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寸逼近的放大臉孔顯得特別猙獰,表情複雜的臉上線條歪七扭八地宛如國劇臉譜中,秦檜連下十二道金牌召岳飛回京,奉送大宋江山的嘴臉。
一杯冷掉的茶,凌亂的辦公室,雜七雜八的偵防儀器,還有被他趕至門外的「閒雜人等」,一室的空曠卻依然有人滿為患的窒息感,空氣中發出霹靂的電流聲。
其實不是件嚴重的事,不過是他剛好成為人家計劃裡的「金主」而已,真的不重要。
但是由夏維森的表情看來,這件不大的事似乎有商榷的空間,他相信一個求婚N次仍被拒絕的男人有權利討回點公道,為什麼老婆偷人他是最後一個知道?
呃,正確的說法是他不喜歡她有秘密隱瞞他,在他明確的剖白自己以後,她也應該坦誠告之。
尤其他是她心底計劃的一部份。
「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剛學會三分鐘泡麵技巧,保證讓你吃到吐。」
好忙哦!他說什麼她都聽不見。
米蟲守則第一條:能吃能睡就是福,閒來無事唱唱歌,不管天下事。
他拉住她陀螺似旋轉的身子,「芊芊寶貝,金主是什麼意思?」
「嘎?!金寶山啊,那是死人安息的樂園,你要預約嗎?我幫你撥電話。」看他喜歡樓上還是樓下。
「你再給我裝蒜看看,我最拿手的功夫是讓水仙開花。」他一拳輕敲她腦袋中央。
「你欺負我,你不愛我了。」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腳跟悄悄地往後移。
米蟲守則第二條:有好處拿千萬別客氣,遇到危險立刻腳底抹油,有多遠跑多遠,絕對不能回頭。
他心一軟地揉揉她頭頂,「米蟲芊芊,你的志氣哪去了?」
「被米蟲吃了。」米蟲不需要志氣。
能屈能伸乃米蟲本能,不然她哪敢賴在家裡好幾年由兄嫂供食,不在乎的一再換工作。
從小命太好了,有父母疼、大哥寵,所謂立志要趁早,她國小六年級的作文寫「我的志願」時,偉大的米蟲事業笑倒全校的老師,一致佩服她的雄心壯志,要她好好朝蛻變成米蟲而努力。
同樣的「我的志願」在國二的作文課出現,她一如初衷寫著——我長大後要當一隻好吃懶做的米蟲,成天不務正業地找個金主供養我一生。
結果,班導師找來縱容她米蟲思想的父母,經過一番長時間的溝通,大人們皆認為她還小,一時搞不懂她人生的道路在哪裡,所以一笑置之。
到了高中時期,她又寫了一篇「我的志願」在校刊發表,驚世駭俗的言語有幸蒙教官點召,措詞嚴厲地問她是否從事援助交際,她驚訝的大笑教官腦筋壤掉,於是她被記了兩個大過。
因為她在校成績優異,又有班導師和各科老師講情,明過改為暗過,也就是不加入學期末的品德評分,只是她每個禮拜六得去輔導室報到,聽一大篇令人昏昏欲睡的勵志講座。
直到畢業當天,輔導老師語重心長的告訴該名教官,左同學沒救了,她注定當只米蟲。
這番話讓教官的瞼刷地全黑,直到她考上T大法律系才放晴。
可是,他似乎放心得太早了。
「你要當只米蟲我是不反對,但是好歹尊重我這位「金主」,給我實質待遇,別讓我像個冤大頭。」他被騙了,她眼神明亮,根本沒有哭的痕跡。
「人都被你吃干抹淨,你還要什麼?」脖子一縮,她像受虐婦女似的委屈兮兮。
「婚姻。」
「婚姻?!」她故作沒聽過這名詞,露出困惑的表情。「能吃嗎?上哪兒買?」
米蟲守則三:婚姻是黃臉婆形成的先驅班,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會毀壞米蟲生活,不再有閒懶的時間。
還有她必須服侍公公婆婆、小姑小叔……(以上省略,他是孤兒),但至少丈夫的「需要」必須顧及,她無法早睡晚起身體好,還要準備早餐,不然街坊人家會說她不賢慧。
雖然到目前為止她還沒下過廚,三餐都是由他張羅。
「芊芊,要我打你一頓嗎?」她裝傻的功夫一流,若不是早在七、八年前他先愛上她,否則他會懷疑是她設計他愛上她。
她有恃無恐地描繪他的鼻形。「只要你不心疼就好,我讓你打到死都行。」
「你喔!」他很想對她發火,可是氣升不上來地直想笑。「我把你籠得無法無天。」
「無法無天的是你吧!誰能比你更狂妄自大。」小巫難與大巫較勁。
「看樣子你打算賴皮到底,不肯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嘍?」遲早他會綁她上禮堂,在他被惹毛的時候。
「我們這樣也挺好的,你儂我儂,甜甜蜜蜜的黏在一起。」相處久了,口水中的甜度會互濡。
表情一柔的夏維森攬著她的腰,「我該拿你怎麼辦?打不得、罵不了,連生氣都無力。」
「那就好好愛我,反正我很閒。」她俏皮的道,為米蟲生涯打了一場勝仗。
「就你說得出口,不害躁。」他輕聲一笑,籠溺的眼中有著深情。
「誰叫你愛我。」是他寵壞了她,讓她也變得有點自大。「啊!咱們是不是搞砸活餌行動?」
買衣服買到手軟,她都忘了此行真正的用意,一有時間坐就絕對不走。
「他來過了。」他說得淡漠,好像蚊子還沒盯到他就被打死了。
「幾時?我怎麼不知情?」他們兩個都沒事,該不會他看錯了吧!
「讓你知道他還混什麼,立志當米蟲的你除了吃和睡是不怎麼用到腦。」他取笑她的後知後覺。
說的也對,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你去管,與我無關。「他被抓起來了嗎?」
她突然懷念起詩歌的悠揚柔美,一首首已琅琅上口的詩句就這樣輕輕的哼了起來。
「沒那麼容易,他相當狡猾又聰明,要抓到他的狐狸尾巴得煞費苦心。」
雙手環著她的腰輕晃,光是看她恬靜的面容就讓他有種滿足感,所有的血腥和污濁經由她的明眸洗滌,如雲純白無垢不再有負擔,輕飄飄地直達天際。
他本意就不是要逮到人,因此明知身後跟著一堆人,楚得決計不會現身,仍然招搖過市地為她添購日常用品。
他覺得把錢砸在她身上是件快樂的事,她要當米蟲就由她去,反正他供得起。
小小的米蟲能吃掉幾粒米,逛個街都呼天搶地的大喊腳軟,她能浪費的有限,反倒是他一心要嬌寵她,恨不得將全世界都濃縮成一小片送給她。
他溫柔的笑著,靜靜地聽她唱讚美主的詩歌,心頭出奇的平靜祥和,他是該感謝主將她帶到他面前,讓他此生不留遺憾,懂得去愛一個人。
他的女人。
「夏維森,我突然有不好的預感。」異常的不安感中止了她的歌聲。
「你這顆小腦袋只要想著愛我就好,其它事我來承擔。」他輕扣她前額,笑話她的多心。
「霸道,可是我愛你的專制。」也許真是她想太多,有他在哪會發生事情,鬼都怕他這個黑閻王。
他身子一僵,「你說什麼?」
「我說你霸道。」她不專心的回道。
「下一句。」
下一句?「專制呀!你想聽我數落你的缺點?」
「不是,再上回一點。」他的神經繃得死緊,呼吸為之急促。
「不是?」他到底想聽哪一句?「還有嗎?我不記得了。」
「你敢說不記得了?一共不過是兩句話,你忘得未免太快了。」他不高興地推開她半臂遠大吼。
她怔仲的睨著他,他是不是瘋了?「你要不要去醫院掛號?」
「你剛說了愛我,不許你吞回去。」他快氣炸了,這個小女人存心來殘殺他的理智。
如果他有理智的話。
忽而明白的左芊芊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我也愛你,寶貝。」狂喜沖激著他的心,眼中竟泛起薄霧。
「你怎麼會以為我不愛你呢?小米蟲不會隨便抓個金主來賴,我可是有計劃的要實行米蟲生涯規畫計劃書。」
聰明人不做傻事,雖然進了修道院當修女是有些偏離了計劃內容,但好歹也成全了她愛唱歌的心願,可以悠哉地不務正事只需要唱唱詩歌。
她被騙得還算愉快,三餐不愁,早睡晚起,又沒有人在一旁囉唆,她差點就打算如此過一生。
遇上他算是將自己的人生導回計劃中,表面上是她吃虧上當讓他給拐了失去自由,但若她不合作又有誰勉強得了,她是做做樣子稍微反抗,免得人家說她不知含蓄,隨便手指一勾就跟著人走。
他有錢有勢,他無妻無兒,他疼她寵她,他上無長輩,多好的條件呀!完全符合她尋找「金主」的標準,她不裝傻的蠢一次怎成?
吃虧就是佔便宜嘛!她向來遵奉米蟲守則。
米蟲生涯規畫計劃書完成於她大二那一年,陳阿娟同學小人的偷看她的計劃書,當時笑得腸子打結,直呼她腦子有病,並且成為她的贊助人之一,不介意平白養了她幾年。
「我愛你愛我的癡樣,我愛你凡事小氣卻對我無限量的大方,我愛你狂妄自大地說我是你的女人,我愛你……唔……」
她的愛含在他的口裡。「你永遠不曉得我愛你有多深,我一天比一天更愛你。」
「維森……」
「芊芊……」
在這美好的一刻,互吐衷情的愛侶伸手解開對方的衣服,準備袒程相見地愛一回,結果殺風景的人來了。
「不好了,不好了,小修女的大……啊」拉長的慘叫聲伴隨它的主人以拋物線姿態往外掉,上門牙少了一顆。
不好的預感真的成真了。
在他們離開百貨公司之後,肚子不太舒服的陳秀娟跑進洗手間蹲個大號,等在門外的左宏文看見一位陰美的女子走進女廁,也不甚注意,但隨後竟傳來一聲巨響。
他擔心妻子的安危,冒著被當成色情狂追打的危險衝進女廁,只見廁所的天窗炸出個大洞,一輛雲梯車從外接走了昏迷的妻子和先前所見的陰美女子。
他急著要報警,可有兩個穿著高中制服的男孩攔下他,說要救回他的妻子就去找刑風企業的夏維森,並指示一個他聽都沒聽過的地方,交代午夜十二點獨眼相候。
左宏文是個憨實的生意人,真正有交際手腕的是他厲害精明的老婆,因此他聽話的直接跑去向夏維森求助。
「大哥,你別急嘛!有夏維森在不會有事,再說大嫂是禍害,不容易短命。」
笨阿娟,連三笨,學了幾年氣功還被抓,她真該哭死。
「你是在安慰人還是詛咒?話又說回來,我幹麼去救不相干的人?」她那個大嫂心腸惡毒又沒口德,死了活該。
「夏維森,你給我閉嘴。」左芊芊的河束獅吼震醒了不少人,眾人皆畏怯的望著她。
天呀!他都不曉得她的嗓門這麼宏亮,和他有得此。「寶貝,喉嚨痛不痛?」
「這件事不許你置身事外,笨阿娟雖然很凶,可是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你敢不救她,我就跟你翻臉。」她叉腰發飆的姿態和陳秀娟十分相似。
不愧是好朋友,物以類聚。
「小悍婦。」他點了她鼻頭一下,「我盡力就是,你小心保護好嗓子。」
「盡力而已喔?」她不滿意地喔了好長一聲。
她太瞭解他了,事不關己他是不會盡心的。
「芊芊,別為難夏先生,我看還是報警比較保險。」左宏文不想牽連無辜。
聽他這麼一說,夏維森放肆的大笑,「這一屋子都是警察,你要向誰報案?」
以陳局長為首的執勤員警少說二、三十個,分三班在此駐守,個個一臉菜色的面帶倦意,猛打著哈欠喝咖啡提神,眼神顯得散漫。
企業家之女鄭乃菁遭人綁架至今已四十七個小時,差一小時就整整兩天,為了防止走漏消息,所有的員警都不得擅離崗位,以輪流休息的方式在刑風企業的會議室打地鋪,睡得不好自然精神不濟。
所以左宏文的話並未引起太多關注,大家只用懶懶的眼神一瞟,不主動接受他的報案。
而陳局長正剽佔了沙發椅呼呼大睡,閃電打雷都吵不醒他。
「他們是警察?」經夏維森一比,他才發現辦公室內還有些精密儀器。
「你別指望他們救人,另一個還困在虎口呢!」光領薪水的小員警成不了氣侯。
「那阿娟她不就……」眼眶一紅,左宏文擔心的兩手握緊不知所措。
左芊芊安慰地拍拍他的背,瞪向無禮的男人,「你有完沒完,想嚇死我大哥呀!」
「我是實話實說,靠別人不如靠自己,不過你大哥那麼「肉腳」,還是叫他回去抱棉被吧!」夏維森不客氣地道,半點顏面都不留。
不必要的人多留無益,只會佔空間。他一顱邊打呼邊流口水的陳局長。
「你……」左芊芊白他一眼。他天性如此,氣也沒有用。「大哥,你先回家等消息,我保證午夜左右一定把大嫂送回去。」
一旁的夏維森哼了一聲,像是嗤笑她的天真。
「這……」
「說不定對方會打電話去家裡,而且祥祥也需要你照顧。」她提起小侄子才說服他。
「好吧!我先回去,一切就拜託夏先生了。」他看起來比警方更有魄力。
左宏文懷著不安離去,不展的愁眉憂色重重,現在也只能相信妹妹的男朋友。
「夏維森,你不能對我大哥瞼色好些嗎?他又沒欠你錢。」她又想扁他了。
「那邊那位的下場看到沒,我還手下留情呢!」他下巴一努。
角落的黃人璋正拿出一面小鏡子哀悼他的牙。
誰叫他來得不是時候,基本的禮貌欠人教,急驚風似的非請自入,他非常好心的送上一拳要他敲敲門,是兄弟才不必客套。
是呀!她還求什麼呢?十幾年的結義兄弟他照扁不誤。「我大嫂的事可不能馬虎。」
「得了,我會把人帶回來,但是我先聲明,我相當相當討厭她的爛個性。」從頭爛到腳。
她哭笑不得,「真不曉得你的無禮是打哪學來的?」
沒人要他喜歡她大嫂,有大哥去寶貝就好。
心裡不是不害怕,她的生命中已習慣了陳秀娟的存在,父母去世時是她陪她一起度過,當她和大哥沉溺在哀傷中不能自己時,也是她一手處理兩老的後事和保險的理賠事宜。
她不只是她的好朋友、愛管閒事的大嫂,更是她渴求的姊妹,左家因她而豐富了起來。
換言之,陳秀娟是左家的貴人。他們兄妹倆一直這麼認為。
「娘胎。」反正他天生無禮。
「你……」她正要斥他一句無聊,這時候,葛憂城匆匆帶來令人振奮的消息。
「夜叉找到獨眼的落腳處,我們可以行動了。」總算讓他等到最佳時機。
一幹便衣刑警精神一振,但是局長睡死了,眾人不知要不要配合四面殺神的動作一舉生擒匪徒。
夏維森撇撇嘴,「慢了些,不過可以原諒。」他要好好發揮一番,拳頭好久沒餵人血了。
「他定下午夜之約,我們提前九點鐘出發,到了那裡大概十點左右,和夜叉會合後你就衝進去救人。」安定的日子過久了,葛憂城有點興奮。
「我救人?」
「兩個人都是因為你的緣故而被擄,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愧疚?」其中一名還是他未來的姻親。
他咕噥地說著別人聽不清的髒話。
「我也要去。」
「你?!」
眾人聞聲一致看向一臉嚴肅的左芊芊,不出大伙所料,夏維森狂怒地朝她一咆。
「不行!」
雙手被綁在身後的陳秀娟不曉得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一睜開眼天色已暗,身旁躺著一位看來昏迷甚久的女孩。她一臉呆愣,還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過了好半晌她才意識到自己遭人綁架,她第一個擔心的並非自己的處境,反正她對生死看得很開,而是老公吃晚飯了沒,他一向吃不慣外面的食物,每日都將她的愛心菜餚吃光光,比起冷血的小姑好養多了。
接下來她又煩惱,米蟲芊芊少了她的「供養」不知道會不會餓死,那人閒散慣了,五千萬定存到現在都沒花過一毛,萬一她被小氣的男人拋棄了,兩兄妹肯定哭死。
至於兒子祥祥就不用費心,有疼他的爸爸和姑姑,他照樣好吃好睡地把自己養得肥嘟嘟,出門不怕別人欺負。
陳秀娟一抬頭,才發現這裡頭還有許多人,包括抓她來此的女子。
「這位小姐,你是不是綁錯了人?我根本不認識你。」她不過家裡有點小錢,做點小生意罷了。
「你叫我什麼?」明顯的冷音讓她怔了一下。
「呃,對不起,先生,你太漂亮了,所以……一時錯認。」太沒天理了,為什麼這個綁匪帥得一塌糊塗?
已換下女裝的楚得俊美異常,半長的發披蓋他另一邊的瞼,神情冷峻地盯著面前毫無懼意的美麗少婦,她不像先前那個直哭鬧不休。
「你不怕我?」
她苦笑地挪挪身子坐直,「怕有何用,人人都會死,早晚而已。」
包辦婚喪喜慶的過程中她看遍人生百態,喜怒哀樂是人之常情,生老病死誰都會有,太過在意只會苦了自己。
「愚昧的女人,生不如死的滋味嘗過了沒?」他朝地板揮了記鞭子。
破空的聲響讓陳秀娟瑟縮地露出懼意,「我和你無……無深仇大恨,你要多少錢開出個價,我叫家人送來。」
「你以為我貪圖那一點點贖金?」他發出刺耳的笑聲。
「我們或許不是王永慶,但是幾千萬還湊得出來。」保命勝過面子,錢財乃身外之物。
楚得的眼瞥向一邊,「你曉得她是誰?她是大集團總裁的掌上明珠,身價上億。」只是有錢而已,這個人質壓根沒用,引不出他真正要的人來。
「上……上億?」陳秀娟為之咋舌,她要賺幾年才能成為億萬富婆?「你是誰?」
一記鞭子揮過去正中她的手臂。「你不配問我的名字,一個餌就給我安份些。」
餌?「你要釣……釣誰?」
又是一鞭直落,這次她學聰明了,反應極快地偏過身,但是不幸地連累身側的女孩,害她當場皮開肉綻地由昏迷中醒來。
「水……我要水……」乾渴的喉嚨自然發不出好聽的聲音,粗粗啞啞的。
「給她點水喝吧!人質死了是拿不到贖金的。」手臂好燙,她也想喝杯水。
「自作聰明的女人,我有說要贖金嗎?」楚得冷笑地潑了一杯烈酒過去。
灼熱的傷口碰到烈酒,那種痛非言語能形容,才醒過來的鄭乃菁承受不往又昏厥過去。
「那你綁架……呼!我們做什麼?」好痛!該死的殺千刀。
漂亮的男人沒好貨。
「你說呢?」他的笑臉特別詭異。
她心口一慌地直往牆壁貼。「你……你不會有特殊的癖好吧!我有老公不合你胃口。」
「哼!女人,最低等的賤物,碰了我還怕髒了手。」他一瞼鄙夷的吐她一口口水。
好髒。
「因為女人碰女人沒什麼感覺吧!獨眼。」暗處有道碩長人影點火燃起一支煙。
楚得身邊的幾名手下立即掏槍,只見是一向膽大妄為的夏維森由暗處現身。
「你來早了吧!黑閻王。」楚得無絲毫驚懼,眼底微微閃過一道複雜波光。
黑閻王?!那是誰?芊芊的男朋友怎麼像個殺手?被一把槍抵在腦門的陳秀娟還有心思想東想西。
「老朋友邀約怎好遲到,可惜沒帶禮。」他指的是雷貫耳。
「你一向無禮,我怎能要求閻王有人性。」楚得面無表情的倒著酒。
「我來了,可以放人了吧!」他分神的往後一瞄,引起楚得的注意。
「你要哪一個,我大方點讓你選。」這是個有趣的遊戲,測試人心。
夏維森不屑地擺了個很酷的架式將槍指著他。「是哪一個先死吧!老套的把戲還玩不膩,你真幼稚。」
「你……」楚得俊美的臉孔終於露出憤怒的表情,「你不想她們活?」
「她們的死活關我屁事,反正我不會為她們流一滴淚。」他會來是被逼的。夏維森以為沒人發現地向外一瞟。
「好,那我就先拿她開刀。」楚得將槍口指向陳秀娟。
「等一等,你不准動她,不然我跟你拚命。」一道女聲驀地響起。
「該死的!誰准你進來!死羅剎,你給我準備換牙。」夏維森氣急敗壞地拉住橫衝直撞的小女人。
「我就知道你沒血沒淚,除了我以外的女人你根本不管她們是死是活。」還好她來對了。
理直氣壯的左芊芊讓眾人頭痛不已,一手捂著嘴的黃人璋出現在她身後,葛憂城只能對她的衝動訕然一歎,至於石駿和則是率弟兄料理外面的防備。
楚得的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他押對了寶,能讓黑閻王分心就是他的弱點。
「芊芊,誰叫你來送死!我陳秀娟不需要你救,快給我滾回去……唔……」一道紅痕由她額前流下。
「你敢用槍敲她的腦袋!你……你會死沒人哭。」她罵不出難聽的話。
夏維森看在陳秀娟的重義氣,決定救她。「女人,退後點,別妨礙我救人。」
話聲一落,他推開左芊芊向前攻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解決掉幾名持槍者,其它兄弟也默契十足地在同一瞬間出手。
但是他們沒料到楚得居然狡猾至此,故意先挨葛憂城幾記重拳倒向窗邊,然後佯裝重傷地倒地不起。
在眾人疏於防備之際,他一躍箝住手無寸鐵的左芊芊,鷹爪似的五指扣住她的咽喉。
「放開她——」
「女人嘛!要多少有多少,你不是說死不足惜嗎?」可以報復他了,楚得卻不覺得快意。
青筋爆浮的夏維森瞪紅了雙眼,「你最好別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傷害,否則我會讓你嘗嘗閻王的地獄之火。」
「心疼了?噴噴!你當年傷了我一眼,你要我還左眼還是右眼呢?」他的長指在美目前作勢一刨。
「你敢?!」
「放下你的槍,過來舔我的左眼。」楚得撩起覆面的發,空洞的眼令人驚心。
「不行,閻王,他的為人不值得信任。」葛憂城阻止他做傻事。
楚得用力的扯拉左芊芊的頭髮讓她痛得一呼,「如果你想替她收屍的話儘管考慮。」
「等等,不許傷她。」他是白癡,幹麼禁不起她一再請求而帶她以身涉險,他該堅持要她留在家等候才是。
「真不簡單,我居然在大無畏的黑閻王臉上看見害怕和恐懼。」而且是個不比他美的女人。楚得的眼中有著一絲妒意。
當年,他就是為了得到黑閻王的身體而反遭他刺一刀,對於夏維森,他是愛恨交加。
夏維森咬牙丟下槍,「我過去,你保證不傷她。」
「成。」他只要他的屈服,他要他。
眾人還來不及阻止,就在此刻,楚得的眼突然大睜,一臉不敢置信的倒了下去。
「大師的氣功還真有用,一點見效。」回頭她要再去拜師多學幾招。
「左芊芊,我要你三天下不了床!」
這是夏維森的怒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