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好的外貌加上活潑開朗、不拘小節的個性,為她贏得許多的友誼。
母親在她十二歲時才又產下一名女娃娃,她滿心喜悅地看護著這個新添的小生命,而小娃兒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是爹也不是娘,而是絕塵的「塵」字。兩姊妹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地整日溺在一起。
父親是村裡的武師,平常除了下田外,還會教村人拳腳功夫,組成一支小小的自衛隊保護村莊的安全。在父親的教導下,她也學了點功夫防身。
雖然母親總是皺著眉頭告訴她女孩子不該這麼粗魯,對於女兒的興趣她也莫可奈何。
她的生活過得平凡又充實!
怎知,她的幸福讓老天紅了眼……
這天,和平常日子沒兩樣,是個雲淡風清的好天氣。
她帶著妹妹到田里工作,正好碰上地主的巡視,已擁有數名妻妾的老色鬼一眼就看上了絕塵的美貌,想納她為妾,村裡的人見狀群情激憤,說什麼也不肯把絕塵當貢品般奉獻給那個老色鬼,地主只好悻悻然地離去。
悲劇就發生在當天晚上。
十多名手持戰斧的蒙面彪形大漢闖入村莊,目標正是她。
然而奮力抵抗只招來更多的傷亡,無情的火舌吞噬了她生長的村落,慘烈的哀號迴盪耳邊,慘不忍睹的人間地獄映入眼簾,父母為了掩護她而喪生,年幼的妹妹也無能倖免,她毅然決然地選擇了跳崖輕生。她不願獨自苟活,那太辛苦了!她承載不起,寧可陪家人一同墜落地獄。
可是她卻沒死。
清醒後已事隔兩個月了,救她的人不允許她再有輕生的念頭,因為救她費了不少氣力,他可不容許自己所花的苦心付諸流水。
看著鏡中的自己,霎時領悟這張絕美脫俗的臉蛋是禍源,她拿起刀子狠狠地便要往面容劃下,救她的人及時阻止了她的自殘,答應教她易容術,並逼著她許下承諾以後絕不再做相同的事。
因此她成了救命恩人的第二個徒弟,根據師父的說法,他在兩年前已將第一名徒弟逐出師門了,至於什麼理由她沒過問。
追悼和復仇是她活下來的目的。
在師父的指導下,她的身手更上層摟,並學會了暗器的使用,但師父堅持要殺人也要會救人,言明除非她通過他的醫術考驗,否則一輩子都別想下山,報仇心切的她卯足了勁,拚命鑽研醫典,只為了早日下山,所以她又習得了一身好醫術。
五年後,師父終於將她「逐」出師門,理由是他已沒有任何東西可傳授她了,外面的世界有更多值得她學習的事物,要她去磨練、磨練。
她背著簡單的行囊告別恩師,並在自己完美無瑕的嬌顏上「製造」了一道不堪入目、令人作嘔的肉紅色傷疤,換上一襲輕便的男裝,開始過著浪跡天涯的歲月。
離開師父至今也三年了。
當時逼使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早在她上門尋仇前一年就死了。據說是家裡遭強盜入侵,不但財物被洗劫一空,連人也沒逃過厄運。
老天幫她出了一口氣,卻也讓她頓時覺得茫茫然無所適從。
然後,形只影單的她又繼續過著浪跡天涯的日子。
在多見多聞的薰陶下,她的醫術精進不少,而穿了三年的男裝也早習以為常,沒有改變的打算。昔日的活潑熱忱早被滿心的仇恨侵蝕殆盡,不復以往,高傲冷漠是她給人的第一印象,拒人千里是她待人接物的一貫態度。
因為她再也承受不起失去的痛苦,只要「無得」便「無失」。
她幾乎快忘了自己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兒身,直到烈焰的出現……
那一雙深邃的黑眸閃爍著窺探人心的銳利目光,令她心慌無措。
溫暖結實的懷抱讓她忍不住想沉淪其中,尋找依附。
可是……她怎能有如此的想法,慌亂地甩掉腦中的荒唐,難道她忘了嗎?她是世上最不配得到幸福的人呀!「紅顏禍水」在她身上是最好的例證,包括她最親愛的家人在內的幾十條人命,全部間接地斷送在她的手中,為此,她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任由自責將她的心啃噬得千瘡百孔,背負的血債亦不可能有償清的一天。
即使師父曾開導她,言明這並不是她的錯,她依舊無法寬恕自己,活該她一輩子活在痛苦中。
「絕塵,你在發呆。」星海扯拉絕塵的衣袖,試圖喚回神遊太虛的她。
「對不起!」在星海的面前她不掩飾自己的真性情,包括她的偽裝她也沒有多作解釋,只簡單的說這是為了避免危險,並和星海勾指保證絕不洩漏這個秘密。
絕塵伸手順了順星海微亂的髮絲。
「你到底要不要救那位漂亮的水媚姊姊?如果你不救她的話,我就跟你絕交。」聰敏的她已懂得要脅了。
「救、救、救,我當然要救,星海說的話我豈敢不從。」就當是水媚讓星海擺脫陰霾的回報。當時拒絕是因為她認為,烈焰是個放任下屬胡作非為的無能者,但幾天的相處觀察後,她的認定似乎有重新考量的必要。「不過,我得等婆婆的病好了才能離開,大概還要一個月左右。」
「治好水媚姊姊的病後,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去旅行了?」興奮發亮的雙眸和引頸盼望的模樣逗笑了絕塵。
「這麼想去旅行?東奔西跑很累喔!」
「沒關係!我不怕累。」她躺在病床上的那段時日,絕塵常常講些在旅程中遇到的趣事給她聽,替她解悶。讓她小小的心靈也迫不及待地想飛翔,看看外頭繽紛的世界。
「三個月,至多三個月,我們就能起程了,我保證!」絕塵許下承諾。
星海聞言,手舞足蹈地歡呼。
鏗一聲,絕塵知道自己又損失一個盤子了。
這位體質嬌弱的水媚公主除了每天定時發病外,什麼都做不好,她的滯留害她每天得多煮三份伙食。
「絕塵,水媚姊姊又打破兩個盤子了。」星海由廚房向前廳喊話,報告損失成了她每日的例行工作。
「我聽到了。」她無奈地歎道,眼珠子溜向掩嘴偷笑的烈焰。「你再笑,明天我們吃飯時都得用手抓了。」
沒聽說哪個王像他這樣:——要他一個月後再來接人,他卻堅持留下,放著宮中的山珍海味不嘗,老愛和她搶吃極普通的野菜,晚上隨地一臥即可睡,完全沒有貴族的矜持驕氣。
「我會補償的。」烈焰嘴角噙著笑。不諱言地,沒做過家事的水媚在這方面的確是笨拙了點,絕塵的度量也不錯,至少她沒對水媚的能力下過任何的斷語,或說些苛責的話。由此觀之,她滿體貼的嘛!不過……應該到極限了吧!
「可不可以叫你妹妹不要再進我的廚房了?」她的家當本來就不多,怎堪讓水媚每天破壞,她的心已在滴血了!
「你也說她應該要多動的。」烈焰拿她曾說過的話反駁她。心裡頭很高興絕塵已不復剛見面時的冷淡,雖說仍以不理人居多,偶爾還是會和他講上一兩句話,像現在。
「算我沒說。」絕塵白眼一翻,起身走向廚房。趁廚房還沒被水媚毀了之前,她主動先去收拾善後。
「對不起……」水媚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紅著臉小聲地道歉。
「算了。」絕塵語帶無奈地說。「星海,帶水媚姊姊出去散散步,整天待在屋子裡對病人不好。」
「好!」星海恨有元氣地回道,拉著水媚的手高高興興地出門了。
把那一大一小趕出屋外,絕塵打量著眼前的殘局,當下決定不再讓那位破壞力一等一的公主踏進這裡一步。
「如果你把在你腦袋裡的念頭付諸實現,水媚會很傷心的。」如鬼魅般相隨的嗓音傳入絕塵的耳中。
又來了!
他再一次輕易地讀出她的心思,讓她不得不將自己和他的距離拉遠些。自從上次和他單獨談話後,她總有意無意地迴避他的眼神,相信敏銳如他應該察覺到了,只是沒明說。
「別躲我。」這時的烈焰流露出王者的專橫霸氣。眼前的人明明是個嬌滴的可人兒,為何會放任自己過著這種壓抑的辛苦日子,居無定所地漂泊。莫非是臉上的疤痕所致?容貌的美醜真有這麼重要嗎?世人並非都是膚淺的,他想告訴她,不論有無那道疤,她的美麗依然沒變,依舊是吸引人的,像他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外表的缺陷只會讓他對她多分憐惜。
低頭撿拾碗盤碎片的絕塵,故意忽略他語中涵義,默不作聲。
「別躲我。」烈焰一個箭步箝住她的手臂,讓她正視自己。
絕塵下意識抗拒由大掌傳入的溫度。「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冷冽注入眼眸,連出口的字句都夾帶著寒氣。
她的拒人千里,讓烈焰明白自己的急躁已產生了反效果。
「我……我……」高高在上的烈焰王辭窮了,氣勢霎時滅了八分。我只想要和你做個朋友。」他臨時扮出一個差點咬掉自己舌頭的理由。
做朋友?鬼才信他!
為了讓絕塵撤下戒心,要他說什麼都成。
絕塵挑高一邊的細眉睨他,眼神透露出她的不相信。
「我們難道不能像朋友般地相處嗎?」烈焰拉下臉,殷殷地請求。
面對烈焰的低姿態,絕塵瞠大了雙眸。
堂堂的火馭國君主低聲下氣要求她施舍友情。不對勁,非常地不對勁,怎麼也壓抑不住心頭泛起的陣陣疙瘩。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中之龍巴望著她的垂憐,天!這又是哪門子的戲碼?誰來告訴她?二十多年無病痛的她開始犯頭疼了!
她的生活全亂了!
凝娣著眼前的俊顏,她的頭更疼了!
皮鞭揮動的咻咻聲在森冷的空氣中迴盪著。
「為什麼你沒跟去?為什麼沒有好好的看牢她?你是存心讓我多年的苦心付之一炬是不是?每一個問句都伴隨著皮鞭落下,無情地在女孩雪白稚嫩的肌膚留下一道道鮮明血紅的條痕。
瑟縮在角落的女孩,只能用著強忍痛苦的破碎嗓音頻頻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她沒有哭,因為她明白哭只會招來更多的責罵和懲罰,儘管已經疼得快昏過去,她仍咬牙挺住了。
「哼!少給我裝成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站起來!」
扶著牆壁強撐起搖搖欲墜的身軀,虛弱的雙腿讓她又仆跌在地。
眼中閃過一絲憐惜。「這瓶藥給你。」在她面前扔下個白玉瓷瓶,臨走之前還不忘撂狠話威脅。「別讓人對你身上的傷起疑,否則你得到的處罰將不只這樣。」
拾起瓶子,她自嘲地苦笑著。這是第幾次了?她早已數不清,她的存在除了當僕人、試驗品外,充其量只是個出氣筒。
她真的不懂!為什麼別人輕易就能擁有的東西對她而言卻是奢求?誰能給她答案?
這分明是中毒的跡象。絕塵略帶英氣的秀眉不自覺地聚攏。
手中沾染黑血的銀針明顯地反應出水媚的身體狀況,究竟是哪個沒心沒肺的人,捨得對這位善良的女孩下毒手?
起初,她替水媚把脈時就有些懷疑,現在更是肯定了。
祛寒草,治療風寒的藥草之一,因為效果顯著而被民間廣泛地使用,但它尚有另一個鮮為人知的功用——可以作為人體煉毒的藥引。長期食用祛寒草的人必須定時服用毒物,讓各式各樣的毒在體內融合,然後在祛寒草的催動下,煉毒的人體非但無法化解,反而會製造出效力更強的新毒物,不只煉毒者的血有毒,就連唾液、眼淚……都具有強烈的毒性。
若是長期食用祛寒草,卻不佐以其他的毒物,情況就會和水媚一樣。
其實祛寒草屬慢性毒,平常人食之量並不多,所以不至於產生顯著的影響,長期服用則會導致中毒,更糟的是普通的大夫無法藉由把脈或針灸診斷出此毒的存在,必須在銀針針頭塗抹特殊的藥方能測出。中毒者身體會愈來愈虛弱,最後衰竭而死。這種奪人性命於無形的特性,也為它贏得了「無痕草」的稱謂。
但這緣由鮮少人知曉。
通常大夫只會拿它當普通的藥草使用,遑論用它來害人。由此可知,下毒的人對草藥非常有研究,而且那位心狠手辣的仁兄是存心不讓躺在床上的嬌人兒活。
只是,對方這回可踢到鐵板了。絕塵要救的人是絕不會拱手讓給閻王的。
絕塵嘴角勾勒出莫測高深的一抹笑,她喜歡有冒險性的挑戰。
「如何?她還好吧?」烈焰焦急地問,關懷之情溢於言表,絕塵時而皺眉、時而微笑的表情令他憂心不已。
「放心!好好調養的話,活到一百歲都沒問題。」水媚體內的毒,她已祛除了一部分,蒼白的臉頰也開始有紅色潤澤,雖然仍有些虛弱,但也在漸漸康復中,沒啥大礙。
不過要把毒完全祛除,還得花上一段時日。無痕草的毒已侵入水媚的筋脈,再晚個幾十天,可就回天乏術了。
她有辦法治癒水媚,只不過……她無法保證水媚回宮後,還會不會「發病」。
也許是傲氣使然,她不容許由自己治癒的病患再度「發病」,因此斬草除根勢在必行,這也是她答應進宮的理由之一。
「太好了!」懸提心頭多日的忐忑不安終於可以放下了,烈焰又恢復了一派悠閒的神態。
「水媚在宮中的飲食是誰負責的?」如果她沒料錯,下毒的人應該和水媚很親近,或許是照顧她生活作息的侍女所為。
「宮女們。」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絕塵撐著下巴,若有所思,渾然不覺烈焰投射在她身上的熱切目光。
她好美!烈焰貪婪地將絕塵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專注的紫眸散發出另一種風情的光華,後宮的眾多佳麗,沒有人的眸子可媲美絕塵,教他深陷無法自拔;如瀑的及腰秀髮,總被絕塵隨意用布條紮在身後,真是可惜!相信它的觸感一定如上等絲綢般地滑膩舒服。
「沒有負責張羅一切的人嗎?」絕塵的思緒還在方纔的問題上打轉。
「什麼?你說什麼?」烈焰連忙回神,沒聽清楚她的問題。
「我是說,有沒有固定照顧水媚生活起居的人?」她逐字地重複一遍,露出少見的耐性。
「有。每一個宮殿都有個總管,負責張羅主子的瑣事,除此之外,水媚還有個跟隨她數年的貼身宮女。」
絕塵再度陷入沉思。
「有什麼不對勁嗎?」烈焰問道。她的模樣似乎有問題困擾著她。
「沒事。」絕塵神色自若地拒絕他的探索,不願再透露更多的訊息。
說謊!攸關她的風吹草動,皆逃不過他的銳眼。
烈焰還想繼續追問,卻被屋外的騷動阻斷了。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你這個大壞蛋。」被提在半空中的星海,不畏惡勢力地挑釁著一腳就可以把她踩扁的巨人。
星海的不自量力引來哄堂大笑。
帶頭的人用他肥碩的手指挑起星海的下巴。「長得還不賴,應該可以賣個好價錢。」
「不要碰我!」拍開對方的手,星海無懼地瞪視著狂笑不止的壞人。
「喔,小野貓發威了!」對方如戲耍般地逗弄著星海。
「放開她——」
「絕塵!」看到救星出現,星海漾開笑容。
「乖乖的別動,我會平安地把你救下來。」誰敢動星海,就得付出斷臂缺腿的代價。
「好!」擺動不停的四肢聽話地靜止了。
烈焰把絕塵推至身後,示意賽羅走向前。
「我可以自己解決,不需要幫忙。」她拒絕烈焰的美意,靠別人的庇護只會讓人更軟弱,她已養成凡事靠自己的習慣了。漂泊多年,該有的應變能力她一樣也沒少。
面對她的堅持,烈焰退回後方做守護神。
「放開她。」絕塵平淡地說,沒有要求也沒有警告,任誰都看不出她的情緒波動。
培斯沒來由地泛起寒意,他掩飾性地乾笑兩聲。「爾多大人要我來邀你過去聊聊。」眼前瘦弱的小伙子渾身散發出懾人的冷冽寒氣,左頰上猙獰的疤痕更添幾分陰邪。而「他」身後挺拔的男人也不是泛泛之輩,由那氣質可知非富即貴;另一位則站在旁邊用戒慎的眼神瞅著他,捍衛自己的主子。
「我已經回絕他的邀請了。」陰魂不散的傢伙!依爾多聲名狼藉的傳聞判斷,他會找上她八成沒好事。
「爾多大人不接受拒絕。」沒帶回絕塵,他免不了挨一頓處罰。
「那是他的事。」
「請絕塵大夫跟我們一同回去。」培斯身後的嘍囉亮出刀子,準備霸王硬上弓,押人回去覆命。
絕塵卻不為所動。
「也許該讓你知道惹惱了爾多大人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培斯壓下心頭的懼怕,大膽地將刀子貼近星海柔嫩的臉蛋。
星海不慌不驚地給對方一個俏皮鬼臉。
真勇敢!絕塵對星海讚賞一笑,冷凝的面容掠過一絲暖意。
「別以為我不敢劃,我……我保證在這張漂亮的面皮上留下一道和你同樣的疤痕。」扯喉喊話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顫抖的音調已洩了底。
「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這麼做。」柔和語調是另一種變相的警告。冷冽的紫眸迸發殺機,毫不留情地射向敵人。
培斯豁出去了!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爾多大人的殘暴也是遠近馳名的,而他最討厭失敗者,沒完成任務回去也是死路一條,他頓時膽向惡邊生,舉手就要往星海的臉頰劃下。
「找死!」絕塵齒縫擠出兩個字,右手一揚,銀白色的亮光從袖口飛出,刺穿培斯的手掌,矯捷的身軀一躍,把掛在半空中的星海撈回懷裡,一氣呵成的動作眨眼間結束。
「還有誰不怕死?我奉陪!」冷眼環顧四周,除了抱著手在地上哀號打滾的培斯外,其餘的人皆丟下刀子逃命去了。
「回去告訴爾多,我會去拜訪他,叫他泡好茶等我。」絕塵睥睨著痛得無法起身的培斯。廢掉他的右手只是略施薄懲,饒恕他,只因星海不宜見到太血腥場面。
絕塵回眸望著烈焰道:「這就是你所任用,為百姓謀福利的『父母官』?」唇邊勾起一抹嘲諷意味十足的笑。
烈焰無言地望著她。對於擺在眼則的事實,他不想反駁什麼,那只會顯得矯情和多餘,該是他拿出魄力清理門戶,扭轉她對他的印象的時候了。
「大叔,你的下巴快掉了!」經過賽羅身旁的絕塵調侃他。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那樣靈巧的身手、利落的手法,還有神射手般的準頭,這小子深藏不露呢!或許可以考慮將絕塵收納在自己的麾下。不過絕塵那麼狂傲自大,難保不會把他這個頂頭上司踩在腳下,唔……他要仔細斟酌、斟酌,免得到時失了威風。賽羅側頭專心思考。
星海,賽羅大叔八成得了什麼瘋病,我們離他差點,免得被他傳染。」絕塵認真無比地叮嚀星海。
「好!」星海很合作地和絕塵一搭一唱。
「小子,你說什麼?」賽羅氣紅了眼。
在話頭上佔賽羅的便宜,似乎已成了絕塵的消遺之一,只要絕塵一開口,賽羅總是被激得面紅耳赤,失掉應有的冷靜自持。
烈焰站一旁觀戲,方纔他也瞧得一清二楚,絕塵不凡的身手著令他激賞更明白這是她雲遊四方時安身立命的本領,可是他不愛她身上散發的陰寒殺氣,那教他……心疼。
她究竟經歷了何種折磨?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培養出足以壓倒群雄的氣勢。
絕塵啊,絕塵!他大概一輩子都放不開她了!
「你去哪兒?」烈焰在屋外攔下身著黑色夜行裝的絕塵。
睇了他一眼,轉身欲離去。她沒必要告訴他。
烈焰箝住她的手臂。「不說?」他輕笑,見她緊抿朱唇,倔強地別開臉。「那我們就席地而坐賞月吧!」說畢,拉著絕塵一屁股要往草地坐下。
絕塵的不從造成兩人的拉扯,一個踉蹌,眼看絕塵就要和地面親吻了。
「危險!」烈焰圈住絕塵,用自己的身體當墊子,護著佳人。
交纏的軀體倒臥在地,形成一副極曖昧的畫面。
「你……」掙離健碩的臂膀,不經意望進兩股泓潭,霎時狼狽地移開眼,卻怎麼也抑不住衝上兩頰的熱潮,幸虧背光,否則她肯定會挖個地洞往下鑽。
她現在可是個「男人」,兩個大男人相擁成何體統!
絕塵的反應樂壞了烈焰,證明他對她也是有影響力。
一次咬一口,相信假以時日,他會把這塊大餅吞完的。況且進宮後,就是他的地盤了,任她再會翻,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要賞月,你自個兒賞,我不奉陪了!」絕塵拍拍身上的草屑。
「爾多的事交給我處理。」他料事如神地猜出她的意圖。至多三天,爾多將會受到他應有的懲罰,為他的為非作歹付出相當代價,也算是替她出了一口氣,她沒必要再浪費時間。
「謝了,我心領。」三番兩次插手管她的閒事不說,還精得像她肚裡的蛔蟲,掌握她的言行舉止。
絕塵的不領情早在預料中,烈焰不意外。
看來他要陪她走一趟了!
「我陪你去。」不是要求,而是告知。
絕塵聞言,臉色一沉,舉步欲走。
烈焰的反應比她更快,他攫住她的手臂,任絕塵再怎麼掙扎,也甩不開他的箝制。
冒火的眸子對上略帶笑意的黑瞳——
「還是你要留下來陪我賞月?任君挑選!」沒得商量!
「你可不可以別管我?」
「做不到。」
絕塵認了,完全沒轍。積聚胸口的怒火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招誰惹誰了?為自己攬來這個擺脫不掉的麻煩。
「走吧!」既然他老兄肯紆尊降貴地同她做偷雞摸狗的勾當,她沒道理拒絕,出了事有他扛著,反正放眼火馭國,誰的權勢比得過他,這麼好的護身符幹麼擺著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