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門前就來了一隊士兵和兩輛馬車。
絕塵只收拾些簡單衣物和幾罐藥瓶,其他的均原封不動。
「絕塵,你這些東西都不要了嗎?」賽羅指著櫃子上的瓶瓶罐罐。
「你要就送你,反正我也用不著了。」在同一個地方待這麼久她還是頭一遭,若非那位因她一時善心大發而救起的婆婆,她早帶著星海雲遊四方去了。
「我又不懂醫術,要它們做什麼?」
「那就擺著吧,自會有人來收拾。」
「把這些東西搬上車。」烈焰示意士兵把屋內所有藥罐全部搬上馬車。
絕塵欲開口反駁,烈焰卻伸出食指制止她。「反對無用,你應該瞭解!」
是啊!她怎麼會忘記?這男人專制得沒一絲道理,也霸道得毫無轉圈餘地。早在他強橫地介入她的一舉一動、掌握她的一言一行時,她就非常清楚,他可堪稱為她的頭號剋星——而她也被克得死死的。
可是……為什麼?她現在是男兒身呀,該如何解釋他異於常人的佔有慾?
莫非……烈焰有斷袖之癖?!
這個重大的發現震撼了她,湧上心頭的那股苦澀又該作何解釋?不對,以烈焰的條件應該不會看上她這張殘缺的臉,她幹麼自作多情地胡亂猜測,壓下心中紛亂的思緒,神色黯然地打包行李。
「怎麼了?你的臉色不大好。」抬起她的下巴,烈焰認真地審視她沒啥精神的臉蛋,關心地問道。
這會兒連神經遲鈍的賽羅,也嗅出兩人之間的不尋常了。他驚愕地看著烈焰王和絕塵的親暱舉止,當場化為石像。
不會吧?這……這是什麼情形?一定是他眼花了,烈焰王居然用充滿愛意的眼光瞅著絕塵直瞧,流竄在兩人之間的曖昧情愫,強烈得連他都感受到那股波動。
天哪!賽羅無措地想扯光自己的頭髮。不成、不成!要是日月星三長老知道他把烈焰王看護得出了這種亂子,他不被剝層皮才怪!
難怪烈焰王遲遲不肯立妃——
立妃?!對了!烈焰王會如此失常一定是尚未立妃的緣故,回宮後他得趕緊稟報長老們盡快替烈焰王找位美麗賢淑的王妃,拴住王的心,這樣王的奇行怪舉自然就會消失。
賽羅決定回宮的第一件事,便是找長老們商量此事。
回宮後,烈焰原本要把絕塵和星海安排住在水靈殿中,就近照顧水媚,但長老們認為孤男寡女不宜處於一室,怕會壞了水媚的名譽,而大力反對;其實烈焰在心底早把絕塵當女人看待,故而沒思及這個問題,現在他只好把離水靈殿最近的流雲宮撥給絕塵居住。
此刻的絕塵正無所事事地在流雲宮的花園中閒逛。
好久沒有這麼悠閒的感覺了!習慣飄來蕩去的日子後,這種安穩舒適的生活似乎已成了奢求,沒想到她居然有福能享受到——
每天定時幫水媚診療,親自監督宮裡的廚房,所有水媚吃的食物必須照著她開出的菜單內容烹煮,除此之外,她閒得快發慌了,或許她並不適合過太平日子。
一張俊逸臉孔突然竄進腦海,打亂了她的自在寧靜。進宮至今,她沒再見過烈焰,賽羅說他離宮太久,國事堆積如山,所以一回來便忙得不可開交,連休息的時間也沒有……她是怎麼了?淨是想著他,想他會不會太累,想他會不會忙得忘了照顧自己?這種情緒是什麼?她不願去深思理清,她害怕那個答案。
何況他是一國之君,而她只是一個滿身罪孽的無名小卒,兩人的身份猶如天壤之別。她如此告誡自己,正視他們之間的差別,才不致產生不切實際的奢望。
不諱言,烈焰是個非常迷人的偉岸男子,不只因為他的身份,那只是錦上添花的附屬品,單看他本身那卓然不凡的氣勢,在他周圍的女人莫不被他的魅力吸引。當他還窩在小木屋時,每天都有附近的未婚少女沒病裝病的上門求診,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些人的下場可想而知——全部被她轟了出去。每回她只要這麼做,他總是似笑非笑地瞅著她直瞧,瞧得她心慌意亂,惱羞成怒地賞他個大白眼。
「想什麼?這麼專心!」
說曹操,曹操到——
靠近耳畔的溫熱氣息嚇得絕塵連退三步,在看清來者後,她忙要蹲下身子行君臣之禮。
「做什麼?」烈焰握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的動作。為了見她,他卯足了勁,馬不停蹄地處理一些要件,以便偷得半日的閒暇,只因他想她。
「行該有的禮數。」她輕輕地掙脫他的掌握,理所當然地回答。
「不必!」察覺她的刻意疏遠,他不悅地攢起眉頭。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道,希望他解釋。
「因為——」強力壓抑的情感差點就要脫口而出。「因為我們是朋友。」這又是什麼爛理由?!烈焰再一次領悟到自己的笨拙。
「朋友?」絕塵喃喃地咀嚼這兩個字,酸澀的滋味不斷地從心湖底冒出。
「我是來問你水媚的情況的。她還好吧?」烈焰把話題轉到水媚的身上,並不道破他來流雲宮的真正目的是看絕塵。
回視他的雙眸流露出平時的冷淡,方纔的莫名感覺暫且被她置之一旁。「正在康復中,若沒『意外』,我預估一個多月後她便可痊癒。」如果她沒料錯,那個包藏禍心的「意外」在近日會有行動,而且是針對她,由於她對水媚飲食的嚴密把關,使得對方再無下手的機會,想必早已對她恨得咬牙切齒,欲除之而後快。她不害怕,反而興致勃勃地等待將到的危險,人生不就是要這樣才會多采多姿?她璀璨的晶眸閃著迫不及待的愉悅光芒。
「你的表情說明了你有事瞞我。」精明銳利的深幽黑瞳直逼她沉默下的心思流轉,意圖看穿她。
「水媚應該醒了!我得去水靈殿探視她了,失陪!」頭也不回地離開他的視 線。
背對他的同時,深深吸入一口氣,努力地撫平心中的不舒坦,再次將他摒除在自己的思緒之外。她的行事不需要任何人的過問參與,即便是令她心動至此的他,也不例外。
「慢著!」絕塵伸手攔下端著食盤,正要進入水媚寢室的侍女。
「絕塵大夫。」侍女對她躬身行禮。
絕塵接下侍女手上的食盤。「公主的食物必須由我檢查後才能端進房裡,以後沒有我的允許,別再擅自端著食物來,即使是水也一樣,懂嗎?」
侍女面有難色地道:「可是,這是奶娘特地為公主做的點心。」
奶娘?她想起來了,就是那位慈眉善目,有著和藹笑容的老婦人,聽賽羅說,她是先王王妃的貼身侍女,在王妃去世後,烈焰王的父親便將她調到水靈殿照顧水媚的日常起居。過兩天她就要告老還鄉,也許是想在離開之前再為主子多做一些事,但是她的原則不能為任何人破例。
絕塵微微一笑。「誰都一樣,未經我的允許,一概不准放行。」
「是。」侍女木然地回應,她的心魂早已迷失在絕塵少見的笑容中。
「你可以走了!」見侍女望著自己發愣,絕塵出聲驅離她。
真受不了!想她剛來時,宮裡的每個人見她如見鬼般,尤其是那些侍女們避之唯恐不及,泰半是緣於她左頰上的猙獰疤痕。不過才短短十多天的光景,她發現四周經常有視線繞著她轉,因為沒察覺到任何的殺氣,所以也就不予理會,直到有人大膽地向她表達愛慕之意,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侍女們口中的乘龍怏婿。
無所謂!只能怪那些盲目者識人不清,從沒有人問過她是男是女,總是自以為是地把她歸於男人,她倒也懶得解釋。
「看來我們的絕塵大夫又勾走一個魂了。」賽羅從柱子後頭現身。
「大叔,說話別這麼酸嘛,讓給你如何?」絕塵將盤子遞給來人,敲了敲水媚的房門後便走了進去。
賽羅望著絕塵修長的背影,不解風情的傢伙!難道「他」都沒發現那些侍女們眼中明顯的仰慕與著迷,絕塵本身有一股無法言喻的魅力,初次見面也許會被「他」左頰的傷疤駭到,但時間一久,大家便不在意了,反倒是「他」冷淡的氣質被解釋為穩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漠然,竟讓「他」鮮少展露的溫柔更顯得珍貴,還有高明的醫術,烈焰王的倚重……現在的絕塵可說是朝中炙手可熱的搶手貨,有不少王公大臣也考慮要把自家的女兒許配給「他」。
可是「他」老兄卻像個置身事外的閒人,一點也不受影響。
賽羅也跟進了水媚的寢宮,對絕塵道:「我提的事你考慮了沒?」他千方百計地想勸服絕塵效命於他,絕塵簡潔迅速的身手,讓他十分欣賞,他準備給予一個很高的官階,現在只等絕塵點頭了。
「沒興趣。」她回答得毫不遲疑。
「別這樣——」賽羅不死心地勸說著。
「大叔,你很吵。」這次的語氣多了些許不耐。
賽羅依然故我地在絕塵耳邊叨念著,對她的冷漠視而不見。
不一會兒,水媚已上前來迎接,賽羅這才住嘴。
「絕塵。」水媚笑容滿面地迎向「他」。雙頰已如平常人般紅潤,不復當初的病容,精神也飽滿許多。
「有發病嗎?」絕塵開始例行的把脈診斷。
「沒有。」
醫者與病人的對話僅止於此,簡單的兩句話就結束了。
這是絕塵的一貫作風,除非有必要,否則她不會過問任何與病情無關的事,待診斷完畢,便毫不戀棧地轉身走人。
「星海還沒醒啊?」絕塵臉上凍人的冰霜,在轉向躺在床上的小人兒時完全融化了。絕塵寵溺地凝睇著星海的睡顏。今天中午她端午餐來時,星海也跟著來了,沒想到在這兒玩累了,便倒頭就睡,現下還沒醒來。
「小懶豬——起床了!」絕塵輕拍星海紅撲撲的柔嫩臉頰。
「再睡一下……」星海翻個身,躲開干擾,繼續睡。
「既然你選擇睡覺,那你大概不願意和我去宮外採草藥嘍!」
「要,我要去!」星海立刻彈坐起來,忙不迭地點頭直說她要去。
果然正中要害,這小妮子玩心特重,怎會放過大好的遊樂機會。
「咳、咳!」在旁邊呆立許久的賽羅出聲了。「絕塵,我想你是不能出宮。」
「為什麼?」自由進出宮殿是烈焰給她的特別待遇。
「因為王要你參加今天晚上的宴會。」
「我不喜歡那種場合。」以往的宴會她都沒參加,烈焰也從沒強迫她。
「王堅持你必須要到,因為你是貴賓。」
「你的意思是——」絕塵挑高一邊眉詢問。
「王要藉由今晚的宴會,將你介紹給長老和大臣們認識。」誰叫「他」從不接受朝中任何一位大臣的邀約,就連上門拜訪的人也不予理會,即使身份高貴如長老也吃過絕塵的閉門羹。弄得一群人直接找上烈焰王,要求見絕塵一面,所以王才會舉行今晚的宴會。
「一定得出席嗎?」她僵著臉問道。
「恐怕是的。」賽羅遺憾地說。
絕塵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乍升的怒意,冷著臉說:「麻煩你回報烈焰王,說我會準時出席。」
王命難違!
絕塵帶著星海出席當晚的宴會,原本該將星海留在流雲宮,但只要將她帶在身邊,她一說累,便有藉口可以離席。
「絕塵,我來這兒做什麼?」星海仰著小臉望向絕塵。
「吃東西。」文武百官皆到場的盛大宴會,絕對少不了好吃的東西。吃久了粗茶淡飯,偶爾也要來些大魚大肉,她不是個立志過閒雲野鶴日子的人,既然有現成的山珍海味可以享用,不多吃一點,怎對得起自己的五臟廟。
絕塵的到臨引起現場人士一片嘩然,竊竊私語地討論著眼前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人物。
賽羅將絕塵帶到烈焰的身旁。
「各位,我身邊這位便是水媚的大夫——絕塵。因為她的妙手回春,使得水媚有了一線生機,或許她將來會留在朝中與我們共事,希望各位能多多照應她。」烈焰的這番話無疑是宣告眾人——絕塵的前途無可限量。
下面的人眼眸莫不發出光芒,有人慶幸把女兒帶來了,有人則盤算著要如何親近這位前程似錦的年輕人。
「這小子長得真不賴!」
「可惜傲了點!」
「沒關係啦!年輕人的銳角難免會尖些,磨磨就好了。」
三位老者在絕塵的後頭,用自以為「小聲」的音量談論著對絕塵的看法。
「老爺爺們說的人是絕塵嗎?」稚嫩的嗓音移到三位老者面前。
「是啊!」日月星三長老不約而同地點點頭,對眼前漂亮的小娃兒存有好感。
「你們說錯了,絕塵才不驕傲呢!她只是不太愛和星海以外的人說話。」星海為絕塵辯護。
「你叫星海?」日長老問道。
「是啊!」
「你和絕塵是什麼關係?」月長老問道。以絕塵的年齡看來,如果有一個像星海大的女兒也非不可能。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什麼救命恩人?」星長老緊追著問。
三位長老一個個發問,企圖從星海口中挖得一些關於絕塵的秘密。
「星海!」絕塵似警告的低沉聲調讓星海摀住小嘴。
「抱歉,打擾了。」說完,便拎起星海回烈焰旁的位子坐下。
「有個性!」日長老對絕塵的第一印象打了不錯的分數。
「目中無人!」對草藥略有研究的月長老曾上門拜訪絕塵,被絕塵拒於門外。活這麼久,頭一回有人不買他的帳,著實傷了他的自尊,自然對絕塵也不會有太高的評價。
「有什麼關係,這就是年輕嘛!」星長老對絕塵頗為欣賞。「而且……」他用手指著躲藏在幕帳後頭的悄麗身影。
其他兩位長老循他指的方向望去,那個人……不正是病體未癒的水媚丫頭。
水媚一顆心早放在意中人的身上,渾然不覺自己的行為,已被三長老發現了。那含羞帶怯的表情,無疑是宣告所有人——她墜入情網了。
「看來我們的水媚丫頭戀愛了!」日長老似乎很高興。那小子除了不愛和人打交道外,並不會因烈焰王的倚重就恃寵而驕,人品應該不錯。
三位長老又開始對絕塵品頭論足一番。
「小鬼!你差點兒就掀了我的底了。」絕塵捏捏星海的鼻頭。
「我才沒呢!我只是要替你辯解。」星海不依地答道。
「在這種場所,嘴巴是用來吃東西,而不是說話的。」絕塵往她嘴裡塞顆葡萄。「難得有這麼多佳餚,多吃一點才不虧待自己,改明兒我們雲遊四海時,可能就無福享受了。」
看星海又要開口,絕塵趕忙又把食物塞入她的嘴巴,讓她只能用眼睛表達她的不滿,那氣鼓鼓的模樣逗笑了絕塵。
「什麼事這麼好笑?我可以加入嗎?」
絕塵轉頭望向聲音的來源,隨即又撇開頭,不理會聲音的主人。
「在生我的氣?」烈焰試探性地問道,她的反應猶如任性耍脾氣的女人,如此女性化的一面讓他輕笑出聲。
廢話!明知她不喜歡參加宴會,還為她舉行這撈什子的晚宴,不氣才怪!她賭氣地不看向他。
「我不是故意的。別氣了!」烈焰湊近她的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拂過絕塵的臉頰,令她渾身起了一陣戰慄。
「你靠我太近了。」絕塵穩住波動的情緒,力持外表的鎮靜無波。
「會嗎?我還覺不夠近呢!」他和她唱反調。
烈焰的話令立於一旁的賽羅瞠目結舌。
老天,又來了!烈焰王的症狀似乎愈來愈嚴重,連這種類似調情的話都出口了。長老們在做什麼?他明明已經向他們提及立妃的事,卻遲遲沒有動靜,現在可好了,烈焰王和絕塵的感情好得讓他心驚肉跳,這怎麼了得?!
烈焰想通了,先前他總怕自己過於躁進,會嚇壞了她,一方面又怕她拿容貌做藉口拒絕他,所以他遲遲不敢有太明顯的舉動。但上一回在流雲宮的談話中,他發現絕塵非但沒把心防撤下,還故意忽略他,寧願把事情放心裡,也不願同他透露半點,搞不好星海知道的事都比他多。
難道在她的心目中,他比不過一個稚幼的孩童。每一思及此,他就滿腹的委屈氣悶。
是該行動了!他會讓她明白,他不介意她的外表,無論她愛成什麼模樣,他要的只有她。
絕塵驚訝地回望烈焰,這……這話和語氣都太曖昧了,說是挑逗還差不多。
莫非他已經發現她是女兒身?所以……但,就算他知道又如何,想必他也是看不上自己的,堂堂的一國之君要什麼樣的美女沒有,何必屈就一個面容殘缺的女子。
紫眸中的驚慌一閃而逝,但卻沒逃過烈焰的銳眼。
「笑一笑。」烈焰哄她。「因為我的軍機大臣,正帶著他女兒向你走來了。」
「絕塵大夫——」來者堆起滿臉的笑容,把女兒拉到絕塵的面前。「這是小女,她非常崇拜你的醫術,也對草藥有些興趣,希望你能在閒暇之餘,抽空指導她一下。」近水樓台先得月,一旦有機會相處,還怕擦不出火花嗎?他對自家女兒可是信心滿滿。
「絕塵大夫,小女對草藥也非常有興趣,請你讓她跟著你一起學習。」另一位大臣也趕上來湊熱鬧,把女兒往絕塵眼前推去。
「絕塵大夫,小女……」
轉眼問,絕塵面前已擠入四、五個要她傳授醫術的女子。
「哎唷!」窩在絕塵懷中的星海突然抱著肚子哎叫一聲。
「怎麼了?」絕塵緊張地低頭問道。
「肚子痛。」小臉上的五官全皺在一起了,似乎在強抑著痛苦。
絕塵二話不說,抱起星海便往流雲宮走,留下一群錯愕的人。
「別裝了!」
「被你看穿了,我還以為自己演得很好呢!」星海吐舌頭扮個鬼臉。
「是演得不錯。」
「對呀、對呀!我也這麼覺得。」星海點頭如搗蒜地認同絕塵的話。
「小鬼!給你幾分顏色,你倒開起染坊來了。」
「我幫你脫身,你該好好地感謝我。」她向絕塵邀功。
「那有什麼問題。」絕塵作勢要搔她癢。
「不要啊!」星海邊尖叫、邊逃開。
一大一小的身影在花園中玩起追逐的遊戲,全忘了宴會這一回事。
星海氣喘吁吁地躲到一副偉岸身軀的後頭,絕塵則因閃避不及,直接撞進那結實的胸膛,被烈焰抱了個滿懷。
聞到熟悉的氣息,絕塵慌忙要退開,卻被一雙鐵臂攔住去路。
「放開!」絕塵掙扎。
敏感的星海也察覺到兩個大人間的奇異交流,她識趣地自動退開。「我要去找水媚姊姊玩。」說完,一溜煙似地跑開。
「星海——」
「別叫了,她已經跑遠了。」他有可怕到讓她不願和他單獨相處嗎?
「你先放開我。」在他懷中,連正常呼吸都無法維持,心跳也特別明顯。
烈焰沒異議,鬆了手。
自由了!她轉身欲走。
「你討厭我嗎?」他突然冒出一句問話,屏息以待她的回答。
絕塵回身。
「沒有。」他怎會有這種疑問?
「那就別每次見了我便像老鼠見貓一樣,避之唯恐不及。」
她猛一抬頭,適巧望進他飽含情意的黑瞳。他覺察到了!想必是自己的舉止過於明顯,引發他的注意,往後她得更小心一點,以免傷了他的自尊。
「不懂嗎?我來教你。」
烈焰一把攫住她的手臂,拉近彼此的距離,將她困在懷中。
絕塵慌亂地推拒著他,無奈他不動如山,剛硬的臂膀反而愈鎖愈緊,瞥見湊近她的俊顏,她更使盡吃奶的力量掙扎。
烈焰只手握住絕塵的下巴,阻止她的亂動,衝著她露出壞壞的笑,然後以泰山壓頂之姿襲向她。
絕塵睜大雙眸,詫異得忘了掙扎,任由烈焰在她唇上輾轉吸吮。
「閉上眼!」烈焰氣息不穩地命令她。
絕塵被動地照做。
這回烈焰可沒那麼客氣了!狂猛的攻勢直探入她的口中和她唇齒交纏,企圖攻佔她的心,奪取她的魂。
「別這樣——」好不容易才拉開一點距離,她低低地請求。
烈焰依然故我地把陣地轉移他處,在她柔嫩的臉蛋遂巡,溫濕的唇往下探索,在她細緻的頸子烙下齒痕後,才心滿意足地放開她。
「你……」撫著頸部灼燙的印記,那溫度……燒痛了她的心。
她已經很努力的和他劃清界線了,為何還要來招惹她?用出人意表的行動攪亂她的思緒,儘管她再怎麼和他撇清關係,他只消一個小小的言行,便將她的努力化為烏有。
既然早已認定他不會看上她,那他的掠奪又算什麼?一時興起?好玩有趣?反正和愛就是沾不著邊。
不願成為他的玩弄對象。她用僵硬的語氣說:「你不該這樣對我,有失身份,況且我還是個男的。」
還想逃避?!她的鴕鳥心態惹火了烈焰。「是不是,你我心知肚明,如果你自己搞不清楚的話,我很願意幫你弄清楚。」
絕塵聞言心中一驚——他果然知道了!
她旋即轉身欲逃,逃離這個能掌握她心思的男人。
烈焰卻早一步攔腰把她截住,溫熱的唇貼在她的耳遑道:「我真的生氣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的生氣……」
語音輕柔得像枕邊細語,但絕塵聽出其中的危險性,她慌亂地想要掙開他的箝制。
「看來,我們非常有必要好好的『談一談』,以免彼此之間產生誤會,影響了我們的感情。」說完,他把她扛上肩膀,不顧她的掙扎,大步往他的寢宮走去。
這就是賽羅趕到花園時所目睹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