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啞的聲音宛若雷聲一般的在破落的屋子邊響起。
雖然外頭如此嘈雜,但卻絲毫不能影響裡頭的人兒。
只見傅千尋端坐案前,專心地看著醫書,一頁翻過一頁,彷彿完全沉入了醫書中的世界。
「滾!」突然間,暴喝聲在外頭響起,傅千尋的心思終於被拉離了眼前的書本。
兩道細緻的柳眉忍不住蹙起,她睜眼透過小小的窗欞探看外頭發生了啥事。
這不看還好,一瞧之下,那兩道細眉更是幾乎糾在一塊。
只見七八個大漢團團將冷言給圍在中央,明顯的來者不善。
面對這樣的情況,傅千尋略略垂眸尋思,不過眨眼的時間,原本端坐的身形已經步至了門旁。
伸出潔白的柔荑,她緩緩地拉開了門扉,那老舊門扉的吱啞聲一出,原本外頭那嘈雜的爭執聲便在轉瞬間停止。
傅千尋只是淡淡地瞧了冷言一眼,就聽到他開口解釋道:「這群人是盤龍堡派來的,說是為了答謝主子救了他們家二堡主,希望再次邀請你去作客。」
她聽到這樣的答案,腦海中莫名的浮現了兩道銳利且充滿殺氣的目光。
略一抬眉,傅千尋便搖了搖頭,通透的心思已經明白這份邀請絕對來意不善。
微微地歎了一口氣,她沒說什麼的轉身,此舉看在冷言的眼中自是拒絕之意。
當下他擺起了一夫當關的架式,喝道:「你們快滾吧,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我家主人拿錢看病,不需要感恩,也不會到盤龍堡去作客。」
「喂,你這廝可別給臉不要臉,在這世上有多少人巴著想進盤龍堡,即使只是看上一眼也都心滿意足,我家二堡主盛情邀請,還抬來了八人大轎,你們竟然不賞臉。」
被一再拒絕給惹火了,盤龍堡的衛士說起話也開始不客氣了起來。
「你們……」冷言怒瞪著眼前那群人,怒氣逐漸揚起。
「別仗著你身子壯就敬酒不吃想吃罰酒,要知道咱們盤龍堡可是財大勢大,就是朝廷也得忌憚我們三分,你們不過是個小小的醫者,再這麼不知輕重,小心……」
仗勢歎人的話沒說到底,顯然依舊有些忌憚傅千尋曾經救過他們二堡主的恩情,但其中威脅的意味已濃。
「別人怕你們盤龍堡,我可不怕,昔日總聽說盤龍堡的當家們都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的好漢子,沒想到如今才知原來傳聞都是狗屁。」
「你說什麼?」一聽到自己的主子受辱,那名領頭的立即神色大變,彷彿受到了莫大的污辱似的。
「我說你們這樣對待我家主子,壓根就是你們盤龍堡忘恩負義,哼!」冷言果真是名副其實,幾句冷言冷語已經將那幾個盤龍堡的衛士氣得七竅生煙。
陣式也擺了開來,只見幾把長劍猛地從腰間抽出,亮晃晃的好不刺眼。
不過冷言可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徒手,只見他腰間一墜、馬步一扎,低喝一聲,已有威震山河之勢。
眼前的局勢一觸即發,突然間,眾人的耳邊又傳來了吱呀聲,那扇老舊的門扉又被推了開來。
傅千尋面無表情的步出了門扉,手上還拿著一個沉甸甸的包袱。
她沒有開口,只是逕自直視著眾人,那清冷的目光讓人完全瞧不出她的思緒,但跟著她許久的冷言卻立時知道了她的意思。
只見原本擺好陣仗的冷言倏地收勢,然後急急地對她說道:「主子,你大可以不用理會他們,畢竟今兒個這事,若是說了出去,怎樣也是咱們站得住腳,你……」
她依然沒說話,只是靜靜地凝著冷言一會,就見他氣急敗壞的衝進了破屋子裡,然後不到眨眼的時間又猛地衝了出來。
然後他氣沖沖的朝著為首的那個人吼道:「走吧!」
「咦?」一時間回不過神來,那群家丁個個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喂,你們不是要請我家主子去作客嗎?那還不走?」
厚,氣死人了!
他家主子幹麼那麼好說話啊?
雖然明知主子的心性清冷,最不喜惹是生非,可問題是人家都騎到頭上了,沒道理還忍氣吞聲嘛!
彷彿清楚的接受到冷言的不滿,傅千尋朝著他淺淺的點了點頭。
向來毫無表情的細緻臉蛋浮現一抹清幽的安撫笑容,她那抹乍現的笑容,竟讓所有人都看得癡了。
原本氣呼呼想要大干一架的幾個大男人,如今全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一雙眼直勾勾地往她的方向瞧去。
最先回過神來的冷言看到這種情況,忍不住怒氣再燃,氣沖沖地朝著那群眼露色光的男人吼道:「喂,到底走不走啊?」
「走……」戀戀不捨地收回了目光,為首之人大手一揮,終於也喚回其它人的理智。「當然要走!」
雖然她那抹笑容值得天底下任何男人的貪戀,不過若是比起二堡主的怒氣,再白癡的人都知道要怎麼選。
在理智回籠了之後,眾人有志一同的排開了陣勢,以嚴陣以待之姿,「護送」著纖弱的傅千尋上了大轎。
在轎簾覆住轎門的那一刻,眾人同時放心的呼了一口氣。
這下二堡王應該不會再拿他們來出火了吧!
畢竟他們已經成功的達成任務了,真是邀天之倖啊!
「大哥,你找我啥事?」一臉不郁之色,龍臨淵一走進大廳,就忙不迭的問道。
緩緩放下了手中細緻的瓷杯,龍臨閣的眼神透著微微的無奈。
他這個弟弟雖然一向心高氣傲,可是待人還算溫文有禮,可誰知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回來後,竟然性情大變。
不但活像一隻隨時想要咬人一口的獅子,而且火氣還堪堪足以追上他這個大哥,讓他幾乎自歎弗如。
可這些還不足以讓他好奇到自找麻煩的把他找來,他之所以會把他找來,最主要還是因為剛剛從屬下口中得到的消息。
「咳!」輕咳了一聲,龍臨閣的腦裡還在思索著該怎麼問才能把弟弟的怒火降到最低,誰知道捺不住性子的他已經率先發作了。
「大哥是要我來看你沉思的模樣嗎?」龍臨淵沒好氣的說,甚至還腳跟一旋就要走人。
「等等!」哇,他這個弟弟火氣會不會太大了些啊?
他的話都還沒講,他的怒火已經狂濺成這樣,要是他真的問下去,等會兒會不會掀桌踹椅啊?
「有屁快放!」一臉陰鷺,龍臨淵瞇眼瞪著猶在發呆的兄長,眸光中警告的意味已經很濃了。
他就已經等「人」等得很火大了,偏偏小廝又十萬火急的說大哥找他有急事。
急事?龍臨淵在心底冷哼了一聲,瞧大哥那溫溫吞吞的模樣,他怎麼就看不出來事情到底急在哪裡?
而既然不是急事,他當然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因為他還要去等人。
等到了人,他才能一掃心中的怨氣,努力修補受損的自尊。
「呃……我說臨淵啊,火氣一定要那麼大嗎?」被他的粗魯弄傻眼,龍臨閣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就忙不迭的調侃。
「我……」被兄長這麼一說,龍臨淵頓時也覺得自己的火氣好像真的有點過大了。
該死,這都是那個可惡的女人害的,要不是她……他又怎麼會變成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火爆魯男子呢!
「願意告訴我你在療傷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嗎?」
說實在的,就算原本他一點也不好奇,可是見著他那彆扭的模樣,他也忍不住的好奇到了極點。
畢竟好奇是人類的劣根性嘛,再說能讓一向還算溫文的弟弟發出源源不絕的怒火,不論是人或事他的好奇程度都極高。
「別問!」很乾脆的拒絕,想要從他的口中聽到那段時間發生的事,絕對是--門兒都沒有!
可他愈不說,龍臨閣就愈好奇,探究的眼神祇差沒把龍臨淵給穿透過去,可偏偏除了滿身的火氣之外,硬是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好吧!
開門見山的問不出來,他難道就不能拐個彎嗎?
「我聽小廝說,你遣了人去迎傅大夫過來作客?」
本來他只不過是想先放鬆他的心防,可出乎意料之外的,當傅大夫這三個字才脫口,他竟隱隱地察覺了龍臨淵的嘴角突然不由自主的抖動了一下。
當下,他立時發揮他縱橫商場的直覺,認定了弟弟的「異狀」絕對和那個姓傅的大夫有關。
「怎麼,我不能請人來盤龍堡作客嗎?」深吸了一口氣,他當然不會不知道大哥的老謀深算,所以努力地維持著自己的情緒。
可是偏偏不論他怎麼努力,那「傅大夫」三個字還是讓他的情緒有了極大的起伏,即使勉強抑制,但從大哥剛剛那微閃的眸光,顯見他還是露了餡。
「作客當然行,更何況傅大夫還是你的救命恩人,盤龍堡上下自當好好款待這位貴客。」
龍臨閣輕輕頷首,沒將他的挑釁給放在心上,甚至還充份的展現了自己的熱烈歡迎。
誰知道他的話不但沒換來龍臨淵的絲毫滿意,反倒讓他又被一記冷眼射中。
「不必了,我自己的『恩』,我自己會報,不勞大哥費心。」
那個「恩」字幾乎是從牙縫中進出來的,那種咬牙切齒的模樣,哪裡有一點像是感恩啊!
話聽到此,龍臨閣幾乎已經肯定惹怒自家兄弟的一定是那個女大夫了。
但向來視女人為無物的弟弟竟然會因為一個女人家而火冒三丈,可真是稀奇啊!
他很想探問,可問題是,他知道這事只怕是自己問破了嘴,也問不出一個所以然。
所以他不問了,用看的總行了吧!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麼大哥就暫時不插手,但是你可千萬不要怠慢了咱們的貴客,知道嗎?否則這事若是傳了出去,只怕人家會說咱們盤龍堡是忘恩負義之徒。」
「知道了。」那張鐵青的臉龐點了點,很是敷衍的應允了他的要求。
他絕對是不會:忌慢」她的,他和她之間,還有很多的帳要清呢!
果真是貴氣的大戶人家。
雕樑畫棟,飛簷層疊。
院與院之間還有著小橋流水、亭台樓閣,真不愧是盤踞北方的天下第一大堡,光就這磅礡的氣勢和那成群的家奴、丫鬟,就足以看出其富裕程度。
更誇張的是那些動作整齊劃一在宅邊巡視的衛士們,其人數之眾,點明了這盤龍堡不但可說是雄踞北方,更幾成一國的事實。
被轎子抬著,穿梭在這華麗的屋舍和庭園之間,傅千尋忍不住對這兒的奢華搖了搖頭。
或許也就是這種非常人能夠體驗的富貴與氣勢,才會造就出那樣心高氣傲的男子吧!
即使為了保命,亦不肯損失尊嚴分毫,讓她甚至不知該說他是愚蠢呢?還是自尊心過剩?
轎身倏地停頓,突如而來的舉動讓她纖細的身軀猛然前傾,抬轎之人的輕忽明顯可見。
措手不及的她這才堪堪止住了跌出轎外的危機,就已經聽到外頭傳來一陣急切的喳呼聲。
「到了、到了,快去通報二當家。」
終於到了嗎?
傅千尋略略閉目,平息剛剛自己心頭那不該有的紛亂心思,平心靜氣。
雖然從上轎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很清楚,自己到盤龍堡絕對不是來作客的,可是她仍選擇了平常心以對。
她既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地,又何懼之有?
那細緻的臉龐上,很快的拂去了方才初臨陌生之地的好奇心,再次回復成原來平靜無波的模樣。
她八風不動地等待著,並不主動的掀簾子下轎。
反正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在那一片嘈雜聲中,無人掀簾請她下轎,她也就樂得貪戀這最後一絲的寧靜。
她甚至拿出了隨身攜帶的醫書,藉著從竹簾透進來的光線,專心地閱讀了起來。
這就是當那簾子被猛地一把扯開時,龍臨淵看到的景象。
他不敢置信的望著她,那眼神活像是見了妖怪似的。
任何人碰到這樣的情況,都不應該是這種恬然的反應吧?
雖然他明的是說請她來要報恩,可是只要有點腦子的人都應該知道,他請她來,其實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報仇。
因為這個女人曾經那麼徹底的將他的尊嚴給踩在腳下,這是他絕對不允許的,即使是為了救他的命。
感受到一道灼灼的目光朝自己射來,傅千尋抬起頭來,就見他臉上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這個男人的脾氣似乎很差,總是一臉氣呼呼的樣子,真壞了老天爺給了他一張這樣好的相貌。
兩個人四隻眼睛就這麼互看著。
「下轎!」本以為她會對自己銳利的眼神有所懾服,可是後來他才清楚地認知到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那雙清靈的眸中,什麼都沒有,沒有一絲絲的情緒,甚至瞧不出任何的懼怕。
聞言,傅千尋聽話的起身,但雙膝卻因為久坐而發了麻,那抹虛軟的麻令她一時支撐不住自己,一個踉艙地往龍臨淵的方向傾倒。
雖然很想眼睜睜的看著她跌個狗吃屎,可問題是他的手卻不由自主的攬住了她的纖腰。
對於他的「善舉」,傅千尋不無訝異地抬頭掃了他一眼,在雙腿虛軟的那一刻,她還以為自己注定逃不了摔個四腳朝天的命運。
沒想到那麼氣恨自己的他,竟然會伸出援手,這真是出乎人意料之外的發展呵!
「看什麼看?」被她那含著濃濃詫異的目光瞧得一肚子火,龍臨淵忍不住粗聲粗氣的喝道。
面對他那總是狂熾的怒氣,傅千尋習以為常的接受。
她稍稍退開了身,然後朝他點了點頭,算是謝過了他那「一手之恩」。
「你知道我要你來是為什麼嗎?」
傅千尋還是輕輕地頷首,雲淡風輕地彷彿完全不在乎他那不善的意圖。
就是這份雲淡風輕惹得他總是跳腳,不管他是氣、是怒、是恨,她似乎完全不在乎。
身為盤龍堡的二堡主,他從沒讓人這樣徹底的忽視過,這個女人真是好樣的。
「你……」龍臨淵原本氣急敗壞的脾性突地一斂,臉上忽爾現出一抹魔魅的笑容。
他上半身微微前傾,拉近了和傅千尋之間的距離,然後以低沉的嗓音說道:「我現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願意向我道歉,為了那陣子的錯待,我或許會考慮只報恩,不報仇。」
道歉?
為何?因為她為了救他的命而折損了他的自尊嗎?
傅千尋不解地揚起兩道柳眉,一雙水亮亮的眸子直勾勾地望著他,那清亮的眼神將她心底的質疑充份的表露和傳達。
「你不該以強制的手段將我……」龍臨淵原本要出口的話,因為察覺了身後的腳步聲而戛然止住。
這麼丟臉的事,他可不想在大庭廣眾前講,畢竟他身為盤龍堡的二堡主,對於變成市井小民流傳的笑話,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反正人都到他的地盤上了,他難道還怕沒有算帳的時間嗎?
就暫時放她一馬吧!
「傅大夫,歡迎你到盤龍堡來作客,我是這兒的大堡主,這長途的坐轎想必很累了吧,不如先到臨淵替你準備的廂房歇息吧!」
面對這樣一個偉岸男子的熱情招呼,她沒有任何受寵若驚的表現,只淡淡地點了個頭。
反正住哪裡對她並不會有太大的差別,只是……
她回頭住剛剛跌落到轎底的醫書瞧了一眼,就只是那麼一眼,人高馬大的冷言就已經順著她的眼光走去,然後將書拾起拍了拍,然後替她拿在手上。
朝冷言扯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容,傅千尋完全沒有察覺到每次只要她一勾起清淺的笑容,週遭就會莫名的一陣寂靜。
她伸手接過了那些醫書,像是護著什麼寶貝似的將它們緊緊的搋在懷中,然後抬頭朝龍臨閣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而幾乎看她的笑容看傻了眼的龍臨閣這才恍然地回過神來,對於自己的失神,他難掩尷尬地將視線眺向自己的弟弟。
卻詫異的發現一向視女人為無物的龍臨淵此時竟也是失了神似的直勾勾望著傅千尋,那眸光顯然還隱隱地閃現著一抹不可思議和貪戀。
再憶及方纔他剛來到時,弟弟眸中的憤憤不平,龍臨閣原本淺抿著的唇角梢稍地往上拉了些。
少見龍臨淵對他向來嗤之以鼻的女人投下這樣的關注,看來,沉寂已久的盤龍堡或許即將熱鬧起來了。
因為沒帶什麼東西,所以傅千尋不用一刻鐘的時間,就又端坐在桌子旁看起了醫書來。
「傅姑娘……還有啥事嗎?」大宅院裡的丫鬟向來懂得看主子的臉色。
深知二堡主對於這位「客人」並不太友善,所以紅意也懶得多花心思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身後呆站了半晌之後,就忙不迭的問,態度稱不上有禮,顯然極度的想要離去。
對於紅意那絲毫不含尊敬的口吻,傅千尋並不以為忤,朝著紅意搖了搖頭,然後再次低頭看著醫書。
清靜一向是她最喜愛的陪伴,所以紅意的存在對她而言是種叨擾,離開也好。
即使她的態度不是那麼恭謹,但又與她何子呢!
在她的心目中,這世上本來就沒有誰應該對任何人卑躬曲膝的。
這也是她當初之所以明知道龍臨淵乃是尊貴之人,卻依然對他宛若常人,甚至還將不合作的他當成了孩子對待。
想來也是因為這樣才會種下今日這種麻煩事吧!
不過,她可沒有半點後悔,反正他要怎樣由他去,她只不過是盡一個當大夫的職責,俯仰之間並無愧於天地呵!
「你除了看書之外,就不能做點別的嗎?」突如其來竄入耳際的聲音讓傅千尋半靜地臉龐染上了一些的驚訝。
她不意識的回過頭,但並下看向剛進門的龍臨淵,反而視線越過了他,筆直的射向敞開的門外。
照理說,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冷言應該不可能沒有任何阻止他的舉動,就放任他走進自己的寢居。
冷言怎麼了?
雖然她沒有說話,但龍臨淵順著她的眼光瞧也知道她在找些什麼,於是他冷聲說道:「你那只看門狗太過煩人,所以我讓他睡了一下。」
帶著強烈不贊同的眸光倏地射向了龍臨淵,向來平靜無波的臉龐上如今卻寫滿了怒氣。
就連他強行派人將她帶來堡中,他都不曾在她的身上看到這樣的情緒,如今只個過一句話卻惹得她這樣憤怒。
原來她也是有情緒的啊!
他還一直以為她是個十足十的冰人兒呢!
「怎麼,心疼?」似乎捉到了她的弱點一樣,龍臨淵得意揚揚地靠近她,輕佻地挑眉問。
「難不成你和他除了主僕關係外,還有另一層見不得光的關係?」
這個問題其實並沒有預期會得到任何的答案,因為龍臨淵一直以為她是啞女。因為從他見她第一面起,他沒聽過她說一句話。
所以龍臨淵會這麼問不過是想撩撥起她更深沉的怒氣。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傅千尋緊抿的唇開了,櫻桃般的紅唇不但開了,而且還以清冷的嗓音說著話……
「我和冷言是主僕、也是朋友,你這樣對待我的朋友,我當然心疼。」
她會說話?!
該死的,她不是個啞子嗎?怎麼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