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仍舊黑暗,她側頭看向厚重的窗簾,再看看床頭的時鐘,就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經光亮起來,是新的一天。
傾聽緊擁她的男人的心跳聲,她瞬間什麼都想起來了。
原來一時放縱自己的感情,會帶來無數的苦澀和不安。可是世界已經亂了,已經不能回頭了,她要怎麼辦?
她胸口有如被炙烤般疼痛,不是後悔,不是嫌惡,而是對他們兩人的關係感到迷茫和為難。這樣不當的情感和牽繫,如果讓人發現了,會有多嚴重的後果?他又會怎樣面對她?恐怕這次他也只是一時動情,根本不代表什麼吧?反正他得到了她的身子,代表她不再是他的妹妹,他的捕獵行動成功了,他不會再留戀著她的。
身為商界未來的棟樑,他應該留戀的是他的戰場,不是女人:她也不會去破壞規矩,去佔著一顆不應由她擁有的心。這一切,本來就不應該。
看夕木式明還沉睡著,明夏躡手躡腳地起來,草率穿上長裙,拖著酸痛的身軀拉開窗簾。
「那麼早起?」厚實且充滿魅力的男聲從她背後傳來,她腰際馬上圍上了鐵一般的有力雙臂。
「已經不早了。」她毫不意外於他的接觸,因為她早就瞭解他那充滿佔有慾的性格。「你不用回公司嗎?」
他把她拉到眼前,凝重地問:「你不想看到我?」想趕走他嗎?
「不是。」拜託,弄到這個地步,難道他還以為她能坦然地看到他嗎?
夕木式明看到她的疏離,不自覺地抱緊她。「我說過不能後悔的。」
他不希望自己所在乎的女人會後悔和他在一起。
「我沒有。」後悔也沒用,已經挽回不了!況且她很清楚,她是自願和他過了這一個難忘的晚上,他沒有強迫她任何事。
他一眼窺破她的心思,目光之銳利使她感到不安,彷彿連自己也要懷疑自己的信念似的。
他知道,她還在顧慮某些事,可是總有一天,他要一次解決所有阻礙他和她的問題。
「我的女人不能悶悶不樂的。」他討厭她那種表情,她可知道,她絕對不適合有張撲克瞼!
他的女人?這名詞真的有夠刺耳,可是為什麼她有一絲絲的欣喜?
雖然四少爺還會像往常一樣,偶爾調侃五小姐,可是自從這次他回來大宅後,他的表現實在太反常,反常得令屋裡的眾人也注意起來。
他對她太照顧了,超出他一向表現的程度,讓人簡直不敢相信他就是以前那經常刁難和欺負她的四少爺。好像昨天,四少爺突然發了一場很大的脾氣……
「我說過多少次,別再叫她五小姐了?」
這時簡直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全屋的僕人都嚇得把頭垂得不能再低。
夕木式明面容扭曲,臉色鐵青,雙拳緊握得格格作響,全身繃緊。
什麼五小姐,她從來都不是,更何況現在她已經是他的女人了!
在場的明夏被他驟來的情緒嚇了一跳。他從來沒有因為這個「五小姐」的問題發過這樣大的脾氣。她清楚他為什麼這樣生氣,可是不能怪別人啊,他們的事本來就沒有其他人知道……
「一直以來,大家都這樣叫我,現在才生氣不是太晚了嗎?」所有僕人只是盡責地尊重她這個身份相稱謂,哪有什麼問題?
「以前的事就算了,但昨天我不是已經說過,不准再有人這樣叫你了嗎?」
全屋的人都被四少爺的怒吼嚇住了,誰還有膽應聲?不怕被四少爺煎皮拆骨?
「四哥,你別欺人太甚好不好?大家都沒有錯,你何必大動肝火呢?」明夏不忍看到所有人為她而挨罵,決定挺身而出,嘗試心平氣和地勸他。
「你給我閉嘴,誰讓你叫我四哥?」
夕木式明沒有再大聲怒咆,反而發出平淡的聲調,可是這聲調異常陰冷,彷彿是從陰間吹來的陣陣寒風,吹過眾人的耳邊時,不禁令他們恐懼起來。
他冷眼掃向她,用眼神再度重申這個事實。她究竟知不知道他是想確立她真正的身份啊?難道她還以為,他可以繼續容許她用妹妹的身份,待在他身邊嗎?
「我……」她心慌地看著他銳利的灼熱眼光。
「你是我的……」
「住口!」她焦急地拉住他的手臂,中斷他那說不得的話。
說了這話,她就真的完了!
「為什麼?」夕木式明滿腹牢騷地盯住這個表現惶恐的女人。他不懂,宣佈他們的關係有什麼問題,她為什麼老是要阻撓他?
明夏堅持地抓緊他,怕一旦鬆手,他就要亂說話了。
看到她,他的心一時又軟下來了。真可怕,他竟然這樣容易就挫敗在她的一個小動作中。「我說最後一次,以後別叫她五小姐,知道了嗎?」
「我們明白了!」
夕木式明回頭看了她一眼,就出去了,留下一屋子的人處於疑惑之中。
明夏目送他離開,同時鬆了口氣。每次跟充滿壓迫感的他對峙,總會加速她心臟的跳動,好累!
他對她的佔有慾越來越強了,連稱謂也開始管起來,天啊!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完全被他征服的。
個行!他越是這樣,她的罪惡感就又添幾分,她接受不了自己竟然和他有了超越兄妹的感覺和行為,看來她得想法子禁止這感情的延續了。
明夏面無表情地看著坐在她對面的男人,聽著對方家長自吹自擂的言詞。
可是對她來說,這些話都不重要,她只想把握這次突然出現的相親機會,嘗試去交個男朋友,讓自己的集中力由式明的身上轉移,把一切問題導向正軌。
「明夏,你就說句話好嗎?好歹對方也是佐木財團的小開呀!」蔚紫專程為女兒安排了相親,還特地接她來東京,難道她不可以表現得積極一點嗎?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從來沒人告訴過她要怎樣相親。
「夕木小姐真的很純真呢!」年輕的佐木對她親切地笑,表示自己的善意。
她也有禮地回了個笑,認為這樣似乎是個不錯的開始。
「不如讓他們去花園聊聊天、散散步,年輕人自有他們的話題,我們就別礙著他們了!」佐木家的長輩催促動作緩慢的兩人,深怕親事談不成似的。
他們走在古雅的花園中,不知由何談起。
「佐木先生年紀輕輕,怎會來相親呢?」他比她長一歲,俊秀又多金,應該有很多女人搶著想當他老婆吧?
「既然長輩安排了,就當多認識一些朋友,況且,以我和你的身份,有太多身不由己吧?」
「看來你不太喜歡認識我?」她笑笑,感到對方的坦率。這樣的人,可以交往下去吧?
「不會,能認識你是我的榮幸,如果可以,希望我們能發展下去。」真的,比起其他嬌蠻的千金小姐,她好太多了。
「奸啊。」如果真的能跟這個人譜出戀曲,說不定她就可以讓式明死心了。
「不好。」西裝筆挺的夕木式明突然走進園子,摟住了明夏的肩。「因為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佐木並不認得這個男人的身份,可是卻會意地瞭解他倆的關係。「夕木小姐的男朋友果然一表人材,我簡直要被比下去了。」
「他是……」他怎麼又來了?每次有認識別的男生的機會都被他破壞,她不禁開始懷疑,他是否一直派人監視著她。
「謝謝你今天陪我聊天,後會有期。」佐木笑了笑,識趣地離開。
明夏深深看了式明一眼,開始抗拒他對她過分的溫柔。
「你說謊。」
「我有嗎?」他冷淡地撇清關係。「我不是你的男人?」
「為什麼不讓彼此有機會去整理我們的問題?」
夕木式明聽她終於說出來相親的原因,臉色變得鐵青。
「我不認為需要整理什麼!」她不是被逼來的,而是自願來認識別的男人。
她看著他難看的臉色,不想再跟他爭論下去,轉頭想走。
「你給我站住!」他拉住正想離開的她,瞪眼說道:「我還沒說完!」
她沉默下言,垂下頭,眼角偷偷紅了一片。
「你竟然想投向別的男人懷抱來逃避我,你知道嗎?這樣很窩囊。」一想起她的嬌解要躺在別人懷中,他就生氣。
「我是很懦弱,很窩囊。別忘了,我根本不是夕木家的女兒,這不就是你一直強調的嗎?你甚至不曾承認我,讓我堂堂正正地喊你一聲四哥。」明夏苦著臉,把心中的矛盾一口氣說出來。「讓我變懦弱的人是誰,你知不知道?」
式明臉容冷冽,緊盯著眼前的女人。突然,心中一股不明的情緒一湧而上,氣沖沖地大聲問:「我從來沒說過你是我妹!你究竟想說什麼?」
他不能再看著她那孑然一身的模樣,索性一個大步,將她一把擁入懷中,霸氣地強吻她柔軟的小嘴。
他稍微離開她的唇,讓她呼吸。「別忘了你母親是我的繼母,是夕木家的現任主母,而你……必須待在我身邊,永遠別想離開!」
強烈的不安使他再度印上她的嫣紅,要她好好記住他每一句話。他早應強帶她來東京跟他一起生活,那麼她就不會有要逃離他的念頭。
明夏愕視他過於熱烈的吻。他吻她,不代表什麼,那只是他折磨女人的懲罰方式之一。
夕木式明的熱切得不到她的回應,只換來她的木訥。
他難受地推開她。「這算無言的抗拒?」
「別再這樣惹我了,我可是你唯一的妹妹,一個不堅強的窩囊妹妹。」
「明夏!你是我的女人,別再對我說妹妹兩個字,這是我最後的警告!」他火大地大吼,怒火快燒盡他每一寸肌肉。
他拒絕讓她控制他的情緒,這樣會使他不像原來的自己。「還有,你不准走!只要雙親健在的一天,你一輩子都別妄想脫離夕木家。」
她望著他大剌刺的離開,突然覺得自己再也無法面對這失控的局面,理不清的思緒,就留待時間去沉澱了。她,非走不可!
「回台灣?」夕木一之助在電話那邊驚訝地說:「為什麼?你不是快上大學了嗎?怎麼突然要回台灣,還走得那麼急?」
「我想念自己的家鄉,想回到那兒好好唸書。」
另一邊的電話已被女人搶走。「你考慮清楚了?」
「媽媽,你知道我向來不亂說話。」明夏平穩地回應,那清脆的聲音彷彿已經下了決定,非要別人同意不可。
「我讓你回去。」
明夏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媽媽竟然這樣乾脆就答應,她不是一直希望自己好好待在日本,融入夕木家嗎?「媽媽?」
「我不想再看到去年新年時的情形,還有上次相親時的荒唐事情。」她一直不再提,是不想生事,可是既然女兒自己提出,她何不順水推舟?
她知道,四少爺已經看上了明夏,可是她不能讓明夏和他繼續下去,否則她這張臉要往哪兒擺?況且她不能讓老爺覺得自己利用女兒,去鞏固自己的地位。
明夏以為媽媽已經忘了去年新年的事,想不到她會舊事重提。「我知道,所以我要回台灣去。」看來媽媽早就留意到她和式明之間的微妙關係。
「你爸爸那邊我自會交代,你什麼時候回去?」
「五月,趕著回去辦理九月上大學的事。我以前的舍監會替我打點一切,台灣的朋友也會照顧我,所以你不必替我擔心。」老實說,她跟舍監、朋友的關係,比這個長期不一起生活的媽媽還親。
「嗯,那下回再談吧!」
掛上電話,百感交集的她,繼續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從沒想過這一天的來臨,可是很奇怪,現在的她,真的很平靜,連一點點不知所措的感覺都沒有。她只知道,再不離開他,自己愛他的心就快不能控制了。
為了令媽媽的立場好過一點,為了讓他在日後不會後悔曾經這樣執著於她,她的離開會是最好的選擇。
她的行李不多,兩隻大皮箱就可以容納她所有的東西。這裡的東西有很多都不應該跟她離開的。
「你要到哪兒?」小林太太走進明夏的房間,訝異地看向滿地的東西和兩隻顯眼的大皮箱。
「回家去。」明夏輕柔地用久違輕鬆的語氣回答,繼續手邊的工作。
「這裡就是你的家。」小林太太開始阻止她的動作。
五小姐究竟怎麼了?要離家出走嗎?她終於忍受不了這個家的冷清嗎?
「現在是我的家,可是卻不是我永遠的家。」她已經清楚看到什麼路才是她要走的,她不想再因為任何原因,去勉強自己停留此地。
以前她為了媽媽的幸福,也以為自己可以沒有任何思想地留在日本,乖乖地當一個溫柔高貴的豪門小姐,可是經過這些年,她瞭解到她不適合再空虛地當一個這樣不實在的女人。
留在大宅的寂寞,比她自己留在寄宿學校時更濃:面對親戚的陽奉陰違,比以前獨自在台灣生活更難受。她不要這樣,也不要再放縱自己去貪圖那份暫時的溫暖依靠。兩顆寂寞的內心,因為有了暫時的依靠,讓彼此更加寂寞,逃不了,所以她只能騰出空間,讓兩顆心有機會重新飛揚。
「四少爺知道嗎?」小林太太知道一向處事得宜的五小姐,一定是得到老爺相夫人的准許才收拾行李,但四少爺也知道嗎?
「遲早會知道。」明夏淡泊地道,認為沒必要特地去通知他。「我走了,他只有高興。」
「何必這樣說呢?」難道她還看不出,四少爺對她確實與眾不同嗎?
「我輸了,自動退出,這樣不就是件能讓他高興的事嗎?」他的確很厲害,就算時間晚了五年,他這個下棋者還是贏了。
「可是你沒有不捨得嗎?」她不相信善良的五小姐,會捨得這裡的一切。
「有啊!」明夏站起來,擁抱這位面冷心熱的管家。「我不捨得你和這裡的所有人。」雖然大家都以禮相待,難免有疏離感,可是卻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這令她感動非常。「沒有你們,我不知道這幾年自己如何生存下來。」
再怎樣冷酷的人也難以抵擋此時的感動,小林太太也動容。「明夏小姐……」
「放心,我會過得很好的,別忘了,那地方可是我的故鄉呢!」她拍拍老管家的背。「我還會回來的!」
「我幫你。」既不能改變五小姐的心意,就不須再強求她了。
五小姐長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她這老管家只能祝福她了。
夕木式明剛從東京回京都大宅,就看到僕人忙得水洩不通。
怎麼回事?
他拿著一個盒子走向明夏的房間,赫然發現她的房間空蕩蕩的,地上有兩個行李箱。
「你要去哪裡?」他緊盯坐在地上的她,心頭不由得忐忑不安起來。
「回台灣。」
他驚訝地盯住她,彷彿她說錯了什麼。「你再說一次!」
「我要回台灣念大學。」她拖著兩個大皮箱步出門口,不理站在身旁的他。
「為什麼我不知道?」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了!「為什麼沒和我商量?」
「我沒讓他們告訴你,也不想讓這些小事煩到你。」
他臉上的表情令人難以理解。他們?家中的其他人嗎?他不是她在這個家最親的人嗎?為什麼他竟然不知道?「爸爸批准了?」
「嗯。」大概是吧。
好大的擋箭牌,這樣他還可以反對什麼嗎?
「你為什麼突然回來了?大學應該還沒放假吧?」她坐在玄關,頭也不回地慢慢穿鞋。
「我有我的原因。」到這個時候,他的嘴還是那麼硬。他手中的盒子還裝著他特地為她買的婚紗,想等她高中一畢業就娶她,可是現在她竟然可以這樣無情的說走就走,從來沒有把他當作一回事,他還能堅持什麼?
如果不是突然回來看她,她大約會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哦。」她好像早知道他會這樣回答般,自個兒起身,僕人也準備開大門。
他用眼神命令僕人不要開門,用中文問她:「五年了,你對這裡一點留戀都沒有?」到這個時候,他只問得出這句話。他還有什麼能說的?
她回頭,望著眼前這個英偉挺拔的男人。「有,這裡有我寶貴的回憶。」
她對他的直視,讓他心裡更百感交集,一陣陣不明的情緒違背他理智的控制,纏上他的心頭。
「對我,也有不捨嗎?」他留不住她的心了嗎?蝴蝶終於要飛了嗎?
明夏笑了,想不到他會說出這麼卑微的話。她知道,這樣的他很快就會消失,他很快就可以忘記他倆的一切,變回那個她初相識的冷酷四哥。
「有空我會回來日本的。」她不是想脫離在這裡所有的關係,她還是會有著夕木明夏的身份,只是,她現在需要尋回本來的明夏。
「你還沒回答我!」他不想聽廢話。現在他只想知道,他在她心裡究竟有沒有一絲地位。
「我心裡當然有你的存在,你陪伴了我五年啊!」別問了,再問下去,她怕自己會忍不住,走過去抱住看起來悵然的他。
今天一別,真的不知何時再見了!
「你曾經有一刻鐘在乎過我嗎?」他哀傷地問。
她強忍住想哭的衝動,佯裝鎮定道:「有,而且還不只一刻鐘,你呢?」
他緊繃的嚴肅臉孔,乍然流露出釋然的淡笑,心也寬了不少。
「我有。」他強逼自己不去接近已經站起來的她,怕自己會攔住她的腳步,怕自己會緊緊擁吻她。「好好保重。」
明夏嫣然一笑。「你也是,生命是很重要的,我不希望你死。」
這是她對他唯一的祝福。她很清楚,他太光亮,他的命也容易被人覬覦。
「就算是屍,我也只讓你來收。」
她愣了一下,微微一笑,最後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剛從暗處走出的保鑣神田武看向走遠的少女,不解地又看回怔住不動的主子。「四少爺,你為什麼不阻止她離開?」爺這次回來不是準備向她求婚的嗎?
淡淡的茶香還瀰漫在屋內,彷彿她還未離開。「她不會聽我的。」
他可以控制所有人,但偏偏控制不了她。就算能控制她的人,也未必能控制她的心。他要的可是她的人和心啊!
「可是,她會回來嗎?」他認識四少爺快兩年了,第一次看到傳聞中在四少爺心中與眾不同的五小姐,也第一次看到向來威嚴的四少爺有這樣的神情。可惜,他大老遠由東京來到京都,不是想看到這種毫無預兆的場面的。
「一定會!」他幾乎不用思考就得出這個答案。「她媽媽在我家待著。」
神田武若有所思,不再回話。這只是四少爺一廂情願的想法,有誰能肯定飛走的鳥兒一定會回來?
「我們應該回去了。」夕木式明心頭空了一截,想離開大宅調整心情。說實話,他還未能消化她已離開的事實。
事到如今,不回去也不行嘛!神田武心裡喊道,卻不敢說出來,怕不小心碰到主子的傷痛。
式明走回自己的房間,路經大宅的園子和廳堂,聽著木地板上響亮的腳步聲,突然感到有點陌生。
以前他從不覺得這宅子是這樣大,這樣寧靜,可是現在的他卻有這種感覺。
為什麼?難道有些事情,出現過了就沒法被人遺忘?他不是成功把她趕走了?這就是他內心所要的結果嗎?他現在很難判斷,自己對這個結果的感覺是什麼,畢竟,他對她真的用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