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
不想回答他,風守紗讓自己癱著,既然要等小聖,她就睡一下養精蓄銳,反幣這裡還有服務生在,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才是。
「你找他很久了?」輕啜口咖啡,他的目光在巡視完街道後,才緊盯著她還流著鼻血的臉。
瞎子都感覺得出來。
她已經昏昏沉沉的無法思考,早在坐上這張沙發時大腦便停止運作,連身體也宣告罷工,她甚至忘了自己還在流鼻血。
「痛」跟「累」比哪個會贏?不必說,當然是「累」老大獲勝。
看她動也不動的,他主動坐到她身邊,將她拉離開桌子靠在椅背上,拿起桌上的面紙沾了些水幫她拭去掛在臉上的血跡。
剛剛進來時服務生直盯著她的臉瞧,那眼神好似在說他使用暴力一樣,雖然的確跟他有些關係,可這關係卻跟他們所想的差了八千萬里。
她知道他在做什麼,卻沒有阻止,因為她沒那力氣也沒心思。
「別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他拍拍她的臉,不讓她休息。
我要死要活關你屁事!
「不然等會兒那小男孩過來了,我就叫他再出去逛逛,反正你也不急。」不管她緊閉的美眸是否已張開瞪著他,他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他是故意這麼說的!
「這位先生,我們見過面嗎?」敢情他是衝著她來的,難不成他的地方也被她破壞過,所以今天特地來討債的?
「現在不就見過了。」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目光炯炯的看著她。
如果她有仔細觀察他,應該會發現他脖子有道傷痕,和她所要找的小聖脖子上的傷不但一模一樣,更在同一個地方。
「我是說以前。」現在仔細看看,他真的有些面熟,就好像……小聖!
他沒回話,看了眼窗外的街道,寧靜的街道上依舊沒半個人影。
「你跟小聖是什麼關係?」看他的年紀約莫二十五、六歲,若要生出像小聖這麼大的孩子……不難。
瞧她瞪著自己,他多少也看出她想到了什麼,但依舊默然不語。
不說,是覺得沒必要還是真如她所猜想的?
「說,你跟小聖是何關係?」她不喜歡猜,尤其是現在,那只會讓她更難過、更想昏倒了事而已。
他從口袋裡拿出煙就要點上,卻教她給奪走。
「不許在我面前抽煙!」
她討厭煙味,只要是在她附近的人都不准抽煙,她這是為了自己的健康著想,也是為了別人著想。
「我不是你兒子。」她干涉得未免太多了。
她微怔了怔。
他在說什麼呀?
「雖然你們都叫『聖』,但我認識的小聖比你可愛多了。」風守紗心裡浮現一張可愛的俏臉,她從沒像現在這樣覺得小聖是多麼討人喜歡。
雖然這男人跟小聖長得相似,但個性就南轅北轍,這提醒了她一件事,教育小孩子真的很重要。
「是嗎?」他顯然很不屑。
她常說小聖像個小老頭兒,小老頭兒會可愛嗎?
怪了,這有什麼好懷疑的?
「你跟小聖約什麼時候?」她不想再待下去了,累得要命還得陪這無聊男子,她今天是定了什麼衰運?
聖瞟了她一眼,「你去問他。」四點多了,在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照到他時,她所認識的小聖就會出現。
而現在離太陽升起還有一段時間,為了回報她在他身上所做的事──自以為是的限制他一大堆,她勢必得陪著他過這幾個小時的夜晚。
問個屁呀!問得到她還需要在這裡嗎?
叩的一聲,她的頭撞上鋪了層玻璃的桌子,然後便不再抬頭了。
「就算你想死,也別死在我面前。」冷淡的聲音揚起,他盯著她的發旋看,她一抬頭,他馬上轉頭看著窗外。
「那你就滾一邊去。」最好是別再讓她看到。
他略微驚訝的看著她。她外表看來纖弱,想不到會說出那種冒犯他人的話來,而且這樣就被激怒了?果真是個單純的女人。
看他起身,她以為他真要哪邊涼快哪邊靠了,誰知──
「你拉著我幹嘛?」他又要玩什麼把戲?才坐沒多久就拉著她跑,他當她是什麼了!
「別問那麼多。」查看了下外面,她還來不及發飆就被他給拉著跑。
媽呀!她今年是犯太歲嗎?為什麼要這麼折磨她可憐的身體?尤其是她多災多難的雙腿!
「你是惹了什麼麻煩?」他在躲什麼?而更重要的是,「為什麼我也要跑?」她當然也看到了那些黑衣人,他逃離的動作擺明那些人是在追他的,可這又干她何事?他喜歡跑也不該拉著她才對呀!
「跟我走就是了。」沒想到他們會追到這裡來,要是被那些人發現就糟了。
現在跟她分手或許不會連累到她,但……快天亮了,可能也只有她才救得了他。
「不要。」她不想再跑,卻沒力氣掙開他的箝制,累得快癱掉的風守紗被動的被他拖著跑。
再這麼下去她的腳一定會廢掉,再怎樣也不能這麼折磨她,看她不順眼也沒權利這麼對她。
「你……」他及時抱住她癱軟的身子,對她的怒目視若無睹,「麻煩!」他一把抱起她,然後拐進附近的暗巷中;好死不死的,這是條防火巷,一條相當窄小的防火巷。
「你這──」
「噓!」不等她發飆,他的手已罩上她的口鼻。
媽的!這人不想活了,嘴巴就不提了,居然摀住她的鼻子!他是想讓她氣絕身亡嗎?
以她對他這約莫半個小時的瞭解,他會這麼做一點都不讓人感到意外。
雖然這兒黑到伸手不見五指,但那道灼熱的視線卻清楚的射來,一種想置他於死地的怒光。
她感覺得到他的呼吸噴在自己臉上,所以她伸出手……也同樣捂著他的口鼻。
哼,她閉氣的時間比一般人還長,就看看誰先受不了!
她在做……頓時明白她為何突然也摀住他,這才微微將手給往下移一點,但還是捂著她的嘴。
這個人還捂著她不放!他難道以為……
一群人匆匆的從他們面前跑過,又好死不死的停在離他們不遠處。
他躲的就是那些人?
看來沒什麼嘛,要是平常的她三兩下就解決了,哪還需要被他給拖著跑……哎喲,有槍耶!義大利的M92F……爛槍一枝,不過十五發左右的子彈卻也不算少,就不知他們槍法如何?功夫又是如何?
一個吃痛,她馬上放開捂著他口鼻的手瞪著他。
他居然咬她!
想也不想的,她以牙還牙的咬他的手心。
哼,要咬,他的牙齒不見得比較利!
「說清楚,那些人是怎麼回事?」她壓低聲音,明顯是在威脅他。
相信不必她明說他也會知道不說的下場,她是不會幫他的。
「跟你沒關係。」話雖這麼說,但箍住她腰的手臂卻不見放鬆。
「嗯?」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但她的聲音應該也威脅力十足吧!「當真不說?」雖然她累得一點也不想動,可一旦惹毛她,那下場她保證會讓他終生難忘。
「那些人在追我。」既然她那麼想知道他就告訴她,她也是他一個藉口之一,許多事得讓她配合才行。
「廢話。」她又不是瞎子。
「他們要殺我。」這她也猜得出來吧!
「你跟小聖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有人要殺你們?」長得這麼像,遇上的衰事又一樣,要知道小聖的底細就要找他下手才有辦法。
他默然。很多事告訴她沒用,只怕她也不信他所說的話,與其如此,她還不如不要知道的好,或許能因此而保住一命也說不定。
「喂!」不說?小心她拿針戳他!
「你到剛剛那家咖啡廳等我。」在她耳邊悄聲說完,他便迅速離開,跟隨那些人離開的方向跑去。
喂、喂!他當她是什麼了?
他說等就等呀!
拖著快報銷的身體回到公寓裡,風守紗才癱軟在沙發上,神智便開始模糊了起來。
在陷入黑暗前,她仍不忘在心裡咒罵起那讓她等了三個小時的男人。
要不是為了小聖,她根本就不會再到那間咖啡廳當傻子,這下真的被耍了!小聖沒出現,而他也沒半點交代,該死的「聖」,取名叫「聖」卻做些讓聖人也抓狂的事。
好樣的,等她休息夠了定要跟那一大一小好好算算!就算上天下地她也要把他們給翻出來不可!
唔……
唔……吵……
丫達──嗅、嗅、噢──ㄠ嗚……
好吵……
丫嗚……&#%……
吵死了!
砰!
風守紗嚇了一跳,趕緊自沙發上跳了起來,驚魂未定的東張西望著。
發生了什麼事?那個害她從沙發上掉下來的聲音是什麼?
陽光自窗外灑進來,照至客廳裡的每個角落。
正坐在電視機前的小聖回頭瞧了她一眼,不慌不忙的又轉過頭繼續玩他的電動玩具──快打旋風。
「小聖!」他何時回來的?
剛剛那一瞥讓她感覺他像是在說:你是白疑嗎?
這臭小子!
「你跑到哪裡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個晚上!」還遇到一個可惡的瘋子,他若沒給她一個好理由,她會將他禁足到他受不了。
他沒理她,很認真、很用力、很激動的猛按著遊戲機。
「聖!」睡眠不足,又被惡整,她的心情如果還很好就奇怪了。
風守紗毫不遲疑的往他面前一站,硬生生的擋住他的視線,而沒幾下,他的春麗就被幾個波動拳給打死了。
「無禮!」他輕斥,如天使般的小臉蛋上淨是不滿。
她害他一個早上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有膽子你給我再說一遍。」她全身似包圍在黑色火焰中一般,只要一個不小心,他恐怕就會被燒燬,又或者是被那黑色的無情火給吞沒。
威脅他?他會怕她不成!
他沒開口,但雙眼卻滿是挑釁,光是這眼神就比乾柴來得助燃了。
很好,看樣子他連昨晚那男人的事也不打算跟她提了。他吃她的、住她的、用她的,現在居然還敢拿喬,看她怎麼對付他!
「等會兒我們出門去採買你的日用品。」風守紗瞬間換上一張天使股溫柔的笑臉,她變臉的速度絕對比翻書還快。
這女人在搞什麼鬼?
以為他外表是小孩子就瞧不起他嗎?
「你怎麼把繃帶全拆了?」方才氣過頭,她這才發現他身上幾乎沒有纏任何的繃帶。
他是不想要早點好是不?
「礙事!」
剩下的那點小傷他才不在乎,而恢復成另一個面貌的他也無法繼續纏著那會勒死人的繃帶。
白天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晚上則是二十七歲的男人,這就是他的體質,也是他身為「亞蘭斯」皇族的證明。
風守紗的拳頭緊握著,心裡不斷的告訴自己絕不能扁這麼個像老頭的小孩子,就算他真的很欠教訓,她身為警察也不該對一個小孩使用暴力。
對,他是小孩子,他只是個小孩子,她不會跟一個小孩子計較的,絕對不會!
購物中心裡,風守紗帶著小聖往五樓的童裝部走去,不管他們走到哪裡,看到他們的人莫不轉頭驚訝的看著他們,不少人還竊竊私語的掩嘴偷笑。
「怎麼了?快跟上來呀!」風守紗站在手扶電梯上,看他賭氣般的不跟上來,她只好委屈點下去了。
「你是故意的!」小聖站在原地惡狠狠的瞪著她,只要有人經過多看他一眼,他馬上回以惡眸狠瞪。
「你這樣很可愛呀!」她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可她的臉卻有著濃濃的笑意。
「你是瞎了眼嗎?」他字字含恨的瞪著她道,恨不得將眼前這笑得迷人的惡魔給推下樓去。
什麼可愛!他這樣叫作怪!
也不知她是上哪兒找來這身像從水溝撈起來的衣服硬是給他穿上,還不顧他反對的將一頂爆得不能再爆的頭髮套上他的頭,最惡劣的是,她居然還把他露在衣服外的肌膚全塗得烏漆抹黑的!
他可是個皇子,未來的皇室接班人,她居然把他打扮得像個髒乞丐!
就知道她沒安好心,原來是打算讓他一出門就開始丟臉、受人嘲笑,從小到大誰見著他不是尊敬得屈身行禮的,今天她居然讓他顏面無存!虧她長得這麼漂亮,其實根本就是假扮成天使的惡魔!
「別再讓我聽到你這樣說話。」風守紗的笑從沒停過,可語氣裡的警告意味也如她的笑般強烈。
「哼!」可惡的女人!這筆帳他會記得牢牢的。
「千萬別想到報仇之類的。」他在想什麼她豈會猜不出來,「本小姐一向很懂得『加倍奉還』的道理。」她依舊笑得開心極了,像個發光的鑽石般吸引經過的人的目光,尤其是男人。
那四個字不是只有她懂,將來鹿死誰手還不曉得,他不是會乖乖任人欺侮的弱小,到時他定會讓她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萬分。
面對他挑釁又不爽到極點的眼神,她還是只是笑,隨手提起他的衣領,將他放到上樓的手扶梯上,輕鬆得好像他沒多少重量一樣。
這件衣服是不是有什麼機關?不然她怎麼可能提得起他?他現在少說也有二十公斤,她單手怎麼可能提得起來?
「昨天那個男人跟你是什麼關係?」她笑問。
聖只是哼一聲,撇過頭去不理她。
「小聖。」她的笑容依舊燦爛,不,更加燦爛,兩手很「客氣」的將他的頭「溫柔」的轉過來面對自己,「說。」
「你不會去問他!」這女人就不擔心會扭斷他的脖子嗎?
他發現當初剛見到她時對她的印象已越來越不能相信了,那柔弱的感覺離她越來越遙遠,她的外表雖纖弱得需要人保護,但個性卻超級的惡劣、低級,連對一個小孩都這麼計較!
「勇氣可嘉,再說一次。」她的笑容幾乎在發光了。
痛!她想把他臉上的肉捏掉嗎?這個卑鄙、低級、可惡到該下地獄的惡女!
「我不記得了,我不記得昨晚發生什麼事!」反正他失憶了,再突然失憶個幾次也沒差,就讓她猜到死好了,看她越煩他越有報復的快感!
「你以為你是宮雪花呀!」想諶她!
「真的不記得了。」宮雪花是誰?
是嗎?她還是很懷疑。
白疑,還真的相信了。
她一放開他的臉,他馬上與她保持距離。「像個巫婆一樣,你一定沒男朋友。」他不怕死的大聲說道,除了引起別人的注意外,還差點害死自己。
設計特別的購物中心的正中心剛好是空的,讓不管在哪個樓層的顧客都能看到一樓熱鬧的景象,而這也剛好讓風守紗方便將這該死的小鬼給丟下去。
「別、別這樣,小姐,他只是個孩子而已呀!」
「是呀,小孩子有口無心,你就別跟他計較了,氣壞了身子可划不來。」
這會兒在他們附近的人莫不嚇得趕緊上前阻止她要丟小聖下去的舉動。
已經半個身子讓人給丟出去的小聖被一堆人給搶救回來,他雙腳雖又踏到地板,但心魂卻彷彿仍在半空中一樣,一時半刻還回不來。
天呀!差點嚇死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給丟出去,這惡女一定是惡魔投胎的,他差點就被她給殺了!
復國大業他都還沒做到百分之一,要是就這麼死了,他的百姓該怎麼辦?父王又該由誰來救?
天呀!他現在能保住一命一定是母后顯靈保佑,這女人簡直是恐怖至極,現在他知道她有多心狠手辣了,他是不是該離她遠一點比較好?
「過來。」風守紗寒著臉瞪他,大有他如果不乖乖過來,肯定會丟他下去的意味。
台灣有些句子說得很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君子報仇,十年未晚」,今天的事、以前的事,他一定都會記得牢牢的。
膽戰心驚的顧客們看著他們雙雙離開,往上一個樓層走去,不安的想跟過去,可又擔心惹到那美女而害了那個奇怪的小孩提早結束生命,只好……幫他祈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