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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你玩 第五章 作者:於佳

  「要喝水嗎?」

   「我不渴。」

   「要吃點心嗎?」

   「我不餓。」

   「要上茅房嗎?」

   「我不急。」

   「要休息嗎?」

   「我不累。」

   「要……」

   「你到底有完沒完?」

   欽九州放下手中的賬冊,差點兒就跳了起來。昨天趕走豆蔻之後他就後悔了,別誤會,他後悔的可不是對她說重話,他只是怕她真的走了會讓他原定的計劃產生不好的影響。說穿了,他只是不想給自己的復仇計劃惹麻煩罷了。

   今天在攬天閣用計謀換銀子的時候他還在想,該用什麼樣的手段才能讓她在九州園再多待一段時間呢?

   想來想去,他認為最好的手段就是趁著月黑風高,找幾個侍衛打斷她的腿,逼得她不得不逗留在此。

   這個計謀尚在醞釀中,沒等到月黑風高,她自己倒帶著完好的雙腿闖了進來。瞧她一副忘了昨日的爭吵,成心向他討教計謀的份上,他就姑且容忍她存在於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吧。

   然而,一盞茶之後,他發現自己作出了有史以來最錯誤的決定。

   她就像一隻剛下過蛋的老母雞咯咯地叫個不停,幾乎沒一刻是閒下來的。難道說她想用煩他的方法逼他像上次一樣就範嗎?

   不可能!絕不可能,自從上次被她噁心得受不了,結果突破原計劃答應幫她為武後尋找快樂起,他就後悔得不得了,這一次他說什麼也不會再給自己後悔的機會了。

   「如果你是想用這種方法讓我現在就為你去給武後尋找快樂的話,我勸你還是省點兒力氣吧!現在我說什麼也不會幫你的。」也許是習慣,也許是長久以來的渴望,他在她的面前已經可以坦然地摘下斗篷,露出紗幔下那染著紅蓮的左臉。如果沒有她,還會有第二個人讓他得以如此嗎?

   他的斷然讓豆蔻氣結,她火冒三丈就要去扁他。但伸出的拳頭卻停在半空中,她想起了慕四海的話。

   溫柔!溫柔!對他要以五分的溫柔加五分的恭敬,既然她做不到半點兒恭敬,那就全用溫柔做替代吧!

   堆起滿臉欲滴的微笑,豆蔻拚命討好:「誰說一定要有理由才能對你好,我只是關心你嘛!」關心你什麼時候死!

   「你不會是關心我什麼時候死吧?」

   「你……」你怎麼知道?她差點兒就脫口而出,幸好她反應夠快。只是,他也未免太聰明了吧?連她的心思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十三點跟著她快十年了,還做不到這一點呢!

   想想看,豆蔻真的有些不甘噯!她都對他這麼好了,他怎麼能一點兒都不感動呢?如果有人能這樣對她,她早就痛哭流涕,以命相交了。會不會……會不會在他成長的道路上,有很多人都對他這麼好,所以他才會像現在這樣拽得二五八萬似的。

   「欽九州,是不是每個人都對你很好?」

   沒有被人問過他這樣的問題,欽九州直覺地答道:「除了我爹娘,沒人是無條件關心我的。」

   「你爹娘?」

   這還是他頭一次提起自己的爹娘,豆蔻聚精會神地望著他,想知道得更多。他卻三緘其口,再也不肯說什麼嗎?應該說再也不肯憑著心情洩露什麼,剛才那句話就是他無意中洩露出來的,說完他就後悔了。

   他不肯說話,沒關係,兩個人中只要有一個人說話,另一個人負責聽不就好了嗎?她情願做那個說話的人。

   「你真的很幸運呢!居然還有爹娘,我連爹娘長什麼樣都沒見過。」

   怎麼可能?她想說些什麼激起他的同情心也用不著使出如此荒謬的言論吧?「誰都知道你是武後堂兄的女兒,你也管她叫『姑姑』,你怎麼可能沒見過爹娘呢?」

   「我是姑姑的叔叔的表妹的兒子收養在家中的。」豆蔻拿下巴抵著茶几,眼神渙散著迷茫的光芒,小嘴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這些看似閒話的過往。

   「我不記得自己的親生爹娘了,只記得那年家鄉受了災。」放眼望去全都是水,好像所有的東西都漂在水面上,惟有她的爹娘再也沒有出現。

   「就在這個時候我後來的娘出現了,她將我帶進了府中。我這才知道,我名義上的爹老早就死了,收養我的娘身邊並沒有小孩。可她偏要跟當今的皇后娘娘拉上點兒關係,這才領養我。想要將我推給姑姑——也就是武後娘娘,好沾親帶故,騙個『夫人』什麼的名分。」

   原本她很怕姑姑的,怕她像娘一樣打她。可是自從那件事發生以後她就不再怕了,姑姑對她很好,至少她喜歡吃的豆子,姑姑總會讓太監準備。

   也正因如此,當豆蔻看到對她那麼好的姑姑總是蹙著眉不開心的時候,她才會比姑姑更不開心。

   豆蔻不喜歡自己喜歡的人不開心,所以她主動請纓要為姑姑找快樂。她先後試了無憂宴、鳳凰霓裳兩種辦法,可惜均告失敗,欽九州已經成了她惟一的希望。

   「你能幫幫我嗎?幫我為我喜歡的姑姑,對我好的姑姑尋找到快樂嗎?」她充滿希翼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瞅著他,瞅得他一個心軟,差點兒就答應了下來。

   等等!莫非她想用一段充滿青澀悲傷的故事就此打動他,讓他放棄原訂計劃為她去尋找武後的快樂?

   欽九州,你可千萬不能上當啊!

   輕咳了兩聲,欽九州用左臂撐著臉,掩住了半朵紅蓮似火,「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深表同情!」拿起手上的賬冊,他完全不受影響地繼續看下去,彷彿她剛才說了一出傳奇,情節還不夠精彩。

   就這樣?他的反應就這樣?她說了這麼一長段,結果得到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別說幫她去為姑姑尋找快樂了,連半點兒同情心都未表現出來。

   豆蔻大失所望地睇著他,隨即拿起奉好的茶盞扔向他,「你去死吧!」

   溫柔果然不是可以對任何人隨便使用的武器。

   欽九州站在馬車前,深蹙著眉回望身後喘得厲害的小人兒,「我出去辦事,你也要跟著我嗎?」

   「現在你到哪兒我就到哪兒,你要是嫌我煩,可以早點兒幫我為姑姑尋找快樂。」豆蔻振振有辭地向他開出條件。既然他不肯輕易幫她,那她就每時每刻跟著他,直到他肯出手相助為止。

   「隨便你,你愛跟就跟吧!」他勸慰自己,全當出門帶個粗使丫鬟。

   她那點兒心思,欽九州怎麼會看不出來。若是來硬的,他大可以讓侍衛將她囚禁在茗院的廂房內。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位置,對她無恥的行為居然聽之任之,實在沒什麼道理可言。

   欽九州對自己感到無奈,斗篷下的臉重重地歎了口氣,他坐上馬車,告訴自己:千萬別管她。

   豆蔻倒也自動自發,用不著他招呼,她手腳伶俐地爬上馬車外的搭腳架,悠哉地坐在那兒,還時不時地甩動著雙腿,「欽九州,今天我們去哪兒?」

   他鮮少離開九州園的,大約是因為左臉上那奇異的紅色蓮花形胎記。來了這麼久,她從未看到他出門,每天安靜有序地待在園子裡,她還以為他是在囚禁他自己呢!

   「欽九州,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吵?」沉寂在斗篷下的臉煩躁地揪在了一起,他怎麼會遇上這麼一個麻煩的東西?

   不吵就不吵,她才懶得搭理他呢!沿著陌生的路徑,馬車在侍衛的護送下向外駛去。和來時的那次相同,她彷彿再次見到了杭州的西湖、雲南的大理,還有那長安的大明宮。這一次她幾乎可以肯定這一切不是她的幻覺,是真的看到的實景。

   「這是怎麼回事?這小小的九州園怎麼會有這麼多地方的景觀?」

   她驚愕地倒抽了口氣。欽九州知道面前的景觀意味著什麼嗎?這意味著他坐擁天下,權傾九州,這樣的勢力只會讓他成為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遲早會被除之以圖後快。

   欽九州懶洋洋地抬起眼,隔著紗幔望向外面的景致,「你叫什麼叫?給你!」

   她在為他的前途擔憂噯!他居然還如此不屑一顧,甚至……甚至丟給她一方水綠色的手絹,「你想幹嗎?」

   「用它遮住眼睛,再看看遠處的景物。」他的聲音不冷不熱,像在招呼一條小狗。

   豆蔻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如他所說拿水綠色的手絹擋著視線向遠處望去,「什麼?你讓我看什……」

   順著水綠色的視線,那些原本佇立於眼前的景觀霎時間沉到了湖底。原來所有的景物都是太陽光照進水底反射上來的,恰巧湖面的上方瀰漫著一層淡淡的煙霧,於是就形成了類似海市蜃樓的場景。

   可是為什麼水底下的景物反射上來會形成各地景觀,甚至還有大明宮呢?

   「那是因為我在水底下放在各地最突出的景致,人為的製造出這樣的場景。」

   馬車中透出的聲音不乏得意,豆蔻忍不住撇過頭向裡面望了望,「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很危險?如果有人向朝廷舉報,你很可能會被冠上莫須有的罪名,從此無法翻身。」

   她這是在為他擔心,還是在提醒他莫要狂妄?怕是後者居多吧!畢竟,她是朝廷派來的人。欽九州孤傲地牽動嘴角,「即便朝廷真的想滅我九州園,你以為真那麼容易嗎?」

   先不說他安插在朝廷裡的密探會先一步將朝廷的一舉一動報告給他,光是那些大臣留在他手中的把柄就足以自保。

   還有豆蔻不知道的秘密,他不僅擁有一身智慧,更懂得八卦、命盤,這九州園四處佈滿機關,每一處都由八卦構成,想進來就要準備好無命回。

   「你以為你的智慧足以算盡人間一切,你以為你的能力足以萬事亨通,你以為這世上沒有你辦不到的事情。你以為你是天嗎?」

   豆蔻的責問包容著鋒芒冷峻,欽九州微微一怔,斗篷下的雙眼閃爍著迷茫的神采。隔著紗幔,他彷彿在跟陌生人說話。

   她真的是他所熟悉的豆蔻嗎?亦或者,他從未真正瞭解過她?

   馬車駛過熱鬧的街市,老百姓看到九州園標誌的馬車全都讓出道來,低著頭半天不敢吭聲,甚至沒有人敢發出騷亂的響聲。那氣勢比當今聖上駕臨還要恭敬、謙卑。

   豆蔻親眼目睹這種場面,方才對欽九州的勢力有了最真實的瞭解。在九州園的區域範圍內,在整個漠北,乃至她想像不到的地方,他的勢力正在步步蔓延。

   他是可怕的,他的處境更是可怕。

   疾駛的馬車繞過人群洶湧的街市駛進一座秀麗的院落,豆蔻率先跳了下來,好奇地四下張望著,「這是什麼地方?九州園外的別館嗎?你不會在這裡養了一群小妾吧?」

   她當他是什麼人?欽九州斗篷下的雙眼白了她一記,隨即在護衛的守護下慢慢步入別館內。

   慕四海打著前陣,對迎上前來的管家道:「九州園主到,快去通報!」

   聽到「九州園主」的稱謂,管家嚇得瞠目結舌,趕緊轉回去通報自家主人,「老爺!老爺,九州園主到了。」

   「九州園主大駕光臨,李某未能遠迎敬請恕罪!」李虧垂著雙手、彎著腰恭敬地守侯在門邊,簡直跟忠厚的老狗一樣。

   豆蔻常常見到這種場景,只是接受如此禮遇的人不該是他,而是當今聖上和皇后娘娘。她不動聲色地蹭到他的身邊,與他並肩而行。

   「喂!他是誰啊?」居然如此恭敬地對欽九州一個無官無品的人,這老頭未免太沒氣節了吧?

   進了偏廳再入書房,李虧像隻狗領著他們坐了下來。欽九州坐在尊位,他作為主人反倒筆直地站在跟前,「九州園主,今日你能光臨寒舍實在是李某的榮幸。」他指使一旁的管家看茶,上點心、上水果,所有的一切連常在皇宮中走動的豆蔻都為之眼花繚亂。

   「說正事吧!」欽九州可不想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他今天之所以會來完全是看在一萬兩銀子的份上,

   來這一趟無論事情成與否,李虧遞上的請柬便值一萬兩。除非他是財神爺,否則很少有人能拒絕這一趟誘惑的,只可惜,一萬兩還不足以讓他長時間地逗留此地,最好的辦法就是快點兒將事情解決掉,他好回茗院喝茶。

   李虧不敢違逆,他輕啟唇舌,望見身旁的豆蔻,瞧瞧立於欽九州左側的慕四海復又合上了嘴,「九州園主,你看我們是不是單獨談談?」否則他又何需花費萬兩銀子請他移駕出園。

   欽九州豈是蠢人,他卻目不轉睛地直視前方明確地告訴他:「我的原則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若不肯說,咱們也無須白費工夫,這就走吧!」

   他起身這便要走,李虧連忙上前攔了下來,「是我的錯!我不該懷疑九州園主身邊之人,咱們就這兒說,就這兒!」

   李虧手忙腳亂地安撫著欽九州,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就拂袖而去,否則,他那一萬兩可就打水漂了,「九州園主,不瞞你說,今兒個請你來實有一事渴求您的幫助。」

   「你要我幫你想一個辦法,好讓你名正言順地侵吞朝廷發放給西北地區的五十萬兩賑災糧款。」

   斗篷下的聲音如鬼魅般從地府中升起,李虧心中的鬼見到閻王自然現身,他嚇得不知如何是好,驚驚乍乍地跪倒在地。

   「您是天!您是神!您怎麼會知道我有這等想法的?」

   這太簡單了,依他官為四品,再如何家有橫產,也不至於小小別院富奢至此。再看他放在請柬裡的一萬兩銀票,求見他花了一萬兩,這身後出謀劃策之事絕不會脫離巨大的金銀。以欽九州的才智加上他在朝廷裡的密探,很快便能知曉這其中的道道。

   「說吧!那五十萬兩銀子,你想吞下多少?」

   李虧惶恐的眼神想要在欽九州的臉上找到答案,卻被一層紗幔遮住,找不到提示,他只好憑真心而定,「四……四十萬兩,您覺得怎麼樣?」

   欽九州的臉上擦出一抹冷笑,有這樣的李氏官員在朝,也許用不著他刻意費神,大仇也可報,「四十萬兩?你不怕撐死自己?」

   連豆蔻都聽得膽戰心驚,在宮裡待久了,她知道官員該盡心盡力為朝廷辦事。這五十萬兩可都是朝廷撥給西北災區的賑災糧款,他怎能打將死之人的主意?難怪西北地區的災情至今仍得不到緩解呢!

   雖然看不到欽九州的眼睛,但豆蔻仍頻頻向他使眼色,他絕不能給這種人面獸心、豬狗不如的東西出主意。這傢伙要是得逞了,就等於眾多百姓死於欽九州之手。

   欽九州隔著紗幔早就看到了豆蔻死灰的神色,他之所以肯帶她來,就是要讓她看看她姑父的朝廷是個什麼樣子,天下又是何種色彩當道。

   「你確定自己有胃口能夠吞下這四十萬兩銀子?」

   「還要仰仗九州園主的支持。」

   李虧心裡可明白著呢!這件事想要辦成,不僅得靠欽九州出謀劃策,還得倚靠他的勢力。在這漠北,朝廷看不見的地方有九州園把持,朝廷看得見的地方是九州園讓朝廷看見的。無論是糧食,還是銀子,想要躲開朝廷的勢力裝進自己的腰包,除了欽九州沒人能辦到。

   「既然如此,那我不妨給你一計。」死是他自己選擇的,欽九州不過是推了他一把罷了,「找兩個得力之人,我是說朝廷裡公認的清正廉潔的官員,讓他們協助你辦理購買、發放災糧之事。」

   「這……」李虧猶豫了,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何況還是兩個清官,他這不是找死嗎?「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就用這個辦法了!」豆蔻站在一邊大加讚賞,欽九州果然是中原三大才子,拐彎抹角地制住這個貪官實在是厲害,太厲害了。為姑姑尋找快樂的事,一定要交給他,就交給他了。

   欽九州冷眼看著這一唱一和的兩位,他話都尚未說完呢!他們激動個什麼勁啊?

   「你先拿出十萬兩銀子讓兩位清官籌辦所有的事,藉故不參與。待他們用完十萬兩銀子再向你伸手的時候,你便可義正詞嚴地批駁他們: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使完了五十萬兩銀子。屆時自有他們替你背黑鍋,用不著你去死。」

   這樣就完了?李虧簡直不敢相信,他想破頭也想不到的主意,九州園主這樣就給打發了?「這可能嗎?這樣真的能行嗎?」

   「你這是不相信我?」欽九州的聲音冷得讓人感到心都糾結到了一處,他的智慧所賦予的能力從不容任何人置疑,「我說可以就可以,我自有辦法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到那兩個官員身上,更有權力保你不會因為這件事而掉了烏紗帽,甚至葬送小命,你還有什麼可疑惑的?」

   是了,李虧差點兒就忘了,以九州園主的能力絕對能駕馭半個朝廷,剩下來的事根本用不著他操心,只要乖乖等著拿四十萬兩銀子就好。

   「那四十萬兩銀子就勞九州園主多費神了。」

   「不是四十萬。」欽九州起身便向外走去,這種齷齪之地他一刻都不願意多待,「是二十萬兩銀子。」

   「怎麼會是二十萬……」

   李虧欲追出去,慕四海卻擋在了他的前頭,「園主出一計需要你一半的家財——記清楚了!」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丟出去,「看清楚了,這上面是園主為你列好的花名冊,所有籌辦糧款的事盡數按照這上面來。若敢私換一人,被換掉的腦袋就有你頂。」

   慕四海凶狠的模樣讓李虧嚇得直哆嗦,他連忙撿起地上的紙慌裡慌張地答應下來,「一切全憑九州園主做主。」

   不想再跟畜生說話,慕四海直追上欽九州的腳步,「事情已經辦好了。」也就是將那張傾向於皇室的清官名單交給了李虧,用不了多久,朝廷之上親李家的官員將會越來越少。

   這正是欽九州想要的局面,再過段時間,他忍耐十年的復仇大計就可以全面展開了。

   還是九州園更適宜他的生活,這院落雖說雅致,卻充滿了污濁之氣。踩著腳凳,欽九州坐上馬車,吩咐一旁的慕四海:「走吧!」

   「我不走。」

   欽九州撩起紗幔用沒有胎記的右臉瞥向馬車外,豆蔻正用她氣鼓鼓的臉龐對著他呢!「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走。」她再度重申自己的立場,「我不會跟你回九州園的,我要去官府揭發你們,說你們私吞賑災糧款,說你們大逆不道,視人命如草芥。」

   「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欽九州冷淡地反問著她,完全聽不出擔心害怕的成分,反倒是不敢相信的意味多一些,「你要到官府去告發我?」

   「對!我就是要告發你——欽九州。」豆蔻毫不退讓,一步一步緊逼到他的跟前。馬車讓兩個人的視線產生了差距,他居高臨下,她仰望蒼天,可她卻不服輸。

   「你一定覺得很得意吧?」她微瞇著眼,即便抬頭看他,眼神中也只有不屑,「覺得自己了不起,覺得這世上沒有你辦不到的事,覺得你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以完全不把朝廷放在心上,想怎樣就怎樣。你簡直比皇上更偉大,你根本是把自己當成了神。」

   一個人能夠自大到何種程度,欽九州是最高的典範,「你以為你是誰?」她反問他,十年九州園的生活,他恐怕早就被那點兒小聰明沖昏了頭腦,忘了自己是誰,更忘了身處何地。

   「別忘了,你是欽九州。你所在之處是九州園,是漠北,更是王土——你可以不把朝廷放在眼裡,但你絕不能視人命如兒戲。」

   他一定是聽錯了,近十年來沒有人敢反抗他的命令,更沒有人能指責他、教訓他,即使是她也不能。

   斗篷下的臉泛出危險的光芒,他給她最後一次機會,「現在跟我回九州園,我可以當做沒聽見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還可以幫助你為武後尋找快樂。」

   「謝了!」豆蔻倔強地在亂竄,「像你這種人找到的快樂一定充滿了邪惡,我不需要你這種人的幫忙,我這就走!我會在為姑姑尋找快樂之前先將你繩之以法,我要讓西北的災民先快樂起來。」

   她這就轉身欲走,慕四海驚慌地連忙上前拉住她。壓低聲音提醒她:「你別忘了武後派你來此的目的,快趕在軟九州來發火之前跟我們回去。這裡的事我會處理,用不著你多事。」

   甩開他的手,豆蔻無所顧及地嚷嚷著:「交給你?我還怕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來此的本分呢!我再也不會相信你,這件事我要親自去辦,武後娘娘那邊也一併有我擔著,用不著你管!」

   慕四海慌忙摀住她放肆的嘴,以免她說出更多不該說的話,「你夠了沒有?別鬧了,快點按計劃行事。」

   「去你的計劃,我就是計劃,所有的計劃都是……」

   在她說出最不該說的內容之前,慕四海反手劈昏了她。抱著她軟軟的身體,他走向馬車附近,「我們可以走了。」

   「我們的確可以走了。」欽九州沉浸在陰影下的雙眼瞄了瞄慕四海懷裡的豆蔻,「但她不可以走。」

   她?慕四海困惑地打量著他,「你是說……」

   「把她丟在這裡,咱們回園。」敢冒犯他就要有承受後果的勇氣,她所要付出的勇氣正在後面等待著她呢!

   瞧慕四海將豆蔻像個寶貝似的攬在懷裡,欽九州就忍不住有些火冒三丈,「聽不見我說的話嗎?我叫你把她丟下。」

   慕四海被他突來的怒氣嚇了一跳,手微微一鬆,豆蔻真的像顆豆子一樣掉在了地上。

   馬車徐徐前行,欽九州卻逼著自己不准回頭探視豆蔻的情形。他知道慕四海會派人暗中保護她,他知道她不會出大狀況,因為她對他們的復仇大計還有作用。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放不下的牽腸掛肚,這感覺陌生得讓他有些害怕。

   周圍的風景隨著馬車的奔馳飛過他的眼簾,眼中惟一沉澱下的是她指控他的表情。那份為國為民的激動他也曾有過,他也曾想要為江山社稷做一番大事,成就一番大的風景。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約莫相隔了十年的時間吧!

   那時候的他年少氣盛,才十四歲;那時候的他意氣風發,剛奪下狀元頭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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