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閒下來的井甜欣反而不自在了。
以往有工作忙,即便忙得像顆不停旋轉的陀螺,她也還算樂在其中;但這兩天蜜蜜找了個「自願男傭」來頂替她的工作,加上天公不作美,連下好幾日的小雨,害她閒得發慌、悶得發霉,反倒較平日來得疲累。
「怎麼了?你這兩天好像特別累。」讓她躺臥在自己腿上,李海峰拍拍她半昏睡的小臉,心疼地問道。
總得等到李佩佩上床了,這對新出爐的小情人才有辦法獨處,這也是李海峰對井甜欣感到抱歉的地方,因此他開始考慮寒假時,是不是該把佩佩帶回嘉義老家讓母親代為照顧,好好地補償兩人錯失的獨處時光。
「唔……沒有啊,坐著坐著就想睡了嘛!」揉揉眼,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老太婆,看電視看到被電視看去,真沒用。
「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兩個小女人要撐那樣的一間便利屋著實不容易,也難得她們做得有聲有色。
「還好。」其實是太輕鬆了,輕鬆到她想尖叫。
「如果覺得累就休息,我還養得起你。」他想過,或許他們以後會再有一、兩個孩子,到時候她可能就不適合每天在外面跑來跑去,在家裡或許是較好的選擇。
井甜欣聞言挑起眉,瞳仁閃過一絲幽光。「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我哪有什麼意思?」她的語氣明顯帶著情緒轉變,李海峰微蹙雙眉,將她微亂的發撩到耳後。「我們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未來我們還會有孩子,家裡的事足以讓你忙得團團轉,到時候恐怕就沒辦法兼顧到便利屋了。」
井甜欣仰頭望著他,閉了閉眼後坐直起來,轉身面對他。「你說的是民國哪一年的事?我可不當依附男人生活的菟絲花。」
蜜蜜提出的問題已經讓她很困擾了,工作不順也教她沮喪,沒想到他還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直軟她忍不住心火上揚。
「我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李海峰試著和她溝通自己的想法,安撫地以掌心摩搓她的手臂。「我是說以後,並不是要你現在就放棄便利屋的工作。」
「放棄?!」她的聲音揚高了起來,對於從不曾想過結束便利屋的她來說,李海峰的話等於「罪無可逭」。「喂喂喂,我跟你說清楚了,那是我的工作、我的事業,我不可能放棄它的!」
「我沒有要你放棄,或許你可以考慮退居幕後,改以經營的方式也無不可。」服務業是現代人極仰賴的工具之一,太過忙碌的生活令人類疲乏,很多可以讓別人代勞的事,只消一通電話就可搞定,如此讓人方便的行業著實有其發展的空間,連鎖甚至不是夢想,極有實現的可能。
「我不想跟你討論這個問題。」井甜欣感覺頭很痛,這是他們第一次起爭執,重點竟然在於她的工作,她心愛的工作、目前正遇到瓶頸的工作,怎不教她心煩?「我不是也不曾干涉過你的工作?為什麼我們一定要討論這個問題?」
「你別那麼激動,我並沒有干涉的意思。」李海峰企圖將她的情緒壓制下來,故意將說話的速率放慢。「我只是希望你看遠一點,並非所有事都得親力親為,優秀的經營者要懂得利用人力……」
「反正你就是說我短視近利就對了!」井甜欣的火氣收勢不住,拚命鑽牛角尖。「對啦,我又不像你念過那麼多書──」
「甜欣!」
李海峰突然嚴厲地喊她,逼得她渾身一凜,彷彿回到學生時代被老師教訓時一樣,全身的神經在瞬間緊繃了起來。
「我只是給你意見,跟念多少書沒有任何關係。」他深吸口氣,不願意因為爭執而讓雙方的層次差距更顯突出。
感情這種東西不是非得「門當戶對」,不論是學識、背景或家世,那些全不在應該被考慮的範圍,重要的是雙方是否心意相通、情感相屬,而那些外在表象的東西──全去吃屎吧!
他不是天生好脾氣,而是帶著佩佩長期下來,脾氣裡的稜角全被現實生活給磨光了,如今因為她的固執,他一向控制得宜的憤怒細胞隱隱蠢動,令他不得不努力壓抑這久違的情緒波動。
井甜欣惱怒地瞪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抓起掛在沙發扶手上的棒球外套。「我不跟你說了,再見!」
「甜欣!」
李海峰當然不願她帶著負面情緒離去,但她就像一陣狂風,迅速刮過客廳,拉開大門衝了出去,隨著門板合上的聲響,留下滿室寂寥和神色抑鬱的李海峰。
他疲累地彎下腰,將臉龐埋進擺放在膝上的大掌間。這麼一個小小的問題竟然可以牽引出雙方認知上的不同及火氣,實在不可思議……
「吼∼∼我快期中考了啦!你就不能行行好,放我幾天『溫書假』嗎?」井帝窪又叫又跳,完全不像一隻蛙該有的動作,反倒像只火燒屁股的猴子。
「好啦好啦,我這幾天忙嘛!最近不曉得怎麼搞的,案子特別多,你幫我一下會死喔?」井甜欣蹺著二郎腿猛啃蘋果,努力補充維他命C。
她的悶氣還沒消,因此連著兩天都讓井帝窪去接送李佩佩,硬是不肯踏進李家一步。不過今天中午她還是特地抽空到幼兒園看了下李佩佩,畢竟大人之間鬧脾氣,牽連到小孩總是無辜,況且沒聽聽佩佩的童言童語,她還真感到有些寂寞。
「你們姊弟倆在吵什麼?大呼小叫的,我跟你爸在外頭都聽到了。」剛和老公逛完夜市回家的井媽一進門劈頭便問道。
「媽,你看姊啦,人家要考試了,她還叫我去接送佩佩。」那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一毛錢工資都沒領到,嗚∼∼
「接送佩佩喔?」一提到李佩佩,井媽的眼又亮了。「啊不然把她接到我們家住好了,我來帶她上下學。」
「媽,那是人家的孩子耶,你會不會太熱情了點?」井甜欣忍不住反駁了。
「你媽想孫子想瘋了,誰教你們兩個都不爭氣。」井爸笑著摟摟老妻的肩,兩夫妻二、三十年感情如一日。「賭賭看誰有本事,井家頭一個孫子紅包十萬,內孫外孫都可以。」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井爸的提議無非為中國人的賭性堅強再添一筆。
「不公平啦爸!這樣我很吃虧耶!」井帝窪抗議了。他是男生,以國人的平均結婚年齡來計算就已經比較晚了,何況井甜欣的年紀比他大,算來算去這個大紅包都不會落到他頭上。
「難說,一個沒男朋友,一個沒女朋友,難說啊難說!」井爸搖著頭,好似感歎這個紅包有送不出去的可能。「你們各憑本事加油嘍,我跟你媽要去休息了。」
待井家二老回房後,井帝窪這才坐到井甜欣身邊。「姊,你跟教授沒問題吧?」
「幹麼這麼問?」井甜欣的腰挺了挺,心口沒來由地怦怦跳。
「教授今天突然問我你氣消了沒,你在生他的氣喔?」井帝窪問得小心,就怕他們情海生波。
想他一個小小學子,莫名其妙牽涉進老姊和教授的戀情,萬一兩人有那麼點不對勁,教授把心一橫將他給當了,那他何其無辜?
哎,學生真命苦,當人家弟弟真命苦,他到底是招誰惹誰啊他?!
「沒有啊,我哪敢生我客戶的氣。」將啃剩的蘋果芯丟進垃圾桶,井甜欣兀自起身離開沙發。
「姊,你去哪?」哇咧,人家話還沒問完,她這樣拍拍屁股走人是什麼意思?還說沒生氣,明明就氣得很用力,不然怎會用「客戶」來形容教授?他們可是有過親密關係的情人耶!
「睡覺啊,明天還有一堆工作要做呢!」對了,閒著也是閒著,不如把老媽「欽點」的照片看過一遍,說不定真的可以撿到個金龜婿。「晚安喔,明天別忘了去接佩佩,掰!」
空寂的寒夜,伴隨著蒼涼慘淡少年的憂鬱,落幕──
「都是你啦!一個小擦傷就把我的手包得跟顆饅頭似的,你要我怎麼工作?」便利屋裡多了人手便顯得熱鬧,尤蜜蜜的叫嚷一如平日的中氣十足,霸道地充斥在便利屋裡的每個角落。
「有問題去問醫生,是他包紮的,不關我的事。」利落地擦拭著門口的玻璃,洪嘉豪將尤蜜蜜的怒吼當成蚊子叫,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不關你的事才有鬼,要不是因為騎你的爛摩托車,我會『犁田』喔?」若非她的小綿羊縮缸進廠維修,她才不屑騎他那輛「野狼」,土得要命。
「不會打檔就別跟我借車,你這一摔我還得牽去修理,沒收你修理費已經算便宜你了。」那輛「野狼」可不是普通的野狼,他用心地將整個車身噴成黑色,包括排氣管也沒放過,然後將上氣的椅墊換成拉風的流線造型,車尾還加個背靠,此七○年代的「追風」還酷炫,多少朋友要跟他買他都不肯,是他的寶貝。
「嘿啦嘿啦,我看你這輩子就跟你的『野狼』談戀愛好了。」尤蜜蜜不屑地冷哼了聲,這才發現坐在櫃檯後面的人兒安靜得過火,平常這時候甜欣都會跳出來阻止她和洪嘉豪鬥嘴,怎麼今天反常了?「我說甜欣,你在幹麼?」
「嗯?」突然被點了名,井甜欣由堆棧的照片裡抬頭。「看照片啊,我媽要我從裡面挑個對象。」
「不會吧?!你什麼時候那麼聽話了?你不是已經有李……」尤蜜蜜驚訝地張大小嘴,陡地發現井甜欣擠眉弄眼地直往她身後瞧,她才想到店裡還有個「閒雜人」存在,緊急將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凍在喉管裡。「呃,你沒事挑什麼對像?那些人有什麼好看?」
「不錯看啊,圓的扁的長的短的都有。」隨便抓了幾張在手裡搖晃,這還真是她逐一看過的心得。
「是喔?」尤蜜蜜挑起眉,好奇地走到她身邊。「有沒有帥一點的?多金一點的?可以讓老婆穿金戴銀的?」
洪嘉豪擦拭玻璃的手頓了下,掀掀嘴皮說了兩個字──「膚淺。」
「最好還要夠高夠壯,這樣才會『性』福。」尤蜜蜜懶得理他,佯裝沒聽到他的話,繼續和井甜欣攀談,並且故意加重其中某些帶有遐想空間的字眼,擺明了故意說給「某人」聽。
「不少耶,個個都是計算機業界的新貴,全都年薪百萬。」井甜欣忍不住在心裡竊笑,不斷偷覷洪嘉豪的反應。「這個啊,看來忠厚老實,以往練過橄欖球,壯得很;還有這個,長跑健將出身的喔,耐力十足,還有還有……」
「喂,你幹麼啦,不會真的要跟這些男人相親吧?那李教授怎麼辦?」趁著井甜欣介紹照片裡男人的空檔,尤蜜蜜以氣音低聲詢問。
「吵架了。」井甜欣撇撇嘴,才培養起來的好心情全都跑光了。
「怎麼回事?」尤蜜蜜蹙起眉,當真挑起一張照片,怕某人沒聽見似的大聲嚷嚷。「喲!這傢伙還真帥,完全符合我的要求咧!」
井甜欣搖了搖頭,不想再提那些煩心的事。
尤蜜蜜有點擔心,腦子一轉,突地拉著井甜欣就走。「快快快,我們出門了!」
「去哪?」洪嘉豪的臉色不怎麼好看,手上拎著髒了的抹布,對著往便利屋外沖的兩個女人吼道。
「去甜欣家啊!我要去問井媽這傢伙的詳細數據,叫她給我安排時間相親!」
事實上尤蜜蜜並非真的拉著井甜欣回井家,而是將她拉離便利屋三條街外的咖啡廳裡喝咖啡,並在她的威脅利誘之後,逼得井甜欣將自己和李海峰的爭執全盤供出。
「拜託∼∼我還以為什麼大不了的事咧,我覺得李教授說得很對啊,你幹麼生氣?」尤蜜蜜啜飲著香醇的咖啡,彷彿事不關己似的。
「蜜蜜,這也牽涉到你耶!便利屋是我們兩個的財產,瞧你說得這麼輕鬆。」井甜欣頗不是滋味,拿著叉子胡亂戳刺著眼前小盤子裡的吉士蛋糕。
「油∼∼拜託你別那樣戳好嗎?挺噁心的!」尤蜜蜜撇撇嘴,差點沒將剛入喉的咖啡吐出來。「當然輕鬆啊,你以為我們真的能做一輩子喔?」
「當然啊!雖然我沒有想得那麼久遠,不過我可是從來沒想過要轉行喔!」只要每天有進帳她就很滿足了,看著自己的存款逐漸爬升是件多麼愉快的事,以現在的工作機會和環境來看,她可不認為自己找得到比目前收入更好的工作。
「換行是一回事,能不能做一輩子又是另一回事。」尤蜜蜜早知道甜欣是個直線思考的女人,因此對於她的想法也沒有太過意外。「你想想,現在我們還年輕,所有委託的工作處理起來或許仍游刃有餘,可是等到我們七老八十、彎腰駝背的時候呢?那時候你還能幫人家打掃家裡、幫人溜狗、跑銀行、送文件嗎?只怕別要其它人來幫我們就不錯了。」
攪動咖啡裡的奶泡,尤蜜蜜的話可還沒說完。「況且哪天嫁人、懷孕了,挺著大肚子又能做多少事?所以我才覺得李教授說得很有道理咩。」
井甜欣嘟著嘴,好半晌才低聲嘟嘖。「我又不想嫁人。」
「呿!有膽子說給井媽聽啊!」尤蜜蜜啐了她一口,半點不留情。「你不嫁沒關係,多得是有人逼你嫁,而且人的想法會改變哪,你現在才二十五歲,過個五年八年,說不定哪天就突然想嫁了,難道到時候再來考慮這個問題?」
井甜欣抬頭看著她。「你為什麼想這麼多?想嫁人了喔?」為什麼她都沒想過?就因為她沒想過嫁人嗎?兩人哪來這麼大的差異?!
「亂、亂講,誰說我想嫁人了?」尤蜜蜜否認得好快,快得教人生疑。
「那你幹麼臉紅?」井甜欣一劍刺穿過她的心臟,直瞪著她緋紅的雙頰。
「我……談幾場轟轟烈烈的愛情也不錯啊!晚點就到你家,要井媽給我介紹對象。」這話聽來倒有點賭氣的味道了。
「算了吧,我看你和嘉豪就湊和湊和,反正那傢伙對你挺好的。」這幾天觀察下來,洪嘉豪對蜜蜜的關心已經昭然若揭了,她就不信蜜蜜那笨女人會感受不到。「還是你們早就『有一腿』了?」甚至是二三四五六腿?!
「喂,你再亂講我生氣嘍!」尤蜜蜜板起臉,當真有發火的跡象。
「哎喲,哪來的煙啊?」井甜欣東聞聞西嗅嗅,傾身往蜜蜜臉上靠近。「喔喔,蜜蜜小姐,你的臉好像烤焦了耶!」
「井、甜、欣!」
「嘿,別那麼大聲嘛,我沒那麼想出名啦。」
「你──」
「氣質氣質,別忘了你還要我老媽幫你介紹對象,要留點形象給人探聽啊!」
「我……我真會被你給氣、死!」
「不行喔,氣死了我可就少了工作夥伴和鬥嘴的對象,你千萬別氣了。」
「行啊!要我不氣也行,除非你等等就去學校找李教授向他道歉,那我就大發慈悲地放你一馬。」
「李教授!李海峰教授!」
剛結束一堂課,李海峰離開教室,穿過校園步道經過花園,陡地一道女音拉住他的腳步,他佇足回頭。
「你走得好快,我還以為趕不上了。」年輕秀氣的女人小跑步趕上他,臉上有跑步過後的紅暈,微喘著說話。
「陳小姐,有事嗎?」校長的女兒,這學期才到總務室任職,和他沒什麼交情,卻經常在校園裡不經意地遇到她。
「呃,是這樣的,我在學烘焙,自己做了些小點心,不知道能不能請你幫我嘗嘗味道?」紅著臉將手上的手工布質提袋拎到他面前,陳燕秋精緻的小臉都快燒起來了。
李海峰微蹙眉心,隱隱聞嗅出不太尋常的波動。「謝謝你的好意,我一向沒有吃點心的習慣,心領了。」他輕點下頭,轉身又走。
「李教授!」陳燕秋不死心地再度追上,這次她大膽地擋在他面前,羞澀地咬著紅唇。「嗯,我聽說你有個小女兒,還是請你……幫我拿給她吃?」
「咻∼∼教授談戀愛喔!」幾個李海峰曾教導過,較為頑皮的大三、大四生正巧經過校內花園,看見有女人紅著臉跟李海峰在交談,忍不住吹著口哨起哄。「酷喔!」
「沒的事。」李海峰回頭一笑,順手接過陳燕秋手上的布質提袋揚了揚。「喏,你們好心點,幫陳小姐試試她做的小點心味道如何。」
說他多心也好、說他小心也行,單就陳燕秋的舉動,他便不難瞧出她對自己可能衍生出和其它同事不太一樣的情愫。
雖然教職員間傳出戀情時有所聞,但他堅持不在自己的工作場合談感情,況且他已經有了井甜欣,不會再三心二意地接受其它女性,不如做個順水人情,讓這些學生吃掉這些點心,也算明白拒絕陳燕秋的心意,一舉兩得。
那些學生可樂了,個個急呼呼的像一群餓死鬼,衝上前來伸手要搶。
「啊!」陳燕秋心裡一急,慌張地想搶回注滿自己心意的提包和點心,不料被花園石板地給絆了下,整個人往前撲倒──
「小心!」李海峰直覺反應地摟住她的腰,將她即將慘跌的身子撈個正著。
「啊……我好怕……」陳燕秋驚魂未定,緊抓著李海峰的西裝,身子微微抖顫。
電光石火之間,校園步道傳來汽車的甩門聲,所有人聞聲望去,只見井甜欣站在車門邊,瞠大雙眸直瞪著李海峰。
「甜欣?!」李海峰全然沒預料井甜欣會在此刻出現在校園裡,他又驚又喜,正想趨上前去,赫然發現懷裡還有一個麻煩的女人。「陳小姐?」
「不,別去。」原來他已經有「甜心」了?陳燕秋趁勢緊抓住他,明白他這一去自己便毫無機會抓住這男人的眼光,於是死命地揪著他不放。「我好怕,別去,別丟下我。」
幾個大學生全然不敢有所動作,突然上演的劇情比他們玩在線遊戲還刺激,個個噤聲不語,瞪大了眼靜觀情勢發展。
井甜欣瞇起眼,不發一語地拉開才被她甩上的車門上車,車頭一轉揚長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