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徐徐地倒入咖啡杯內,再進入他的喉中,留下一股淡淡的清香餘韻。
老天!終於成功了!
照著心美告訴他的步驟和技巧,他一試再試,終於煮出了一杯好咖啡。
端著香氣濃郁的咖啡走向陽台,如清莫名期待「師傅」能品嚐一下他的手藝。
然而走到陽台,卻見方才說要看風景的「師傅」睡著了。
不,不像是睡著,倒像是——
沉冷的眸瞇起。
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有樣學樣的也盤腿坐在地上,望著對面的心美。
閉著眼的心美感覺上像是睡著了,不過嬌小的身軀依舊挺直的端坐著,鼻息間的呼吸看來也均勻有致,沒有打呼的跡象。
研究了一下,如清立刻判斷這是某種打坐之類的靜修方式。
微風輕拂而來,他甚至注意到心美的身軀也隨著微風輕輕擺動,像一片微微顫動的葉子,也像空中飄飛的柳絮。
不自覺地,他也屏住氣息,怕驚動了她。
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他就坐在她的對面?
不過他倒是第一次這樣專注的看著一個女人,轉不開眼睛。
那雙大大的鳳眼閉著,他才注意到她有一雙秀氣的眉。
真不知道他和杜仲當初怎會錯認她是男兒身?
挺直的鼻有些可愛的微翹,看來就是調皮的個性,粉唇有著愛笑的線條……這張小臉一看就是那種長不大又愛玩的小孩子。
小孩子……
沒來由地,那雙冷沉的眸子閃出了一絲笑意。
是了!這個童心美和平常人不同,她有一顆孩子的心。
只有小孩子才會天真的以為他沒有殺傷力,在他面前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一點也不畏懼,也不計較他無禮放肆的態度。
童心美……的確是適合她的好名字。
他忽然好希望眼前的女人睜開眼,像他一樣這麼專注的望著他,用那雙清清澈澈的孩子般的眼睛。
許久,許久,那雙眸子終於如他所願的睜開。
看他坐在對面,她好像一點也不訝異。
「你在做什麼?」他縱容自己望進她深幽的眼底。
「打坐。」沉靜的感覺盈滿心間,心美舒服的深吸口氣。
果然沒錯!這片好風景就像她想像的那樣很適合打坐。
「你不怕有人趁你打坐的時候偷襲你?」他方纔還注意到她愛笑的兩片粉唇很適合親吻。
「你在地獄長大的?」心美莞爾,渾然不知那雙冷眸中的認真。
他淡淡的答:「人間。」
「那肯定是人間煉獄,才有這麼嚴重的被害妄想症。」
「人間煉獄?被害妄想症?」俊冷的面孔竟然浮出微笑,「好像有點對!起碼鄒家的每個人應該都會投你一票。」
心美一怔。
那笑容……明明充滿譏諷,卻像融雪的春陽似的……
怪極了!這個怪怪的鄒如清竟然會有這樣媲美暖陽的笑容?!比杜仲還要像陽光?!
「打坐的時候你都在想什麼?」如清愈問愈多,愈來愈想瞭解這個女人。
怎麼回事?他向來只對女人的身體有興趣,腦袋裡面裝什麼他根本不在乎的。
「有人說什麼也不想,可是我想很多。」體內沉靜的感覺讓心美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微揚,「每一個念頭飄起來的時候,我就牢牢的捉住它,審視內心的世界,藉此瞭解自己,也瞭解更深的人性。」
瞭解自己,瞭解更深的人性……
不知道她想不想瞭解他……
看著那雙明眸反映出的自己,清清澈澈的,幾乎讓如清轉不開眼。
如果可以看著這雙眸一生一世——
「……有沒有人說過你有一雙好美的眼睛?」他不自覺地低沉開口。
「什麼?!」心美心跳漏一拍。
這樣的台詞聽起來好熟悉,像小說裡的男主角勾引女主角時會說的那種八股台詞……
不對!不對!她不像是鄒如清這種花心男會喜歡的典型啊!
那他幹啥用這麼深沉的,甚至有些溫柔的目光注視著她……
那雙沉冷眸子像要嵌進她的靈魂裡,深深佔據其中一個角落……
一張小臉莫名紅燙起來,心美開始感到有些不自在。
怪了!這個男人明明坐在她的面前未動分毫,為什麼她卻忽然感覺他強烈的男人氣息猛然朝她逼近?
阿彌陀佛!一定是他們的距離太近了!一定是!
只要拉遠距離,感覺也許就不會這麼奇怪了。
想著心美就要起身,哪曉得兩條腿麻麻的,根本動彈不了。
糟了!一定是打坐打太久了!好痛!
「怎麼了?」如清沒匆略她皺起的眉頭。
她皺眉試著伸腿,「……打坐打太久了,腳有一點麻。」
「我幫你按按。」如清好心的伸出大手。
按按?!
「不用了!我好了!」心美飛快跳了起來,神奇的「不藥而癒」。
「好了?!」兩道臥蠶眉不可思議的挑起。
「對啊!已經沒事了!」心美暗暗呻吟著才怪,表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邊顧左右而言他邊退後一大步,「杜仲呢?回來了?」
杜仲?!
冷眸中的微微暖意散去。
是了!他都差點忘記了!這個「當歸」是為了他的好友而來!
什麼想看著這雙眸一生一世……鄒如清,你的腦袋壞掉了?
跟著她直起高大的身軀,語氣忽然變得冷然,「還沒。」
看著那雙冷眸瞬間回復冰冷,心美忽然覺得眼前的男人離得她好遠好遠,方才像朋友般聊天的情景像作夢一樣。
可她剛才明明以為自己好像已經觸到了這個男人的心……
是錯覺吧!她在心中訕笑著自己。
本來嘛!這個鄒如清本來就怪,而且一開始對她還挺不客氣的,怎麼可能會喜歡她?是她多心了。
「我照你說的把咖啡煮好了。」如清面無表情的指著桌上的咖啡,「可惜冷掉了。」
「沒關係。」心美端起咖啡杯,毫不介意地輕啜一口,隨即明眸閃過星芒,「不錯!有七十分了!」
「真的?!」臥蠶眉不信的一挑。
等等!他幹啥為了區區七十分這麼高興?!
心美再啜了一口。嗯!味道真的不賴!改天或許可以叫他到BLUESUN幫忙。
「要不是因為冷掉了,說不定有七十五分哦!」她再次讚許的點點頭。
「真的?!」他大概是生病了,聽到七十五分也可以樂成這樣;:
「糟了!」心美舉杯的動作愕然一頓,「現在幾點了?」
「五點。」
「什麼?!」她猛地將咖啡杯塞進他手裡,「完了!我快遲到了!」
「遲到?!」如清不解的看她急忙跳進客廳找背包。
「我六點就要趕到BLUE SUN,不然紀群又要一直念我了。」
「誰是紀群?」如清質疑的挑起眉,聽起來像是一個男人的名字。
不知為什麼,他忽然想到方才畫面裡那個金褐色頭髮的男人。
跟著心美焦急的身影走到門口,他極想知道心美口中這個沒人性的傢伙是何方人物。
趕著出門的小女人無暇回答他的問題,推開門又急急轉回頭,「對了!我把PDA當『人質』帶走了,叫杜仲親自到BLUE SUN找我拿。」
人質……
臥蠶眉聞言打結,沒來由地心中又開始超級不爽。
又是為了杜仲!
「啊!」剛衝出大門的嬌小身影又轉了回來,「忘了告訴你,藍山是不錯,不過巴西比較不傷胃,喝巴西比較好哦!」
心美邊說邊鑽進了電梯,一隻小手還探出來熱情地跟他揮了揮。
如清怔怔地看著電梯門關上,呆愣的重複,「……比較不傷胃引」
這個超級無厘頭的女人……看不出來還挺關心他的嘛!
「巴西……」沉冷眼中的冰霜緩緩融化,透出一絲難得的笑意,竟暖和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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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兩人如同往常在電腦前埋首工作。
如清的手指忽地一彈。
「咖啡!」
聞言,坐在旁邊的杜仲納悶的轉過頭,看看週遭,確定沒有第三者的存在。
他轉向如清,眼神充滿了同情,「麗娜已經不在了,記得嗎?」
可憐的好友!到現在還以為他心愛的女僕會在廚房二十四小時待命!
如清呻吟了一聲,詛咒連連的起身走向廚房,拿出冰箱裡的咖啡豆。
「ComeSome OfMusic!」
低頭思索的杜仲愕然抬眼,「什麼?!」
舀起一匙咖啡豆,如清的嘴角微微牽動,「來點音樂。」
杜仲遲疑的揚了揚眉,「你什麼時候習慣煮咖啡的時候聽音樂了?」
他記得這個死黨最講求專注,不管做什麼都不能有聲音打擾的。
「你沒聽過嗎?音樂和咖啡是靈魂共同體。」啟動磨豆機,心美的台詞自然而然的從他口中說出,連如清自己聽了都微微一怔。
「靈魂共同體?」杜仲納悶地挑起眉,「這是誰的名言?約翰藍濃嗎?」
童心美!不過他可不打算告訴杜仲「當歸」曾經來找過他。
為什麼?嗯……不為什麼,他就是不想!
不一會兒,激昂的旋律震撼空氣。
「這是什麼音樂?」兩道臥蠶眉高高挑起,懷疑杜仲的喜好什麼時候變了?「命運交響曲?」
「不是。」杜仲環著雙臂瞪著音響,眉頭也皺得緊緊的,「是勇氣進行曲。」
如清將煮好的咖啡遞給他,「勇氣進行曲?」聽都沒聽說過。
杜仲接過咖啡,「嗯!我今天在唱片行遇到一個奇怪的女人……」
他大略說了一下經過,但沒提及這個奇怪的女人就是他們上回遇見的李世芳。
「……她最後不肯賣我語嫣買的那片CD,反而硬是塞了這片勇氣進行曲給我,要我向語嫣表白。」
如清差點噴出剛入口的咖啡,冷眸一沉瞪住好友,「你就真的買了這片CD?!」
比起他,杜仲的個性是溫了點,但也不是沒有主見任人擺佈的那種濫好男人啊!
「不然呢?」杜仲俊美的臉孔有著些微無奈,「她說的也不無道理。」
那個李世芳真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說起話來坦蕩蕩,對自己誠實也對別人誠實,十足具有說服力,清脆的聲音至今都還在他耳邊迴盪——
快點向她表白!有個結果也好讓我的朋友死了這條心!
啜了口咖啡,杜仲忍不住在心中苦笑,
只怕最後死心的人是他吧!
咖啡竄入喉間的滑順口感,讓思索中的杜仲詫異的揚起眉,「不錯!挺好喝的,想不到你買的工具書這麼管用!」
工具書……
那雙冷沉的眼微微瞇了起來,「還不夠好喝。」
喝過那個女人煮的咖啡,只怕現在什麼咖啡也入不了他的口了。
「是嗎?」對咖啡不挑剔的杜仲再啜了一口,頻頻點頭,「我倒覺得已經具有專業水準了。」
專業水準?那個女人說他只有七十五分而已……
冷沉的眸子盯著表情滿意的杜仲。
如果是杜仲呢?她會打幾分?
她這麼喜歡杜仲,想必給的分數一定也高他許多了。
一種怪怪的感覺在如清心中發酵。
說不上來,好像只要看到杜仲,他的心底就隱隱地覺得有股不舒服。
「怎麼?」察覺那雙冷沉的眼直盯著自己瞧,杜仲差點被咖啡嗆著。
說真的,那個女人到底喜歡杜仲哪一點?
這年頭女人多半喜歡像他這種酷酷的壞男人,像杜仲這款的陽光男孩,應該老早就退流行了不是嗎?
看著如清還是直勾勾的瞪著他,兩道濃黑的眉也愈來愈緊蹙……
杜仲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為難的歎了口氣,「清。」
「……什麼?」他回過神。
「你知道我從來不搞同性戀的。」
那兩片弧形好看的唇逸出一句詛咒,大概是叫他去椿樹下等之類的。
杜仲大笑的坐回電腦前面。
根據經驗,這個好友必定是被什麼事情困擾著,只是暫時還找不出頭緒。
不過話說回來,能讓他這個好友困擾的事情向來不太多,到底是為了什麼?
疑問只掠過心中一秒,杜仲隨即將問題拋到腦外,反正如清只要有答案了,自然就會告訴他,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
走進廚房沖洗咖啡杯的如清一臉火大。
搞什麼?他幹嘛拿自己和杜仲比較?
他們分明是截然不同的人種,也向來各有各的粉絲。
一定是因為那個童心美!
從她今天出現在他面前後,他的心情就開始變得匆上匆下。
「對了!」杜仲突地開口,「你有沒有看到我的PDA?我不知道放哪兒去了。」
冷眸閃過異樣的光芒,如清拿起外套準備出門。
「這麼晚了,你上哪兒去?」杜仲一愣。
如清頭也不回,「去找世界上最好喝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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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燈亮起,敦化南路上的車潮不斷,湧進BLUE SUN的人潮也是一波又一波。
不管是咖啡、調酒、花茶,站在吧檯裡的心美為了應付來客,偶爾還得充當客人的心靈醫師,嘴上手上都忙得下亦樂乎。
幸好拜地利之便,來到BLUE SUN的客人多半是身份單純的上班族,第二天還要早起上班,於是近十二點的時候人潮開始慢慢散去。
調完最後一杯瑪格麗特,心美終於偷了個閒,替一堆工作夥伴煮了香醇的巴西咖啡。
才剛倒第一杯咖啡,負責外場的田鈺就聞香而來。
「太好了!我都快困死了!」搶過咖啡,田鈺猛喝了一大口,誇張的黑人爆炸假髮差點掉下來。
誇張的造型向來是BlUE SUN的風格,就連心美都化了個超級電眼妝,一雙大眼眨呀眨的,電死了不少年輕客人。
接過田鈺遞回來的空杯,心美挑眉抗議,「有沒有搞錯?這種喝法簡直是糟蹋我的咖啡!」
「人家累嘛!」小她一歲的田鈺很撒嬌,一顆爆炸頭在她肩上親熱的磨蹭,「考了一下午,人家到現在都還沒睡!」
一顆爆炸頭在她肩上蹭著蹭著,最後真的掉到了地上。
「你的頭掉了。」心美好笑的敲她一記。
BLUE SUN有許多開心果,念大三的田鈺就是其中一個,愛玩又愛鬧,工作唸書的時候也不含糊,完全符合BLUE SUN對工作人員的要求。
田鈕彎身拾起假髮,一抬頭就看見酒櫃上的銀色小盒子,好奇的拿起來把玩。
「你什麼時候買了PDA?」
「不是我的,別人的。」說到PDA,心美直覺望了下手錶。
十二點了,這麼晚了,杜仲應該不會來了!
也不知道鄒如清有沒有告訴杜仲?早知道就留張名片……
心底有著形容不出的淡淡失落,心美慢慢地啜口咖啡。
好奇怪,腦海中浮現的不是那雙燦如暖陽的眸子,而是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其中蟄伏的冷沉眼眸……
「……田鈺。」
「嗯?」戴好假髮的田釭替自己點了根涼煙。
「如果一個男人對你說……」
「說什麼?」
「說……有沒有人說過你有一雙好美的眼睛?」心美遲疑的模仿下午聽到的話,「那是什麼意思?」
「當然是想追你呀!」小她一歲的田鈺戀愛經驗可比她豐富多了,邊抽著煙又倒了一杯咖啡,「虧你站吧檯站了這麼久,一點進化也沒有!」
「追我?!」心美不信的眨著大眼。
不會吧?!
她怎麼也不覺得自己會是那個鄒如清喜歡的典型啊!
還是……那個花心男習慣撒網,把她當成練習的對象?
「只可惜啊!」田鈺乾笑一聲,滿心同情那個對心美表白的男人,「遇到你這個無動於衷,對愛情沒有感覺的女人,哈!鐵定兵敗如山倒!」
不是她愛誇張,有時候他們BLUE SUN的一票人都覺得心美大概是打坐打壞了,太過追求心靈清明、無慾無求的結果,似乎真的對感情也變得無慾無求了。
「誰說的?」孰料眾人眼中無慾無求的女人竟然笑著反駁她,「我已經找到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了。」
田鈺嘴裡咬著的煙差點掉下來,「你有對象了?!」
簡直是天方夜譚!
不近男色的童心美春心大動?!
「不會吧?!」瞧心美笑得神秘兮兮的,田鈺簡直好奇死了,「你真的對這個男人有感覺?」
「不是他。」心美微笑,「是他的好朋友。」
「什麼?!」田鈺更誇張的叫出來,「你不談戀愛就算了,一談就搞3P?」
「誰搞3P?」走到吧檯的紀群只來得及聽見最後幾個字。
「心美啦!」唯恐天下不亂的田鈺哇啦啦的替她宣傳,「第一次聽到她有喜歡的對象就搞三角戀!不管啦!這麼熱鬧,人家也要!4P!4P!加我一份!」
「那我也要!」紀群金褐色的腦袋也跟著湊熱鬧,和田鈺一樣在心美肩上磨蹭,完全沒有店長的形象,「加我,5P!5P!」
心美哭笑不得,「什麼跟什麼?誰搞3P了?」
三個人鬧著玩著蹭著,很快地,BLUE SUN的其他人也加入了戰局。
「加我9P……」
剛走進BLUE SUN的如清撞見的就是這一幕。
一堆人擠靠在心美身上,女的就算了,竟然連男的也蹭著她不放。
沒來由地一股氣直往上竄。
這個女人沒大腦嗎?竟任由一堆男人在她身上磨蹭?!
隱隱冒出的火氣,讓如清原本低沉的聲音更壓低了八度,「巴、西、咖、啡。」
「嗄?!」玩成一團的眾人聽見冰冷的聲音,紛紛一怔,轉頭。
乍見那張陰沉冰冷的面孔,渾身不覺散發的肅殺之氣,像是要從那一身黑色裝扮中完全進射開來,當場讓其中幾個人倒抽了口冷氣。
哇咧!好大的殺氣!這個男人什麼來路?!
心美渾然不覺地推開阻擋視線的人群,一看清是鄒如清,頓時露出驚訝的笑容,「是你?!」
不知怎地,一看見心美那張毫不設防的笑臉,如清的心情就好過了一點。
不過,也只是好過了一點。
那個金褐色頭髮的店長叫什麼紀群的,一雙眼不時地打量著他,說不上友善,還有其他男性工作人員也和心美很熱絡的樣子,真是讓他覺得礙眼到了極點。
然後又聽見心美下一句——
「杜仲呢?」
真真教他的臉黑了一大半。
「我還沒轉告他。」語氣不自覺地變得粗聲粗氣。
「是嗎?」心美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
不過向來開朗的心美很快就拋卻了這份淡淡的失落感。
反正鄒如清說的是還沒轉告,那意思就是說只要轉告杜仲,杜仲就會過來了,不是嗎?
這麼一想,心美眼中的烏雲散去,又興高采烈的忙著去煮巴西咖啡了。
坐在吧檯前方的如清卻開始覺得很悶,忍不住在心底問自己來這兒幹嘛?
對了!咖啡!他只是來BLUE SUN解他的咖啡毒罷了!跟這個女人一點關係也沒有!
熱騰騰的巴西咖啡一送上來,他咕嚕嚕的就喝了一整杯,彷彿要證明自己真的只是為了咖啡而來。
「再一杯!」
「哇!」這種喝法跟田鈺一樣,是在糟蹋她的咖啡!
「你還好吧?鄒如清?」心美一雙大眼好奇的盯著那張表情冷沉的臉孔。
這個男人的心情似乎老是陰晴不定的,下午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樣。
「很好。」簡直好得不得了!
如清遞過空杯,毫不自覺自己起起伏伏的情緒都寫在臉上。
接過杯子的心美暗暗搖頭,倒是一點也不介意。
做吧檯工作的她各色各樣的人見多了,再說,一個下午的相處已經讓她確定這個鄒如清不是壞人。
只要無害,就不構成威脅,安啦!
藉著端杯盤的機會,田鈕走進吧檯撞了她一下,俏聲問道:「喂!好帥啊!他是幾P?」
P個頭!
正在加熱水的心美給她一記白眼。
問不出答案,田鈺走人前還是開玩笑的撂下一句,「如果是他的話,一定要加我4P哦!」
不待心美揚起眉毛,她忙不迭的吐舌,笑著跑開。
說真格的,難得聽到心美有心儀的對象,這個對象還親自跑來BLUE SUN,他們這些工作人員可都是樂見其成。
「看來你和這些工作夥伴都處得很好。」臥蠶眉微微挑了起來。也許是太好了。
察覺竟然像是有些吃味的念頭,如清更覺得不是味道了。
他到底是怎麼了?怎麼連女人靠近心美都覺得不爽?
「嗯!」心美漾起了笑容,渾然不覺他話中的酸意,「大家都是年輕人嘛!沒什麼心機,很好相處。」
看心美笑如春風,眼眉之間更有著親切的暖意,如清那份莫名繃硬的感覺這才稍稍放鬆了下來。
是了!吧檯的位置很舒服,BLUE SUN的音樂也讓人覺得輕鬆,還有站在吧檯裡的女人笑臉迎人,很難讓人不喜歡。
明明這一切都讓他覺得舒服,那方纔那些不舒服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沒研究出個所以然,如清就發現站在吧檯裡的心美不自然的甩手動作。
「怎麼了?」
「剛才來了一堆客人,點了一堆水果盤,我雕水果雕到手痛。」微皺眉的心美對他可愛的吐吐舌頭,「沒什麼,這是做吧檯工作的人常有的職業病,習慣就好。」
冷眸直盯著她的右手,看得出她的勉強,「很痛嗎?」
「有時候。可是沒辦法,誰教我是標準的工作狂。」心美忍不住又甩了甩手,才覺得好過點。
如清強自捺住莫名升起的衝動。
天知道他怎麼了,他忽然好想捉住她的右手替她按摩,讓她不那麼痛。
鄒如清?你真的是那個不愛管他人閒事的鄒如清嗎?
「我是那種只要喜歡的事,就會過分認真去做的人,所以剛從事吧檯工作的時候,右手就已經開始出現毛病了,到現在只要過度用手就會覺得不舒服。」
「既然覺得不舒服,為什麼不離職?」
「我說過了,我是個工作狂,況且只要是喜歡的事,我都不會輕易放棄,而且……」心美忽然將攪拌的木匙帥氣的往空中一拋,換扔到左手,然後笑著對他道:「你瞧!」
「什麼?」
「左手啊!我最近已經開始練習用左手煮咖啡和調酒了,還不賴吧!」
不賴?
臥蠶眉不認同的微擰,「我看練習找一個男人來當你的右手比較好一點。」
「什麼?」心美沒聽清楚,怔怔看著他。
「我來吧!」他不介意暫時當她的右手,讓她的手好過點。
「你來?!」心美錯愕的瞪大眼,不信的看著如清捲起衣袖,高大的身影佔據她的工作領域。
等等!等等!BLUE SUN的吧檯工作是由她掌控的吧!
看著如清搶過她手中的木匙,心美小嘴張合了半天,偏偏驚訝得擠不出一句話。
因為這個男人一派大師的架式站在吧檯中央,鳩佔鵲巢還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反正我本來就想拜師學煮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