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紅腫脹的眼分明才狠狠地哭過,但任由尤蜜蜜好問歹問亂七八糟問,井甜欣就是不肯開口說一句話。
這還不打緊,她甚至瘋狂的從井媽給的照片堆裡挑出一個又一個所謂的計算機業菁英,在每張照片的背後加上排列序號,差點沒連跟對方見面的日子都填上去。
尤蜜蜜從沒見過井甜欣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她擔心得連帶狗去散步都差點迷路,還得仰賴那根臭木頭去她迷路的地點為她指引,這才安然地將狗送回主人家。
入冬的夜來得特早,皎潔的月早已迫不及待地對街上行人露齒微笑,在月光下所有的景物變得柔美,唯一不變的是心裡蠢動的煩躁。
「甜欣是大人了,她的事自己會處理,你再怎麼擔心都沒用。」輕歎一口,她這般慌亂的模樣也讓洪嘉豪很不習慣。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沒良心啊?好歹大家都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你怎麼可以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尤蜜蜜就受不了他那冷眼看世情的冷漠心態,在她認為,朋友就應該相挺到底,更何況是情同姊妹的井甜欣?
「是不關我的事,甜欣的事自然有人會解決。」解鈴還須繫鈴人,他和尤蜜蜜都不是造成井甜欣變成這個樣子的禍首,自然得由肇事者來負責收尾。
「你這個人……良心被狗吃了!」尤蜜蜜氣壞了,惱火地用腳尖踢他的小腿肚。
洪嘉豪吃痛得原地跳了兩下。
這女人才是真的沒良心,踢得這麼用力!「欸,關心要看對象,如果今天換成你,我就……」他霍地收口,句子斷得很不自然。
「你就?你就怎麼樣?」尤蜜蜜得理不饒人地追問,見他的嘴閉得跟蚌殼一樣緊,她沒好氣地損他一句。「我要是有一天像甜欣那樣,你八成只會落井下石。」
洪嘉豪愣了下,望著她一徑兒往前走的身影,他追了上去,一把攫住她的手臂。「蜜蜜,你真的認為我會對你落井下石?!」這是多大的誤解啊!
「嘿啊,不然咧?」他的舉動嚇了尤蜜蜜一跳,胸口似乎被某種不明物體衝撞了下,她故意扮了個鬼臉,努力壓下突來的心悸。「難道我還期望你給我秀秀喔?呿,我才不敢想咧!」
「我不會!」月色在他臉上形成大塊陰影,加上他此刻頗大的音量,顯得有些驚悚。「我絕對不會對你做出那麼惡劣的事!」
尤蜜蜜瞠大雙眼瞪他,腦子裡竄過的全是他曾對自己使弄過的惡作劇,眼裡是滿滿的不信任。
她抬頭看看天空,天氣很好,雖然冷,但沒下雨。她探出手掌,文不對題地說:「奇怪,沒下雨啊!」她甚至懷疑天要下紅雨了。
「你──」洪嘉豪聽出自己被消遣了,抓著她的大掌緊了緊。
「好痛!」男人的手勁何其大?尤蜜蜜痛叫了聲。
洪嘉豪這才警覺到自己弄疼她了,忙放開自己緊握的手;此時尤蜜蜜的手機正好響了,她含嗔地瞪他一眼,這才不太情願地接聽來電。
「錢晉萊啊?要請我吃飯?嗯……可是我跟媽媽約好要回家吃晚飯了耶!」
雖聽不見那姓錢的傢伙說了些什麼,但光聽蜜蜜和他的對話,就足以令洪嘉豪的臉色瞬息萬變。
該死!早叫她別和那姓錢的傢伙往來,她偏偏就是不聽!
「明天喏?不知道耶,我敲敲看時間好嗎?」尤蜜蜜應付道。其實她不怎麼喜歡像錢晉萊那般黏人的男人,不過手頭上還有他的案子,就暫時敷衍一下又何妨?「好,那就這樣嘍,掰!」
「我不是叫你別和那傢伙來往了嗎?」洪嘉豪的臉色難看,語氣也不怎麼中聽。
「笑死人了,你又不是我的誰,叫我怎麼做我就要怎麼做喔?」她是個自由的個體,今天即使是老爸老媽要她這個不行、那個不准的,她都未必聽話,更何況是他,只能稱之為「惡鄰」的洪嘉豪。
「你要我說多少次?那傢伙沒安好心眼!我這是好心提醒你。」洪嘉豪快氣炸了,遇到她總是有理說不清。
「你煩不煩啊?他對我不錯,到目前為止也沒做什麼過分的舉動,況且朋友是我在交往,請你別干涉好嗎?」她就是故意和他唱反調,怎麼樣?
洪嘉豪不發一語,凝著她的眸光教她有絲害怕。她從來沒見過他那雙眼真正冒火的模樣,今晚倒是讓她見識到了──
找不到人的滋味何等心急?挫敗地掛掉電話,李海峰懊惱地丟開手中的筆,抹了抹臉,重重歎了口氣。
甜欣是打定主意躲他了,不論他電話怎麼撥,便利屋也好、她的手機也好,不是對方沒有響應就是人不在,連半點申訴的機會都不肯給他,怎不教他氣餒沮喪?
「爸爸,為什麼甜欣阿姨都不來我們家?」
李佩佩提出的問號在他腦子裡盤旋不去,偏巧井帝窪今早又帶來令他跳腳的消息──報告教授,我姊昨天跟男人去相親了,我不知道她吃錯了什麼藥,老實說,對於姊夫的人選,要我投票的話非你莫屬。
她去和別的男人相親?!
天殺的,她都已經是他的人了,還去相什麼屁親?難道她沒聽過烈女不事二夫?真該把她抓起來打屁股!
桌上堆滿成堆的報告,他卻連一丁點翻閱的慾望都沒有;下個禮拜的學術報告他也沒做準備,原本規律的生活全教井甜欣的不按牌理出牌給打亂了,連帶的把他冷靜的頭腦也攪成一團爛泥,教他又惱又氣!
長期控制的好脾氣和好修養全都讓她的誤會及逃避給毀了,哪個人沒年輕瘋狂過?她要是再這樣躲下去,他絕對會拋開一切,非把她揪出來不可!
「李教授,可以打擾你一點時間嗎?」
柔柔軟軟的嗓音由他休息室門口傳了過來,他閉了閉眼,更覺心煩。
「有事嗎?陳小姐。」一貫有禮且帶著距離的回答,他都感到膩了。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有哪一點值得陳燕秋的青睞?她不差的外型,加上校長千金的嬌貴身份,他相信會有許多不同典型的黃金單身漢排隊追求,何苦偏要挑個條件最差的自己來增添大夥兒的苦惱?
「嗯,是這樣的,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父親為我在家裡舉辦一個小型的生日會,不知道李教授是否願意撥冗來為我慶生?」
慶生?他連甜欣的慶生會都沒……等等,甜欣的生日是哪天?
他霍地驚覺自己連基本的她的生日在哪天都不曉得,真是個粗心大意的情人,不及格,該被當掉!
「李教授?」啊,他若有所思的側臉真英俊,完全符合她心裡設想的理想對象。
人家說優生學,她的另一半就應該要像李海峰這般俊帥,而且也要擁有和他一樣聰明的腦袋,這樣她的孩子才有優越的條件,足以在多變的環境下競爭;陳燕秋一廂情願地思忖著。
不過這個男人可真難上鉤,記得她在日本唸書的時候,只消一個眼神、刻意裝出楚楚動人的柔弱,哪個男人不乖乖上鉤?但那些凡夫俗子只能玩玩,全都不夠格做她孩子的父親,因此她才會回台灣,在父親的學校裡尋找對象,進而緊盯上李海峰不放。
最棒的是,如果她順利入主李家,到時就會有成群的學生到家裡衝著她「師母、師母」地喊,然後在他不在家的時候,她就可以……
哇哈哈哈哈∼∼年輕人的體力和衝勁才是她的最愛,光想到那些年輕的肉體和無窮的體力,她便忍不住一陣顫慄,心癢難耐。
「謝謝陳小姐的抬愛,可惜我沒有那個福分。」這樣也好,趁這個機會說開了,以免日後麻煩不斷。「我在這裡先祝陳小姐生日快樂,平安健康。」
「你──」陳燕秋不敢相信竟會有如此不受引誘的男人,她掐了掐大腿,眼眶裡蓄滿水霧。「人家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邀請你,為何你要如此不近人情?」
「陳小姐,不是我不近人情,而我的情況你應該也知道,我家裡還有個五歲大的女兒,況且我不認為自己跟你之間除了同事情誼之外會有什麼發展,還是保持一點距離來得好。」
最令他不解的是,為何條件這麼好的陳燕秋,千挑萬選會選中個鰥夫?他自認條件普通尋常,沒道理讓陳燕秋對他再三糾纏。
「你這個人……我不在乎你有個女兒,難道喜歡你是一種錯嗎?」陳燕秋硬是擠出幾滴眼淚,看來分外令人憐惜。
她當然知道他有個五歲大的女兒,但那小娃兒乳臭未乾,又是個女生,長大後總是要嫁人的嘛,李海峰的時間又幾乎全綁在學校,她愛怎麼對付他的女兒是她的事,一旦她進了李家,李家就由她來掌控,他奈何得了嗎?
況且等她生了兒子,母憑子貴,那小女娃的影響力就更小了,她根本不放在眼裡。
「陳小姐,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我的女兒也很喜歡她,很期望我女朋友可以當她的媽咪,我只能說你錯愛了。」他揉揉眉心,不想再和她有任何交集。
陳燕秋大受打擊。「你難道連半點機會都不肯給我?」這是她成長之後頭一次遇上讓她挫敗的男人,實在是太有個性了,這反而更加激起她的佔有慾,無論如何她都得想辦法讓他回心轉意。
他口中所提的女朋友應該就是那天開車到校園裡,叫做「甜心」的女人吧?只要撂倒那個女人,她就不信李海峰會不接受她溫柔的攻勢!
她撥打著如意算盤,心底泛起陰陰竊笑。
「對不起。」他能說的除了這三個字也只有這三個字,李海峰拿起外套合上報告,決定上便利屋堵人。「我今天不太舒服,接下來也沒課,先走了,掰。」
陳燕秋瞪視著他起身離去,心頭憤恨難平。
她就不信自己比不上那個他喚為「甜心」的女人,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她越想得到,李海峰已然挑起了她血液裡的佔有因子,她的生命裡不能忍受失敗,絕對不能!
到便利屋等了老半天,尤蜜蜜都不曉得為李海峰泡了幾杯花茶,卻遲遲等不到井甜欣的身影,教尤蜜蜜也跟著擔心了起來。
正當兩人大眼瞪小眼之際,陡然接到井甜欣由醫院打來的電話,說她出了車禍,目前正在醫院裡包紮傷口。
李海峰連忙趕到醫院去,才停好車便在大門口遇到井甜欣。偏偏她小姐不領情,看了他一眼便當作不認識似地轉身就走,害他只好悶聲跟在她身後隨行。
「你不要跟來好不好?」走了一小段路,在一條不算大的小巷裡,井甜欣終於受不了地佇足回頭對他吼道。
「怎麼會出車禍的?為什麼這麼不小心?」好不容易等到她先開口,李海峰管不住自己的關心,一開口詢問就帶著些許責備的意味。
「欸欸欸,你以為我不長眼喔?」要是真的不長眼也好,省得讓她親眼目睹他摟著其它女人的刺眼畫面,讓自己失眠好幾夜。「是那輛車突然朝我衝過來的耶!路那麼大條,誰知道他偏偏衝著我來?我已經盡量貼著牆邊走了,不然你還要我怎麼辦?」
「怎麼可能?你又沒跟人結仇,會有人故意去撞你?!」李海峰壓根兒不相信。
「是真的!」她被撞已經夠委屈的了,沒想到他還以為自己說謊?真沒良心。「我送完文件才下樓,那輛車就直接朝我衝過來,我都已經貼著牆壁站了,他還撞到我?!那條路是雙向道耶,技術這麼差哪有可能拿到駕照?你以為監理所的主考官都瞎了眼嗎?」
李海峰蹙起濃眉,開始有點相信她的話。「你記得那輛車的車號嗎?」
「記得啊,幹麼?」她可是在很狼狽的情況之下,拚命死瞪著那輛車的車號才記住的耶,她一定要報警,告死那個王八蛋!
「記得就好,我找人查查看對方的底。」雖然他只是個教職人員,但三教九流的朋友也不是沒有。「醫生怎麼說?傷勢如何?」
井甜欣的傷口隱隱作疼,他驀然的關心令她紅了眼眶。「不用你關心!」
「甜欣!」所有的擔憂因她賭氣的話語而化為怒意,他上前抓住她的手,深邃的眸緊盯著她微紅的眼。「除了我的家人和佩佩,你是跟我最親密的人,我不關心你要關心誰?」
「少來了,你大可去關心那個在學校跟你抱在一起的小姐啊!」她不想那麼小心眼的,但酸溜溜的語氣如何都管不住地溜出喉管,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李海峰的眼兒笑了,嘴角卻沒敢往上彎,免得這女人拿喬。「甜欣,你吃醋了?」
「見鬼的吃醋!」井甜欣又羞又惱,不經大腦便回頂了句。
「甜欣,女人不可以講這麼粗魯的話。」除了注意自己的氣質之外,還得注意不能給孩子負面的教育──噢,他一時改變不了長期以來的思考習慣,有點糟糕。
「我就是這麼粗魯、這麼沒氣質,你要氣質、要柔弱去找別人,我井甜欣就是做不來矯揉造作那一套!」她想說得理直氣壯,可是不爭氣的眼淚拚命掉,她幾乎看不清他的臉龐線條。
「乖,我知道你不是做作的女人。不哭喔,都是我不好,你別哭了好不好?」這一哭教李海峰的心都擰了,他將她攬進懷裡,笨拙地又哄又騙。
「本來就是你不好!」她邊哭邊指控,要不是因為他「出軌」,她也不會哭多了導致淚腺變發達,動不動就掉眼淚。「去啊去啊,去秀你的同事啦,我又不是嬌嬌女,堅強得很,不用安慰我了!」
李海峰抬起頭望著滿天晴空,心頭卻在下雨,而且是滂沱大雨;他淺淺地歎了口氣。「我跟她沒什麼,那天你誤會了……」
「誤會?我還六會咧!」井甜欣將眼淚鼻涕全往他身上招呼,「使用」起來沒有半點不好意思。「那天你明明就把她抱得好緊,現在怎麼不去?我好得很,颱風來都刮不走,你大可以放心。」她賭氣地叨念著,像個碎嘴的老媽子。
「我真的跟她沒什麼。」原來哄女人開心比做學術研究還困難,讓幾乎可說是沒談過戀愛的李海峰大呼吃不消,慶幸這輩子這種苦只消受這麼一次,否則他的自律神經可能早就繃斷了。「我不否認她對我有那麼點意思……」
「吼∼∼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井甜欣推拒著他,可惜她那像小雞一般的力氣,根本推動不了他分毫。「你帥、你行,怎不多挑幾個當備用?我貌不如人,又沒人家的氣質,你幹麼還巴著我不放?」
「我就要你一個!」不管她要什麼承諾他都願意給,總之他就是只認定她一個。「聽好了,其它女人我都不要,任憑條件再好、氣質再優都不要,我李海峰只要井甜欣一個。」他豁出去了,想不到自己肉麻話講得挺溜,心頭微微吃驚。
「少來,我才不信!不信不信不信!」全然漠視心口漾起的感動,井甜欣此刻就像一隻耍脾氣的小野貓,教人難以駕馭。
「甜欣!」李海峰抓住她的手臂將她用力搖晃兩下,硬是逼她壓下瀕臨瘋狂的撒潑。「我不是個做了不認的男人,我會讓你相信我說的全是真心話!」
失神地望著客廳上演的提親記,井甜欣整個人都呆掉了。
李海峰證明真心的方式竟然是將她拖回井家,當著井媽井爸的面要求他們將女兒嫁給他;這個轉變似乎過大了點,她徹底傻住了。
「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們怎麼半點跡象都沒察覺?」井媽對李海峰的印象不差,加上上回烤肉時和他交談過,得知他是年輕喪偶,原本還想為他牽條紅線,誰知道牽著牽著竟牽到自家女兒,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對不起,是我太忙,一直抽不出時間向你們報告,全都是我的錯。」瞧了眼呆滯的井甜欣,李海峰一個人將責任都攬下了,不願讓井甜欣受到任何委屈。「伯父、伯母,我知道自己帶著個孩子,不是個太理想的對象,甚至委屈了甜欣;但請你們相信我,我絕對會盡我所能給甜欣幸福,終我一生絕不改變。」
「話不能這麼說,重要的是甜欣的想法。」當然身為父母的人總是為兒女著想,曾有過婚姻紀錄當然是個缺憾,但只消想起李佩佩那張可愛的小臉和甜入心坎的小嘴,井媽的心便軟了一大半,不禁以眼神向井爸求助。
「兒孫自有兒孫福。」生意人出身的井爸開明得很,他拍了拍井媽的手背,想的倒沒井媽多,采重點式思考。「海峰今天這個情況並非他心甘情願所造成的,只能說他的前妻沒那個福分和他長長久久;將心比心,如果今天他是我們的孩子,你忍心如此讓他孤單一輩子嗎?」
井媽胸口一緊,深深為這幾句話而感動。
不待井媽有所響應,井爸自己就先開了口。「我們這方面沒有問題,只要甜欣點了頭,婚禮部分我會幫忙籌備。」
「謝謝伯父!」李海峰喜出望外,感動得差點沒當場跪下──不過那似乎太灑狗血了點,因此他頻頻彎腰鞠躬,以表達他心中的感謝。
看了眼井甜欣,井媽心裡倒開始捨不得了。平常是早晚催她嫁,這時半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人家突然就上門來提親,做媽媽的一想到每天都可以看到的女兒,轉眼間就要脫離自己的視線,說不出是喜是憂,兩沱老淚沒來由地氾濫成災。
「伯、伯母?」李海峰不明白井媽的情緒轉變,頓時有些無措;井爸體貼地拿起面紙為她拭淚,夫妻情深表露無遺。
「厚!媽,你幹麼哭啊?」發現井媽淚流滿面,井甜欣的心全揪在一起,她總算脫離腦子裡的空白,在井媽的淚水刺激下回到現實。
「媽一想到你就要離開這個家,我就……」原先還哭得很含蓄的井媽,在女兒這一問之後,霎時止不住胸口翻攪的心酸,霍地放聲大哭了起來。
「誰、誰說我要離開?」天殺的李海峰,竟然讓樂天的老媽哭得這麼傷心?!這下樑子結大了,看她不跟他拚了才怪。
一句話讓其它三個人全愣住了。
他們剛才講了那麼多,這丫頭是神遊太虛了嗎?還是左耳進右耳出,有聽沒有進?瞧瞧她問的這是什麼機智問答題?
「海峰來提親,只要你點頭,婚禮就準備籌辦了。」井爸輕咳了聲,老神在在地答覆她。
當了這無厘頭丫頭二十幾年的老爸,回頭想想,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她拉拔大的,傷腦筋。
「啊?!」她的臉倏地脹紅了起來,彷彿此刻才清楚知道李海峰的來意。「我、我又沒說要嫁他,沒有沒有,媽,你別哭喔!」她忙不迭地否認。
「甜欣……」面對她的反應,李海峰的心都涼了,感覺自己成了馬戲團裡表演失敗的小丑,進退兩難。
她由位子上跳了起來,拉著李海峰就往屋外沖。「別哭喔!媽,我想我跟他還有點事需要溝通溝通,今天就不回來了,別為我等門!」
李海峰只能以歉疚的、眼神傳達自己的無奈,被拖拉著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隨著大門砰地關上,井家二老這才從錯愕中驚醒。
今天不回來?!
哎,看來「不嫁」這句話還有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