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微微地睜開雙眼,慢慢的戰勝了陽光,望見頭頂是淡綠色的天花板。咦?這裡不是醫院?!冷風愣了三秒鐘,感覺腰部有不明重物壓著自己裸露的肌膚……
陌生的屋子!裸露的身體!
冷風抬起雙手壓著太陽穴,頭疼欲裂啊!想起昨夜喝了酒之後就不省人事……她拉開向日葵花紋的軟被,尋找那壓在腰上的不明重物——是男人的大手!
而她居然研究起它來。男人的手修長而潔淨,好大、好溫暖……不對,她身旁怎會躺了個男人!
呃?還是Leei?
是Leei!啊!完了,我肯定真干下心裡想的那樁事了!她終於清醒了。啊!慘了,昨個夜裡是我霸王硬上弓的,天啊!我的第一次竟用來強姦男人!不過他是一個漂亮又有才氣的男人……好像滿值得的—— ,什麼歪理!快快快,趁他未醒,好好把他瞧個夠,最好能把他嵌入心海裡,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男人嘛!然後趕緊逃離現場,往後不再相見,他沒欠我,我也不欠他,一拍兩散。發生這種事,用不著女人負責吧!
做出決定之後,她開始細細打量起他。
杏眼鼻挺,眉清目秀,此時他散亂的髮型與之前所看到的他有不同的味道,更多了分狂傲及灑脫。昨夜的瘋狂讓他累了嗎?哇,此刻她才感到自己也全身酸疼。
「唉!你可不能怪我喲,我也是很不舒服的。雖然昨個兒感覺好像還不賴……」冷風再看向他的唇,竟然掛著微微的笑!想必昨夜之事他也不想拒絕,嘖嘖嘖,男人都是這樣的嗎?欣喜魚水之歡?那好,偷吻你一次。
嗯?男人的唇居然如此軟?
冷風再睜開眼,赫然見到一雙放大的瞳孔,一雙黑白分明且帶著溫柔笑意的美眸,莫非……
「啊!」冷風嚇得彈跳起身,一見身上的被子就要滑落,連忙又伸手拉住,將頸部以下緊緊包住。完了!剛才為何不乾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後悔了吧?
她馬上躺好將被子拉至下巴,決定先發制人——「為什麼你這麼眼熟?」居然脫口而出這句話,她原先是想講——為什麼你會睡在我旁邊?
對呀!他為何這麼眼熟?他就是Leei啊,為何現在才發覺他很眼熟?他到底像誰?冷風一面顧著自己身上的被子,以防春光外洩,一面想著這個問題。
「我是Leei嘍。」怎麼?看出我了嗎?
「廢話!我當然知道你是Leei。告訴我,你的中文名字是什麼?」雖然昨夜是我勾引你,雖然這種事不用女人對男人負責,但總是本姑娘的第一次,可不能連你姓啥叫誰都搞不清楚吧?」冷風嘴上啐了一句。
鄭浩磊不吭聲,心裡可有些不開心了。本以為她已經猜中了,但又差那麼臨門一腳,真是迷糊!
冷風見他不出聲,心想:糟了,得趕快走人,以免讓他以為自己想借此束縛住他,勉強他負責。雖然他說愛我,但不表示就得為我負責的,不是嗎?
她在被子內找到了衣物並且穿上,準備隨時拔腿就跑。
「既然你不願意說,那在下先告辭了。」她立刻翻開被子,跨過他溜下床,急忙且快速的走到門邊,手也已經拉到門把了。
但是「碰!」的一聲,她還是就差那麼一步,被擋在門前。
冷風嚇了一大跳,手還停留在半空中。
鄭浩磊顧不得身上未著任何衣物,一個箭步衝到門口,以最優的姿態飛快地甩上門擋著門口。
他強而狂妄的氣勢是冷風嚇了一大跳的原因,還有,她也確實被眼前的「美景」駭住了。冷風想用力的蓋上眼簾,試圖遮掉眼前的「美景」,只不過由頸子漸漸淹上的紅澤,證明她看見了,而且是看得一清二楚!男人的裸身耶,真真實實的杵在眼前,他修長而健碩的身材,嘖嘖嘖!畫他會很愉快的!
冷風搖搖頭,甩掉自己那可笑的想法,但眼睛實在是合不上也移不開,女人該有的矜持她全不記得了。
「風,看夠了沒?」鄭浩磊顧不了許多了,反正這身子早晚是她的,更何況昨夜不也看光光了?
「我——我……」冷風因為他的這句話,臉紅的跟猴子屁股沒兩樣,她羞得恨不得有地洞能馬上鑽進去。
「風,昨晚我們——」
「該死!」冷風吟了一句。
「你說什麼?」被她的聲音打斷,鄭浩磊納悶地問。
「喂!你不會是真要我負責吧?哪,Leei,聽我說,昨夜的事嘛,你就當逢場作戲,反正男歡女愛也沒什麼大不了呀。還有還有,你看你,長得玉樹臨風,年輕、身材又一級棒——」講到身材,冷風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眼睛不自然的轉向別處。「要找什麼大家閨秀會沒有呢?你看我,沒什麼長相,身材也普普,沒啥看頭也登不上檯面,至於工作……將來頂多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畫家,家世也很平凡。總而言之,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深,不用你負責,也用不著我負責吧?就當我是你生命中一個小小不起眼的過客,OK?」冷風快而決絕的把話說完。睨著他瞧了好一會兒,拔腿又要跑,手再度抓到了門把。
「慢著!」鄭浩磊刻意板起面孔,心裡卻是狂笑不已。他雖知道冷風的身材沒多大看頭,但她沒必要如此消遣自己,再說,昨夜的感覺很美好……
愛一個人就會愛對方的全部。
冷風不自在地回頭。「怎麼?你還有事?」她小心翼翼地問。
「你仍然不覺得我像誰?」他就要吐血了!
「像誰?不就是Leei……不會吧?我不相信你易了容!」冷風伸手扒了扒鄭浩磊的雙鬢處,試圖找出破綻來。
Shit !鄭浩磊低罵了一句。這小妮子武俠小說也看太多了吧!易容?這句話也能派上用場?
鄭浩磊一把抓起冷風的手,指著上頭的疤痕問道:「這傷是不是小時候拉小提琴弄的?」
冷風看了看手上的疤痕,鄭浩磊又抬起她的下巴再度開口。
「這是不是你長水痘時吃了你阿姨的訂婚喜餅造成食物中毒給送進了醫院,後來留下的疤?」他輕點了下巴處那不怎麼明顯的水痘疤。
冷風嚇了一跳。這些事只有小時候的鄰居才知道的,莫非——
「你是浩磊的同學,你居然沒告訴我你是他的同學?他什麼事都跟你講了!那我和你——啊!」冷風住了嘴,臉兒霎時羞紅了。天啊,她真想哭!
噢!鄭浩磊再也不期盼她會猜到他的身份了。「你仔細地看清楚我,別再胡思亂想了。風,你答應長大後要當我的新娘,你忘了嗎?J看來他還是得自己坦承。
「我什麼時候說要嫁給你來著?還有——我的事你篇何這麼清楚n可惡極了,你與浩磊狼狽為奸,一個欺騙我、一個欺侮我!我……恨死你們了!」冷風氣得流出眼淚,大聲的叫嚷,完全沒把他的話聽進耳裡。
「風,你別哭呀,我無意讓你哭的,我會心疼!」他將她擁入懷中,為她擦拭淚水。他不想她哭。
冷風拂了損鼻水又道:「Leei,我對你很抱歉,我愛的人一直是浩磊,但我卻把童貞給了他的同學,不管是面對你或將來可能面對他時,我都無法釋懷。本來我已經幾乎快愛上你了,可是這些天來我想了想,我仍是愛他的,但不保證會再與他見面,所以我決定出軌這一次,因為或許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現在你都明白了,讓我離開吧!」冷風累得滑下了身子蹲在門邊,掩臉而泣。
鄭浩磊也蹲了下來,將她扶到床上坐好。
冷風這才發現自己」直對著他的裸體在說話,她馬上羞得垂下眼。「你先把衣服穿上行不行!」她是擔心不用半秒鐘,她那渴望的色眼又會迫不及待的盯上他的偉岸身子,直嚷著。
「不用了,反正你昨夜已經全見過了,而且我都是你的人了。」鄭浩磊說的曖昧。
「你——」冷風羞怕地抬起頭,高傲地望上他的雙眼,卻見他得意的笑容。笑死算了!氣死我了!
「風,有誰這樣叫你?」他叫得輕柔。
「大家都這麼叫我,沒什麼稀奇。」冷風不明白,打她從娘胎出來就叫冷風,親近點的就叫她單名,很平常。
「風。」鄭浩磊不厭其煩的再度輕輕地喚。
風,風,風!這聲音,這調調!輕輕柔柔的……鄭浩磊!只有他從來只叫自己單名,要不就叫醜八怪!而眼前這個Leei,自認識他起,他一直是喚自己「風」的!難道Leei就是磊?
「猜到了?」鄭浩磊笑著道。
「啪!」突然一個巴掌打得鄭浩磊滿眼金星,還來不及反應時,冷風已衝出門去。
鄭浩磊雖一臉錯愕,但也知道自己絕不能再遲疑、再錯過,更加沒空伸手去撫平那俊秀臉上的火熱五指印,他辟哩啪啦的不花五秒鐘就穿好衣服奪門而出。
* * *
鄭浩磊追到路上,心中慶幸這裡沒什麼人車經過。見她站在路——
「風,你為什麼要跑?」他趕緊握著她的柔荑,怕她再跑。
她甩開他的手。「你好樣的,問我為什麼跑?難道留下來等你笑話我?問那什麼蠢問題!愛上兩個不同名字、不同長相的男生,到頭來,兩個名字的人卻是同一個身體,誰來告訴我哪個是本尊?哪個又是分身?」
「風——」他輕柔地喚著她,哪個女人逃得過愛人設下的甜蜜陷阱。
「幹嘛!不准你再這麼叫我名字!」冷風馬上遏止。她插著腰。
「風,我們回房間再談,我會從頭到尾一字不漏的說給你聽,好不好?」
「不好!在這裡說!」乾乾脆脆的一次搞定,站在外頭說,一個不高興就隨時可以走人!
「不行!」鄭浩磊大聲的反對,隨後欺近冷風的耳際小聲地道:「拜託你啦!我裡頭可是涼涼的,總不能叫它在這裡空蕩蕩地晃吧!」他指了指自己的褲頭,表情十足尷尬,眉頭也皺著,但嘴角倒是掛著笑。
冷風一聽,咧起嘴來仰頭大笑,喘過氣來又彎腰繼續笑,手高高指著他。
鄭浩磊看在眼裡,心中充滿滿足感。冷風現在的樣子,就像孩提時的神情,既自然又灑脫,他總說她像E.T、醜八怪。現在映入眼簾的,卻是活脫脫的大美人,真是奇怪!
然而自己不就是被她的那分灑脫所吸引,被她的自在、樂觀且善良的性格給牽動心弦……他怔怔地望著她。
許久——
「幹嘛!真的著涼啦?」冷風一臉的狐疑。
「走啦,進去再說。」鄭浩磊拉住她的手。
細細軟軟,好溫暖的小手。
一進房間,冷風才知道自己穿錯內在美了,她趕緊把身上的小花褲給換了下來。
「還你啦!急亂之中,聖人也會出差錯的,別以為我有這種嗜好!」冷風為自己的失誤辯解。她插著腰,斜睨著他,見他一臉有色的笑,不禁想K他一頓。
「我知道,我還知道你這二十幾年來都不近男色呢!」鄭浩磊一笑。
「臭美!現在你總可以告訴我,我還欠你哪個鬼答應?到底答應你什麼來著?這個問題真把我考倒了。」冷風想了一想,沒理由經過那麼久也想不出來,找不到答案。她看了鄭浩磊一眼——「好吧!我承認我從沒很認真的為那件事動過腦筋,是因為我知道你遲早會出現的,那就知道答案了,誰知道你會這麼耍我。難不成,我欠你錢?」她舉出了一件最不可能的事。她從不向人借錢,眼睛開刀那是例外!
「你是欠我情!」鄭浩磊一口咬定。
「情?」她不明白。
「先告訴我,昨個兒在醫院跟你有說有笑的男人是誰?」鄭浩磊決定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訴深情,倘若那男人真是情敵,那他會暫時把情話吞回肚子裡去,把這號人物擺平了再說。
冷風努力的回想。在醫院裡,她和很多男人有說有笑,沒理由愁著臉聽人家說話吧!至於昨天嘛——指阿哥嗎?「你是指王海嗎?」冷風不加思索的直接道出阿哥的藝名。
鄭浩磊臉色倏地發青。「媽的!真有情敵!」低頭猛然咒罵這麼一句。
他以為音量夠小,但卻被冷風聽的恍然大悟。嘿嘿!耍我那麼久,不給你些顏色瞧瞧,我就不叫冷風!
「幹嘛!臉色這麼難看,剛剛挺好的。」冷風故意舉起手來探向他的額頭。「沒發燒呀!」嘻!她竊笑。
「我是沒發燒,但快被你氣炸了!」這小妮子就這麼坦白?稍微欺瞞我一下又不會少塊肉,才跟你相認而已,就這麼對付我!
鄭浩磊已有些抓征了。
「磊,你和以前不一樣哦!」冷風搖搖頭又道:「印象中的你沉穩、冷靜,說話速度不疾不徐,從不講髒話,剛剛你沒頭沒腦的在嘀咕些什麼?而且我好像聽到你在罵人?」冷風故意卯上了他。
「風,你對我真的只剩下『印象』嗎?」鄭浩磊很懊惱自己給了冷風一段沒有記憶的空白日子。
看出他那後悔不已的神情,冷風轉過頭竊喜了一番。縱然印象深刻心海,也要耍他一耍。
冷風回頭時又換上一副嚴厲的表情。
「廢話!我們的過去只不過短短幾年,那時你還那麼小——」她在胸前比劃高度,然後又踮起腳尖比了比他現在的高度。「現在咻——的,你長得這麼高。臉變了,聲音也不一樣了,只有那雙杏眼仍舊是那麼勾人神魄。你說,我對你除了小時候的印象外,我可不記得我的生活中出現過像你這麼高大、俊美又神氣的帥哥醫生,如果有,我肯定印象深刻……哦,有,帥哥不是沒有,王海就挺帥的。」
嘿!我冷風也不是省油的燈,不挫挫你的銳氣,怎消我十年郁卒?
唉!事隔多年,情海生變,怎能怪她?
「風,你答應我的事也忘了嗎?」鄭浩磊無力地問。
「什麼呀,我答應你什麼啦?不記得了!」她是真的不曉得答應了他什麼。
「風,打從我們七歲相遇的那一年起,我的視線除了你,從沒移向過哪個女孩。」
神經病,我當然知道嘍!你老說我醜八怪,我相信醜八怪與美女站在一起,醜的那一個會特別引人在目。
「你在我家手受傷了,流了好多血,我嚇壞了,在醫院縫合時,你痛苦的表情震撼了我的心。」
廢話,還不都是你啦!不先教我拉琴。
「你還記不記得玩家家酒時,雨融老和我爭著搶你當老婆?而你每次都只願意當我的老婆,不是嗎?」
還好意思說呢!淙哥是大頭目,配冷雲的高智商剛好,阿哥的角色是單身羅漢腳,而雨融又老猜拳輸了你,即便是贏了,你仍有本事扭轉乾坤,讓他雙手心甘情願的奉上你口中所道的「燙手山芋」,從沒人問過我的意願,哼!自圓其說。
「有一次在我家,浩竹演護士,我是醫生,你是病人,你說不給浩竹打針,怕她打錯位置,我們三個人在那邊爭來搶去之時,我們不小心親到彼此的嘴,那可是我的初吻!」
冷風臉上霎時染上了紅彩。
「你神經啊!那是不小心的,都是你們兄妹倆搶來搶去,你朝我壓過來,才不小心碰到的,你說那是你的初吻,可也是我的初吻啊!」冷風對這件事記得一清二楚,不過他怎能硬拗那是吻?
「那——還有昨晚!你怎麼向我交代?」
昨晚?想起昨晚,她又臉紅心跳了。可惡!居然又轉回昨夜那令人害躁的話題,好,豁出去了,來個死不認帳、轉移話題!
「前面說的那幾件事呢?你說的非常動聽,從頭到尾女主角都是我——但,那又如何!」想將我軍?門都沒有!
想不到冷風變得犀利了!想跟我耗?沒關係,瀕臨死亡的人我都能救活了,講故事我自然能打動人心,尤其是你哪!風,你該知道,孫悟空是逃不過如來佛的五指山。
「當然動聽,因為你答應要做我的新娘!」像是宣言,鄭浩磊說得既大聲又肯定,還抓起冷風的右手,不由分說地硬是在她無名指上套下誓言——一份他用心準備的禮物。
閃閃亮亮、光彩奪目的戒指刺得冷風睜大了眼,有些頭暈目眩。她傻傻地瞪著手指上的鑽戒。
「答應做你的新娘,什麼時候的事?為何沒人通知我?」她覺得詭異。
「神經!」鄭浩磊也學冷風的俏皮。「早八百年前就通知你了,不過是你自己忘了而已,當初你還誓言旦旦說非做我的新娘不可!」他故意說的無辜。
「幾歲的事?」到底何時說過的話?她真不記得了。
「九歲。」
「九歲!天啊!九歲!一個九歲孩童說的話,童言童語的,你——你把它當真?害我往後的日子背負著感情不能走私的十字架!難怪我會一直猜不透答應了你什麼,啊!你是故意的!」原來造成自己感情世界一片空白,始作俑者就是九歲的自己!而坐收漁翁之利的,便是眼前這個從小就機智過人的大混蛋!
她「啊」的一聲,把自己丟向那柔軟的大床,氣喘喘的看著綠色天花板,企圖使自己冷靜一點。
鄭浩磊眼見冷風表情十足的變了又變,可見她受到極大的衝擊。
也罷,就讓她躺著吧!說真的,要一個九歲孩童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實在有些不人道。
「但是,風,你那時認真的表情卻深深震撼了我,那是我一輩子無法釋懷的感動。」
鄭浩磊深吸一口氣,柔柔的目光轉向冷風。
「風,一開始,我對你並沒有好感,當時你瘦不啦嘰又黑不溜丟的,但是你的一顰一笑是那麼地自然,無拘無束又嗆人,我的視線實在無法轉移他人。好幾次在遊戲中,我氣淙哥或其他男人保護你過度,後來我才知道那種生氣叫『嫉妒』。直到六年級時薛為奇的出現,我又發現了什麼叫『吃醋』。他曾經找過我,劈頭就說:把冷風讓給我!你又不是東西,怎能說讓就讓!何況你早答應做我的新娘了。」
冷風大吁了一口氣。難怪這兩個人平時個性、脾氣都好,怎麼每次見了面就像遇上眼中釘、肉中刺似的,怒目相同。
「他向我宣戰,而我也應了他,這是男人之間的戰爭。」
冷風不語,但心海已讓幸福給蕩起了漣漪。不過,怎能將她當戰利品呢?冷風在心裡暗罵、這兩個大笨蛋!
鄭浩磊拾起她的手,指了指傷疤。
「為了這道疤,我立志當醫生。你忘了,你也是在那時允了我要當我老婆的。每次打電話給你,總是聽你開口閉口薛為奇、薛為奇,彷彿你的世界只有他,而我呢?卻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誰的事情都與我無關。」
他竟是如此的癡心?!冷風偷瞄他一眼。哈!傻得可愛!我哪點好,值得這兩位優秀的大帥哥為我爭「風」吃醋呢?「你們考上藝專,我卻念了別的高中,眼看著自己一而再的把你推向薛為奇時,真的很不甘心,於是——」
冷風從床上折腰彈起。「於是?怎樣!」她想,鄭浩磊的伎倆一定是從這裡開始的。
「就是那張字條嘍!你一向重責任,一旦答應別人的事,你幾乎會全力以赴。我擔心你會愛上別人,但要你負責的日子又很遙遠,留下字條就是讓你牢記曾經答應我的事,那麼你就會想,一直想,到底是答應了我什麼?想不到對你還真管用,哈!這更證明了我比薛為奇瞭解你。」
「哎呀!上當了!」冷風微微地笑著。「磊,為什麼你都不告訴我?你的獨斷獨行讓我們浪費了許多光陰,讓我們錯過了一次又一次!」她心疼地雙手攬上他的腰,撒嬌似的晃他一晃。
鄭浩磊也抱住了她,在她背脊上輕輕地上下撫摩著。
冷風偎在他懷裡感到前所未有的悸動與安穩,她願意將心永遠交給他。
「磊,我眼睛看不見時,你是不是就知道是我了?」
他點了點頭。
「嗯,那時候我嚇壞了,一向幸運的你,怎麼也會遇上這樣的問題!我是心疼又擔心,真想衝過去緊緊抱住你,告訴你:別怕,有我在!但是,我們分開太久了,突兀的舉動可能會使你更無助,所以我忍了下來。幸好,你的病情不嚴重,我真慶幸我念了腦科。其實上天早已安排好了,所以注定我會愛上你。風,我愛你呢!」他深情款款地落下心動話語,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阻止兩個相愛的人分隔兩地了。
冷風忽然想起一個問題,猛然抬起頭,卻是「叩!」的一聲。「哎喲!」兩人同時蕩出哀聲。
冷風揉揉頭頂,眉頭深蹙地問:「那我能看到時,你還不來看我?」明知她想第一個見到他。
「好痛,抬頭也不通知一下。」
「通知?你根本就瞭解我何時可以看見的!」她不理會他下巴的痛。
「你忘了我回台灣了,順便解決了兩件事,所以耽擱了幾天,一辦好我馬上又趕回來了。」
「耶?發生了什麼事?」
「我爸媽幫我安排了相親。」他輕描淡寫。
「什麼!一定是鄭爸的主意,他老看我不順眼。那你的意思呢?」
「別怪爸,誰叫你老是粗心的將他的花踩死。」
「那倒也是,可我又不是故意的嘛!」她想了想。
「我知道,所以我幫你解釋過千萬次了。」他低頭親吻她細柔粉頸,言語之中滿是甜蜜。「我只愛你。」
「那另一件事呢?」
「上門提親。」鄭浩磊說的理所當然。
冷風一臉驚嚇。「什麼!上誰家的門?提誰的親?」怎麼回事嘛!老教人一顆心上上下下的。
「當然是上你家的門,提我們倆的親嘍!冷爸、冷媽及我父母都答應了。」
「喂——我是當事人耶!為什麼又沒人通知我了?」冷風放下一顆心後又怨自己老是最後一個知道。
「我想等你眼睛好了以後,我們還會在美國待上好一段時間,我希望你搬來與我同住,彼此有個照應。只是我們孤男寡女的,雖然美國很開放,可我想給彼此一個名分,對你也比較好,於是就先上門提親,向冷爸、冷媽保證我鄭浩磊此生絕不辜負你。」鄭浩磊突然用著邪邪的神情盯向她,笑靨漸開。「原本我還擔心自己會忍不住要了你,但昨——」
冷風聽懂他話中之意,知道昨個兒飢渴的可是她自己,她笑了開來,故意妖媚地在他身上磨蹭著。
「但昨個兒卻失身於我!磊,不介意我再要你一回吧?」
窈窕柔軟的女性曲線明目張膽地貼向他亢奮的軀體,鄭浩磊本能地呻吟出聲。
他連忙止住冷風對他的上下其手。「等等,等一下啦,等我把話問完!」
「哎呀,一會兒多的是時間嘛!」冷風迷濛的眼睛直盯著他的唇,此刻她可是情慾高漲。
「不行!告訴我,為什麼一回來便見到你和那個歌星有說有笑的?」
冷風停下了動作,迎上他帶慍的眼,眼裡的不悅正說明「沒錯,我是吃醋了」!
冷風笑了出來,聲音狂妄的笑進鄭浩磊耳裡。
「幹嘛啦,把我的醋罈子打翻了,還笑成這樣!你都不知道當時我的心都冷了,差點要放棄多年來的努力!」鄭浩磊委屈又無辜地。
「傻瓜!」冷風把鄭浩磊的頭藏入自己的頸窩處,直呼:「傻瓜,你看不出來那是阿哥嗎?」
阿哥?
他想起來了,王海的笑容確實像極了阿哥的註冊商標。鄭浩磊抬起頭來迎向冷風肯定的眼,她點點頭,算是回答了他。
「真是阿哥!他成了大明星了!」鄭浩磊這才豁然開朗。
「是啊,可能你太忙於功課和工作了,所以不知道咱們二巷出了個明星呢!」許多事會因為時間而改變,是好是壞誰也無法預知,也無法避免。
「他曾經想追求你?」鄭浩磊仍是疑問,想知道是不是有那麼一回事。
「他有玲了,那天你在病房外應該有看到她啊。」
玲?推開眾人,大方地步向病房的那個女孩,是那個靦腆的玲!原來她從小就喜歡阿哥了?她總是盯著他……難怪了,阿哥有時會老盯著冷風看,而風的背後卻總是有玲跟著。
哈哈,就說嘛!有我在,還會怕冷風愛上別人嗎?我的癡情只有莎士比亞知道!
「想什麼?這麼入神?」看他傻里傻氣地笑著,表情挺怪異的,冷風以手背貼上他的額際,擔心他真是受了風寒。
「想你嘍!」他拉下冷風的手,放在唇上輕啄。
冷風覺得他這一句輕聲細語已經填滿了十多年的空白。唉,這段感情得來還真不容易,幸而她能堅持到底,假如他沒留那張字條,不知結果會如何?
「風,那你又在想什麼?」鄭浩磊將她拉入被窩。蓋棉被,純聊天。
「磊,你知道嗎?我一直有在找你,說什麼我都不願你就這麼消失了。上了藝專,我覺得我整個人都變了,除了畫圖、比賽、上課,其它的時間好像全用來想你了。你好差勁,讓我想念的好苦。」
「其實,我也到藝專看了你幾次。」
「為什麼沒出現?我都沒看到你呀?!」
「我躲起來了,偷偷地見到你我就滿足了。你想當一位出色的畫家,根基一定要穩,我不想你分心,也不想自己亂了方寸,只好如此。你也一定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多麼想讓你瞧瞧我不再是那個小個頭的浩磊了。」
冷風盈著笑。
「還有呀,我寧可先苦後甘。我知道你能信守諾言,而我也非你不娶,反正,忍一時的思念,以後我們一定會有一輩子的時間談情說愛的!」鄭浩磊揚著笑容,彷彿現在就已經是幸福了。
「瞧你,像偷了腥的貓,一臉的得意洋洋。」
「那當然嘍,以後你都會在我身邊,我就會很幸福。」
「磊,你知道嗎?我從來不知道你也能這麼多話,你總是很酷的有一句沒一句的,簡截有力,明瞭又霸道。不過,雖然如此,現在的我覺得自己好幸福,也好幸運,原來你從頭到尾都沒離開過我。」
「你當然幸福嘍!我還有一籮筐的情話要對你說呢,還要說一輩子!」他吻上冷風的唇,四片唇開始了糾葛不斷的纏綿……
羞澀的稚情已下檔了,而令人意亂情迷的愛戀正漸漸在溫室裡燃燒……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