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竄入耳中的嗓音很真切,可他還是很不能接受她竟然會說話的事實。
她……從頭到尾都在騙他嗎?
「你該死的會說話?」這句話裡指控的意味十足。
傅千尋完全不理會他的質問,逕自旋身,步履款款地走向斜倒在門邊的冷言。
完全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她的纖手一揚已經搭在冷言的脈搏之上。
靜靜地把了一會兒脈,在確定冷言不過是讓人給點了昏穴之後,一顆高懸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你給我說話啊?」是他聽錯了嗎?
急著想要確定自己方才是不是聽錯了,龍臨淵瞇著眼對她命令著。
可是她不甩他就是不甩他,只是逕自越過他,然後走入室內,在她那少得可憐的衣物中隨意地撿選了一件綴著補丁的披風,又步了出來。
「喂,你……」見她這麼走來走去,可是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意思,龍臨淵的傲氣受挫,忍不住大喝了一聲。
可是偏偏他的怒氣對誰都有用,就是對她沒啥效果,因為她依然目不斜視的越過了他,然後仔細且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披風覆在冷言的身上。
該死的女人!
她總是清楚地知道該怎樣才能勾起他的怒氣呵!
被徹底忽視的龍臨淵霍地起身,就在他大踏步地縮短著和她之間的距離時,終於直起腰身的她突然抬頭,對著他說:「我沒說過我是啞子。」
「啊!」總是這麼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龍臨淵對她的驟然開口再次有些許的愕然。
「我不是啞子,我也沒說過我是啞子。」傅千尋的語氣不帶一絲情緒,就連原該屬於辯駁的話語聽起來也是那麼的平鋪直述。
聽到她的話,龍臨淵忍不住揚起兩道濃濃的劍眉,彷彿聽到了什麼怪力亂神之事一般。
敵情他誤會她是啞子一事,是他的錯不成?
「那你幹麼總是該死的比手劃腳,活像是個啞子似的?」他的質問氣急敗壞,可是她的回答卻平淡得氣死人。
「我只不過是懶得開口。」
話說多了不是一件好事,古人早就有云:禍從口出。她不相信看起來氣字軒昂的龍臨淵沒有讀過書,不知道這個真理。
「懶?!」他的聲調倏地揚高了八度有餘。
這世上有人懶成這個樣子的嗎?連話都懶得說上一句,即使她的眼神晶亮得彷彿會說話,也不用這麼懶吧!
這是什麼荒謬的理由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會說話的,只是一直懶得說、不屑說?」從她少得可憐的話中歸納出這樣的一個重點,龍臨淵的詫異不言可喻。
一直以為她是啞子,因為即使在幫他療傷時,面對他的熊熊怒火和指天咒地的責罵,也不見她吭上一聲。
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生平第一次,一向自視甚高的龍臨淵對一個女人產生了好奇的情緒。
「你……」他還想繼續探究。
但傅千尋卻搶先一步說道:「晚了,我該睡了。」
逐客令一下,她就逕自走到門邊,然後定定地注視著他。
又是一個全新的體驗,向來女人總是巴不得他留在她們的身邊,只有她竟然連話都「懶」得多和他說上一句。
她……真的是太與眾不同了。
面對這個總是讓他出乎意料的女人,龍臨淵的心除了詫異之外,還多了一絲想要探究的念頭。
可是他才剛想開口,她就又說道:「不管你要我來盤龍堡是要報復或報恩,都請你快一點,我要的是一個清靜的空間。」
多麼不可思議的女人,面對他的騰騰怒氣沒有任何激動的反應,甚至沒有絲毫害怕的表現。
不知怎地,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她,此刻卻彷彿散發著一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昂然氣勢,那氣勢就連他這個向來傲然自視的人也忍不住佩服。
在她不發一語的凝視中,向來不受人駕馭的龍臨淵不由自主的踏出離去的腳步。
但就在兩人錯身之際,他突然對著她說:「你……很奇特,也勾起了我的興趣。」
當然,他的話,依然沒有得到她任何的響應。
忍不住放下了手中質地精緻的銀筷,傅千尋對於眼前這一桌豐盛的菜餚直皺眉頭。
如果他的報復是想悶死她,那麼他的確成功了。
整日被關在這層層疊疊的大宅院之中,少了山野村林的那份悠閒,傅千尋心頭的那份淡然似乎也逐漸起了變化。
向來不懂煩躁為何物的她,如今卻像只被困在籠子裡的獸兒一般,焦躁得完全失去以往的冷靜。
「你家主子呢?」她乍然抬起頭問道。
就和龍臨淵的反應一樣,紅意的唇兒訝然的張成了一個圈,彷彿像是看到什麼妖怪似的直瞪著她。
「小姐……你……」
「會說話很奇怪嗎?」為什麼每個人知道她會說話以後,都用像是瞧著怪物的眼神瞧她?
「你不是個啞子嗎?」紅意驚呼。
「我不是,也從來都沒說過我是。」簡短的打發了她的問題,傅千尋再次執意的問:「你家主子呢?」
「他……」對於她的問題,紅意本來直覺想要開口,可是旋即又像想到什麼似的閉上了嘴。
「紅意!」向來清淡的聲調突然一沉,原本看似縹緲出塵的她倏地沾染上了一層威嚴。
「雖然我不是你的主子,可是你現在伺候的是我,我問你話你不回答我,難道這就是盤龍堡的待客之道嗎?」
「我……」一向不具存在感的傅姑娘如今搖身一變,那渾然的氣勢倏地讓紅意尷尬的咬著唇,不知該如何是好。
眼見紅意那猶豫萬分的模樣,傅千尋心中頓時領會她必是有啥難言之隱,並非蓄意不肯告知,於是她微歎了一口氣,說道:「罷了。」
看來她還是去找能做主的人,也免得紅意左右為難。
斂起了嚴肅的臉色,回復平時那種毫無情緒的神情,她不理會紅意的意欲阻止,緩緩地踱至門外。
她的前腳才剛跨過門檻,就見龍臨閣神色凝重的匆匆而來。
「傅大夫……」向來沉穩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慌亂,引來了傅千尋不解的目光。
她微一頷首,也算是招呼過了。
彷彿她天生就有鎮定他人心神的功用,龍臨閣見到她之後,原本的慌亂顯然平靜了不少。
「有什麼事嗎?」雖然明知會換來詫異的眼光,但此刻的傅千尋真的也沒有心情再繼續比手劃腳下去。
快要被這地方悶死的她,此刻只希望立刻問明龍臨淵的下落,又或者得到他的應允,離開盤龍堡。
「呃……」不出她意料之外的,她才開口,立時就換來了龍臨閣驚詫的眼神。
但終究他好歹也是風裡來浪裡去的人物,所以很快的收起了詫異,說出來意。
「是有件事要拜託傅大夫幫忙。」
「怎麼了?」淺淺的抬眉,傅千尋知道除非發生了大事,否則眼前這個男人不會有這般慌亂的神情與舉止。
雖然只有兩面之緣,但她看得出他有磊落的氣度,和穩若盤石的自信,是個穩重之人。
「其實是舍弟他……」
沒有啟口詢問,她只是定定地瞧著龍臨閣。
對於龍臨淵發生了什麼事,她並沒有太大的好奇,此刻她比較想要知道的是,她究竟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窒人的牢寵。
可是誰知龍臨閣卻不由分說的突然拉住了她。
「傅大夫,失禮了,咱們有話可否等會兒說,你還是先去幫我瞧瞧臨淵吧!」他憂心如焚之餘,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教,捉了人就往龍臨淵的院落走去。
「他怎麼了?!」她柳眉微挑,不解的低呼。
前幾日瞧見他時,不是還好好的嗎?
怎麼如今龍堡王會這麼著急呢?莫非……
「他三天前回府後,夜半突地渾身泛著高熱,堡內延請了數個大夫都查不出病因。」
「三天?!」傅千尋沉吟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地問:「為什麼不早點來找我,要拖上三天。」
「呃……這……」面對她的詢問,原本昂藏的龍臨閣明顯的吞吞吐吐了起來。
將他的欲言又止全看在眼中,聰慧的她一眼就瞧出了其中的端倪。
「想來是二爺心有芥蒂,所以寧死也不願讓我醫治吧!」
那個任性霸氣的男人的確是有可能做出這種幼稚的事情來,她想到這裡忍不住暗歎了一聲,並且螓首直搖。
生命多可貴呵!
她永遠無法忘記娘親在她眼前痛苦離世的模樣,所以自從她身為大夫的那一刻開始,她就立誓絕對不再眼睜睜地看著任何人從她的眼前逝去。
這任何人當然也包括那傲氣十足的盤龍堡二堡主,她會去救他,絕對會!
可問題是向來從不要求診金的她,這次可得要開個先例了。
她先是微微低頭,略微思索了下,心中有個底後,這才又抬頭朝著龍臨閣開口,「堡主,要我去醫治二爺當然是沒問題,可是我有兩個要求。」
「傅大夫請說。」龍臨閣對於弟弟那反覆的病情早已六神無主,所以現在就算她要的是天上的月亮,他也會想盡辦法摘下來給她。「任何要求,只要盤龍堡能做到的,在下都不會拒絕。」
兄弟情深呵!
別說是他們兄弟倆胼手胝足的創立了盤龍堡,就算骨肉至親的情誼也並非一般,所以就算要他傾盡所有,他也不在乎。
對於龍臨閣那豪邁的應允,傅千尋突然有著片刻的怔忡,她直勾勾地瞧著他,心裡卻不由自主的想--
這就是親情吧!多令人羨慕與渴望的親情呵!
其實光是衝著這一點,她就絕對會極盡所能的醫治好龍臨淵,因為……
思緒驟時煩亂,傅千尋深吸了口氣,並且搖搖頭,企圖甩去心問那猛然降臨的煩亂。
「這兩個要求,你一定能辦到。」她略略勾唇,給了龍臨閣一個淺笑,然後說道:「其一,若是我能醫治好二爺,那麼我希望能離開這裡。」
「這……」她可是弟弟「請」回來的客人,龍臨閣腦中不由自主的浮現那日他在提起傅大夫時那種咬牙切齒的模樣。
這樣的要求,臨淵只怕不會答應,可是偏偏他的病情眾大夫們又束手無策,這又該如何是好。
輕易地瞧出了龍臨閣的猶豫,她冷靜地開口道:「龍堡主,不論我是否曾經得罪過龍二爺,可是我救了他是事實,如今若是再次治癒他,那麼這兩次救命之恩難道還不足以抵償我對他的得罪。」
難得一次說上這麼長串的話,傅千尋冷靜自持地將這段話說得有條有理,將她聰穎的心思表露無疑。
「這……」又是一陣猶豫的沉吟,不過人家說的可是合情合理,若是他再不答應,倒像是盤龍堡真的成了忘恩負義的小人了。
「好,這件事我做主答應了。」
「至於第二個要求是,在我診治二爺的期間,我不希望任何人來打擾。」
這次可不比上次,上次是在她的地盤上,他又是隻身一人,所以即使是用強迫的方式,她也可以照著自己的步調行事。
但這次她可是腳踩在人家的土地上,傅千尋當然得話先說在前頭。
「嗯,這是自然。」對於這一點,龍臨閣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
「這樣就行了,走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應允,她不再猶豫地邁開步伐。
望著那道纖細的背影,不知怎地,雖然她只是一個外表纖弱的姑娘,可是卻讓龍臨閣這個大男人有種錯覺--
這個姑娘在平靜淡然的外表下,似乎有種令人忍不住折服的力量,她真的很特別呵!
很簡單、很陽剛的廂房內迴盪著一陣陣沉重的粗喘。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剛毅的額際不斷冒出冷汗,緊閉的眼蹙起的眉都足以顯露躺在榻上之人的痛苦。
傅千尋一見到他這模樣,身為醫者的大悲心立時讓她匆匆地上前。
絲毫不顧忌男女之份的禮教,她的纖手搭上了龍臨淵那幾乎有她兩倍粗的手腕。
觸手的高溫,讓傅千尋的心忍不住駭了一下,她正欲屏氣凝神地細細診脈,誰知原該安份待在她手中的粗腕卻在轉瞬間消失不見。
她不解地抬眼,不意卻撞進了一雙滿含憤恨與彆扭的雙眸。
「誰要你來的?」雖然明顯的氣虛,但這質問其問夾雜的憤怒還是清晰可辨。
該死的,明明就不停的交代過眾人,絕對不許讓她來診治自己,怎麼大家都把他的命令當成耳邊風了?
定定地注視著他的憤怒,傅千尋對於他的怒氣甚至連眉都沒有揚過,彷彿已經習慣似的。
倒是在她身後的龍臨閣帶著不贊同的神色踏步上前,說道:「你那莫名其妙的病,我找來的大夫全都束手無策,所以我只好去找傅大夫來試試。」
「我不讓她醫!」完全不理會兄長的解釋,龍臨淵斷然地說。
甚至於在他情緒激動俊引來一陣劇烈的悶咳,他的雙眸還是寫滿了怒氣騰騰的堅持。
「臨淵……」龍臨閣沉聲喊道,那聲音中的警告明顯得很,但他卻是甩也不甩的偏過頭,透過窗欞瞪視著外頭的一片綠意。
他要真給這個該死的女人醫治才有鬼了,她……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前一次在她地盤上被整治的羞辱,龍臨淵臉龐上那抹拒意更盛。
龍臨閣見狀,正想要開口喝斥,誰知傅千尋已經先一步開口。
「你別任性的像個孩子。」那聲音依然清冷且平淡,像是完全沒有夾雜任何的情緒,可是龍臨淵就是可以清楚地辨認出其中的責難。
孩子?!這個該死的女人是在說誰啊?
誰像孩子啊?他怎麼說也是昂藏七尺的大男人,說他像個孩子,這像話嗎?
他只是不想讓她醫治而已,不行嗎?
「你說誰像孩子?」他雙眸瞪得像頭嗜血的猛獅,但傅千尋卻對他的怒氣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抬起手指,毫不畏懼地朝他指去。
「現在的你就是像個孩子!一個生了病卻又要彆扭、鬧脾氣,不肯讓大夫醫治的孩子。」
聽了她這段話,四周幾個伺候的僕傭全都掩嘴悶笑,甚至有幾個大膽的僕傭還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
這個該死的女人!
龍臨淵瞇著眼瞪她,腦海裡的念頭兜轉的全都是自己該一掌打死她,還是掐斷她的頸項。
倒是傅千尋對於他的盛怒視而不見似的,迎著他的眸子既不閃也不避,想要把脈的手更是伸在半空中等待著。
一眨眼的時間,龍臨淵發現自己身處於兩難之中。
不把手伸出去,倒像真應了她的話,把自己弄成了鬧脾氣的孩子。
但若是伸出手去,那豈不又應了這女人的心意,此時他的腦內甚至已經開始浮現上次她幫自己治病時,那種種折人尊嚴的作為。
就在他兀自猶豫不決之間,龍臨閣卻倏地搶上前來,伸手精準地將他的穴道一點,然後順勢將他的手拉給了傅千尋。
「你……」他頓時動彈不得。
為什麼在她的面前,他總是得這樣動彈不得?
總有一天,我會回報的!
瞪著傅千尋的深邃眸子泛出這樣的意念。
隨你意吧!
向來不善用言語與人溝通的她輕易看出他眸中的威脅,但她卻沒有絲毫的懼意,一如以往。
她的勇氣明顯的為她贏得了奴僕們的讚歎眼光,畢竟她是第一個在二爺發出這種殺人似厲光時,唯一沒有腿軟的姑娘。
要龍臨閣撤去了一干閒雜人等,在一片寧靜中,傅千尋閉著眼、搭著他的脈。
一對細緻的眉頭卻愈鎖愈深。
再睜眼,她不發一語地瞪著龍臨淵,眸中的責怪很是明顯。
被她那清靈的目光瞧得有些狼狽,他別開了眼,粗聲粗氣地說:「是不是也瞧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龍臨淵輕蔑地哼著,但卻不見被污辱的傅千尋有任何的怒氣,她依然只是定定地瞧著他,直到他受不了地低吼。
「你到底在看什麼啊,一個姑娘家這麼直勾勾地朝著一個男人瞧,你不羞嗎?」
聽到他這番話,傅千尋還是沒有反應,但龍臨閣卻已經忍不住地瞠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瞪著他。
現在的他,還真是應了傅千尋所說的--孩子氣!
他從來沒見過向來沉穩,且心高氣傲的臨淵有這樣的一面,眼前這個粗魯急躁的男人真的是自己那心高氣傲的弟弟嗎?
「你若真不想活,可以直說,我不會浪費自己的時間去救一個不想活的人。」
她動怒了,為了他的不珍惜生命!
在他離開自己住的地方前,她曾經交代過他三旬月之問,絕不能沾酒、沾女人,否則未癒的傷勢將更加深。
方纔這一把脈,她就知道他非但沒有照著自己的話做,而且他的脈象之中,還隱隱地摻雜著一種詭譎的脈動。
「我……」幾乎沒有預料到她會有「憤怒」這樣的情緒。因為一直以來,她都是那麼冰冰冷冷的,活像是個冰人兒似的。
如今乍見她那被怒意染上的晶亮眸子,龍臨淵一時之間竟有些怔忡,就這麼呆呆的任她罵。
直到她猛地回身,阻隔了他的視線,他這才回過神來。
「你……」他正要展開對她的回擊。
誰知傅千尋卻已經對著龍臨閣說道:「還是請堡主另聘高明吧!我不醫不愛惜生命的人。」
「傅大夫……」
「大哥,別求她,她不過是在為自己的沒有能力找借口。」聽到她的話,龍臨淵也火了,他傲然地阻止了兄長企求的話語。
他的出言挑釁和質疑換來了傅千尋一個深沉的凝視。
「怎麼,我說錯了嗎?」不理會龍臨閣阻止的眼神,也不知道是天生傲氣使然,還是為了多看她那晶燦的目光一眼,他執意挑釁。
「你的確說錯了!」傅千尋的語氣帶著一絲的傲然,彷彿不容任何人質疑她的醫術一般。
「是嗎?」龍臨淵不信地挑起了眉,質疑的意味只消一眼就可以看得分明。
「你的五臟六腑如今已因為你不聽從我的囑咐而傷勢轉重,此為其一,其二是你的血中躍動著一種奇怪的脈象,旁的大夫診不出,但我卻知那是蠱,龍二爺,你被下蠱了。」
語尾的音調忍不住揚起,近十年不曾動怒的脾性全被他的傲慢給掀了起來。
她此話一出,別說龍臨閣倒抽了一口氣,就連原本臉上滿不在乎的龍臨淵臉色也凝重了起來。
「蠱?!」龍臨閣搶先開口,焦急地問:「那是什麼蠱,很嚴重嗎?」
「這種『情蠱』平時並不會傷害人體,只不過每到月圓之日,二爺就必須找到一名處子交歡,否則必定會全身宛若火焚,如此持續七七四十九個時辰。」
「喝!」龍臨閣倒抽了一口氣,好歹毒的蠱。「那……這種情況要持續多久?」
「這情況將永無止境的延續下去,除非解蠱。」傅千尋直言,「這種情蠱一般而言都是女人對負心漢下的。我可以暫時幫他把病情壓抑住,減輕痛苦,但仍必須盡快解蠱。」
會驅使這種蠱物的這世上沒幾人,想到這裡,她的心倏地往下沉了幾分。
其實她剛剛並未將話說盡,除了下蠱之人來解蠱,她所知的方法還有一種,只是……
聽了她的話,龍臨閣的臉色更加凝重了起來。
每月都要一名處子,這不是得要糟蹋一堆姑娘家嗎?饒是他盤龍堡財大勢大,可也不能每月買進一名處子讓臨淵解蠱吧?
他將眸光調向龍臨淵,眸中透著一絲絲的詢問。
被點穴的他能做的只有皺眉,他雖非柳下惠,但在男女情慾上,一向遵循著「你情我願」的原則,照理說應該也不至於……
這下蠱之人究竟是誰,她的背後又有著什麼樣的意圖呢?
兩兄弟的目光交流了一會兒,似是心有靈犀的將目光同時眺向傅千尋,龍臨閣的眸中有著企求,而龍臨淵的眸中則是一徑的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