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十來坪大小的浴室中,又以擺在正中央的按摩浴缸最令人流連忘返。尤其當它蓄滿水,水面上漂散著芳香花瓣時,即是男女的動情時刻。
捧住對方的臉不停的擁吻,摟住彼此的肩膀留戀的摩挲,嚴景倫和江水悠僅以身體間的火熱接觸,證實他們有多滿意這間浴室,還有對方。
「現在已經晚上九點了,我們還不起來嗎?」張嘴迎接嚴景倫火辣辣的吻,江水悠最在意的還是時間問題。
「還早。」他圈住她的腰說。「你肚子餓了嗎?」
嚴景倫一面關心她,一面移動雙手改箝住她的粉臀,將她扶在適當的位置。
「我還好。」她柔順的讓他進入。「只是從早上九點起我們就不曾離開對方,好像有點誇張……」
「一點也不。才十二個鐘頭,我還嫌不夠。」最好是永遠黏在一起,那才過癮。
整缸子的水,就讓他們這激烈的運動給搖去了大半,一直到事情結束,他們才真正開始洗澡。等洗完了澡,又賴著不想離開。嚴景倫更是索性躺在浴缸開始聊起天來。
「幸好當初我堅持浴缸一定要夠大,否則現在有得瞧了,一定擠不下。」嚴景倫不要臉的邀功。
「你真英明。」江水悠不改本色的回諷道,惹來他嚴重的抗議。
「你為什麼就不能說一點好聽的話,老喜歡諷刺人?」真不可愛。
「跟你學的。」她聳肩。
「我什麼時候說過難聽的話了?」他咬她的肩膀,賺來一記鐵拐子。
「無時無刻。」她轉頭睨他。「我是不清楚你們堂兄弟之間相處的情形,不過你要是說話一直都這麼難聽,難怪他會想殺你,一點都不值得奇怪。」每個人都有自尊,即使再卑微的人也一樣。
嚴景倫原本只是跟她開玩笑,沒想到她卻牽扯到這上頭來。他皺眉,思考她話中的可能性,想了很久才歎氣的說道。
「你好像很瞭解他似的。」他卻一點也不懂。
「我不是瞭解他,而是瞭解這種人。」她淡淡的解釋。
「你哪來的機會瞭解這種人?」想到她相處過的男人不只他一個,他不禁怒火中燒,難掩醋意。
她只是要笑不笑的看著他,覺得他很無聊。
「經驗談。」她簡單的回答。
「我當然知道是經驗談,我是問你,哪來的經驗?」他最恨她這種態度,好像
她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冷淡。
江水悠再次打量他,發現他除了臉紅脖子粗外,表情還很認真,讓她不由得考慮要不要把實情說出來。
「水悠!」他已經開始額冒青筋。
「好吧。」她決定說出她的過去。「我會知道那種感覺是因為,以前的我就是這種人。」
她不說則已,一說就讓嚴景倫傻眼,像個呆子似的結結巴巴。
「你……你是說……」
「我是說,我所謂的經驗談是指我自己。」可沒他想的那麼齷齪。
「可是、可是……」
由於他已經驚訝到不會說話,她只得接下承繼話題的任務。
「有一次你不是問我,為什麼從小學開始就學會煮飯?」她深吸一口氣提醒他。
「對,但是你沒回答我。」他慢慢恢復正常。
「現在我回答你,因為我父母在我小學二年級時離婚,我的扶養權歸我爸,而他什麼都不會,我只好承擔起這個責任。」
嚴景倫早想過這個可能性,但親耳聽見她說,感覺上特別震撼。
「你父親的工作……很忙嗎?」小心翼翼的刺探她的心事,嚴景倫知道她有多注重隱私。
「如果賭博也能算是一項工作的話,是的,他很忙,忙到經常沒有時間回家。」她冶漠的回答。
「水悠……」
「你知道賭徒最會做的一件事是什麼嗎?」她突然微笑發問。
他搖頭。
「說謊。」她的笑容奸悲哀。「我父親最會說謊,全天下的謊都讓他說盡了,可是他從沒有一樣做到。」
當她還小的時候,他說要帶她去動物園,可是後來因為忙著趕一場賭局,順理成章地黃牛,放她們母女兩人在家裡癡癡的等。等她再大一點的時候,她母親終於
受不了和他父親離婚,當時他拚了命的爭取監護權,承諾一定戒賭,專心照顧她。
結果是,他還是一樣往外跑,年幼的她除了得學會照顧自己,還得跟著她父親四處搬家,因為債主一天到晚上門討債,逼得他們只好每隔一段時間就搬家,免得哪天被大卸八塊,或是被人發現陳屍街頭。
她說得輕描淡寫,當她提起這些痛苦的往事時,連睫毛都沒眨一下,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沒有血淚,只有嚴景倫才知道她的感情有多充沛。
「所以你沒有朋友,因為你來不及結交。」嚴景倫由背後環住她,柔聲的點破她所面臨的窘境。她下以為忤的點點頭,輕聲回說。
「我不只沒有朋友,週遭的同學還瞧不起我,因為他們都知道我的父親是賭徒,暗地裡恥笑我是賭徒的女兒。」她顫抖的微笑,而嚴景倫只能擁抱她,盡可能的給她溫暖。
「直到有一天早上,我煩到不想上學,跑到學校附近一處打靶場練習打靶,不曉得我是運氣好還是真有天賦,連續打五發都正中紅心。打靶場的教練覺得我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說服我加入國家射擊隊,剛開始的時候我父親不肯,但一聽說打出好成績就有錢拿,馬上就點頭了。」
這就像變相販賣女兒,但賭徒就是這樣,只要能籌到賭資,要他們把祖宗牌位讓出來都可以。
「從那天開始,你就加入射擊隊,成為射擊隊的一員?」由於嚴景倫本身也精於射擊,瞭解射擊隊的訓練是非常辛苦的。
「嗯。」她點頭。「剛開始的時候,我連槍都舉不起來,而且因為太瘦,練槍的時候經常撞到下巴,不得已只好增肥。」
「你肥胖過?」真不可思議,她的身材看起來這麼好,居然也曾經是個胖子。
「足足增肥了二十公斤。」她比了一個二的手勢。「你要明白我其實很好強,雖然我沒說什麼,但同學的態度確實傷害了我,還有我父親……」提起她父親,她凜了一下,但很快又跳過去。
「總而言之,我做到了。」她不由自主的泛起微笑。「我用我的毅力證明,睹徒的女兒下一定就得和她父親一樣不長進,我靠著自己的實力打到奧運會決賽,跌破那些同學的眼鏡。」
說到這,她的眼神有些頑皮,隨即又黯淡下來。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我記得你和奧運金牌失之交臂?」嚴景倫追問。
「後來……」她深深吸進一口空氣,眼神飄得好遠。「後來在決賽前的十分鐘,我聽見台灣傳來消息,說我父親車禍死了。」
江水悠忍不住顫抖。
「當時我就像現在一樣,不停不停的發抖。我拚命告訴自己要冷靜,像那種沒責任的父親死了最好,可我還是忍不住一直、一直抖,抖得像個瘋子。」
原來她的奧運金牌就是這麼丟的。嚴景倫更加用力圈緊她,試圖讓她鎮定下來。
「我知道自己的表現很奇怪,畢竟我恨他,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好父親,甚至連我萬一拿到奧運金牌的獎金,他都早有算計。」她還是抖得很厲害。
「我應該恨他。」江水悠自言自語。「我應該恨他的是不是?」她問嚴景倫也問自己。
「你說,我應不應該恨他?」她忽地反攀住嚴景倫要答案。「我該不該?」
江水悠的表情迷惘,彷彿仍陷在情感洪流中拔不出來,脆弱的模樣教人心疼。
「你應該恨他,你當然該恨他。」他緊緊擁住她,堅定她的心。「為什麼不?他傷害了你。」
就是這句話,釋放了她的心,敦她徹底崩潰。
她先是顫抖,後忍不住流出淚,最後演變成全面啜泣。
她不恨他,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她不恨她父親。雖然他是一個賭徒,雖然他從沒有盡過一天身為父親的責任,可他畢竟是她的父親,是抹不去也難以抹去的事實,她怎能忘記?
解脫的淚水撲簌簌地流下,流經嚴景倫的胸膛,滴入浴缸裡無聲無息。嚴景倫只希望她的悲傷能像她的淚水一樣悄然退去,留下的,只是更開朗的明天。
時間悄然流逝。終於,浴缸裡的水變冷,她的悲傷也跟著逝去,重新振作起來。
「謝謝你。」倚在他的胸口,江水悠淡淡地道謝,感謝他為她做了許多。
「謝什麼,我什麼都沒幫你。」他粗聲的打掉她的客氣話,拚命按摩她僵硬的肩頭。
她微笑,什麼話都不說,只是任由這份諒解瀰漫在他們的周圍,無聲地給予彼此支持。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長到聖經都已經從創世紀翻到啟示錄了,嚴景倫才緩緩的開口。
「你說,你曾增肥了二十公斤?」他還是懷疑。
「思,現在還留有肥胖紋。」一下子由胖變瘦,一定會留下痕跡。
「留在哪裡?」他不信。
「大腿。」她答。
「讓我看。」他好奇的支起她的身體,硬要查看證據……
「真的有!」
他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一樣大叫。
「真神奇,我研究一下……」
想當然爾,像他這麼有研究精神的人,一定研究得非常徹底,把浴缸裡僅剩的半缸水,也一起揮霍完畢。
隔日,「嚴氏集團」的各個股東又接到開會的通知,紛紛聚集在頂樓的會議室報到。
對於嚴景倫重回崗位以後的表現,他們滿意極了。經由他出色的管理,原本搖搖欲墜的公司又恢復昔日生氣,股價也攀回到原來的價位,把他們先前的損失,連本帶利一併要了回來。
也因此,當他們接到嚴景倫發出的開會通知,誰也不敢怠慢立刻趕到,且人人臉上掛著期待的笑容,和嚴子書在位時那種凝重的氣氛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每一位股東都在猜測嚴景倫這回又會帶給他們什麼好消息,且個個面露笑容,只有坐在會議桌最尾端的嚴子書額頭頻冒冶汗,幾乎坐不住。
前天晚上的暗殺又失敗了,這已是他第四次失手。每一次失手都讓他大失血,而威爾斯科技答應給他的錢又遲遲無法入帳,再這樣繼續下去,他遲早會走到山窮
水盡的地步。
不過,最讓嚴子書擔心的不只是錢的問題,而是他派去殺手的奇怪反應。當他打電話給殺手,問他們要結果時,為首的殺手只說了一句:「失敗了,你沒有把另一個敵人也一起計算在內。」
當時殺手的語氣好像很不滿意,他當然也沒有繼續再給殺手錢,雙方同時掛斷電話,結束一場不愉快的交易。
沒有計算到的敵人……殺手指的是哪號人物?又有什麼人是他忽略,未曾注意到的?
盤旋在嚴於書腦中的問號,因會議室的大門突然打開而消失。
「總裁到!」
秘書神采飛揚的宣佈嚴景倫已經親臨現場,各個股東連忙正襟危坐,迎接財神爺的到來。
只見嚴景倫神采奕奕的走進會議室,而不是像以往那樣坐在輪椅上,由湯大衛或是江水悠推進會場,全部的股東當場看傻眼,個個目瞪口呆。
「早安,各位。」—踏進會議室,嚴景倫就忙著打招呼。
眾股東說不出話來,整間會議室緘默了大半晌,才紛紛爆發出各種聲音。
「景倫,你的腳什麼時候好的?」
「一個禮拜以前還看見你坐輪椅,現在居然就會走路。」
「你是吃了什麼特效藥嗎?」
「沒想到白君豪真的這麼厲害,一下子就治好你的病!」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每個人都對嚴景倫能夠迅速復原感到不可思議。始終不發一語的嚴子書則是臉色漸漸發白、內心開始顫抖。
「請各位安靜下來,聽我解釋。」嚴景倫要求各個股東安靜,他們果然立刻閉上嘴,聽他們的總裁說話。
「我想各位現在心裡一定有個疑問,我是怎麼辦到的?」嚴景倫指指他的腿,大家不約而同的點頭。
「事實上,我是假裝的。」
他朗聲告訴他們答案,引起一陣驚呼。
「之前我之所以對外宣佈我的腳受傷,目的是想乘機揪出幕後的兇手,所以才不得不暫時欺騙各位一陣子。」
嚴景倫這一番宣示,又是引起一陣熱烈討論,待討論聲漸漸變小,才有人提出疑問。
「既然你有此顧忌,現在為什麼又願意讓大家知道真相?」這是大家的疑問,也是嚴景倫接著要解釋的地方。
「因為時機已成熟。」他這句話是看著嚴子書說的。「前天晚上,那個人又派了十幾名殺手突襲我的住處,我為了自衛,只好站起來反擊,冒險讓事實曝光。」
嚴景倫口中的「那個人」,其實指的就是嚴子書,只是沒人知道真相,他也不想點破。
「太可怕了,究竟誰想殺你?」
「殺了你又有什麼好處?商場上的競爭就該光明正大,怎可使出這種卑劣的手段……」
股東們又陷入白熱化的討論中,只有一個人未曾加入討論,那個人就是嚴子書。
他的嘴唇逐漸失血色,難以面對擺在眼前的事實。
所謂「沒有計算到的敵人」,說的就是嚴景倫,從頭到尾他就是裝的,目的是想引出他!
「你已經知道對方的身份了嗎,景倫?」討論完畢後,有股東問道。
「這個嘛……」嚴景倫銳利的眼光突然轉黯,沉吟了一會兒才微笑道。
「還不知道。」調回目光的路上,他不經意的掃了嚴子書一眼。「但是已經差不多了,再過一個禮拜,就能完全確定對方的身份。」
換言之,嚴子書只剩一個禮拜的時問把嚴景倫幹掉,否則一個禮拜後,就等著被幹掉!
「好了,這就是我臨時召集各位開會的目的;讓大家知道我的腳其實好好的,好得跟新的一樣。」
嚴景倫幽默的言辭,換來股東們一陣大笑。
「散會。」他用輕鬆的態度宣佈會議解散,股東們魚貫的離去。很快地,會議
室又恢復原有的平靜,只留下嚴景倫和湯大衛兩人獨自沉思。
「你猜,子書還會不會有大動作?」抱頭痛思了一陣子,湯大街問。
「一定會的,我只給他一個禮拜反擊。」之後就輪到他出手。
「你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了一點?」等於逼他當跳牆狗。
「不冒險怎麼逮得住他?」嚴景倫聳肩。「再說,我也受夠了每隔一陣子就被騷擾一次,早點把事情解決對大家都有好處。」
「話是沒有錯,但這對江小姐來說可稱不上是一件好事,就算她的槍法再准,也應付不了這麼多人。」湯大衛憂心的說。
「沒錯。」這就是接下來談話的重點。「所以我才要你再去找更多的保鑣,保護我們兩個。」
「你要背著她另找保鑣?」湯大衛倒吸一口氣。「這麼做不好吧?如果被她知道,她一定會生氣。」她的脾氣可稱不上好。
「無所謂,總比讓她處於危險中強。」嚴景倫也明白他的安排不妥,但兩相權衡下,他也只好取比較保險的那一方。
「她的工作本來就和危險有關。」湯大衛好笑的瞥了嚴景倫一眼,提醒他。
「我知道!」嚴景倫的語氣顯得有些煩躁。「但我就是不要她涉入危險,你儘管去找保鑣就是。」
一想到江水悠她那美麗的身軀上淌滿血,嚴景倫就心浮氣躁,口氣自然好不起來。
湯大衛吹了個無聲的口哨。愛情的力量果然是無遠弗屆啊!連一向心高氣傲的天之驕子,也只得乖乖認栽。
「明白了,我立刻去辦。」拍拍屁股,可以滾了。「你的『阿娜答』現在就在會議室的外面,要不要我順便叫她進來?」
湯大衛十分肯定他們已經上過床,一路上景倫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她,雖然她竭力表現出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模樣。
「嗯。」嚴景倫點點頭,他的確想了她很久。
湯大衛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後離去,臨走之前還不忘幫他們鎖上門,體貼可見一斑。
「湯先生說你要找我。」即使兩人已是十分親密,江水悠還是無法習慣公然表現出熟悉的樣子,只得僵著臉問。
嚴景倫凝視著她的臉,足足看了好一陣子,才張開手臂說了聲:「過來。」
他靠坐在桌沿,已除去領帶,脫去西裝,襯衫前幾粒扣子沒扣,看起來就和夜晚一樣瀟灑。
她不自在的走過去,一靠近就被擒住,仰頭迎接他熱烈的吻。
他吻得很狂,很纏綿,像是傾注所有熱情般的席捲她的唇舌,吻得她氣喘吁吁。
「你怎麼了?是不是會議——」
她才問他發生了什麼事,就發現他已拉開她的襯衫,江水悠根本來不及反應,乳白色的內衣就被鬆開,連同雪白的襯衫一起被推至腋下。
「景倫——」江水悠本想抗議,卻變得口乾舌燥,一句話都說下出來,陷入狂野的激情,難以自拔……
另一方面,嚴子書卻是帶著同樣激動的心情,氣急敗壞地直闖台北的某一家飯店,找威爾斯科技的總裁算帳。
「羅賓先生!」氣憤至極地推開高級套房的桃心木門,嚴子書的臉色相當難看。
「原來是丹尼。」查理·羅賓正坐在沙發上喝酒,見到有人來,順道把酒杯舉起來致意。
「要不要來一杯?」查理·羅賓的神情相當悠閒,和嚴子書的急躁呈強烈對比。
「我沒那個心情!」嚴子書尖銳的拒絕他的提議。「我來這兒的目的是想請你把答應給我的那筆錢,立刻給我。」
「然後馬上遠走高飛?」查理·羅賓狡猾的微笑,嚴子書當場愣住。
「呵呵,我已經知道彼得的事。」查理·羅賓低頭啜飲一口酒。「聽說他假裝殘廢擺了你一道,我不得不讚賞他真是聰明,居然想到以這種辦法引出你來。」
「別忘了他也同時擺你一道。」嚴子書恨恨的回道。彼得是嚴景倫的英文名字,他最恨的名字。
「或許吧。」查理·羅賓聳肩。「不過我的損失遠不如你,你真的要小心了。」
「多謝你的關心。」嚴於書咬牙說。「你當然沒什麼損失,低價買進我手上的股票,答應要給我的錢又遲遲不肯付,會有損失才有鬼。」只怪他一時鬼迷心竅,才會一頭栽進他的詭計。
「我可沒說我不付錢哦!」查理·羅賓搖搖手上的酒杯,更正嚴子書的說法。「是你自己辦事不力,無法達成當初的協定,怎麼能怪我?」
當初他們敲定的內容是,由嚴子書這邊負責除去嚴景倫,等他正式把持集團之後,再一步一步和威爾斯科技合併,達成最終目標。
嚴子書目光如炬的瞪著查理·羅賓,恨當初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傻,做出這種不利於己的協定。如今他已用盡手上所有籌碼,他該怎麼辦?
「丹尼老弟,難道說,你真的決定就這麼輕易認輸?」正當嚴子書彷徨不知所措之際,查理·羅賓又來個火上添油。
「彼得的確是厲害角色。」這就是他為什麼一定要除掉他的原因,礙眼。「但是你也不是什麼平庸之輩,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表現,倘若可以除去他的話,一定會
做出亮眼的成績。」
查理·羅賓不愧是商場上的老狐狸,抓住了嚴子書的根本心結;他一直想超越他的堂哥。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他就要展開報復了!」嚴子書煩躁的走來走去。他不是不知道這些道理,可又怕他堂哥。
「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不是?」查理·羅賓提醒他。「你只要這個星期內把他幹掉,他就拿你沒轍了。」
「問題是我已經山窮水盡,哪來的錢請殺手?」嚴子書煩躁的咆哮。「我的錢已經被前幾次僱用的殺手掏光了,剩下的錢也在股市賠得一乾二淨,要不然我也不會來找你。」他已經無法可想。
「這我不管。」查理·羅賓的推功一流,撇得乾淨。「協議仍然有效,不過暫時我不會把錢給你。我可不想萬一失敗時被人懷疑和我有關,所以錢的事,還是等你成功了再說吧!」
換句話說,他不給錢,除非他現在就把嚴景倫做掉,否則連談都不用談。
「我真後悔與你合作。」嚴子書恨恨的瞪著查理,羅賓。
「丹尼老弟,要我就不會那麼說,畢竟我們還有很大的合作空間,只要你如協議除去彼得即可。」查理·羅賓可沒嚴子書那麼肯定,表情也輕鬆許多。
嚴子書咬牙切齒的回頭,黯然走出飯店套房。既然拿下到錢,後面又有嚴景倫咬著,他除了想辦法籌錢僱用更多的殺手之外,別無他法。
嗯哼,容易上當的傻子。
凝視嚴子書憤然離去的背影,查理·羅賓一邊啜酒,一邊做此結論。
聰明的人會輕易相信對手拋來的善意?絕對不會!只有最貪婪的傻瓜,才會毫不猶豫出賣自己的親人,與敵人共枕,嚴子書毫無疑問就是這種人。
不過,嚴景倫確實也很難對付就是了。
查理·羅賓聳肩。
像嚴景倫那麼難對付的角色,當然留給自家人去廝殺,至於他?只需要等著坐收漁翁之利就行。
舉起酒杯,查理·羅賓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