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烈旭見狀,緊張地向老闆要來面紙盒嚴陣以待。
看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面紙盒,梁雨萍想哭,也想笑。
才剛認識的柏烈旭不吝關心她的情緒,而她交往四年多的男友卻……
想起不久前手機中的爭執,她幽幽歎了氣:
「我真的那麼糟嗎?」
就近的傾聽者柏烈旭一臉不解,無法回答,再度求救地看向老闆。
只可惜,老闆不是神人,聳聳肩,投了記「自求多福」的歉意微笑。
「他說我強勢,說我得理不饒人,說我讓他……敬而遠之。」她說著說著,不解地搖了頭。「我不懂,是他說他欣賞獨立自主的女人,是他說要努力工作,擔心會照應不到我,要我學著不要凡事依賴他……我真的不懂,為什麼到最後,這些會變成他不再愛我的理由?」她真的不懂。
「真的想分手,什麼樣的理由都找得出來。」擦拭杯皿的老闆淡淡說了句。
但實在又犀利的話卻深深刺進梁雨萍心裡,令她再度沉默。
「順其自然吧,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留就能留。」說這話時,老闆平日的笑容已不復見,似乎這句話也點了他自己。
柏烈旭看在眼底,想在心裡,也懂了老闆亦是感情路上的過來人。
想也是,老闆都三十多歲,怎麼可能沒有修過愛情這門課。
「我……」低頭咀嚼老闆的話許久,梁雨萍終於打破沉默。「難道我真的像算命說的那樣,所以就算是四年多的感情也注定沒有著落?」
「算命?」柏烈旭質疑。
「我算過命,算命師批我的名字,說我--」花了點時間回想,她再度啟口:「他說梁字音同水京『涼』,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覺得涼;再加上下雨,『涼』的時候再加上下『雨』就會變冷,所以我的感情不會順遂,涼冷的溫度根本燒不出愛情的火花;最後一個『萍』字,浮萍本無根,秉性飄浮不定,他不看好我跟定邦的感情--他算得真準,就算維持了四年多,還是注定失敗。」她,還是一個人。
天!柏烈旭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回頭再看老闆,對方也和自己一樣錯愕。
女孩子愛算命,這點他懂的,班上就有許多男同學為了吸引女孩子,跑去河洛社學紫微斗數等命理,但信到否定自己的人生,就太過了。
「照你這麼說,我的名字也沒多好嘛。」
梁雨萍抬起頭,表情寫著:怎麼說?
「我叫柏烈旭。」他邊說,邊向老闆借來紙筆寫下自己的名字。「你看,柏是樹木,烈是強火,強火燒樹再加上九顆太陽當空照,我的感情路不就注定只剩燒光樹木之後留下的灰燼,風一吹就灰飛煙滅?」說文解字不就是這麼一回事,他也會啊。
「呃……噗哧!哈哈哈哈……對、對不起……但、但--」真的很好笑!
想了想,自己也覺得很好笑,但最好的結果還是--「你總算笑了。」
梁雨萍愣了住,漸次斂起笑容,唇角殘留著笑過的上揚弧度,已不見剛踏進咖啡館時的滿臉苦楚。
「謝謝你,」明白他的用意,梁雨萍很是感激。
柏烈旭揮揮手,要她別在意。「還想喝點什麼或吃點東西?我請你。」
「應該是我請你,你幫我這麼多。」
「我沒有幫忙,只是想來老闆這裡喝杯咖啡,順便帶你來而已。」他說得風輕雲淡。「『獨身主義』讓人覺得很自在。」
梁雨萍認真環顧了四周,簡單不經心的擺設其實處處都有設計者的巧思,空氣中飄浮的咖啡香氣彷彿帶著溫度,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溫暖得讓人安心。
感情上的傷口彷彿被驅逐在門外不得進,在這裡,只有安適和自在。
「為什麼叫『獨身主義』?」她開始好奇。「是因為老闆打算不婚嗎?」
兩個年輕人先後望向老闆,不知道自己的問題也引來附近聽見的客人回頭,一起看著年輕俊逸卻也神秘的老闆。
「也許吧。」老闆回答得仿真兩可,用笑容打混過去。「想再喝杯什麼?拿鐵還是Con panna?」
新奇的字眼成功移轉年輕人的注意力,主動跳過方纔的問題。
「Con panna?那是什麼?」兩人同聲問。
老闆加深了笑意,在兩個年輕人面前再度展現調理咖啡的絕活。
於是乎,難友真的變成了朋友,時有時無地在學校擦身而過打個招呼,一開始還有點尷尬,一次兩次三次隨著經驗累積,日子一天天過去;現在,就算在學生餐廳同桌吃著便宜又難吃的歐巴桑料理,他們也能愉快地談天說地。
「雨萍!」看見熟悉的人影,柏烈旭拉開喉嚨喊出對方的名字。
梁雨萍抬起頭,嘴裡還咬著雞腿不放,只剩十分鐘就要上課,她得用最快的速度掃光餐盤裡的食糧,無暇分心,只能用唔唔唔作響應。
柏烈旭端著自己的盤子,坐到她旁邊。「你在幹嘛?吃得這麼猛。」
「唔唔唔唔。」下午有課。
「真服了你。」柏烈旭搖頭,無法接受她這種「忽有龐然大物,拔山倒樹而來」的吃法。「沒有人跟你搶。」
「我--咳咳!」接過他送上的湯,伴著吞進嘴中的飯菜,她急著又說:「我不快不行,教授要點名。」
「也不差這幾分鐘。」
「我已經習慣了。」吃快、走快、說話快,她是典型的急驚風,最怕的就是時間Con panna夠用。「啊,只剩七分鐘。」不快不行。
「如果你是說陳江河的稅法各論,大可以放心,他下午請假。」
「咦?」只剩一根白骨的雞腿掉進餐盤。「你怎麼知道?」
「我偶爾會去聽他的稅各,今天法學院公佈欄貼了公告,他出國開會。」
他有上稅務?「我沒見過你。」
「你都坐在最前面,兩隻眼睛專注盯著教授,一下課沖得比誰都快,當然看不見坐在最後一排的在下敝人我。」
「是這樣啊。」她點點頭,繼續氣勢磅礡的吃相。
「不急著上課還吃這麼快?」
「停不下來,我吃飯很快。」
「把胃弄糟對你有什麼好處?」相較之下,他的細嚼慢咽反而顯得合宜。
「習慣改不掉,」一句話配一碗清湯下肚。
柏烈旭看著她豪氣干雲的喝湯樣,笑出聲。
「笑什麼?」
「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我放心多了。」黑眸再掃過她俏麗的短髮。「怎麼樣,還習慣嗎?」他指著她的頭。
梁雨萍空出手抓抓短髮。「嗯,很輕鬆,少了一些重量,脖子也不容易酸,謝謝你陪我去剪頭髮。」
也是巧合使然,在再度光臨「獨身主義」後,她也成了常客,只是沒想到會在那遇見他,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
之後,她心血來潮決定要剪頭髮,當作告別這段感情的儀式,可是十一點多的深夜,大部份的髮廊都關門休息了,他卻為了幫她,騎車帶她找了好久,總算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髮廊,陪在一旁看著她剪頭髮,之後又送她回家。
不自覺又撥了撥俏麗的短髮,她淡笑,事後想想,她覺得自己的告別儀式很無聊。
女人真的很不可思議,誰都會上髮廊剪頭髮,但在賦與剪髮的動機之後,煩惱也隨著被剪的三千絲落下,整個人輕鬆許多。
剪去有個男人曾經說過喜歡的長髮,她正試著努力作一個俏麗的姑娘,想找回以前的開朗。
「比起你之前的樣子要好多了。」柏烈旭的聲音喚回她注意。「我在學校偶爾會遇見你,畢竟我們學校小得可憐,怎麼不經意都會遇見,就算是仇人也不例外,那陣子的你……」他試著找委婉的形容詞,無奈真的不是中文系的人,想了半天還是蹦不出一個字,依然只能就事論事。
「很淒慘、很狼狽,像被卡車輾過來輾過去血肉模糊一片。」梁雨萍替他接下去。
他瞪大黑眸瞅著她。「有這麼慘嗎?」
「我覺得自己是。」她說,眼神變得迷濛,像在尋找什麼。「那一陣子的我好像被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籠罩,找不到方向,難過得快不能呼吸。」
她頓了下,拿起筷子,朝他一笑:
「可是--肚子咕嚕咕嚕叫、荷包裡的錢一天比一天少,原來就算失戀憔悴,肚子還是餓、人還是要吃東西、錢還是要照花、工作還是要照做,老闆不會因為你失戀就特別恩准你可以上班不力、暫時不為公司賣命。」
「說的是。」他點頭贊同。
梁雨萍看著他,瞧進他慢條斯理地享受難以下嚥卻價錢低廉的菜色,好像在享受什麼人間美味似的表情。
莫名地,她羨慕起他來了。「反倒是你,我覺得你好厲害,這麼快就能脫離這種糟糕的情緒,讓自己這麼開心。」
「我捨不得讓自己不快樂。」柏烈旭咧開嘴露出白牙。「感情受挫只是人生當中一點點小插曲,難過是有,也會感歎為什麼愛情這麼禁不起現實問題的衝擊,但是套句《亂世佳人》裡最著名的台詞:『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只有坦然面對,才能學會真正釋懷。」當然,我不否認最近社團活動參加得更勤,有部份動機是為了忘掉她加諸於我的傷心。」
大三了,他反而更熱中於社團活動,班上幾個哥兒們看在眼裡,知道他為什麼這樣,有些人已經提醒他不要玩社團玩瘋,忽略了功課。
其實,他只是想給自己找事情做,藉由忙碌去遺忘那段感情。
說穿了,他也放不開;但理智更清楚,再怎麼放不開,傷害的永遠只是自己。
「如果我能學到你一點放開懷的皮毛會更好過。」她感歎:「我用課業和工作讓自己忙得像陀螺,以為可以就這麼忙到忘記,但是每夜睡覺前那一段清醒時間裡,還是會忍不住哭濕枕頭,然後第二天腫著眼睛上課,不斷不斷重複溫習傷心的情緒--」頓了住,她懊惱地皺眉。「讀書都沒那麼用功過。」心傷卻拚命地在複習,讓朋友擔心,也讓自己不好過。
「這表示你重感情。」說這話時,柏烈旭的眼裡不自覺透出疼惜。
她搖頭。「這表示我太情緒化,如果能理智一點或許就不會那麼傷心。」
但,即便馮定邦已經把話講明,說要結束、要分手,在心底,她還是在等他,等他回頭,等他來到她面前要求重新開始……
是因為她捨不下這段感情,還是像葉秋說的,她只是不甘心就此放手,因為說分手的人是他不是自己?
她厘不清,至少,在整件事情過了快一個月的今天,她還是想不透,跳脫不開。
「別鬧了,如果能夠理智就不叫感情了不是嗎?」他拍拍她肩膀,為她加油打氣。「慢慢來,不要操之過急,很多事情時間會為我們作更妥善的處理。」
「你--」他的話讓她訝異。「你不像外表那樣。」
「什麼?」
「我聽過你的事,很多人說你玩世不恭可是頭腦很好,外貌出眾但是花心,所以身邊有很多女孩子圍繞,可是--」她搖頭。「你根本不是那樣的人。」
「我也聽說過你,我在法律系的學長說你每學期鐵定包辦前三名之一,在班上滔滔雄辯言詞成理,可以一人抵千軍,辯到群雄不起,嗯……你將來一定是個厲害的律師。」
「呃……」這樣的恭維她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也讓她想起馮定邦對她的批評。「我真的那麼強悍?讓男孩子退避三舍?」
知道她指什麼,柏烈旭立刻搖頭。「表面上你是如此,但那畢竟不是你。」
他看到的梁雨萍脆弱得像酥餅,幾乎一碰就碎,會笑也會掉眼淚,不是氣勢凜人、驕蠻無理的強悍,也不是大女人沙文主義的信徒,只是比起時下的女孩更有自己獨立的主見和人生觀,十分看重感情也想不開的傻女孩。
見她一臉疑惑,他說明道:「應該說那只是一部份的你,不是全部的你。」
「你讓我懷疑自己的年紀長在狗身上。」比他大了四歲,觀察力卻停留在十七、八歲那個時候沒長進,被人看個清晰,自己卻還不知道對方有多少底。
「沒那回事。」柏烈旭笑說,動手收拾餐盤,順道收拾她的。
「我自己--」
「是朋友吧?」他阻止她,先一步整理好起身,有點責怪意味地瞥了她一眼。「計較這麼多。」
「說的也是。」她笑自己獨立過頭,什麼都想靠自己。
「對了,」他突然想起來。「陸大哥說他進了新的咖啡豆,想請我們去喝喝看。」
說來好笑,人與人之間的緣份就是這麼簡單又奇怪,在幾次光顧之後,他們成了老主顧,不知不覺間和老闆陸雲槐作了忘年友。
「什麼樣的咖啡豆?」她問。
「台灣咖啡。」
「咦?台灣也能種咖啡?」
「不多,所以價格昂貴,不好買。」
他們閒聊,相偕走出學生餐廳,一直沒有發現身周零零散散特別注意的眼睛,也無心去想是不是會有什麼流言蜚語。
「你跟他在交往?」
梁雨萍抬起頭看著沒聲沒息殺到面前的葉秋,一臉迷茫。「誰?」
「你。」
「跟誰?」
「柏烈旭。」
「幹嘛?」
「交往,」
「誰說的?」
「先別管誰說。」跑得她快渴死了。葉秋截來梁雨萍桌上的水,喧賓奪主咕嚕嚕灌了好幾口才滿意地咂咂舌。「從實招來,什麼時候的事?」
「沒有的事我怎麼招?」這個包青天作得很烏龍。
「沒有的事學校會傳得甚囂塵上?」
「我怎麼不知道?」
「所謂八卦,就是當事人不知道的事情才叫八卦。」
「既然是八卦,你緊張什麼。」她白了好友一眼埋頭回教科書上。
「無風不起浪,無糞不招蠅,如果沒有一點點可疑的行跡,那些嘴碎的人哪來的糞可以扒。」
「你也是蒼蠅?」她笑看自掘墓穴的葉秋。
呃--「至少我是只實事求是的蒼蠅,」
「八卦十個裡頭有九個是假的,你窮緊張什麼。」看來是沒辦法在閱覽室裡讀書了,托她的福,她成了噪音來源又是八卦焦點。
梁雨萍整理好背包,往外走。
葉秋跟在後頭。「我怕你的八卦是那第十個。」
「你之前不是說結束一段戀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去找另一段戀情?」
「但不包括去找一個聲名狼藉的對象,柏烈旭不是--」
「我把他當弟弟看。」她回頭,敲敲好友的腦袋。「別忘了,他小我四歲。」
「真看上眼,你大他十歲也一樣被啃得屍骨無存!」葉秋看看左右,傾身向她:「據可靠消息指出,那傢伙曾經跟快三十歲的女人交往,根本不挑。」
「你將來要考調查局嗎?」據可靠消息?
「干考不考調查局什麼事?」葉秋皺起眉頭。「我問的是你跟他的事。」
「我跟他只是朋友,之前不是說了嗎?那天陪我喝咖啡的人就是他。」梁雨萍幾乎要歎氣。「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身高一米八、體重七十二,不笑的時候像駭客任務裡穿黑色風衣的基努李維、笑的時候像征服情海的阿湯哥,這種男人先天禍水後天土石流,要不得、要不得。」
梁雨萍苦笑,葉秋老是這麼主觀獨斷,對男人尤其嚴苛。
「所以我說……」
「葉秋--」
「別吵,我還沒說完,因此呢,我要鄭重提醒你……」
「你後面--」
「小學老師沒教你別人說話的時候不要打岔嗎?」她要趁雨萍還沒昏頭前趕快把人拉起來,救她一命。「那種人不能相信,小頭銳面、尖嘴猴腮……」
剛又是誰說他笑起來像湯姆克魯斯?梁雨萍哭笑不得,有葉秋這個寶貝好友在身邊的時候,哀傷很難具體成形再次糾纏上她。
「總而言之呢--像他那樣的人應該貼著前有落石的危險標誌,提醒生人勿近、路過小心。」
「沒錯!」
咦?誰的聲音?葉秋回頭--
「啊!」他、他他他什麼時候到她後面的?葉秋再扳正臉怒瞪手帕交。「雨萍!」沒義氣!
她無辜地聳聳肩。「是你不讓我說的。而且你說的事情我也知道,事實不是你所聽說的那樣,謠言止於智者,難道--」她驚奇地看著她。「你是笨蛋?」
「夠了,真是夠了!」葉秋氣得瞪眼。「我是擔心你耶,你這傢伙什麼都好就是重感情這點糟糕,看看你,最近瘦了一大圈!」
「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我沒問題了,真的。」
無奈翻了白眼,旁邊欣賞好戲的柏烈旭笑著看她。
「但是學校裡的小道消息--」
「反正都是在大學最後一年了,就當是奉獻嘛,大學這幾年我在學校沒有什麼豐功偉業,有這麼一個八卦可以傳也不錯啊。」
「不錯個鬼啦!」她哼。
「秋學姐有必要這麼生氣嗎?」柏烈旭親切地叫著學姐。
秋?「你叫我什麼?」
「秋學姐。」
葉秋搓搓手臂。「怪了,三月天怎麼覺得全身發寒,雞皮疙瘩都立正了。」真噁心。
「還是叫你小秋?秋秋?阿秋?秋妹?秋--」
「夠了!」去他的,全身快起疹子,受不了!「閉上你的嘴,臭孔雀!我先走了!不管你了!」氣死她,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嘖!
「葉秋!葉--」梁雨萍歎口氣,知道她氣頭上什麼都聽不進去,回頭沒好氣地瞅著始作俑者。「你是故意的。」
「逗她很好玩。」柏烈旭老實道:「學姐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我才敢這麼逗她。」
梁雨萍跟著笑了出來。「真服了你。」
「不在意嗎?」
「什麼?」
「現在學校裡炙手可熱的閒言涼語。」
「嘴巴長在別人臉上,想說就由他們去--你在意?」
「我無所謂,從大一開始我身上就謠言滿天飛,還有人說我高中時代曾讓很多女孩子懷孕,孩子都好幾個,排隊等著滴血認親。」
噗哧!「好年輕的爸爸。」
「是啊。」柏烈旭苦笑:「天曉得我的孩子在哪裡。」
「難怪阮玲玉會死於人言可畏,真的很可怕。」
「不過--」柏烈旭低頭看了看與他並肩走出校門的梁雨萍。「如果對象是你倒也不錯。」
較嬌小的影子停了下來。「你是開玩笑的吧?」
「你心動了?」柏烈旭彎腰問,送了鬼臉給她。
他……他在開玩笑!「可惡!」連她也敢作弄!梁雨萍氣得拿背包丟他。
「嘿!玩真的啊!」
「作弄老人家!不懂禮貌的死孩子!」
「大姐別生氣啊!」真兇!柏烈旭趕緊逃命,快步衝向校門。
「給我站住!」
「大姐饒命!」柏烈旭不怎麼認真地求饒,不時回頭笑看兩條小短腿可憐交錯還是離他遠了一大截。
一寸長一寸強,他同情她呵!
長腳跨出校門,沒來由突然停下。
「唔!」後頭追來的梁雨萍撞個正著,鼻子挨疼。「你幹嘛--」
「你在這裡做什麼?」柏烈旭聲音裡的冷調打斷她的話。
從他身後看出去,她看見一個打扮時髦的office la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