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緊,她向來愈挫愈勇。
將車開上大馬路後,她決定直接殺到殷氏企業,反正現在已是午飯時間,他總是要吃飯的。
沒多久車子就停在一棟四十五層樓的建築前,在十樓至四十五層分屬殷氏在台北分公司的個個部門,而她朝思暮想的人正在遙不可及的頂端。
為免引人注目,她仍舊戴著一副墨鏡,修長的身材包裹在休閒牛仔褲和短擺襯衫下,頸上的絲巾是惟一的鮮艷。
通過電動門上了十樓後,她走到服務台前。
「有什麼事嗎?小姐。」總機小姐有禮貌地詢問著。
是方纔那個總機小姐,同樣的聲音。
顏詠蓁露了個微笑。「我是殷 陽先生的朋友,有事來找他。」
「殷先生現在在開會,不宜見客。」好客氣地回絕了。
「不要緊,我可以等他。」她難得好脾氣。
「不行,小姐,如果沒殷先生的允許,我們無權擅自放人。」
她的微笑逐漸瓦解,耐心慢慢告罄……
「麻煩你跟他通報一聲,就說顏小姐來找他,他會見我的。」
依舊是冥頑不靈的回答:「對不起,我們是按本子辦事,沒有預約就無法通融,小姐還是請回吧。」
顏詠蓁壓抑怒火,猶豫著要直接衝上去或是跟她爭論個結果。畢竟在這不宜衝動行事,她的一言一行都會影響殷 陽對她的觀感。
一旁的電梯忽然打開,走出一名男子,而留在電梯內準備要下樓的三、四個人正熱烈交談著,其中一人就是殷 陽。
顏詠蓁喜出望外,趁電梯門尚未合上時,二話不說衝進電梯內,驚擾了他們的談話,但也僅只是如此而已,在中斷三秒後,未完的話題依舊持續。
顏詠蓁暗挑了眉,本想喚他,見他認真的神情也就不想打擾,繞到殷 陽的身後盯著他偉岸的身影。一直等到電梯下樓,殷 陽送走客戶後返回電梯後,才發現方纔的女子仍在電梯中未曾離去。
他有禮地正想詢問:「小姐……」墨鏡下的面容有些熟識。
話未竟,已認出她身份的當時,身子又驀然被她強大的衝勁一撞,退到鏡子前。她總是熱情得有如天上熱力四射的艷陽。
「詠蓁。」他已認出了她,無奈又憐愛地低喚,就連稱呼也直接三級跳到直呼她的名,也是她上次逼他的成果。「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可否認,她的出現為他帶來喜悅,似乎一身的疲累也因此滌盡。
顏詠蓁按電梯上樓,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逕自抱怨著:「 陽,你剛才沒認出我呢!」親密地挽住他手,身子與他糾纏成一氣,一點都不怕吃虧。
「抱歉,我方才正跟客戶談生意。」一時間才沒察覺你也在。」
「不要緊,是這墨鏡惹的禍。」她拿下墨鏡,呈現姣好美艷的臉龐。「你吃飯了嗎?我專程來找你一起去吃飯的。」「你仍未用餐嗎?」現在已是下午兩點了。「我還沒吃,那就一起去吧。」她教他無法拒絕,所幸下午公事大多都已處理完畢,不需他了。「你想吃什麼?」
「日本料理。」她偏愛精緻食物,一輩子都改不了了。
「好。」他相當爽快地應允了。
她的笑甜美漾出,又將電梯按下樓。
「你說的,可不能後悔。」瞥眸見他的手臂,思起他的傷口。「你的傷呢?為什麼沒包紮起來?」
「好得差不多了。」
他答,卻見她逕自捲起他西裝袖子和裡頭的襯衫,毫不顧忌地察看著。
顏詠蓁的眉隨即蹙起。
「你知不知道你的傷口最好處在通風的環境下,已經包了扎不代表萬事OK,現在傷口縫了針還在復原,為什麼要穿西裝把它遮住?就這麼難看嗎?」她不悅地斥責,為他這種行為而擔憂。
那天她陪他去縫了針後不是再三囑咐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傷口沾到水、盡量通風嗎?怎麼,他現在以為他是鐵打的,很快就沒事嗎?
「我知道,但是我在上班,儀容必須得體。」
「得體?」她不可思議地低呼。「你是受傷了,又不是隨便穿一件衣服到公司!難道這樣也有錯嗎?」這是什麼公司?
「不要緊的,詠蓁。」他耐心安撫,依然是包容語調。
感到怪異的氣息,美眸溜往他身上,她瞇起眼,輕道:
「你是不想讓人知道吧?為什麼?要保殷 璽嗎?」她的語氣已有薄怒。
「詠蓁……」
「我無意批評你的行事作風,對你盡力保一個想傷害你的堂弟也不作評論。但是你現在的行為傷害到你自己,我就不得不說話!我是無權利管你的事,不過做為一個喜愛你的女性,我很想跟你說一句話——因為你的行為,所以我很生氣!你可以不用在乎我的感受,但如果下次再有這種事發生,我會更生氣,我保證。」
她的話微帶嘲諷、鏗鏘有力,而熟識她的人都知,絕對會成真,雖具有威脅性,但選擇權在他手上。
托八卦雜誌的福,殷 璽和殷家的恩怨她略知一二,因此也明白眼前的男人的幾分心思,自然也猜到他寧願委屈自己也不想讓人知道他被殷 璽所傷。
也許她自視過高,但她敢說一句,殷 陽夠在乎她,她對他的態度便會在他心中有一定的份量。而她就賭賭看他會不會照自己所說的去做。
電梯門於此刻開了,停在一樓,顏詠蓁二話不說先行步出,明艷的容顏染上冰霜,實際上怒火正在心中熊熊燃燒。
基本上,顏詠蓁很少如此大動肝火,能教她在乎的人相當少,平常的怒吼不代表內心也有相同的火氣,脾氣通常都是來無影、去無蹤。她真正的慍色是現在,冷淡的神情就足夠讓人嚇得心顫體寒幾天。
話說高二那年,她從第一女中義無反顧地轉入三流高職只為追求自己夢想時,許多人就看她相當不順眼,加上因為她傳奇故事的關係,吸引了一些人為之崇拜不已,更惹惱了當時高職的大姐大,於是有一天獨行的她就被堵上了。
很簡單,按照一貫定律,單挑!而顏詠蓁大勝。
這該拜過去優渥的家境所賜,舉凡所有才藝她都有涉獵,包括了女子空手道。也許上天注定她一定會走上這條路,總而言之,課外的其它才藝她學得七零八落,空手道倒抱了個全國冠軍回來,從此奠定了她輝煌的打架紀錄,幾乎三天兩頭就有人不怕死地挑她。這也是為什麼她的皮包內會永遠放著紗布和藥水的原因。有備無患嘛!
其實她在校園內一向特立獨行,不管是在哪裡;常有人看她不順眼也並非她的錯,一直到今天,她也從不懺悔自己的暴力之舉——當初師長將大過單扔在她臉上所說的話。她只是遵循自己的原則——別人怎麼對她,她就如何回報。
殷 陽隨後追出,焦急神色可見。
「詠蓁。」他捉住她手臂,輕喚時加緊腳步走出門口。
一樓到十樓是屬於殷氏旗下的百貨公司,人潮相當洶湧,他們現在的舉動極有可能被人納入眼底而造成軒然大波,他們必須快點離開才行。
她任由他帶著她出去,見到已有眼尖的幾名民眾認出她,開始竊竊私語。
飛快上了他的車後,兩人急速離去。
她看著他被風吹拂的側面,聲音略大地問著:
「你是怕我丟你面子嗎?跑那麼急!」火已消了,現在是在無意義地嗔怪著。
「不是!」他的速度放慢,一隻手不自覺覆蓋著她的。「我只是不希望讓媒體看到亂寫,對你的名譽不好。」
眉梢含笑,沒告訴他其實她壓根不在乎那些迂腐的東西,但他為自己著想的心意勝過一切,她高興極了。
「是我錯,我不該發脾氣。」她難得道歉,接著無視於他正在開車,在他臉頰上親了下。「但你不該辜負我一片好心,讓我覺得我像傻子。」小女兒之態盡露,唇邊的笑容卻是算計的表示。
生氣於他的不知愛惜,但不代表自己有權利置喙,以愛為名去做任何傷害他人的事都是不當的。從很久以前,她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因此她表達自己的關心之意,雖然僭越了本位,卻是以自我出發點讓他選擇,不干預他的行為,但明白表達自己的情緒和反應。而且,如此一來,還可以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一舉兩得。
她畢竟是任性的,她想。
否則應該多體諒他的難處。雖然對他身家背景只有一些粗略的瞭解,不過從他的性格便可推敲一二,這個男人性格良善,除非不得已,不會傷害別人,她還這樣為難他,實在任性。
所以,就看眼前這個男人要不要她這個任性的女子了。如果要的話,她就不會讓他人借此讓他受到傷害。
「詠蓁,你還在生氣嗎?」他問道。
「不氣了。」她擺出大笑臉,脾氣來無影、去無蹤。「氣太多沒好處,我們去吃飯吧。」
* * *
一個月後,隕石的第二張專輯發行,第一天便破了銷售紀錄,當場讓唱片公司樂翻了天,甚至也把Sam和Nicole不肯配合宣傳的不負責任的行徑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大清早的,便見到公司大主管——方志禮笑得像個傻瓜。
「安祺,等著慶功吧,現在已經破五十萬了。」開會的此刻,方志禮開心得向全世界——除了因睡過頭而缺席的Sam和嫌無聊而不與會的Nicole外,宣佈這個消息,當場笑得合不攏嘴。
安祺只是淡淡一笑,頷了首。
「我們來選個時間吧,就……十天後好了,那天不是Nicole的生日,雙喜一起慶賀,場面做得盛大無比!順道再為這張專輯造造勢。還有,再幫Nicole辦一些歌友會一起慶祝,讓媒體多點話題寫,免得讓他們常說隕石的特立獨行讓他們難做,老在我耳邊嘮嘮叨叨,聽了就煩。如果可以的話,也做點慈善活動好了,證明你們的愛心不落人後,去探望老人啊、看看育幼院小孩什麼的,都可以。反正隕石正當紅,無論做什麼一定會蜂擁一大群歌迷,屆時再辦第二次演唱會;上次的演唱會場次太少,要不是因為你們堅持不肯加場次,只怕都可以開巡迴了……」他的滔滔不絕說得好不得意,快樂得直想飛上天。
安祺輕輕咳嗽了聲。「志禮,我有事跟你講。」
「啊?」方志禮的笑容停了格,暫時停止他的口沫橫飛。「什麼事?」為什麼每當這種時候他都有頭皮發麻的感覺?安祺依然是一臉真誠的笑。「關於你的提議,我覺得相當不錯,但有一點相當可惜,方纔的提案中有百分之八十,Sam和Ncole都不會配合。難道你忘了Nicole上次已說過,只給十天宣傳期嗎?今天是第九天了,明日的新歌發表會完後,她就不再曝光了,所以你打的主意,恐怕有點困難。」其實是不可能!
方志禮的臉已經正在抽搐中,話滾到嘴邊就想狂嘯出不滿——
「志禮,我練完歌了,現在我要回去睡覺了,拜拜。」及時插進的女聲截斷了每天千篇一律的狂吼,話一丟下瀟灑轉身便想走人。
「Nicole……」他的聲音自牙縫迸出,咬得牙好痛。
「喔,對了。」她的身子旋回。「你剛才說的話我全都聽到了,我知道你為我們好,你的苦心我也全明瞭……」話說的當時,竟然看到大老闆眼泛淚光。這傢伙在幹什麼?不理會他的反應,顏詠蓁續道:「可惜我做人一向說一不二,也沒人能改變我的心意,我是沒救了,我看你去向Sam施壓好了。」Sam向來是被出賣的那個。「就這樣了,再見。」
高跟鞋踏呀踏的,踏出了門口,也踩出了大老闆的辛酸血淚。
撫胸痛哭,淌血的心也不足以形容方志禮現在的心情。
安祺相當鎮定,將唇角從上揚的弧度拉回直線後,他道:
「志禮,我也要走了,今天我單獨一人要去接受電台專訪呢。」其實他也沒比他好多少啊。
想到此點,他也不由得歎了口氣,跟在顏詠蓁身後步出。
在下了樓後,見到正開車離去的顏詠蓁。
她臉色有異,他暗忖,而後輕喚:「詠蓁。」
她的車在他面前停下,拿下墨鏡,咳了聲:
「有事嗎?我感冒了,恐怕沒辦法跟你講太多話。」
他淡皺眉。「還好嗎?明天的新歌發表會……」
「沒事。」她輕道,顯得有氣無力。「以前我還不是一樣照常上場,不打緊的。」過去自己獨立更生時,為了生計,就算抱病也要工作,現在這點小病小痛不算什麼。「好了,我要回去睡覺了,你不用擔心。」
話完,便驅車離去,留下擔憂不已的安祺。
* * *
殷氏企業大樓。
百葉窗半合著,在略為陰暗的房間裡透出一線光,映照著老者年邁的臉龐,佝僂的身影已經無法再站立,只能坐在輪椅上仰望著他器重的孫子。即使是如此,銳利的光芒依舊未曾散去,讓人不敢直視。
「爺爺。」離他五步遙的殷 陽喚著,口氣公事化而平板。
「嗯。」他低回了聲。「近來好嗎?」
「托爺爺的福,尚好。」
「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他露出滿意一笑,對於孫子的表現相當高興。「送我回去家中吧,順道報告公司最近幾個月的業績。」
殷 陽頷了首,走過去推著老人的輪椅。
「喔,對了,聽說你最近跟一個小歌星走得很近。」半合的雙目遮去精厲眸光,狀似不經意地提起,卻已在暗自評估殷 陽回應的一言一行。
殷 陽沉吟了下,而後道:
「我們是朋友。」
「朋友嗎?」老者又綻笑,卻相當虛偽而應付。「爺爺不會干預你的私人生活,你如果想跟幾個小明星玩玩也不要緊,但是你要記住,殷家的聲譽不容破壞,你玩歸玩,也要記得收心。」
殷 陽深深地蹙起劍眉,對於老者口中的輕蔑相當不悅,正想開口反駁,懷中的手機卻發出聲響截去他的話——
「爺爺,我接個電話。」示意完後,他走到一旁接起電話。
是顏詠蓁。
「 陽,你在哪裡?」手機對頭的她像是有著相當的好心情,語調輕快。
「我在公司。」他壓低的聲音不自覺放柔,唇角抹上笑意。
「那我來找你,好不好?」她忍住衝到嘴邊的咳聲,問道。「我現在在開車,很快就能到。」
「你在開車?」他的聲音瞬時充滿驚愕,緊接而來是一連串的叨念:「詠蓁,不是告訴你很多次不要邊開車邊打手機嗎?現在把它掛掉!」他強制地命令著。不管是否裝設免持聽筒,開車講電話就是危險!
「對不起。」她難得道歉,暗怪自己的多嘴後,開始使出一貫的撒嬌伎倆,嘖道:「那你總得告訴我,我可不可以過去找你啊?」
「可能不行。」他好氣又好笑。「我得要送爺爺回家,今天可能抽不開身了。不如這樣吧,明天我再去你公司等你。」他知道她最近因為宣傳而忙得焦頭爛額,幾乎住在公司。
「我明天要新歌發表會,抽不開身。」
「那我去你演唱會的地方等你,接著再去吃消夜。」
他提議,聽見電話那頭馬上傳來興奮應允的聲音後,眸光剎那化成柔情繾綣,未曾發覺,一顆想要遠離的心早已淪陷。
「 陽,你說的,可不能食言。」她的語調嫵媚勾魂卻不掩青春洋溢的愉悅。「好,那我馬上掛電話,拜。」話完,就馬上切斷。
達成了協議,很快地收了線,他的心思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一心環繞在那個有個燦爛笑靨的女子身上。
老者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開始慢慢盤算起來。
* * *
依舊是一場爆滿的演唱會,隕石三人的威力炸得演唱會場地充滿尖叫和高昂不休的聲音,Nicole的聲音雖然因為重感冒而沙啞,但不減它迷人程度,反而更添另一番不同的風味。
在發表會完畢後,顏詠蓁回到了後台,便攤在沙發上,劇烈地咳起來。
「詠蓁。」隨後進來的安祺蹲在她面前,關懷之情滿溢。「你沒事吧?要不要去看病?」她今天硬撐上場他已經覺得有些不妥,現在果然病情加重了。
顏詠蓁輕閉上眸,靠在安祺的肩頭上。
「安祺, 陽沒來,為什麼?」問句中的脆弱讓她顯得特別無助。
「也許他有事,來不了了。」他輕拍她的後背。「別想太多,我們去看病好嗎?」
「當然好,再不看病她就死定了。」另外一個男聲介入,關懷包藏在嘲諷語氣下,Sam二話不說抱起顏詠蓁走出後門,對安祺說道:「安祺,你去開車吧,我在這等你。」
安祺隨後步出後門,很快地動作。
「詠蓁,你忍著點,很快就沒事了。」他不斷溫言安撫。
「我知道,你不用大驚小怪的。」她的咳聲依然,聲音自他胸中悶悶傳出,比他還沉著,此刻仍明擺著恥笑他憂心的面容。
「沒事才怪!」愈想愈氣,他吼出聲:「你他媽的為什麼感冒不說?現在病得這麼嚴重,是想死嗎?你真是氣死我了!」詠蓁的體質向來弱,不生病還好,一感染病毒不發作半個月不會罷休,現在可好,準會破以前的紀錄。
「你好吵。」她伸手欲掩耳,卻發現毫無力氣而作罷,只好說道:「我是生病的人,給我點安靜的空間行嗎?」
「行!」他惡聲惡氣地又吼回去,而後如她所願地閉上嘴。
不久,安祺開車來到,兩人飛快上了車。
車上,沉默流轉,只聽聞顏詠蓁濁重的喘息和引擎的運轉。
「Sam。」顏詠蓁靠在他懷中,忽然輕輕喚著。
「幹嘛啦?」他不悅地回應,心疼和怒火交雜。
「為什麼 陽沒來?」一顆淚掉進兩人身軀的縫隙中,她頻問。「為什麼他沒來?」低低喃訴:「Sam,我真傻……」
他失約了,在她強忍著病痛侵襲,殷殷期盼下。那股緊接襲上的失望前所未有
一個小時後,顏詠蓁被送進去急救,安祺和Sam及隨後趕到的方志禮和岑允言一同守在病房外。
「那傢伙為什麼沒來?」Sam轉身問著岑允言,本想壓抑的聲調最後仍是變成狂濤沖天,驚得人退步三捨。「為什麼?」
岑允言蹙了眉,口氣沉穩如常。「 陽今天有事,才會失約。」
「他有什麼天大的鳥事讓他丟下詠蓁?公事還是家事?他媽的!下次不要再讓我看到他,那混帳傢伙!」詠蓁從沒哭過的,混蛋!
「Sam,公平點, 陽是因為臨時有事才未能出席,何況他並不知道詠蓁生病一事。」
「是呀,別氣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詠蓁,其它的等會再說吧。」安祺沉重說著,眸光未曾離過病房門口。
病房門打開,醫生走出,四人忙奔上前。
「顏詠蓁醒了,已無大礙,你們可以進去看她,但不要太久。」
話完,Sam一馬當先進去,岑允言道了謝後便和方志禮及安祺進入。
「你們怎麼都來了?」她的聲音仍舊沙啞,美眸逡巡完岑允言和方志禮後,躺回床上,合上眸,明白表示不願有人打擾:「我沒事,早叫你們不要大驚小怪,現在勞師動眾的,不會累嗎?我想睡覺,你們回去吧,我不要緊的。」顏詠蓁拿起棉被便想遁入睡眠。
Sam扯下她的棉被,瞇眼瞪她。「詠蓁——」
正想發細,岑允言卻用眼神制止了他。
岑允言對顏詠蓁綻了笑。「我們不要吵你好了,詠蓁,你今天先在醫院休息一晚,明天我們再來看你。」
顏詠蓁應了聲,而後自被窩傳出話:
「允言,別讓他知道我患病的事。」她索諾。
岑允言未變神色。「好,在場的四人都不會說。」他允諾。
然後,四人走出病房。
「叫他來看詠蓁吧。」安祺提議。
「不好。」岑允言搖頭。「詠蓁的個性我們都知道,她既然已經這樣說了,代表她不願他知道,我們就順她的意吧。」Sam在一旁冷哼,自鼻孔發出不屑的嗤聲。
岑允言微瞪了他一眼,便跟安祺示了意後,逕自離去,Sam也緊跟上去。
「志禮,我們走吧。」安祺突然思起方才一直未發言的方志禮,明白他已經得知所有情況,事情也不得不道破了。因此,今晚,可以想見方志禮的白髮又將多出幾根了,不僅是操煩著旗下首席女歌手的事業,更是又喜又憂慮地聽聞他們共同守護的妹妹已經有喜歡的人的事實。
「安祺,詠蓁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了。」他像個女兒即將出嫁的哀怨老爸。
他不無感歎的,想當初詠蓁仍是自己身邊一個「青澀」的小女孩呢……
「是呀。」安祺心有慼慼焉地附和,感覺自己也跟著老起來了。
於是,漸行漸遠的兩人,不斷地回憶過去,順道哀歎兩人已逝的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