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阿德的意思是,他只是不善於表達情感、不喜歡跟人接觸,而不是討厭她!
不是被討厭,她就有勇氣去接近阿德了。
「小姐,有事嗎?」在被她擋住去路後,綠鶖才停下腳步。
對上她的目光時,他已經調整好情緒,恢復一臉冷酷。
「你、你可不可以陪我說說話?」
雖然覺得這個要求有點唐突,但她還是露出期盼的表情。
心情很亂,內心有著前所未有的茫然,但跟阿德說話的時候,她可以想像是在跟清哥哥說話,這樣多少能讓她的心安定一些。清哥哥說他最近忙,沒有太多時間可以跟她通電話,她只好把對清哥哥的渴望暫時轉嫁到阿德身上。
就算清哥哥說忙是借口,她也只能裝傻。
只要她不會真的失去清哥哥就好了。
「說話?」
昨晚,他陪她說的話已經夠多了吧?
保證不會跟她失去聯絡,好不容易哄她去睡覺之後,綠鶖已經開始懷疑自己像個聒噪的長舌公。依他的變聲技巧,她頂多覺得阿德和清哥哥的聲音有些相似,不可能聯想到他們會是同一個人。
理所當然的,她會把阿德和清哥哥當成兩個人。
她當他是兩個人,所以他盡了當清哥哥的責任,當阿德時又得重來一次。不是討厭和她說話,他怕的是愈和她接近,他就愈難控制自己的情感。
他發現自己最近的失控頻率過高了。
「嗯,你不介意吧?」
像要糖吃的小朋友,她努力展露討好的笑容,希望不會被他拒絕。
如果他拒絕了,就算他不是真的討厭她,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巴著他說話。自從阿德出現在歐陽家之後,她變得連自己都覺得有點陌生,對每天都有著不同的期待。
每天、每天,她都期待著能和他鄉說上幾句話。
綠鶖淡然反問:「介意就可以拒絕嗎?」
要是她可以接受拒絕,他就不用感受到此刻的無奈。
「我沒有拿小姐的身份壓你,只是希望你能像朋友一樣跟我聊聊天,若是你不願意就直接拒絕我好了,我不會怪你的。」
話說得寬大,她卻幽幽地低下了頭,口氣像極了受到委屈的小媳婦。
阿德不討厭她,也不代表他喜歡跟她聊天吧!
強人所難絕不是她想做的事。
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像個小可憐兒的模樣,綠鶖不由得在心裡深深一歎。
「小姐想跟我聊些什麼?」他認命了。
「嗯……聊聊你好不好?」聽見他的妥協,歐陽婍琪立即像是要到糖吃的小孩子,興奮不已地手舞足蹈,「我只知道你叫阿德而已,對你其它的事還一無所知呢!我想知道有關你的事,譬如說家裡有些什麼人之類的。」
其實聊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以跟阿德多說些話。
「我們到涼快點的地方聊吧。」盯著她被曬得發紅、發熱的雙頰,綠鶖丟下一句話後,便邁開步伐朝樹蔭處走去,邊走邊回答:「我的父母很早就不在了,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也沒有什麼好聊的。」
「你『也』沒有兄弟姊妹嗎?」跟著他刻意放慢的腳步,她好奇地追問。
原來他也是孤兒啊!好巧喔。孤兒的戒心總是比較重,難怪他老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酷模樣,不喜歡和別人親近。
怕受傷,所以先拒絕別人,或許是孤兒心底最難解的死結。
除非遇到能真正瞭解自己和可以信任的人,否則要撤去孤兒的心防談何容易。運氣差的孤兒,在成長過程中所面對的殘酷現實,通常會讓他們無法信任人性,對外人築起一道自我保護的高牆。
那道堅固的高牆,倒了也遺留有斷垣殘壁,蔓延著的野火不曾熄滅。
她知道自己是個很幸運的孤兒,然而以她來說,享受了家庭溫暖十幾年,她還是忘不掉在孤兒院時所經歷的一切,忘不了所嘗過的人情冷暖,不管現在的日子過得多麼幸福安逸,內心深處依舊存在著強烈的不安,無法抹去。
所以,無論阿德的態度有多冷淡,她對他都因此多了幾分親切感。
瞄了她一眼的綠鶖,在沉默幾秒後回答:「我有個妹妹,只是環境不允許,所以一直部沒有住在一起。」
也?她肯定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她還有個名義上的哥哥--歐陽洸。
「真的?你妹妹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燦亮的眼瞳裡,閃爍著好奇的目光。
看了她一眼,綠鶖才回答:「她很可愛也很天真。」
擔心她的天真,便永遠卸不下當哥哥的責任,這讓他的心情很複雜。
「你一定很想去接她,跟她住在一起對吧?」
歐陽婍琪歪著頭,想起自己也曾經渴望能和清哥哥在一起,到頭來他們還是被大人們強行分開,不禁若有所思地歎了口氣。談起他的妹妹,阿德的眼神都溫柔了幾分,想必他一定很疼愛他的妹妹,就像清哥哥疼愛她一樣。
因為他用可愛和天真來形容他妹妹,所以他妹妹的年紀應該不大才對。
「嗯。」綠鶖有些猶豫的眼神一黯,還是望著她認真的表情點點頭。
「你為什麼不這麼做呢?說不定她一直在等著你去接她呢。」
或許他當時還未成年,無法照顧妹妹,所以只能讓她被別人帶走,但現在的他已經成年,應該有足夠的能力把妹妹接回來啊。
除非,他還在等待合適的時機。
睇了坐在樹蔭下的她一眼,綠鶖才望向遠方,幽幽地道:「我們分開太久了,她已經有了新的家人,不一定會想跟我住,我也不想破壞她現在的幸福。」
沒錯,他的確懷疑過她是否會願意捨棄現在擁有的一切,義無反顧地投向他的懷抱。
一旦回到他的身邊,她的世界便會完全不同,那種生活不是她所能想像得到的:甚至,她也得放棄現在的家人,從此跟歐陽家劃清界線,不能再回來了。
為了一個清哥哥,她捨得嗎?
得失之間,代價太大了,她會選擇現在的家人也是情有可原。
旁人不會知道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擁有屬於自己的家人,是他們在孤兒院時最大的願望。
她沒有理由捨棄夢想,只為了回到他的身邊。
歐陽婍琪咬著下唇,突然朝他問道:「你問過你妹妹的意願嗎?」
十幾年來,清哥哥從來沒問過她想不想跟他在一起。幾年前,她還曾經想過,如果清哥哥要接她走,她一定會毫不考慮地答應。幾年過去了,她慢慢明白了清哥哥永遠不會來接她,才開始對這件事漸漸死心。
但她清楚記得,清哥哥在離開孤兒院之前告訴過她,總有一天他會去接她的。
她不曾忘記清哥哥的承諾,只是清哥哥似乎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沉默幾秒後,綠鶖果斷地搖搖頭。「我不需要問。」
「你對她太不公平了!」起了移情作用,她忍不住跳起身來大喊:「你根本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怎麼能替她決定她的想法?說不定她很想回到你的身邊,每天、每天都在期待你去接她,一天也沒有忘記過你啊!」
至少,清哥哥該來探望她,讓她親眼見他過得好……
身子微微一震,綠鶖立即恢復冷漠的神色。
「小姐,你應該早點明白,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公平可言,否則有了主持公理的法庭,哪還有這麼多冤獄?看看我們的社會,明明主張人人平等,為什麼又存在著令人無法想像的貧富差距?」綠鶖狠心地潑了她一盆冷水。
聽見他充滿譏諷的一字一句,毫無疑問是在諷刺自己的天真,歐陽婍琪頓時啞口無言,甚至無法直視他冷酷的眼神。縱使能理解阿德對人生的看法為何會如此偏激,她的心還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這個世界沒有公平嗎?
阿德這麼認為,清哥哥也是這麼想的嗎?
她突然變得更沮喪了。
辦公室裡,梁啟風坐在深咖啡色的核桃木辦公桌前,擰著眉頭翻閱一迭公文,想趕在下班前結束今天該有的進度,卻老是被那道在桌子前走動的身影分了心。
「別一直走來走去的,你讓我感到焦慮。」
他在文件中緩緩抬頭,看著還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的林佩姍,覺得額際隱隱發疼,忍不住伸出手指按摩起自己的太陽穴。工作過量了好幾天,又忙又累又要安撫她,令他的火氣瀕臨爆發點。
跟歐陽婍琪打過照面後,她一直在考驗他的容忍度。
在見到歐陽婍琪之前,她明明對他的婚事什麼意見都沒有,同意過只要他們之間的關係沒有任何變動,便甘於維持她情婦的身份,不會製造任何麻煩不是嗎?結果,一不小心撞見歐陽婍琪,她就像是失了控的野馬,一天到晚做些莫名其妙的舉動。
平常他可以忍受她的脾氣,疲累了好幾天的他卻漸漸感到無法容忍。
很顯然的,以為她跟別的女人不同,有著足夠的度量,不會那麼容易吃醋和無理取鬧,是他最大的錯。一個月後就要跟歐陽婍琪結婚了,若不是愛她,他絕對會跟她分手,結束跟她之間的關係,預防哪天東窗事發。
他還需要歐陽家的勢力拓展事業,絕不能把婚事搞砸!
以歐陽家的影響力,若發現他不忠於歐陽婍琪,必定會逼得他無法在商界立足。而他在歐陽婍琪身上費了那麼多心力,更不能功虧一簣。
「我不許你跟她結婚!」
林佩姍一開口便道出令她情緒幾度崩潰的原因。
「別無理取鬧了!你知道我的婚事已定,發出去的喜帖不可能收回。」梁啟風試圖和她溝通,更不能理解地問道:「你明知道我愛的人是你,甚至碰都沒有碰過她啊,為什麼突然這麼在意她的存在?」
他一直以為她很識大體,會體諒不得不娶歐陽婍琪的他。
若不是姍姍根本不可能見容於他的家族,他也不會把婚姻當作利益交換。能娶她,他五年前就娶了,不會讓她藏在檯面下五年,沒讓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
她會和歐陽婍琪碰面,純屬意外。
「不一樣,都不一樣了!」林佩姍無法自制地來回踱步,「在沒見到她之前,我腦中沒有她的影像,她對我來說是虛幻的,我當然可以當作她不存在,但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讓我見到她!」
影像清晰了,像是狂風暴雨中,一道致命的青雷打在她的身上。
啟風現在愛她,根本沒把歐陽婍琪看在眼底,但如果哪一天他們看對眼了呢?歐陽婍琪比她想像中美麗可愛多了,像她那樣柔弱可愛,天生就會讓男人想去保護的女人,沒有幾個男人在相處久了之後不會動心,/水遠視她於無形。
讓啟風跟歐陽婍琪結婚,等於是親手把愛人推進別人懷裡!
萬一歐陽婍琪有了孩子,遲早會改變她所擁有的一切,讓她失去心愛的男人。
以前的她無所謂,只要啟風是全心全意愛著她就好了,現在的她卻覺得少了一紙婚約,似乎就少了一道保障。
「姍姍,你別這樣,這對我們沒有好處。」
歎息中的梁啟風走了過去,拉住她焦躁不安、來回走動的身子。
大局已定,她要的是他不能給的東西,再吵下去只會讓兩人更加痛苦。
「你要娶她,信不信我殺了你全家!」聽不見他的勸告,林佩姍忿忿地甩開他的手,怒紅了眼大喊。
「你這是在威脅我?」梁啟風沉下臉色。
因為她的話不是沒有可能成真,所以他不能當她的威脅是一時氣話。
當年認識她的時候,她是個只陪酒不賣身的酒店小姐。在彼此吸引之下,他們很快就陷入熱戀,後來他才發現,當時看似二十出頭的她其實只有十七歲,不僅尚未成年,還是某黑道大哥離家出走的女兒。
許多事,他都是在日後才知道的。
那名黑道大哥雖然放任她離家出走,卻在暗地裡保護她,才能讓她身處酒店那樣龍蛇混雜的地方,卻能保持清白之身。
他比誰都清楚,她只跟過他一個男人,而且他一直都很珍惜他們的感情。
然而,就像她原先能夠體諒,而且願意不計較名分跟他在一起的主因--梁家雖非富甲一方,卻是名門望族,有著需要維護的身份與尊嚴;他那對覺得面子比生命更重要的父母,不可能接受像她這樣「出身特殊」的媳婦,而他也無法違背父母對他的期望。
此時,他與歐陽婍琪這門婚事已無法改變。
他與歐陽婍琪的相遇看似巧合,事實上她是他的父母在精挑細選後所相中的准媳婦。相較於姍姍,父母對歐陽婍琪的出身背景滿意得不得了,巴不得能早一天跟歐陽家結為親家。
從小,他就不曾讓父母失望,終身大事也不能。
「我不是說真的,我只是不要你娶那個女人嘛!」
見他變了臉色,林佩姍說哭就哭了起來,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你知道我的為難之處,這件婚事是不可能取消了;愛我,就別讓我為難好嗎?」梁啟風歎了口氣,把她擁入懷裡安撫:「我保證,就算結了婚也不會去碰我名正言順的妻子,我對你的感情永遠不會改變。」
歐陽婍琪像是天使的化身,純潔而無瑕,但他一直拿她當妹妹看待,沒有其它情愫啊!
跟歐陽婍琪在一起的時候,他根本就像是個保護小公主的騎士,不曾對清純的她超過邪念。何況他喜歡的是像姍姍這般明艷動人,帶著冶艷風情,隨便一個挑逗的眼神都能讓他慾火焚身的女人。他習慣了姍姍的熱情,有時候還有點受不了歐陽婍琪的安靜,怎麼可能對她產生男女之間的情感?
雖有話想說,但林佩姍還是把話吞回肚子裡,享受與他溫存的美好。
哼,誰說不可能取消的?等那個女人死了,看他去娶誰!
歐陽家寬敞潔淨、采光隔音都很好的琴室裡,歐陽婍琪坐在鋼琴前,彈奏著輕快悅耳的樂音。
從小就有音樂名校的鋼琴老師一對一授課,彈了十幾年的鋼琴,就算她不是天才音樂家,也足以在公開場合演奏。只不過,她學琴只是順從母親的安排,沒有特別喜好也不是想培養母親所謂的「公主氣質」。
母親喜歡看她彈琴,總說那是一場視覺和聽覺的饗宴。
所以,她努力地把琴彈得更好,彈琴的技巧日日更臻完美。
沒有任何理由,她只是想讓母親開心,但她在不知不覺中,也喜歡上十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躍的感覺,常常會彈琴彈得忘我;心緒混亂時,她總會在鋼琴前坐下,讓琴聲暫時帶走她抑鬱的感覺,進而忘卻煩惱。
說她這是鴕鳥心態也好,有些時候她就是需要逃避現實。
暫時逃離,能讓她好好地喘口氣。
「小姐。」
在她又彈完了一首曲子的時候,不知何時進了琴室,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看她彈琴,卻不曾發出任何聲音的綠鶖輕輕喊了一聲。
歐陽婍琪嚇了一跳,在慌亂中壓著琴鍵,卻因此被巨大的雜音嚇著。
懊惱地閉上雙眼,她撫著怦怦狂跳的心口,直到心跳的速度稍微恢復正常才回頭,視線移向喊了她一聲便沉默下來的人,「阿德,你嚇著我了。」
很少見他進主屋來,更遑論在琴室裡見到他了。
就像家裡請的廚師、司機和其它傭人一樣,沒有人禁止他在工作之餘進屋內休息,但他不整理花圃時,就只是在院子裡和大門外走動。有時,她會有種奇怪的錯覺--他不像園丁,反而比較像是歐陽家的守護者,彷彿盡心地在保護著什麼人。
「我很抱歉。」看見她受到驚嚇的神情,綠鶖道了歉。
「沒關係。」她搖搖頭,眼中閃過猶豫,勇敢間道:「你有事找我?」
在前幾天不算愉快的交談結束之後,他們已經好幾天沒有跟對方說話了,兩人都有些刻意地和對方保持距離。
他會到琴室找她,應該算是很特殊的情況。
家裡請了五、六個傭人,但他們很少……應該說根本不曾到琴室打擾她彈琴。
「太太要我喊你下樓吃飯。」見她不那麼緊張了,綠鶖才說出臨時被交付的差事。
「吃飯?」往窗外望了一眼,她才發現天色已暗。
她竟彈了三四個小時的琴而不自覺!
明知彈琴是她逃避現實的舉動,綠鶖卻只是淡淡地道:「想必小姐是彈琴彈得太入神了,所以沒注意時間已經晚了。」
這幾年來,她只能孤芳自賞的琴聲一天比一天動人。
歐陽夫婦不喜歡女兒拋頭露面,更認為好人家的女孩不宜鋒芒太露,也擔心會引來覬覦她的不肖份子,於是她彈琴的才華只能在家人面前展現。
有太多個夜晚,他是聆聽著她的琴聲度過。
回頭蓋上黑色的鋼琴蓋,歐陽婍琪微微紅了臉,有些尷尬地低喃:「奇怪了,媽咪怎麼會請你來喊我呢?」
要請人喊她去吃飯,應該請整理家務的春嫂嘛。
「太太覺得無聊,便去看看晚餐準備好了沒,所有的人都正好忙著,而我剛好在廚房喝水,只有我看起來最閒吧。」
歐陽希蕾最近對烹飪起了興趣,所以還留在廚房跟廚師研究食譜。
知道歐陽婍琪只是在自言自語,盯著她後腦勺的綠鶖還是給了她答案,說到自嘲的話時,聲音依舊平淡。
「哦!」覺得臉上更加燥熱了,不知如何回頭面對阿德,雙手擺在琴蓋上的歐陽婍琪,只能低垂著臉,盯著自己的十根手指頭應了一聲。
「小姐不下樓吃飯嗎?」見她好一會兒沒有其它動作,綠鶖才又問道。
她太瘦了,少吃任何一餐都不行;想彈琴,她可以等吃完飯再繼續。
「要、要啊。」
閉上雙眼默禱,她在鋼琴前點點頭,吸了口氣才從椅子上站起來;正想回頭面對阿德一百零一號的酷臉,她的雙腳卻突然無力地踉蹌一下。
剛轉過身,還沒來得及看見阿德的表情,她眼前的世界已經一片黑暗。
不到三秒,她便失去了支撐自己的力量。
三秒的時間,已足夠眼捷手快的綠鶖飛身上前,及時抱住突然昏厥的她。
一抱住她的身子,他立即發現她在發高燒,身體不尋常的燙熱。
該死,難怪她的臉會紅得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