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幽陪同收到邀請函的衛少商出席,她挽著他的手臂與其他出席的政商名流打招呼,面對他人對衛少商的欣賞,令她感到與有榮焉。
身為他的女友,旁人稱讚衛少商就等於是稱讚她,要她如何不高興?況且每個人都知道她是衛少商的女友,十句話中總不離祝福他們早日共結連理,聽得她笑意連綿。
她也想早日成為衛太太,無奈身旁的人尚未向她求婚,總不好由她開口呀。哎!他讓人等得好生心焦,偏又不好催促,唯有偶爾暗示他了。可也不曉得他是真的不懂還是佯裝不懂,從不見他順水推舟向她表明結婚的意願,除了乾焦急外,她是什麼也不能做。
若非他心底僅有她的存在,再加上她也傾心於他,她是不會等得如此心甘情願,況且和他在一起可以感受到許多欣羨的目光,這令她感覺到自己沒挑錯人,未嘗不是件好事,是以她也就不曾對他抱怨心底的不滿。
常與他出席各類盛會,和他拿著雞尾酒與其他人寒暄,她已是駕輕就熟,也很會扮演最佳女伴的角色,絕不會多話或是做出令他丟臉難堪的事,關於這點她可是非常自豪。
同樣也出席開幕酒會的花豹,吊兒郎當的拿著酒晃來晃去,看見美女就上前搭訕,遭到拒絕便自討沒趣的摸摸鼻子離開。
沒關係,全是那些女人不懂得欣賞,他可是英俊瀟灑年輕有為的花豹呀!是花信瑞的獨生子,將來他老頭的一切都會屬於他,那群女人全都傻得可以,不懂得趁現在抓牢他的道理,等將來她們後悔了,看他花豹理不理她們。
他晃呀晃、繞呀繞的,眼尖的看見熟人,他快快樂樂的迎上前去哈啦。
「喲!瞧瞧這是誰?衛少商呀!好久不見了。」花豹不正經的將衛少商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嘖嘖出聲。
衛少商不明所以的看著眼前的陌生人。
這人是誰?在他的印象中完全沒有這個人存在,可是聽這人講話的口氣好似與他認識……會是他見過對方,卻又不小心忘了?
江如幽沒衛少商的好修養,她一見到花豹就心生不悅,兩道秀眉緊緊蹙起。花豹在外的惡名她早已久聞,本來他們就沒有任何交集,怎知花豹不曉得發了什麼神經,居然跑來跟他們打招呼?!她看了衛少商一眼,立刻知曉衛少商並不認識花豹。
這就更好笑了,他們兩個都不認識花豹,花豹居然以和衛少商熟到不能再熟的口吻過來打招呼,他以為自己知交滿天下嗎?
哼!也不想想自己在外頭的名聲有多糟,還妄想和衛少商交朋友?簡直是癡人說夢。
「你好。」衛少商帶著客氣有禮的微笑回應。
「哎!幹麼一臉陌生?你可別忘了,我們差那麼一丁點就會成為姻親了,你還得叫我一聲大舅子!」花豹見衛少商一副好像巴不得與他撇清關係的模樣,心底可是老大不爽。
江如幽聽他滿嘴胡說八道,忍不住開口斥責。「你在胡說些什麼?」什麼姻親?什麼大舅子?花豹是沒睡飽是不?
「我想你可能是認錯人了。」衛少商聽了他的話覺得很扯,笑著要他認清楚,不過忽地又想到,他並沒有認錯人,不然怎麼會在初見面就叫出他的名字來?事情的發展變得有些詭異。
「哈!我會認錯?我花豹怎麼可能會認錯你?你明明就是衛少商。」花豹大笑出聲,看到衛少商身邊的江如幽,頓時茅塞頓開。「我知道你為什麼不承認了,你有了新女友嘛!這是可以理解的。」
難怪衛少商會不想認他,全是不願讓江如幽知道他曾有個交往甚深的女友,怕江如幽會吃醋嘛!男人就是這樣,有了新的就不承認有過舊的。
「這位先生,我真的不曉得你在說什麼。」衛少商是聽得一頭霧水。
「少商,你別理他,他一定是隨便亂說的。」江如幽豈會相信花豹的胡言亂語,誰曉得花豹安的是啥心,說不定閒來無事想拆散她和衛少商過過乾癮。
「我是不是隨便亂說,衛少商心知肚明,既然他不肯承認,我也不會那麼不識相強逼他認了。」花豹難得認認真真說真話,卻被人認為他在撒謊,心情夠悶的了。
衛少商不明白花豹為何咬定他曾與他的姊妹交往,完全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本來就是你隨便亂說。」江如幽瞪了他一眼,要他快快離開,免得惹得大家不開心。
「算了,衛少商,說實話,你的眼光變了,竟選了個跟藜藜全然不同類型的女人交往,也不知該說你的眼光變得更差還是什麼……不過也無所謂,你過得很好,藜藜過得也不差,你應該知道她每天生活得很燦爛吧?與你分手,她一點都不感到遺憾,圍在她身邊等著追求她的男人多得是,嘿!嘿!」
花豹可不讓衛少商和江如幽專美於前,總要幫妹妹挽回點面子,雖然花藜並不在乎,可他這個做哥哥的總不能讓妹妹輸得太難看呀!
「你說什麼?!」江如幽動怒了。花豹居然敢說她比花藜差?!她哪一點比花藜差了?花藜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他到底知不知道呀!
花豹聳聳肩。「就是我個人覺得衛少商的眼光變差了。」既然江如幽想聽,他是不介意再重複一次。
「你──」江如幽氣得全身發抖,恨不得一巴掌揮向花豹那張討人厭的臉。
他為何不去花天酒地、惹是生非,非得來惹她不可?她與他素不相識,他何必來找她的碴?
衛少商拉住她的手,要她別太衝動,不管花豹說了什麼,對他們都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是你自己要我重複的。好啦!我不跟你們哈啦了,反正我們沒多大的交情。」花豹也不想想,明明是他自己先上前跟人搭訕的,還講得好像衛少商跟江如幽先跟他聊天,一臉不勝其擾的表情。
江如幽頭一次遇到像花豹這樣的無賴,氣到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兀自氣到快內傷。
「別在意他的話。」衛少商安慰著她,要她放寬心。
「這人就是這樣討人厭,難怪每個人見到他就像看到瘟神一樣。他一事無成、成天醉生夢死也就算了,何必去招惹其他人?」江如幽氣到開始批評花豹。
「他說他叫花豹?他口中的那個叫藜藜的女生是誰?」衛少商很好奇,花豹的話讓他腦子一片混亂,全然聽不懂,心底偏又有一道聲音告訴他,這很重要,一定要牢牢記在心底!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所以狀似漫不經心的問江如幽。
「應該是花藜,他就只有花藜這麼個妹妹,不是她會是誰?哼!這就好笑了,你根本不認識花藜不是嗎?」江如幽可是記得清清楚楚,那晚他們遇見在飯店開「轟趴」的花藜,也不見衛少商和花藜見到對方有任何反應,根本就是陌生人,怎麼可能會像花豹所言曾是一對戀人?根本是胡扯!
「嗯,我不認識她。」在他的記憶中,沒有花藜這個女孩的存在,在飯店那一夜是他們頭一次見面,看著她,他只覺得她似乎很愛玩,身邊圍了一群人,可真心待她的會有幾個?
花錢買來的快樂,真的能令她快樂嗎?花錢買來的朋友,真的是她的朋友嗎?
直到此刻江如幽提起花藜,他才猛然發現,對花藜的眾多疑問已在那一夜進駐他心底。
「那只花豹實在可笑得緊。」江如幽親耳聽衛少商說不認識花藜,更加放心了。
果然是花豹無中生有,還說得像有那麼回事,簡直無聊透頂!幸好她不是個不明是非的女人,不然早就錯怪衛少商了。
衛少商抿抿唇,並未搭腔。
「他不好好待在他的動物園裡,居然跑來惹我們?這人真的很無聊。」江如幽滿腔的怒火仍無法平息,不住叨念,巴不得今晚未曾見過花豹。
衛少商仍在深思花豹說過的話,那些話字字啟人疑竇,又帶著他所不解的玄機,究竟有誰能為他解惑?
看著江如幽憤怒的神情,他馬上明瞭她不是能為自己解惑的人,略感失望的垂下眼眸。
「我知道你不認識花豹,他這個人壞得很,吃喝嫖賭樣樣精通,說實話,他們家兩兄妹都沒一個好的。不過仔細想想,他們會這樣也是其來有自,畢竟他爸也不是個好人,果真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江如幽撇撇嘴,對他們一家子可說是不屑再不屑,輕視再輕視。
衛少商由著她去批評,在腦海中不斷重組花豹說過的話。
我們差那麼一丁點就會成為姻親了!
你還得叫我一聲大舅子!
與你分手,她一點都不感到遺憾,圍在她身邊等著追求她的男人多得是。
他愈想愈感到心煩氣躁,覺得週遭的人群太過煩人,不再有心情和他們打招呼談天,只想快點離開。
「我們走吧。」衛少商領著江如幽離開會場。
「怎麼了?我們才來不久呀!」江如幽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想離開。
哦!天!不會是他覺得她話太多,厭煩了吧?!
糟糕!她剛剛不該氣到忘了應有的氣度,居然一股腦兒的說出心中的不滿,以致衛少商因此感到不耐,她該如何挽回?
「我突然想起公司有重要的公事等著我回去處理。」衛少商隨便找個借口敷衍。
「少商,我剛剛是一時氣昏了頭,其實花豹他是個怎樣的人,根本與我無關嘛,呵。」江如幽以輕鬆不帶任何芥蒂的口吻,企圖挽回她在衛少商心中的形象。
「嗯。」衛少商沒留意她在說什麼,和主人匆匆打過招呼,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花豹的話令他感到非常不舒服,他的情緒變得異常煩躁,他的心也變得很奇怪,彷彿無法掌控……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既然你的公司有要事得處理,我們早點離開也好。」江如幽繼續扮演體貼的女友。
衛少商朝她讚許一笑,原本無比清醒的頭腦已然陷入混亂不堪的境地。
衛少商將江如幽送回她的公司,車頭回轉,並未返回自己的公司,反而是去找衛少陽。至於心底的疑慮,他想少陽能給他答案。
衛少陽接獲秘書通知少商來到,滿臉訝異地走回辦公室。
「二哥,你今天不是去參加成氏生化科技的開幕酒會?怎麼會突然跑來找我?」衛少陽左看右看不見江如幽的蹤跡,更覺得奇怪。如果二哥純粹來找他喝咖啡聊天,應該會帶江如幽一道過來才是,再看看二哥的表情,顯然不是來找他閒話家常,那會是為了什麼事?該不會是出了什麼大事吧?!
衛少陽坐在少商對面,不再嘻皮笑臉,而是一臉嚴肅等著他說明來意。
「我問你,花藜是誰?」衛少商單刀直入問,沒心情與少陽打哈哈。
「誰?她是誰?」衛少陽一臉不解地反問他,一顆心因為那兩個字的出現而急速撲通了下,不過他及時鎮定下來,不動聲色。
「你不認識一個叫花藜的女孩?」衛少商仔細留意少陽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異樣,難道是他多心了?
「當然不認識,怎了?你遇上一個叫花藜的女孩?」衛少陽藉由攪拌咖啡的動作掩去眼底的心虛,以不帶任何情緒的字句想套出二哥的話。
「不算是。」衛少商接過少陽遞來的咖啡,啜了口,心底因少陽的態度漸感平靜。
衛少陽揚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問:「哦?怎說?」
「在今天成氏的開幕酒會上,我遇見一個叫花豹的人,他提到那個叫花藜的女孩。」衛少商淡淡提起今天所發生的怪事。
「他跟你說了些什麼?」衛少陽明燦的眼眸半瞇了下。
「他暗示我和花藜曾是舊情人。」衛少商簡略說道。
「哈!他這樣說實在很可笑,如果說是我和花藜曾是舊情人,還比較有說服力。」衛少陽大笑一聲,用力嘲笑。
「如果真是謊言,我不懂花豹為什麼要這麼說?他明知會被拆穿的不是嗎?」衛少商皺著眉,想不透花豹到底有什麼企圖。
「二哥,花豹這個人成天無所事事,不是飆車就是幹架,進出警局有如家常便飯,我想他是吃飽太閒,說這些謊言很可能是為了拆散你和江如幽。」衛少陽幫忙推敲其中的可能性。
「拆散我和如幽?」這就讓衛少商更無法理解了。
「是啊,二哥,你忘了爸和花信瑞不是很對盤,彼此看不慣對方的行事作風,因此也沒有太大交集,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花豹怎麼可能不興風作浪?剛好今天讓他遇見你帶著江如幽,閒來無事的他當然會想法子破壞你們的感情,假如今天換成是我遇上他,搞不好他還會指控我和他有曖昧也說不定。」衛少陽調皮的對少商眨眨眼。
衛少陽淘氣的模樣逗笑了少商,他不再嚴肅看待花豹說過的話。「很少在家裡聽到爸提起花信瑞,我不曉得雙方有那麼不對盤。」很多事對他而言仍處於模糊狀態。
多年前的一場重大車禍,使他遺落了所有記憶,剛開始他就像無所依靠的孩子似的躺在病床上,接收父母和兄弟對他敘述過去種種,一張張的舊照片如磁片強硬輸入空白的記憶體,日積月累造就今日的衛少商。
他喪失記憶一事,除了家人與主治醫生外,很少人知道,花豹今天可說是誤打誤撞,正巧戳中他的不確定,以致他一時亂了陣腳,不加細想便跑來向少陽求證。
「就是因為太不對盤,所以爸才會連提都不願提。」衛少陽兩手一攤。
「這倒也是。」平常父親的確不多話,會沒明顯表露對花信瑞的不滿也算正常,全是他太多心了。
「二哥,這件事說明了花豹意圖不軌。」衛少陽像有重大發現似的神秘兮兮道。
「怎說?」衛少商倒是看不出花豹有任何不軌意圖。
「他一定是喜歡上江如幽,才會想盡辦法惡言攻擊你!二哥,你一定要好好看牢江如幽,千萬別讓花豹那傢伙給搶走。」衛少陽唯恐天下不亂地警告著。
「不會吧?」衛少商一愣,總覺得江如幽不像是花豹會喜歡的類型。
「怎麼不會?花豹那人是實實在在的小人,什麼壞事他幹不出來?搶人女友只是小事一樁,反正你一定要對江如幽更加體貼細心,啊!為免夜長夢多,你們乾脆結婚好了,這樣就什麼事都沒了。」衛少陽想出了個十全十美的法子來,以杜絕無窮後患。
「結婚?」和江如幽交往至今,衛少商從未動過和她結婚的念頭,少陽突然提起,令他一時間無法接受。
「沒錯,就是結婚,反正你們的感情一直都很穩定,也認定了彼此不是嗎?既然如此,早點結婚也沒啥不好,如果你怕麻煩,我可以幫你搞定一切。」衛少陽拍拍胸膛自告奮勇,為了二哥的幸福,就算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你別忙和了,目前我還沒有結婚的打算。」衛少商目前尚未有結婚的心情,或許哪天他動了結婚的念頭,隔天馬上拉著江如幽去公證也說不定。
「二哥,你現在不想結婚也沒關係,你儘管和江如幽交往,往後要是再有人說些拉拉雜雜的謊話,你一概不必理會。」
「我知道。少陽,你別淨是擔心我結不結婚的問題,倒是要好好關心你自己,不要成日像浮萍一樣飄來蕩去。」衛少商希望少陽的心性能夠定下來,別再在感情世界中游移不定。
「二哥,我會盡量。」衛少陽自由慣了,不是說要定下來就能馬上做到。
衛少商知道多說無益,況且當老母雞是少陽的專利,他不會搶走少陽得來不易的頭銜。
看二哥平靜喝著咖啡,衛少陽總算能趁他不注意,吐出打從二哥說出與花豹見面時就猛然積鬱在心口的一口悶氣。
二哥完全不懷疑他的說詞,總算安然的度過這一關了,教他好生慶幸。他不動聲色擦了下飆下額際的冷汗,一切都沒問題了。
二哥很信任他的,不過這樣還不夠,他得再補上最後一槍才算成功。
「二哥,花家上下都是奸邪無比,且私底下做了許多見不得光的壞事,像他們那種人說的話一個字都信不得,最好呢,是別和他們有所接觸,免得他們又來陰的。」衛少陽盡量抹黑花家的人,以免二哥再和他們接觸時又會產生疑慮。
「我瞭解,你大可放心。」衛少商覺得少陽的擔憂很有趣,明明是他較為年長,可少陽的態度彷彿將他當成了年幼的那一個。
「呵!」衛少陽揚著爽朗的笑容,神情愉快地喝著他的咖啡。
他知道最後射出的這一槍已達成效,今後他可以高枕無憂,無須擔心姓花的跑來跟二哥嚼舌根,不論他們說什麼,二哥都不會再信他們。
因為信任少陽,所以衛少商對他所說的話全盤接受,不曾有過任何懷疑。在他的認知裡,他們三兄弟感情甚篤,少陽絕不可能莫名其妙欺騙他的,不是嗎?
花豹哼著歌回家,儘管泡妞處處碰壁,仍沒影響他的好心情,是以他不急著回房,反而往花藜的房間走去。
「藜藜,你睡了嗎?」花豹隨意敲了房門三下,不等裡頭的人請他進去,逕自打開房門。
假如花藜不希望有人進她房裡,自然會鎖上,他能打得開,就表示她不介意。
「沒。」卸了妝的花藜年輕蒼白的臉龐寫著疲累。
「嘿!你猜我今天遇見了誰?」花豹很是興奮的要她猜,也不管她累不累。
「你的某任女友?」花藜不感興趣,隨便說了個答案,因為她知道如果自己不猜,哥哥是不會輕易放過她,非要她給個答案不可。
連續玩了好幾天,她應當是要累得只要一倒在床上,就能馬上入睡,但此刻她的神智卻異常清醒,想馬上入睡並不容易。
「錯!我今天去參加成氏的開幕酒會,遇見衛少商了。」花豹快樂宣佈謎底。
「哦。」花藜表情不變,似乎對他的答案沒啥興趣。
「藜藜,衛少商不是獨自出席,他還帶著他的新馬子江如幽呢!」她那不動如山的表情令花豹感到些許失望,他還以為藜藜會追問他經過,不然起碼也要表現出她的訝異,結果卻什麼都沒有。
「他們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一同出席沒什麼好奇怪的。」像是在談論陌生人的情事,她不帶任何感覺說道,要哥哥別太大驚小怪。
「他們在一起是沒什麼好奇怪的,但你知不知道衛少商見到我有什麼樣的表現?他居然裝作不認識我,還說我認錯人了?!你說他這個人是不是在過河拆橋?好歹你是他的前女友,買賣不成仁義在,就算分手了也沒扯破臉,他有什麼好不敢承認認識我?難道在江如幽面前承認認識我很丟臉?」花豹火大的在她面前抱怨。
好歹他也是個人物,走路有風,底下又有一堆小弟,認識他應是件很光榮的事呀!
「我哪知道他在想什麼。」花藜淡然道,抿著唇為剛卸妝的素顏重新上妝。
「所以為了氣氣那個江如幽,我故意當面嘲笑衛少商的眼光變差了!」花豹得意的跟她炫耀。別人不讓他好過,他當然也會予以回敬,讓別人不好過可是他的專長。「不是我愛說,他怎麼會選江如幽當女友?」
「誰曉得。」她悶著聲回他。
「江如幽長得是不賴啦,算是挺正的,不過最大的缺點就是她太正經了,跟這種女人在一起沒啥刺激,我猜她在床上的表現一定像塊冷冰冰的石頭,完全沒有反應,這樣的女人再美都會讓男人當場陽痿。」玩遍各色辣美眉的花豹可是很重視床伴的反應,要他抱著冷冰冰的大石頭睡,他寧可抱著大棉被還睡得比較舒服。
花藜沉默以對,不想對他人的床上情事發表任何評論。
「下回要是又遇到他們,我再來探探衛少商的口風,看他滿不滿意江如幽。」花豹賊賊的笑著計劃。
「你別閒著沒事去招惹他們,他們怎麼樣一概與我們無關。」花藜透過梳妝鏡白了哥哥一眼,要他適可而止,別再惹麻煩。
「藜藜,我這不叫閒著沒事,我是幫你出這口惡氣啊!」花豹馬上喊冤。
雖然他常常很閒,也常常故意去惹別人,但這回他保證,他絕對不是因為吃太飽撐著,他可是在為妹妹抱不平。
「我又沒怎麼樣,你幹麼幫我出氣?」花藜放下手中的蜜粉,轉身看著哥哥,要他別多管閒事。
「我……」花豹氣結。「好!就算我看衛少商不順眼行不行?」算他多事!算他雞婆!
「你別去惹他。」花藜冷著臉命令道。
「我才沒那閒工夫。」
「沒有最好。」花藜開始為自己上彩妝。
花豹不解的搔頭問:「藜藜,你不會還在乎他吧?」談感情還是不要太癡心的好,癡心的後果往往是得到更多的傷害,他可不想藜藜受到傷害。
「在意誰?」
「除了衛少商之外還會有誰?」藜藜幹麼跟他裝傻?
「我誰也不在意,只在意我自己,他的事一概與我無關。」她語氣更加淡漠冰冷。
「假如是這樣當然最好,你曉得的,老頭不會贊成你們來往,那龜毛的衛老頭居然敢瞧不起我們,就算他們衛家家世清白又如何?咱們是偷是搶,也偷搶不到他家不是嗎?什麼首重門風?呿!在我眼底全都是屁!」一講起衛長風就讓花豹一肚子火。
他們兩家互看不順眼很久了,只在表面上維持最基本的冷淡和平,事實上能不接觸就絕不和對方說上一個字。
衛長風自詡世世代代清清白白,絕不作奸犯科,所以生平最厭惡的即是偷雞摸狗、雞鳴狗盜之徒,可他們花家是黑道出身又怎樣?現在還不是人人看到他們都尊敬得很,花少爺長、花少爺短的叫著,衛家有啥了不起。
花藜的臉色更加冷硬,右手的動作加速,悶聲不吭的化妝,由著哥哥去叫囂。
「假如不是老頭說由著他去,我早帶一票小弟去嚇嚇衛長風了。」這句話當然只是隨便說說顯顯威風,就算他膽子再大,也曉得什麼人惹不得、什麼人可以惹,他不會傻傻的跟衛長風硬碰硬。
花藜也曉得他在說大話,冷哼一聲。
「藜藜,你別不信,全都是老頭在阻止我,不然我早就去教訓那個姓衛的老頭了。」花豹不想妹妹小看他,拍著胸膛顯示他的氣魄。
「我當然相信你的能耐。」花藜皮笑肉不笑的順應了他的意,不拆他的台。
「誰教我是和平主義者呢!」花豹得意的對她眨眨眼。
花藜忍不翻白眼的衝動,讓他去自我膨脹。
「咦?你怎麼在化妝?老陳剛跟我說你才回來沒多久,你應該有好幾天沒睡了不是嗎?」後知後覺的花豹終於發現不對勁了。
照理說,在外頭沒日沒夜狂歡的藜藜回到家後,應該是要躺在她的床上呼呼大睡,雖然剛剛因為他來跟她報告今天的偶遇,沒讓她快點上床睡覺,可現在他已經報告完畢,她該趕他出去好睡她的大頭覺了呀!
不對勁!真的很不對勁!
「無所謂。」她聳了聳肩,沒去細算自己有幾天沒睡覺了。
「你今天不是回來睡覺的嗎?」花豹還是不懂,眼看她就要化好妝,分明是想再出門去玩。
花豹得到的回應是沉默,顯然花藜並不想回答他。
「藜藜,你說話呀!」花豹可不許她將他的話當耳邊風。
「我正要出門去玩,現在我要換衣服了,你出去吧。」花藜為自己妝點完最後一道色彩,冷著臉趕人,要換下身上素白的棉質睡衣。
「喂!藜藜……」花豹話還沒問完,就被花藜趕出房外。
她的房門砰的一聲關上,禁止他進入,花豹瞪著緊閉的門扉,不明瞭她在搞什麼鬼?「藜藜你要去哪玩?」他大喊地問著裡頭正在換衣服的人。
「跟朋友去唱歌。」花藜並沒有馬上換衣服,她蒼白著臉坐在梳妝台前,整個人失了生氣的垂下雙肩,空洞迷茫的雙眸無焦距的瞪著雪白的地毯。
此刻,她一點都不想獨自待在房裡,她需要出門去,大聲歌唱、大口喝酒,與朋友毫無意義的笑著、跳著、鬧著,再怎麼樣,總好過獨自一人品嚐蝕心的滋味。
那種痛苦滋味她已獨自品嚐太久、太久了,那痛沒日沒夜不停的鞭撻在她身上,鞭得她傷痕纍纍無法痊癒。
當她笑得愈開心,興致愈高昂之際,也就是她最痛之時。
「跟哪些朋友?」花豹再追問。
「你不認識。」花藜揚聲道,覺得他問得太多。
向來她的心與軀殼是分離的,她可以很清楚哥哥在問她什麼,也能對答如流,可她的心卻遺失了。在很久、很久之前,在那些個無日無夜、無窮無盡的等待中,她的心就這麼丟了,再也找不回來。
但沒有人在乎。
擁有她的心的人不在乎,丟失了心的她也不在乎,誰都不會在乎……誰都當什麼事全沒發生過……
「那你又認識嗎?」花豹不爽,用力吼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