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輕點螓首,她轉身欲推開「返璞樓」大門時,不遠處大樹底下的一道熟悉得令人心慌的黑影,在毫無心理準備之下猛然撞進眸底,驚得她霎時間神色慘白,只能怔怔地與樹底下的熾亮魔魅黑眸相對凝視……
他終究還是尋來了……還是尋來了……
顫抖的手忍不住掩住小嘴,她慼然一笑,搖搖晃晃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地往門板上一靠,幾乎要癱軟在地。
「怎麼了?病了嗎?」舒仲才安置好馬兒,回身卻見她虛軟癱靠在門板上,嚇得他急忙掠到門邊,健臂一攬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大掌輕觸無瑕雪額……還好,沒發燙,不過臉色怎這般蒼白?
「素心妮子,哪兒不舒服可要說,別嚇我。」
「我、我沒事!」過大的驚嚇讓她沒心思在意窩靠在男人懷裡有多失禮教,此刻的她雙手不自覺地揪緊他胸前衣襟,一雙水眸則飽含眾多難以言喻的情緒,直愣愣地望著樹底下,視線未曾稍離。
這樹下——有著什麼嗎?察覺她的異常,舒仲目光朝樹下搜尋一遍,除了空蕩蕩的一片漆黑,什麼也沒有。
「大、大概是方才太累,我想回房歇息了……」不想讓他發覺什麼,宮素心強撐起笑,顫聲解釋自己方纔的異常。
這妮子有事瞞他!沉沉瞅凝懷中的人兒,舒仲何等心思怎會察覺不出,只是瞧她眼底驚疑,只得暫且按下心底疑惑,以照料她為第一要務。
「我送你回房。」
推開大門,攬著她進「返璞樓」之際,舒仲忍不住回頭又看了漆黑的樹下一眼……她到底在怕什麼?
夜色沉沉,萬物皆眠。
「返璞樓」外、不遠處的大樹下,自黝黑粗壯的樹幹後閃出一抹頎長的魔魅黑影,沉沉黑瞳凝望緊閉的大門,眼中的熾熱幾要將門板灼出一個洞來。
他在等,等心中的人兒出來與他相見。
雖然自她進屋後,已過了足足一個時辰,可他相信,她一定會出來見他的……
忽地,像是應了他心中所思,沉重門板在他注視下,悄悄開了一道細縫,纖細身影閃出。
她終究是來了……宮昊天泛起一抹笑,靜立樹下等她緩緩行來。
來到他跟前,宮素心臉色蒼白,一雙水眸複雜地迎向他閃著詭邪之氣的眼瞳,未語,兩行清淚先落。
「怎哭了?」宮昊天以著醉人嗓音低問,抬手欲抹去粉頰淚痕。
「你……不是大哥!」悄悄閃過,不讓他碰觸自己,宮素心忽地崩潰低泣哭喊。「你把大哥還給我……還給我……你不是大哥啊……」
「我是你大哥啊!」硬捧住淚跡斑駁的臉蛋,不給閃躲機會,大掌如願替她拭去清淚,宮昊天低首逼近她眼前。「你為何就是不明白?」
「你不是大哥……不是大哥……我不明白你為何要侵佔大哥的身體……我不明白……把大哥還給我……」哭叫著捶打他,她傷心欲絕地控訴。
魔性眼瞳閃過一絲掙扎,隨即回復冷然。「我就是他,他亦是我,我倆是一體的。他是大哥,我亦是大哥。」猛然將她壓進自己懷裡,宮昊天垂首將臉埋進青絲中深吸口氣,直到此時,自她失蹤後,體內一直叫囂著的空虛這才得到盈滿。「素心,隨大哥回去吧……」
「不!」霍地推開他,她搖著頭低泣。「我在這兒過得很快樂,我不想回去……」
「為了那男人?」魔性殺機立起。
「不!不是舒掌櫃的關係。」明白他將先前自己癱軟在舒仲懷中一幕瞧得一清二楚,宮素心急切否認,不想他找「返璞樓」麻煩,畢竟她是最清楚洛陽宮家的勢力有多大。
「那麼……」
「我不回去!」淒切搖頭,她異常堅決。
「你不想見你大哥?」聞言,宮昊天卻漾著詭譎笑紋。既然她執著於她的「大哥」,那麼他就有辦法讓她乖乖聽話。
「你……」
「隨我回去,我就讓你見你大哥,不然……」頓了下,魅惑的唇勾起殘笑。「別說你大哥,就連這間飯館與裡頭相關的人,我一個也不放過!」
「不要……」她癱軟在地掩面哭泣。「不關舒掌櫃他們的事啊……你為何就是要逼我……大哥不曾這樣的……」
見狀,宮昊天亦蹲跪在地,把擁她入懷,低聲喃話。「我們回洛陽吧!就我們兄妹倆相互倚靠……大哥就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聞言,宮素心心下一酸,憶及兩人相依扶持成長的過住,知道自己別無選擇也拒絕不了。
「好……我們回去……就我們兄妹倆……」縱然知道此番回去,將會一輩子戒慎恐懼地活著,她也無法去想那麼多了,反正至少……至少她曾有過這麼一段自由、歡笑的生活,足夠供她日後細細回憶品味……足夠了……
可縱然心底明白自己非走不可,但一想到要離開「返璞樓」的一切事物,離開舒掌櫃、離開眾人,她胸口為何會這般酸澀痛楚?為何呢?
清淚汩汩滴落,怔忡凝睇靜立於夜色中的「返璞樓」,眸底的不捨昭然若揭。
不想見她對別的男人、別的事物這般難以割捨,更擔心她心意更改,宮昊天迅疾抱起她快步離開,身形逐漸消失在沉沉夜色裡。
而就在他們失去蹤影后,舒仲一臉若有所思的自暗處現身,炯炯目光遙望兩人離去的方向。
先前回「返璞樓」時,她奇怪的表現早讓他心下有所臆測,暗自注意她的動靜。果然一個時辰後,她大概以為他熟睡了,便悄悄出了門,而他亦暗暗跟隨在後,隱身暗處欲探知事由。卻沒想到會見到白日的那名詭魅男子會來找她、更沒料到他竟會是她的大哥。只不過那男子所展現出來的神色,卻遠超過當大哥所該有的……
想到這裡,他心底有股惡寒上竄……若他所臆測的沒錯,那麼就難怪素心妮子會逃出宮家、不惜掩蓋自己的真面目,且行事低調不惹人注目。想來這一切都是為了躲避洛陽宮家的尋人吧!
沉吟了會兒,舒仲心底已有所決定。轉頭看了看匾額上「返璞樓」這三個大字,心想:才重新開張一天就馬上關門,肯定又要讓金陵城百姓的嘴皮有一陣子好忙了。
薰風徐徐,鳥啼蟬鳴,池塘裡粉蓮丰姿綽約的綻放,引來數不清的翩翩粉蝶與嗡嗡蜂兒四處飛舞,忙著采粉取蜜,熱鬧得緊,就像……就像遠在金陵城的「返璞樓」,每到用膳時分,管大廚揮汗如雨在爐灶前料理出一道道精美菜餚;大廳中,食客們大聲喧嘩說笑,享用玄青、了凡一路吆喝端來的菜色。而舒掌櫃則端坐在櫃檯前,氣定神閒地打著算盤,為客人們結帳收銀兩,而她則可能在任何角落,一邊暗暗幫忙,一邊感受這種率真生活著的活力熱鬧。然後她會暗自噙笑,希望日子能永遠這般過下去……
「小姐?小姐?」
「啊!」恍然回神,宮素心緩緩收回落在窗外庭園裡的目光。「小翠,有事嗎?」
「小姐,該用午膳了。」奇怪!小姐回來後,似乎有些變了。常常一個人莫名其妙就神遊了,總要喚好幾聲才能抓回注意,唉……可別再出狀況,否則她小翠就真要被少爺給賣到妓坊去了。
「你放著吧!」淡然說著,視線又輕輕移到窗外。
不知「返璞樓」的眾人現在如何了?肯定如往常那般,忙著飯館的生意吧!那夜她不告而別,不知舒掌櫃他們會怎麼想呢?會不會怪她連辭別都沒有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輕聲苦笑,她搖了搖頭,明白這一切都是自己多慮了。如今她既已回到宮家,那麼就算他們氣她、怪她,她也完全不知情,甚至可能今生今世,他們都不會再有相見的機會,那麼想再多又有何用?有何用啊?
「小姐,您不能不用飯啊!」瞧她怔忡神情,小翠緊張不已。小姐這回回來後,食慾總是不大好,常常膳食放著便忘了去用,一個人總望著遠方天空發呆,身子都消瘦一大圈了,再這麼下去,少爺肯定會罰她照顧不周,將她吊起來打的。
「你怎麼了?有什麼委屈嗎?」宮素心回頭見她快急哭了,不由得柔聲問道。
「嗚……小姐……」被向來溫柔待人的小姐這麼一問,小翠淚水狂飆,抽抽咽咽哭訴。「小姐您……再不吃……這麼消瘦下去……少爺他會……打小翠的……嗚……」
「胡說!」宮素心溫柔勸慰。「大哥他不打人的。」
「嗚……小姐,您有所不知,少爺他已經警告小翠好多次了,他說若讓他再瞧見小姐您少了一兩肉,他就要將小翠打死……而且自從小姐您失蹤後,少爺越變越是可怕,小翠遠遠瞧著他都會忍不住發抖……」
聞言,她小臉黯然,默然不語。原來連下人都感受到大哥的異常,可見他是越來越嚴重了。以前,他只在她這個當妹妹的面前,才會偶爾顯露出另一人的性格,可如今,竟連外人也強烈地感受到,這是不是表示往後他將會一直這樣子下去?不!不行!她要的是原本的大哥啊!
小翠看她突然的靜默,似有無窮心事,不免心中惶然,怯生生輕喚。「小姐,您怎麼了?」
「沒什麼!」強自一笑,她不想為難下人,緩緩自窗口邊來到桌前坐下。「我餓了,用膳吧!」
一聽她肯進食,小翠笑了開來,嘰嘰喳喳地說著府裡近來的趣事流言。「小姐,您看、您看,都是您愛吃的呢!我說咱們府裡新進的這個大廚,不僅燒出來的菜好吃得會讓人吞下舌頭,而且樣貌俊得很,好多丫鬟都好喜歡他,暗地裡為他爭風吃醋的也不少……」
喜歡啊……腦海中驀地浮現一張斯文帶著狐狸般的笑臉。宮素心粉頰微紅,俏臉發燙,就像離開「返璞樓」後的這些夜,她總是輾轉難眠,心底充斥著某人的身影,想著他的笑、想著他的一言一語、想著他的似有若無的情愫、想著他輕柔的蜜吻。想著、想著,她就渾身發燙,怎麼也睡不著,心底更是被思念所氾濫淹沒。
這就是喜歡吧?當她在「返璞樓」時,只知自己見著他總會有些羞澀,卻不解為何會這樣,可如今離開了,她才明白自己的心思,只可惜……
想到這兒,宮素心艱澀淡笑,再也不敢多想下去了。
「小姐,這道是您愛吃的翡翠豆腐,吃吃看啊!」見她遲遲未動筷子,小翠忙著主動布菜,深怕她又不吃了。
何嘗不知她心眼,宮素心順從的挾起一塊色彩翠綠的圓潤豆腐送入嘴裡……
啊,這味兒……這味兒好像管大廚的手藝,難道……不!不可能的!管大廚遠在金陵城,怎可能會變成宮家的大廚?不可能的!
搖掉自己的臆測,以為自己想太多了。可就在她否決自己的揣測時,眼尾卻不小心掃到窗外庭園中的一抹刺眼光芒,那刺目亮光差點炫花了她的眼,教她一時睜不開。可才一瞬間,刺眼光芒又消失不見,讓她險些懷疑方才是自己眼花了。
「小翠,方才……你可有在庭院中瞧見什麼?」奇怪!日正當中,艷陽高照,這會兒花園裡會有啥怪東西在走動?
「庭院?」往窗口邊一站,探頭瞧了瞧,不一會兒,小翠滿臉堆笑。「哎呀!小姐,您瞧見的該不會是總管這些天才聘請來的花匠吧?」
「花匠?」啥時候又多請花匠進府了?況且花匠會有啥地方亮目刺眼得讓她睜不開眼?
宮素心再怎麼淡然,這下也掩不住好奇,飄然來到窗邊極目望去,忽見花叢一陣顫動,一抹高大身影霍地竄了出來,一顆光溜溜的大頭在烈陽反射下,宛如萬丈佛光般,差點戳瞎了兩名無辜姑娘的眼。
「啊!」刺眼光芒過後,待她瞧清了那顆熟悉帶笑的大光頭,宮素心禁不住低呼,又驚又喜盈滿於心。
「小姐,您怎麼了?」小姐性情向來不大表露心緒的,怎麼在看見新的花匠後卻是驚喜交集?疑惑的再往庭院中瞅去,卻已不見花匠蹤影,視線再轉回小姐臉上,她卻又是一臉的平靜、淡然。
大概是她眼花瞧錯了吧!搔搔頭,小翠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小翠!」強抑住心中激動,宮素心努力以著最平靜的嗓音吩咐。「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先下去吧!」
「可是……」好生為難睞著桌上只動了一口的飯菜。
「我會用的,你別擔心。下去吧!」
小翠無奈,只得乖乖遵從,臨出房前還一再囑咐。「小姐,您一定要用膳喔!」
「我會的。」唉……小翠何時這般囉唆了?
好不容易讓身邊丫鬟離開,宮素心欣喜難抑,正想奔到花園裡探個究竟,好確定自己沒看錯人。誰知她都還沒動作呢,窗口忽然大剌剌地躍進一條身影。
「唉唉唉,渴死我也!素心丫頭,你還不快奉上好茶慰勞、慰勞我的辛勞!」了凡一進房便鬼叫著討茶喝,兩手甩袖直往臉上煽風。
「了凡師父……」他來了……他來了……那是不是表示舒掌櫃也來了?他們沒忘了她……沒忘了她啊……
「嘿……你別哭啊!」才想自己自動自發地倒茶喝,眼尾餘光卻不小心掃到她瞬間紅潤的水眸,當下嚇得杯子一丟,誇張的捧高她的臉蛋,兩隻大拇指往眼眶下一按,驚慌失措威脅。「素心丫頭,你可別害和尚我,你一哭,我可要倒大楣了。」唉!若讓舒老大知曉這丫頭在他看顧下還掉了淚,那他可要被剝了皮。
被調整成這種怪異姿勢,宮素心淚水盈眶卻忍俊不禁笑了出來。「你沒穿袈裟啊?」在金陵城時,他不是天天袈裟上身的嗎?
聞言,了凡可得意了,忙收回雙手擺出一個自認瀟灑得不得了的姿勢,興沖沖地喜問:「風流倜儻極了,對不對?想當初我可是極力聲明不會有和尚去大富人家當花匠,努力向舒老大爭取換回我舊有衣衫……想來真是不勝唏噓,好感動啊!」邊說著還邊噁心兮兮地輕撫自己身上的青色長衫,非常眷戀不捨。
瞧他那模樣,宮素心彷彿回到金陵城的生活那般,心中感動莫名。正想說些什麼時,驀地,了凡一個眼神瞥過來,忽像發現啥驚人事跡,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顫抖著手指著她雪白無瑕的臉蛋。
「你……你……素心丫頭,你的臉……」耶!青黑胎記跑哪兒去了?怎一回洛陽,胎記就消失了?
呵……他這會兒才驚覺啊?怎麼都瞧了她好幾眼了,才這般後知後覺?宮素心忍不住又笑了。「我的胎記是假的,怎舒掌櫃沒告訴你們嗎?」還以為舒掌櫃會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說給他們明白呢!
「沒有!」了凡鬼吼鬼叫。可惡的舒老大好陰險啊!知道素心丫頭長得這般漂亮,故意不告訴大家,怕大夥兒和他搶人,有狼性便沒了人性,十足卑鄙小人一個。
有沒有說,對她而言並不在意,宮素心這會兒只想釐清滿心的疑惑。
「你怎會到宮家當花匠?」當花匠可不是啥簡單的事,他會種花嗎?真叫人懷疑!
恍若看出她的質疑,了凡挺起胸膛,不可一世地跩道:「我沒告訴過你嗎?我老爹出家當和尚前,可是當朝宮裡的御用花匠,名氣不小哩!我這當兒子的,從小耳濡目染,比起我老爹可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呢!」
還真……看不出來啊!淡淡扯出一朵笑花,她不多作評語,幽幽問出心底最想知道的事兒。「舒掌櫃他……他也來了嗎?」
興味地瞄她一眼,了凡咭咭邪笑。「舒老大既不會種花……」大掌拍拍自己胸膛。「也不會燒菜……」光頭點向桌上的午膳。「掃地又沒玄青牛鼻子掃得干爭……」直指窗外不遠處,抖著兩撇小鬍子、對著兩人笑的宮家小廝模樣打扮的男人。
啊!連玄青也來了嗎?瞧他愛掃不掃地隨便揮了幾下,一雙賊眼溜來溜去,儼然一副把風模樣,宮素心既想笑卻又掩不住落寞。
「舒掌櫃沒來嗎?」不知為何,有種強烈地想見到他的心情。
喂!話都還沒說完,這丫頭失望個啥勁?還有、還有,就算舒老大真沒來,他們三個來了不行嗎?那種落寞神情真是太瞧不起人了喔!
「來啦!他沒我們的本事,只好負責向你大哥提親去了。」嗟!真不知這兩人的「姦情」何時開始的?竟然保密到大夥兒都不知情,真是太過分了。
「向、向大哥提親?」宮素心驚呼,精緻臉蛋霎時間羞紅。
「可不是!」挑起眉頭,了凡極力推薦。「丫頭,你放心!舒老大雖沒我俊俏挺拔,不過長相也不算太差,除了個性梢微卑鄙點外,不失為可托付終身的對象啦!」舒老大,兄弟我可是替你說盡好話了,夠義氣吧!帳上記得要添上一筆啊!
「我……我……」這叫她怎生回應才好?宮素心又羞又赧,怎麼說都不適宜。
偷覷著她,了凡呵呵直笑。想來這丫頭對舒老大也不是沒心啊!不然臉蛋兒何必紅成那樣?都快燒起來了!
宮素心被他笑得更是手足無措,可當初時的羞澀褪去,思及自家大哥的異樣,她臉色霎時間反白,搖著螓首,低聲喃語。「大哥他……不可能答應的。」
「嘿!素心丫頭,你還真是料事如神!」了凡擊掌大笑。「這些天,舒老大都不知給拒絕多少回了……」頓了頓,瞇眼若有所思。「真不知你大哥哪兒有毛病,怎萬般阻撓這親事?」
白著臉,她只能苦澀一笑。「大哥一輩子都不會答應的。」
不答應?難不成留你在宮家一輩子當老姑婆?本想脫口取笑,卻在瞅見她淒楚神情,硬是止了口。
「你大哥不曾向你提及舒老大求親之事?」小心翼翼地詢問。
搖搖頭,她歎著氣,隨即強振起精神。「我、我能見舒掌櫃嗎?」好想、好想見他一面,從來不知自己會這般的思念一個人。
「放心!他會自個兒滾來見你的。」依他對舒老大的瞭解,今明兩日是他的極限了。若宮昊天再擋著不讓他見素心丫頭,恐怕就會有人不顧禮教,夜半翻牆闖入姑娘家的閨房一解相思了。
「什……」
「很快!別心急!」眨巴著俊目取笑,一語道破她未完的問話,引得宮素心又是一陣窘紅。
伸伸懶腰,了凡這才撫著肚皮哀哀叫。「啊!肚子餓極了,素心丫頭,我要到灶房向姓管的討飯吃去了……」話聲方落,他已靈活地自窗口竄飛出去,一下子就消失了蹤影。
眼見他真走了,而窗口外,玄青喬裝的掃地小廝也不見蹤影,可能也溜去用膳了,宮素心這才坐回桌前,捧起瓷碗將滿是她愛吃的菜色一口口送入嘴裡,對眾人的用心感動不已,淚珠兒潸潸的滾落,唇畔卻漾起一朵好美、好美的笑花……
這是她自回到洛陽後,第一次心中不再沉重如鐵,甚至有種甜美的幸福感……
呵……她很快就能再見到舒掌櫃了。
心中的思念已快氾濫成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