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數秒,懷中之人似乎未發現目的地已到達,反而還把頭悶在他懷裡咯咯地傻笑,這種情況有點……
「秋漱玉?」他出聲喚著。
「呃!」自己怎麼會突然發起花癡呢?尷尬的溜下他的手臂,秋漱玉紅著嫩臉說:「帶我來這裡有什麼事嗎?」四下無人,他不會是想……
他目光陰鬱地看著她,「今天早上你是怎麼進來這裡的,誰教你入陣之法?」
糟糕!原來是來算賬的,她不會剛好誤入禁地吧?「入陣?我只是散步……不小心就走到……這裡了。」她愈說愈小聲,最後連頭都心虛地垂下來,不小心散步能穿過這麼複雜的陣勢,實在太扯了,反應一流的腦袋怎麼放假去了……
「我該相信嗎?」
他果然不相信!他低垂的目光看似平淡無奇,然其中透射而出的光芒讓她開始感到緊張,此時的他沒有絲毫暴躁的氣息,愈見冷靜愈見心思深沉。
她吐了吐舌頭,老實地回答,「我在家中看過一本手札,上面剛好提到這一個陣法,所以不小心就走進來了。」
「誰寫的手札?」
「我不知道,看起來像姑娘的筆跡,秀秀氣氣的,我從來沒見過。」
冷風行猶豫了一會兒,從懷裡掏出一條女人用的絲巾,翻開整齊的折疊,露出裡面一行小字。「與這個字跡相同嗎?」
「啊?!這個字……」
一聲驚呼將人的心口吊到喉嚨,「見過?」
她慢條斯理,讚賞有加地念著,「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嗯,詩美,這個字更美!」
感應到他殺人似的目光,她呵呵地笑著,更是不怕死地說:「你現在的樣子就像……『死去的老婆在煮飯』,「見看倌不捧場,她只好自己回答說:「妻翹(七竅)生煙,有創意吧,呵呵……」
「這你這個愚蠢的女人!」冷風行陰黯的目光瞇成一線,顯然已經忍到極限。
若換作別人恐怕早被他碎成萬段,她不但沒有危險的自覺,猶自逼近地說:「還有人比我更蠢呢,責怪族裡的老頑固不延聘大夫,害她死於難產,其實你比他們更頑固,老婆死了兩年卻還每天活在悲傷的情境中!」
「大膽!」他像一陣狂風般忽捲到她面前,粗暴地捉著她的手臂,眼冷、聲更冷,「誰告訴你的?」「哎呀!」她立刻眼眶泛紅,可憐兮兮地說:「是阿律啦,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你要打要罵就去找他,我是無辜的。」
他的視線鎖在她的臉上,那雙漾著秋水的眼睛怯憐憐地望著他,想教訓她的念頭方起,便被憐憫的心壓抑下來,最後他冷哼一聲,甩開她的手。
「好痛哦!」她摸著手臂上發紅的印子,楚楚可憐地說:「阿律騙我,他說你從不打女人的。」想必這就是她膽大妄為的理由。
「回答我!是不是同一個筆跡?」他不耐煩地說。
她突然痛苦地撫著胸口,直到喝下隨身攜帶的五毒液,痛苦的臉色才稍見平緩,臉上才慢慢出現滋潤的紅光。見冷風行一雙厲眼緊盯著她,她狀似委屈地抗議著,「那麼凶幹嗎,人家又沒說不告訴你。」
兩雙眼就這麼瞪起來,她的眼睛充滿朝氣與活力,是開朗中帶有三分固執和堅決。而他的眼則是冷厲中還帶有透視人心的魔力,似乎已看穿了什麼……
才一眨眼的時間她就認輸地逃開了,在他的凝視下,她的內心亂成一片。怎麼會這樣?她大感不妙—卻又不知問題出在哪裡。
認輸的她乖乖地回答著,「筆跡不是同一個人,但卻非常地相似。起承轉折的手法一樣,但呈現出來的氣韻卻不同,看得出書寫之人都是優雅怡人的美人。」
怕他不瞭解,她補充地說:「就像我和尊夫人一樣,外形相似但是神韻大大不同,不過都是優雅怡人的絕世大美女。」她還是不忘吹捧自己一番。
他顯然對她的笑話不感興趣,冷漠地轉過身,「你可以離開了。」
「唉!」她喃喃自語,「如果有一出叫『狼族』的戲碼,我一定是在裡面扮演丑角的角色,其實丑角並沒有什麼不好,至少可以把歡樂帶給大家,但就怕是個演壞了的角色,沒人買他的場。我就看過一出這樣的戲,有一個賣力演出的醜角卻得不到一點掌聲,結果他就在戲台上哭了起來,台下的人反而鼓掌叫好,我覺得他很可憐就跑到後台看他,結果你知道嗎?
「他的主人告訴他以後每一場戲都要這麼哭,結果他笑了,他告訴我醜角本來就是無舉足輕重的角色,只要能讓人開心就好,可是我哭了,於是他就教我變一些小把戲,下次我再變給你看。」
他依然背對著她,不言不語。不願敞開的心依然孤獨地緊鎖著,彷彿天地間的寂寞瞬間籠罩在這方寸之地,昏暗的霧陣更見淒涼顏色。
「我還是演壞了角色。」她知道自己該離開了,因為感覺到一顆心正快速地沉淪。
她走出霧陣就發現冷雨律迎面走來。
「漱玉,我總算找到你了……咦!你眼睛怎麼紅紅的?」
悲傷來的莫名其妙,她不想讓他知道,於是轉移往意力,「我看你的鼻子比我的眼睛還要紅上三倍呢。」
冷雨律摸摸鼻子,「有嗎?天色這麼暗你怎麼看得清楚?」
「是嘍,天色這麼暗,你怎麼說我的眼睛紅紅的?」
「因為我練過武功呀,雖然還不能像我家老大一樣在黑暗中視物,但是我的眼力還是比一般人好。」
她嗤笑地說,「我看你是練功不純,火眼金睛練成兩眼金星,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怎麼把這件正事忘記了,今天我們打敗『怛那族』,待會兒有個慶功宴,我爹要你參加。」
「慶功宴?是不是又喝酒又跳舞那種?」她在心裡加上:他也會參加嗎?
「當然,我還得去通知我大哥,你去梳洗一下,我待會兒去接你。」
「太好了!呃……」發現自己的態度好像太興奮了,秋漱玉馬上補充地說:「我最喜歡熱鬧的場面了。」
「那就好。」
慶祝會場,秋漱玉見到這輩子所見最大的白石圓桌,足足可以讓三四十人圍坐的大圓桌,能坐進大圓桌的,除了冷家人外還有個個家族的代表,也是狼族最有權力的長老們,當然也包括被待為上賓的她與舞劍魂。
人員大致坐定,惟獨不見冷風行的身影。
雀躍的秋漱玉首先站起來說話,「今天既然是慶功宴,大家就不用太拘束了,因為大部分的爺爺伯伯我都沒見過,所以小輩我先來自我介紹,我叫秋漱玉,從苗疆來,每個白苗的姑娘都很漂亮,而我是其中最漂亮的一個,而且我還會看病哦。」
一旁斯文爾雅的冷雲齊開口附和她的話,「她治好了我的病。」
「那是當然,因為我是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神醫,我旁邊這位是舞劍魂舞叔叔。」接著她拉著冷族長說:「冷伯伯,你幫人家介紹一下。」
「呵呵!」慈祥的冷族長幫她介紹各家族的長老,喧賓奪主的她熱情地一一向人問候,很快就跟人混熟,天南地北地聊了開來。
眼見開席的時辰已至,冷族長宣佈道:「狼族的興盛是諸君的功勞,老者今晚代表族人向戰功彪炳的各位表達感謝之意,今晚的慶功宴請各位盡情享用。」
「開始了嗎?可是還有一個人沒到耶。」秋漱玉小聲地說著。
「他不會來的。」冷雲齊看座上諸位長老一眼,「這兩年,他從來不參加任何聚會的。」
冷族長警告地瞪他兒子一眼。
冷雨律低聲說:「說不定大哥會來,因為漱玉生得像嫂子,他會見人思人。」
「她們一點都不像!」冷雲齊看著救命恩人,若有所感地說:「嫂子是幽靜深遠、眉宇帶有三分輕愁的美人,而秋姑娘精靈慧黠,一言一笑都充滿了生氣,外表柔弱但眼神卻堅決無比,給人一種非常強烈的印象。」
秋漱玉不滿地說:「你用了很多形容詞來形容我,但就是不說我漂亮。」
他呵呵地笑,「大家都看得出來,何必多說呢。」這時正好端上第一道菜,火烤全豬!一隻肥漬漬的烤豬被擺在大桌上,豬頭正對著秋漱玉。
「可是這個豬頭看不出來,因篇他沒有張開眼睛。」她刁鑽地說。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看不到的都是豬頭。」冷雲齊馬上討好地說。
「哦——」她像打小報告地說:「你偷罵你大哥。」
「我大哥他……」他的視線突然打住,含在嘴裡的聲音也突然消失。
「他什麼?」秋漱玉把上半身往圓桌上靠去,與豬頭鼻對鼻,「他跟這個豬頭一樣笨嗎?嗚呼豬頭,吾等本不該吃你又侮辱你,但……」她注意到周圍靜悄悄地,好像所有的人都看往同一個方向,其中必有陰謀,於是回頭望去——
「哎呀!」秋漱玉一時驚嚇過度,重心不穩地往前栽去,結果就與豬頭來個口鼻相親!
「秋姑娘!」若非場面有點尷尬,他們肯定要大笑出聲,可是他們現在更是注意冷風行接下來想做什麼。
幾位長老顯得不自在,自從少主夫人死後,他們幾乎不曾待在同一個屋簷下,雙方心中的鴻溝從來沒有機會彌補,只有誤會不斷擴大。
機靈的秋漱玉感受到不尋常的僵硬氣氛,數百人與會的場合幾乎是落針可聞,不知該如何打破僵局,於是她繼續與豬頭對話,「世界上最殘忍的事,不是生與死,而是你就擺在我面前卻不知道我想吃你!世界上最殘忍的事,不是你就擺在我面前卻不知道我想吃你,而是你明明恨我卻改變不了自己一身的香氣,讓人食指大動的香氣,讓人想把你大卸八塊,狼吞虎嚥還意猶未盡的香氣,恨吧,這就是你的命運。」
「漱玉……」冷雨律輕輕地扯著她的衣角,這麼緊張的氣氛,全場的人就看著她對著烤豬喃喃自語,不認識的人還以為她精神有問題。
「嗯?你也忍不住想吃了嗎?好吧,今晚神醫我就充當一次操刀手,讓各位見識見識我的解剖技巧。」
說著她爬上桌面,兩柄鋒利的小刀在手,犀利無比地劃下第一刀,接著刀光瞬飛、肉香四溢,幾個眨眼已是骨肉分離,一隻無骨豬軟綿綿地趴在眾人面前。
「好技巧。」與會長老忍不住讚歎地說。
她擦擦噴了一臉的油漬,嬌憨地笑說:「沒什麼,這跟解剖死人的道理一樣。」
冷雲齊吞了一半的口水突然卡住,一臉驚訝地說:「你這樣解剖過死人?」
「研究嘛,如果你沒被我救活的話,我也會要求把你的遺體解剖,就像這樣一塊塊地切下來研究。」說話的同時她已經切下一塊肌腱肉,「你要先嘗一塊嗎?」
「不……不了。」今晚他突然不想吃肉。
「哎呀,不該先問你的,今晚的大功臣是少主,應該先問問他。少主大人,你要先嘗一塊嗎?」
兩人的視線交疊,她眼中的神采讓人為之一亮,猶記得她早先的談話,如果她只是醜角,還有誰稱得上主角,整場戲的光芒都被她覆蓋了。
「哎呀,我也不該先問你的,我怎麼忘記在場還有長者呢?李爺爺,你要先嘗一塊嗎?」她巧妙地將人拉在一起。
李長老馬上說:「這場勝戰是少主帶領族人打下來的,論功也該讓少主嘗。」
想不到一塊豬肉變得如此棘手,而且論功行賞也輪不到她秋漱玉的份,幸好她的腦袋還算機靈,俏皮地眨眨眼說:「不過就一塊豬肉而已嘛,客氣什麼!族中有老,如有一寶,就讓白苗第一美人來伺候你們。」說話的同時她已經將烤肉推到人家面前,其他的長老也被她一一侍從,接著才是族長、冷家三兄弟、舞劍魂。
就在眾人打算稱讚她的細心懂事之時,她突然撫著嘴嘻嘻竊笑。
冷族長代表眾人問:「丫頭,高興什麼!」
「這樣子就沒有人跟我搶豬眼睛了。」
「豬眼睛?」他有不詳的預感。
果然,她將豬的眼皮割開,挖出兩顆完整的眼珠子,用木叉串成糖葫蘆的模樣。
「你吃豬……豬眼睛?」
「這雙照子特別明亮,吃來一定更可口。」說著她像舔糖葫蘆般舔著上面的濃液……
「嘔!」有人忍不住將卡在喉嚨的肉絲吐出。
在造成更大混亂之前,默不出聲的冷風行突然動手將她自桌面拉下來,搶過她手中的木叉,在她張口抗議的同時將第一顆眼珠子塞進她嘴裡,然後就聽見咕嚕一聲,滑溜的眼珠子咕嚕下腹。
「咳咳!你怎麼可……」秋漱玉出聲抗議,見他又要故技重施,為了保住僅剩的一顆眼珠子,她連忙閉上嘴巴。
兩人形成對峙的局面,一個是張牙怒目的俏姑娘,一個是喜怒不可測的少主,究竟鹿死誰手呢?眾人看得目不轉睛,生怕一個分神就錯失最精彩的畫面。
她指著握在他手中的木叉,傾一生最美麗動人的笑容,天真無害地說:「還人家嘛——」
「等吧。」
「等你心情高興還是等你用完餐?」
「等你接受一口吞下去的時候。」
她打著商量說:「一口慢慢吃下去可以嗎?」
「可以。」他把木叉遞還她。
她沒有如預期地接過木叉,反而是小臉蛋迎上前,一口潔白的牙齒咬破眼珠子的薄膜,就口慢慢地吸吮著,甘美的濃液入喉,她滿足的闔上眼睛。
天真如她,不知道自己的舉止多麼挑逗,輕掩的眼瞼、濕潤的紅唇像是無言的邀約,清麗脫俗中含蓄的誘惑,連冷風行心志這樣堅定的人也不禁心神一震。
惟一慶幸的是她此時背對著眾人,只有他能一覽她的嬌媚。
「吃完了沒?」冷雨律等不及地走過來,因為他們的動作太親密了。
在他來到他們身旁前,冷風行已經將剩下的眼珠子塞進她嘴裡,語氣冷淡地說:「回去坐好。」他不想讓冷雨律瞧見她方纔的模樣,氣血方剛的年輕人是禁不起一點挑逗的,即使是無心的也不行。
飽餐一頓的秋漱玉並未察覺其中的曲折,她心滿意足地坐回自己的座位,從懷裡取出五毒液,正待飲用時,舞劍魂按住她的手,「你喝太多了。」
從不出聲的他突然說出這話—立刻吸引眾人的目光。
秋漱玉見眾人好奇地看著她手上的白色瓷瓶,笑容甜美怡人地說:「你們也想喝一口嗎?這可是神醫我耗費多年心血精心調製的養生秘方,保證一口就讓你精氣十足、疲勞全失,不信我喝給你們看……」
舞劍魂再次拉住她的手,「不要再喝了。」
「讓我喝看看。」向來對任何事皆不感興趣的冷風行突然開口說話,讓眾人更加好奇她手上的瓷瓶究竟裝了什麼?
秋漱玉像是被罰不准吃糖的小孩一樣,委屈地嘟著紅唇,「不給人喝了,即然舞叔叔不讓我喝,你也沒得喝了。」說著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將瓷瓶收回懷裡。
「你該休息了。」舞劍魂接著說。
秋漱玉聽見這話,馬上紅起眼眶,可憐兮兮地垂下頭來,嬌小惹憐的模樣讓人不捨,尤其是在場慈祥的爺字輩人物。
李長老替她說話了,「宴會才開始而已,待會兒還有精彩的節目呢。」
「就是說嘛。」她神氣十足地抬起頭來,只是臉上的紅潤已大不如前,這時第二道菜端上桌,她轉移眾人注意地說:「這湯裡的肉怎麼切成這樣……」
「這是『千絲土羊羹』,大家嘗嘗。」冷雲齊怕救命恩人又來一次解剖教學,打斷她接下來的評語,主動地將羊肉分到每個人的碗裡,讓她沒有發揮的題材。
大家都看得懂他的用意,所以也很配合地喝起土羊羹,大讚廚師的手藝。
此時她開口說:「冷二哥哥,你知道自己中什麼毒嗎?」
「我不知道。不過連你都能解,不是嗎?」言下之意是這種毒的程度應該不高吧。
秋漱玉哼著氣說!「你以為每個人都能解嗎?你的毒不難解,但難的是下毒的手法。」
她的話引起眾人的好奇心,急躁的冷雨律代替眾人問:「下毒手法有難與不難之分嗎?」
「這個問題當然不是一日三笑男所能理解的,全天下會使用這種下毒手法的人絕對不超出五個人,嚴格說來這個不是毒,而是『活蟲寄體』,下毒者的目的不是取人性命,而是取藥。數萬隻細似髮絲的活蟲活在病人體內,如果沒有對症下藥,活蟲會吸取病人所服下的任何靈藥。這時下毒者只要可以取回病人的血液,便可以借藥取藥,這碗裡的千絲就像當初在你體內的活蟲。」
冷雲齊突然覺得含在嘴裡的千絲好像開始蠕動起來……「嘔!」一聲,他忍不住地吐了出來,苦著臉說:「你一定要在這時候談這些嗎?」
「剛好想起來而已嘛。」說著她端起面前的碗,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冷族長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今早『怛那族』發動大規模的攻擊行動,目的就是阿雲的血液?」
「因為人還活得好好的,播了種總是要收割嘛。」說話的同時一碗羹被她喝得只剩半碗。
冷族長表情轉為凝肅地說:「原來『怛那族』目的是——聖花。」
「聖花?!」眾人同表驚愕,接著你一句我一句地討論起來。「好個傢伙,居然打起紅情花的主意。」
「難怪他們今天早上發動這麼大規模的攻擊。」
「這個老怛也不知道是給誰借了膽。」
「是啊,以前只敢在一旁敲著邊鼓,這會兒就自己上戲了。」
「而且連兒子的命都不要了。」
冷雲齊若有所思地說:『怛那族』那個使毒的老頭子是從哪兒來的呢?」
「秋丫頭不是說會使『活蟲寄體』的人不超過五人嗎?你形容一下那個人的模樣,說不定丫頭能猜出是誰?是不是啊,丫……」這時候他們才發現秋漱玉不見了。
原來是表演活動開始,愛熱鬧的秋漱玉早就搬到第一排的座位,準備把熱鬧看個夠。
冷族長嗤笑地說:「這丫頭沒有一刻閒得住啊。」
「可不是嘛,從沒見過比她更好動的小孩。」李長老附和著,眼神充滿了溺愛。
「武魂之歌」,描述戰爭的殘烈與武士的英勇,這是狼族的傳統舞蹈。在臨時搭建的表演台上,一群打著赤膊的武士簡潔有力地跳著,在火光照耀下,一身的汗水猶如鑲金的戰甲,武者的氣魂、戰士的勇猛,在簡單的鼓聲催促下,直達人心。
鼓聲驟歇,戰事已止!勝利的武土在眾人驚歎聲中光榮地退去,第二個節目準備上場。
可是這時表演台中出現一個嬌小的身影,一個甜美可人的俏姑娘,孤零零卻笑咪咪地站在表演台中央。
「她又想做什麼了?」冷雨律呻吟地說。
表演節目的負責人緊張地走上台,問道:「小姑娘,你為什麼站在這邊呢?」
秋漱玉微笑地回答,「剛才的節目好看,所以我也想表演一個節目給大家看。」
「這……」這種例子從沒發生過,所以他有點猶豫地說:「你想表演什麼節目呢?」
「變把戲!」
「變把戲?」他仍是一頭霧水,但台下眾人已經開始鼓掌叫好,似乎非常期待她的表演,所以他只好接著問:「變什麼把戲?」
「我手上有一塊碎銀,你幫我在上面做個印子。」
那人接過碎銀,用牙齒在上面做個齒印,然後交還秋漱玉。
「很好,現在我要把這塊碎銀變不見,大家仔細看了……」眾人紛紛睜大眼睛盯著她手掌上的碎銀,接著她的手掌闔了又開,就在開闔的瞬間,碎銀不見了!
「啊!怎麼不見了?」眾人驚呼聲在同一時間響起。
秋漱玉得意地甩甩手說:「是啊,怎麼不見了?」
站在她一步之遠的負責人不可思議地揉揉眼睛,「怎麼不見了?」
「因為被人搶走了。搶它的人武功很高,一來一回像道光似的,所以大家都沒看見。」
「好姑娘,你別騙人了,就算是神仙都不可能有這種本事。」
她雙手負在身後,悠哉地說:「神仙有沒有這種本事我是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你們家的少主就有這種本事。」
「少主?」眾人目光紛紛轉向靜坐不語的冷風行。沒人相信世上有這等匪夷所思的功夫,更沒人會相信冷心冷情的冷風行會參與她的戲法。
可是就在這時,冷風行的嘴角淺淺地勾起,這個笑容很淺很淡,卻足以勾動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莫非……
冷風行從懷裡取出一塊相同的碎銀,上面的齒痕清楚可見。
「啊!這……這怎麼可能?」眾人不可思議地驚呼著。
全場只有兩個人是笑的。
秋漱玉的笑是得意的,因為把戲成功了。
冷風行的笑是無奈的,因為連他都著了道兒。這塊碎銀一定是她剛才吃眼珠子時偷偷放進來的,只有那時候兩人的距離才夠近,自己的警覺性向來很高,但那時他的注意力只在令人心蕩神馳的一幕,那一幕啊,真叫人無奈。
兩塊碎銀的齒痕肯定是不一樣的,而她捉到人們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用牙齒做印子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