧醫師與護士勸阻,她堅持要出院回慕家。
「我一定要出院。」她還年輕,她還有路要走,她不能再待在醫院傷心難過。
只是一個誤會而已,擊不倒她的!望著關心她的醫師與護士,她眸光清亮。
拒絕所有人的關心、拒絕所有人的善意、拒絕所有人的接近,她,武裝起自己一向脆弱的心。
才出院、才回到慕家,還來不及喝下陳管家請王嫂替她燉的補湯,白可玲就已經聽見慕母尖酸刻薄的嗓音──
「呦,終於回來啦,我還以為你就要死在醫院裡了呢!」正打算出門逛街的慕母,一出房門看到獨坐在大廳裡的她,是又驚又怒,又不痛快。
「死了,不正稱了你的心?」看步下樓梯的慕母一眼,她神情淡然。
「賤丫頭!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然敢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慕母氣得打翻她手裡盛著雞湯的碗。
看著潑灑一地的湯汁,看著碎掉的瓷碗,白可玲抬眼望她。
「你要不要換一句新鮮的?這種話我已經聽膩了。」不再畏懼慕母的惡意,也無法再尊敬她,白可玲冷冷回道。
「白可玲,你──」她的改變教慕母倏瞠眼。
「如何?」久等不到慕母的下文,她自沙發站起,「如果沒事的話,那我就不在這兒礙你的眼了。」
眼見白可玲儼然一副沒事樣,還轉身就想走,慕母氣得直跳腳──
「我告訴你,你別以為你可以像你媽搶走我丈夫一樣的搶走我兒子!我絕不會讓你如願的!」
「別再自欺欺人了,我媽媽是不可能會搶別人的丈夫的。」略過早已棄她不顧的男人,她輕斂睫眸,唇角忽揚「倒是你……我懷疑是你搶走了我媽媽的幸福。」
「你、你胡說!?我才沒有……」慕母臉色一變。
「沒有?真的沒有嗎?」偏著頭,她看慕母,淡淡一笑,「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慕爸爸好像比較喜歡我媽媽,你……」
「你還亂說話!?好,看我今天怎麼打爛你的嘴!」未等她把話說完,慕母惱羞成怒,衝上前狠甩出一巴掌,啪。
過大的狠勁力道,將她的左頰打偏了。拭去唇角血絲,可玲回首冷眸凝她。
「如果你真的愛慕爸爸,你就應該想想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讓慕爸爸沒辦法接受你,而不是把所有的過錯全都推到我媽媽身上。」
「你!?」
「或許認錯、懺悔,就可以改變這一切。」
「認錯、懺悔,就可以改變這一切?哈!你別傻了,想想你現在的情形吧。」
慕母幸災樂禍道:「你不就對旨禮認錯嗎?結果呢?他還不是一樣不要你。」
可玲知道慕母是故意想傷害她、是故意要她難過,不過,她要讓她失望了。
「我知道,因為你的計策已經成功了。」她輕輕一笑,「你成功的毀了我的清白,成功的讓旨禮誤會我……想必現在,你一定洋洋自得,很高興吧?」
「那是一定的!」見到她刺眼的笑顏,慕母氣得想再刺傷她,「還有,旨禮已經決定要出國深造,以後他再也不會理你了!」
他要到國外深造!?初聞消息,白可玲容顏頓僵。
「下個月就走。」接到管家通知可玲突然出院回家,而趕回來的慕旨禮道。
見她動也不動,臉色蒼白,身形羸弱地僵立原地,慕旨禮緊擰眉,邁步向她。
雖然白天他從沒到醫院看過她,但每天深夜,他還是會在她睡著的時候,到醫院探望她一眼,想確定她真的沒事。
他知道那是因為,就算他再難以接受她親口承認的一切過錯,就算他心裡再怨她,他也無法拋下她不管,無法不關心她。
只是現在,她的臉色遠比他深夜去探看她時,還要來得更為慘白且無血色……
「正在趕辦一些手續,我想最快下個月就走。」他希望親自告訴她這件事,畢竟這次他預計離開台灣三年,而三年……是很長的一段日子。
「是嗎?」他就要離開台灣,就要離開她了。望著多日不見的他,白可玲驀然一笑。把她一人丟在醫院裡,不聞不問還不夠,現在……
他還想離她遠遠的,還想把她丟在台灣……
「那祝你一路順風。」緩旋過身,眨去眼底的不適,她說著祝福。
「你──」她似無感情且太過冷靜的響應,教慕旨禮心口鬱悶。
但,憤言未出,映入眼底的慘白容顏與五指紅印,教他眼神一變。
「怎麼回事?你的臉怎麼又……」顧不了慕母在場,慕旨禮大步邁前,伸出手想碰觸她的頰。
但,別過頭,她避開他的觸摸。
「你!?」細微的動作,教他心情不適,「到書房來,我有話和你談。」
「我有些累,想回房間休息。」她搖頭。
但,她才步上樓梯,慕旨禮已鉗住她的手腕,將她拖往書房,但走沒幾步,他身一轉就改拉著她上樓。
忽略身後慕母一再傳來的氣惱呼喊,旨禮送她回房間。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關上房門,隔絕慕母的怒聲叫喊,慕旨禮轉身看向剛在床邊坐下,想躺下休息的她。
「沒事。」
「沒事!?」她的態度真教他火大,「又被打了,是不是!?」
「又不是第一次,沒什麼。」
「你一定要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
抬眼看他,她站起身。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的態度讓你不滿意。」恭謹的應答,拉開兩人的距離。
「你!?」都已經十天了,他以為兩人間緊繃的關係,可以稍稍緩和一點。
但現在的她,遠比十天前的她,還要讓他生氣!該生氣、該憤怒的人是他,但她現在的表現,卻像是他對不起她、他錯怪了她一樣!
「你的態度最好改一改,否則,你在家裡的日子只會更難過。」
雖然生氣,他還是想提醒她。拉開她的床邊櫃,慕旨禮拿出裡邊的透明藥膏。
旋開瓶蓋,他以指沾了些許,想替她被摑腫的臉頰消腫,但,被她拒絕。
「謝謝,我自己來就可以。」拿過他手裡藥瓶,她拒絕他的溫柔。
但,不容她的抗拒,慕旨禮突地出手掐住她下頷,冷著眼為她上藥。
不看他堅毅而黑沉的眼眸,可玲斂下眸子,故作無謂狀。但,觸上頰的冰涼與溫柔,卻教她內心一陣激動。她討厭他這樣的溫柔,討厭……真的很討厭……
忽地,她緊閉的眸,落下一串晶瑩珠淚。
「怎麼了?不舒服嗎?」她的落淚,教他心情驚亂。
「沒、沒有。」急低下頭,她抹去淚意,遮住自己哭泣的臉孔。
她不想教他看自自己的哭泣,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但是,掙脫不了他有力的鉗制,她的淚一再順頰滑下,直墜落地。
「可玲……」
「不相信我,就請不要再這樣溫柔對我,拜託……求你。」她嗓音哽咽。
「你!?」她的表情、她的一舉一動,都訴說著錯的人是他。
但,做錯事的人明明就是她,她怎能一再如此考驗他的耐性!?
他都已經先行示好了,她還要他怎麼做!?
「溫柔對你,你不要,你是一定要找我吵架!?」他的滿腔溫柔,瞬間消失。
「不,我早已經不再奢望你的溫柔,也不再奢望你的關心,也不想再跟任何人吵架,現在,我只要你放開我。」望著他,她含淚輕搖頭。
吸著鼻,穩下情緒,控制住淚水,可玲凝淚看他。
她要試著在沒有他的世界裡活著。
她相信,就算沒有他的呵護與陪伴,她還是一樣可以繼續過日子……
「可玲,只要你……」他希望兩人的感情,還能有挽回的機會。只要她開口求他留下來,只要她不要他出國,他知道自己是一定會答應她的。但是──
「祝你一路順風。」斂下眼底水光,她說著祝福。
「這是你唯一想到的話?」躁動的胸口,有他難以平息的憤怒。
「這是我對你最真心的祝福。」眨掉眼中水意,她唇角微微揚起。
就算他誤會她,就算愛情已不再,她,還是想真心祝福他。
「我祝你……祝你學業順利、前途似錦,也祝福你早日找到……找到可以讓你信任的伴侶。」
「這表示你已經找到可以讓你全然信任的男人了,是不是!?」他眸光憤然。
他花了這麼多年的時間陪伴她、等她長大,竟換來這樣的結果!?
「祝你一路順風。」不願回應他尖酸的話語,她抑下心酸,再次說著祝福。
「為什麼不回答我的話!?」
「因為不管我的回答是什麼,都已經不重要。」
「你──」他想質問她,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和別人交往的。
但,可玲已將他推出房間。
「再見了。」望著他愕然的眼,她輕掩房門,道別。
***
不安的情緒與紛亂的心情,教慕旨禮毅然取消下午的世界經貿會議,留在家中。
坐在大廳之中,他擰眉凝視二樓她緊閉的房門。
他不懂,他下個月才要出國,為什麼她現在就對他說再見?
他想找機會問清楚她話裡含義,但,幾次想再找她詳談,卻總因顧慮到她才剛出院,身子弱需要多休息而暫緩打住。
只是自此以後,他就再也沒機會開口問了,因為,可玲已經以行動回答他未曾出口的詢問……她走了。
那一夜,她一聲不響地離開慕家,同時,也走出他的世界,因為,她帶走了屬於她的一切,卻獨留一室的冷清給他……
陳管家說她可能心情不好,出去走走,母親則說她一定是半夜帶著行李,跟某個男人跑了。
佇立在庭院裡,仰望頂上燦爛陽光,慕旨禮感受不到一絲陽光的溫暖,卻感受到陣陣寒冷襲心而來。她的選擇與決定,教他絕望。
還以為只要一些時間,只要分開一陣子,兩人還是會有未來。
畢竟,她才十八歲,心性還不定。那,只要她願意改正態度,他還是可以原諒她、包容她。
但她不要他的原諒,也不要他的包容,她只要那個可以全然信任她的男人,她再一次選擇背棄他的感情……
「旨禮,可玲呢?」昨天深夜才回台灣的慕父,看他落單,有些驚訝。以前只要遇到假日,可玲總是喜歡繞著旨禮打轉。
聽聞父聲,旨禮抬手抹去臉上陰鬱,回身。他想實話實說,但──
「她跟同學出去玩幾天,要過陣子才會回來。」斂下眼底異樣,他道。
他想替她隱瞞,不希望父親也對她失望。
現在,他只能希望她在外面待久了、膩了,就會自動回來。
「跟同學出去玩?」慕父懷疑。
可玲那丫頭只要可以和旨禮在一起,要她一個月不出門她都願意,怎麼可能會為了跟同學出去玩,而離開旨禮呢?
「旨禮,你是什麼時候也學可玲開始說謊了?」掃除心腹大患,樂得天天出門逛街的慕母,一走出大廳,聽到兒子的話,就生氣道。
「媽──」
「那丫頭明明就跟別的男人跑了,你為什麼還要替她說話!?」
「媽!」
「我有說錯嗎?哼,早說那丫頭就跟她媽媽一樣,行為不檢……」
「媽,可玲她只是年輕不懂事,等她再長大點,她就會知道什麼是對錯!」無法再忍受慕母近日來對可玲的嚴厲批評,他倏聲截斷她的話。
「年輕不懂事?都把男人帶回家了,還不懂事!?那要是真讓她懂事了,那還得了啊!豈不是要把我們家當飯店,天天帶男人回家來過夜!?」
「你們到底在吵什麼!?」察覺事情有異,慕父攏眉,「旨禮,可玲真的是和同學出去玩嗎?」
「當然不是,那丫頭啊,就跟她媽媽一個樣,半夜就跟男人跑了啦!」搶在旨禮解釋之前,慕母哼聲笑道。
「這怎麼可能!?」慕父臉色驟變。
「這又怎麼不可能?」想到可玲已自動離開,再也沒人可以拆穿她的計策,慕母笑得嘴角高揚,一口氣就把家裡最近發生的事,從頭至尾講過一遍。
聽著妻子一句句的惡意造謠,慕父神情一變再變,瞪視說得口沫橫飛的她。
「那是不可能的事!」乖巧懂事的可玲,就像她母親一樣單純善良,根本就不可能像她說的那樣子。他擔心這一切是舊事重演!
「不可能?那可是你兒子親眼看見的!」
「旨禮,你媽媽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親眼看見……」見旨禮點頭,慕父臉色一陣青,「不可能,那是絕對不可能會發生的事!」
「有什麼樣的母親,就有什麼樣的女兒,她媽媽搶人丈夫,她就四處跟男人鬼混,是有其母必有其女的最佳例證,這有什麼不可能的!?」丈夫的一再否認,教她臉色難看。
「可玲不是那樣的女孩子!」慕父再一次重申。
「為什麼不可能!?旨禮他明明就親眼看見……」無法動搖丈夫對可玲母女的印象,慕母惱怒尖叫。
「親眼看見又算得了什麼?」慕父神情凝重。
「爸你的意思是──」慕父的話語,教慕旨禮深思。
「可玲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我相信你比我還清楚,你千萬不要被自己的眼睛騙了。」不理會妻子的憤叫,慕父語重心長的說著。
「被自己的眼睛騙了?」他愣住。
「沒錯,當年我就是因為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才會鑄下大錯……」看向憤然的妻子,他搖了搖頭,說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聯絡一些朋友幫忙找可玲。」
不想再憶起過往的事,慕父轉身進屋。
「姓慕的,你是什麼意思,你把話給我說清楚!」聽出他話中影射的含義,慕母怒紅了臉,憤追進屋。
看著相繼離去的父母,慕旨禮因為父親的提醒而蹙眉。
他會被自己的眼睛欺騙?那一切明明都是他親眼看見、親耳聽見的,有可能只是一場誤會嗎?
如果那一切真只是誤會,那是不是說可玲那天說的話都是真的!?
難道,一切真是他母親對可玲的……
閃入腦海的可能性,教慕旨禮心驚地疾旋過身,步上台階,衝進大廳。
「媽、媽──」他一定要弄清楚!
然而,還沒找到慕母,一聲聲來自書房的爭吵,教他想忽略也困難。
來到書房前,透過未完全關上的門,他看見慈愛的父親,神情憤慨地發出怒吼。
「你還要我說什麼!?」
「說什麼!?說你剛剛為什麼要對旨禮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你說,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二十六年前,要不是你耍手段,逼我娶你,我絕不可能拋棄可玲她母親!而十九年前要不是你設計迷昏可玲的母親,還找人強暴她,我也不會以為她背著我偷人,不會因為一時衝動,失去理智而把她趕出家門!」
「你!?」慕母聞言,臉色慘變。
他知道當年的事了!?不、不可以這樣,他不可以知道!慕母急轉腦子,想掩飾當年的一切。
「沒有,我才沒有設計陷害她,我沒有,」昧著良心,慕母厲聲反駁,還高聲呼冤,「慕風,我是冤枉的,你千萬不要被那隻狐狸精給騙了!」
「沒有?到現在你還想騙我!?」慕父瞠眼看她,「如果當年不是你收買的那個男人,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在車禍臨死前找到我,把一切實情都告訴我,你以為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你又以為那幾年我為什麼會急著想找她!?」
慕母驀瞠雙眼,倒抽一口氣。
「王湘,你、你夠狠的了!」不再掩飾心底激動,慕父放聲朝她吼出心中多年來的怨恨。
「我……我……」慕母驚駭。原來早有人向他告密,原來他早知道一切真相!
難怪這二十多年來,他一直沒辦法接受她,就算那個女人死了,他也還是不肯接受她,原來,她一直都在自食惡果!
「慕風,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因……因為太愛你了,所以才……」她心慌。
「不要把愛字當借口!」慕父憤聲道,「我這輩子再也沒見過一個女人,比你更狠、更陰險的了!」
「不!慕風,我……沒那麼狠的,我只是……只是……」她聲音顫抖。
「原來這才是事實。」一聲突兀介入兩人之間。
慕父及慕母同時轉頭怔看難掩心痛的兒子。
「旨禮……」慕母臉色慘白。
「媽,那我和可玲呢?」一直以為是可玲的母親搶了父親的心,沒想到實情卻是剛好相反,卻是這樣的難堪。
「如果你是因為太愛爸爸,才傷害可玲的母親,那……可玲呢?」他心悲慟。
「她……可玲她……我……」
「你們上一代的恩怨,為什麼要扯到我和可玲?為什麼你連可玲也要陷害?」
「你、你都知道了!?」慕母駭眼望他。為什麼旨禮會知道她陷害可玲的事?
膽小怕事的江俊能,絕不可能會把事情說出去,那這件事除了她和可玲外,應該就沒其它的人會知道啊!
而且可玲也說過,她的計策是成功的,既然成功,就不應該有第四者知道,那旨禮為什麼會知道!?
「不可能,你們不應該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們都不應該知道真相才對!」當真相被揭穿,她情緒失控,歇斯底里地尖聲嘶喊。
「尤其是你!」慕母一臉驚恐抓住旨禮的手,」你更不應該知道是我打電話找江俊能來的,不應該知道是我在那杯水裡下藥,不應該知道是我把那個賤丫頭關在我房間裡,不知道……不,你們什麼都不應該知道!」
「媽,你、你竟然……」慕母失控而吼出的事實,教慕旨禮心神震顫。
他是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確定,但,她承認了,他的母親承認了一切!
「果然又是你做的好事!」慕父痛心疾首。
「不……我沒有……我……」她想否認到底。
但,意識到自己已說出一切,意識到一切都已無法隱瞞,慕母頓時放聲狂笑。
「哇哈哈哈……對,這一切全都是我做的,是我設計趕走那個賤丫頭的,哇哈哈哈……我成功了,我又再一次成功了!哇哈哈哈……」
「媽──」慕旨禮悲聲慟喊,「為什麼你要這樣做?可玲並沒有得罪你啊!」
「誰說沒有!?」慕母倏瞠憤恨的眼,尖叫,「她媽媽搶走了你爸爸,現在她又想從我身邊搶走你,她有得罪我,她該死,那個賤丫頭就跟她媽媽一樣該死!」
「王湘,你給我冷靜點!」慕父大吼。
「不要!我不要冷靜,你們一個是我的丈夫,一個是我的兒子,誰也不准從我身邊搶走你們、你們是我的……」
「但是你這樣做,只會把我們父子推得更遠而已!」砰,慕旨禮痛捶書桌。
瞬間,喧鬧吵嚷的書房,沉入一片死寂。
她把丈夫跟兒子推得更遠了?看著悲痛欲絕的兒子,望著從不愛她的丈夫,慕母想用心思考他的話,但她抓不到頭緒,她無法思考,她慌了,她的頭好痛。
「為什麼你要這樣對待我和可玲?為什麼你要讓我這樣誤會她,又為什麼我們必須承受你這樣的責罰……為什麼……這倒底是為了什麼!?」他憤聲吼。
「旨禮,我……我……」
「現在,你稱心如意了?你高興了?但我呢!?」憤慨容顏,悲痛難忍。「你要我以後怎麼面對她?要我怎麼再見她啊,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