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對了,媚兒,你喜歡的那個鋼琴家又要開演奏會了耶。」解軒想到他們音樂系繫上公佈欄貼了這個消息。
藍媚兒停頓了三秒,才出聲:「顏之懷?」
「對啊,就是他。八月中,現在買票正是時候。他啊,實在低調得要命,要演出前一個月才發佈消息,而且只有三場,偏偏他的琴藝又棒得無話可說,繫上同學一窩蜂搶票搶得凶。我記得你不是也很喜歡他?我有管道,要不要幫你買一張?」
藍媚兒沒有回應,因為她的心思全被這個消息給佔滿了--顏之懷要開演奏會?可是顏之懷就是顏之介啊,所以開演奏會的人其實是顏之介?所以他這兩天出門都是為了演奏會的事……所以呢,她真正困惑的是:到底顏之懷與顏之介之間有什麼秘密?
「解軒,這你就不對了。」李拓韋對他使了個眼色。rBl爾怎麼可以只買一張呢?當然是要買兩張,好讓你可以當護花使者陪媚兒去欣賞演奏會啊。」
「欸,不如幫我們全都買一張吧,我和拓韋也都很欣賞顏之懷啊!何況我們一夥人一起去聽比較熱鬧啊。」方筱桐出聲打圓場,因為她發現一提起這個話題,媚兒的表情就突然變得好嚴肅。
「對啊對啊。」杜寒如與董淨也都看出了媚兒的異樣,趕緊應和。
「你說這樣好不好,媚兒?」見媚兒久久不出聲,方筱桐問道。
「嗄?」藍媚兒恍然回神。「什麼?」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發現藍媚兒的怪異,董淨道:「我們一起去聽顏之懷的演奏會,你說好不好?」
「如果是顏之懷的話……」她眼中發出犀利的光芒。「當然好啊。」她一定會將那個秘密找出來。
「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喲!」解軒高興地說。
「對了,我們一路騎來,發現沿途風景還不錯,我們一起去兜兜風如何?」李拓韋提議。
「好啊好啊!」一群人附議。
藍媚兒看了下時間,想了下。「我不能太晚回來,老闆可能隨時會回來。」
「沒問題,不會害你被老闆罵的,只是兜兜風而已。」解軒道。
於是一行人出發往山上兜風去。
決定機車座位時,兩對戀人當然各自共騎一輛機車,原本藍媚兒要自己騎一輛,但因為解軒機車的汽油只夠他騎回去,她也知道這一路上都沒有加油站,雖然不甚願意,但也懶得再多費精神去想其它辦法,所以她就跟解軒共騎一輛機車。
想想也好,乾脆在路上跟解軒說清楚,於是在兜風的回程中,藍媚兒開口問道:「你喜歡我?」
解軒差點沒將機車打滑,握著機車把手的掌心微微出汗。他知道藍媚兒說話一向直接,卻完全沒預期會有這樣的對話,他吞吞吐吐地說道:
「因為我覺得你很漂亮……」
「可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她直接打破他的夢想,這真是最爛、卻也是最好用的借口。
機車又差點打滑。
他訝叫:「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都不知道?!」
在學校時,雖然藍媚兒的追求者眾多,但從沒看過她與哪個人走得比較近,而且經由她的好朋友證實她根本還沒有交男朋友,怎麼短短半個多月沒見,她就忽然有了男朋友?
「我應該不需要向你報備吧?」這實在是沒意義的對話。雖然她很同情解軒,但如果不喜歡一個人,就絕對不要給他太多希望,否則只會害了他。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有男朋友了?」
「我說的是,我有喜歡的人了。」萬一他執意眼見為憑,她上哪找一個男朋友給他看?
「所以你是……暗戀對方?」
「沒錯。」
「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差點沒翻白眼!怎麼這個人這麼不乾脆!解軒扭捏的說話方式讓她覺得有點累,然後她突然想到--這個人以前有這麼無趣嗎?怎麼對話這
枯燥無味?如果是顏之介,肯定可以和她唇槍舌劍個三百回合……等等!她幹嘛又想到他?難不成她連這種生活中屬枝微末節的對話方式都被顏之介制約了?
她久久沒回應,讓解軒不禁半轉回頭看了她一眼。「你……你還好嗎?」
她回過神,靈光一閃,突然長歎一口氣。「雖然我喜歡他,但他對我的態度總是若即若離,不知道他究竟喜不喜歡我。」這樣就可以不用硬要她把莫須有的愛慕者現身給他們看。
一線希望乍現,解軒精神一振道:「既然他不表明態度,那你何不--」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他。」她打斷他的期待。
「喔……」頹喪悶聲迴響。「可是如果--」
「我是很死心眼的。」她再度粉碎他的期待。
就這樣,挫敗一路延伸直到回到別墅。
快到別墅時,長路另一端同時駛來一輛轎車,兩方幾乎同時到達別墅大門前。看見車內的身影,藍媚兒不禁吐了吐舌。真是太不巧了,第一次偷懶就給當場逮到……
轎車停在別墅大門前,後座的顏之介對林政衛交代了幾句便下車,冷眼看著藍媚兒從一個大男生機車後座下來,兩人好不親密的模樣……尖銳冰角突生,像刺帽張開了他的尖刺。
藍媚兒與顏之介視線相交,她無辜又抱歉地對他點了下頭,一瞬間,他的尖刺彷彿像刺到海綿,頓覺自己的失態與不堪。到底他在不高興什麼?他又有什麼立場生氣?
不發一語,他轉身準備走進別墅--
「顏之懷?」突然,方筱桐認出「顏之懷」,大叫:「天啊!是顏之懷耶!」
「媚兒,為什麼顏之懷會出現在這裡?」解軒也帶絲興奮地問。
「因為他是我老闆。」她只注意到顏之介冰冷又複雜的表情,像是在生氣,卻又極度厭惡自己怒意般的矛盾情緒。
「天啊!媚兒,你竟然沒說你的老闆就是顏之懷!」
李拓韋與方筱桐這對寶貝情侶開心地小跑步到顏之介面前,興奮道:「可以請你幫我們簽名嗎?」
顏之介嫌惡的一擰眉!他最厭煩這樣被樂迷糾纏的情況,毫不掩飾其厭惡地別過臉,轉身推開鐵門,教李拓韋與方筱桐兩人驚愕不已。
「等一下!」解軒叫住顏之介。「你就是媚兒的老闆?」
顏之介微微斜睨了眼這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連回話都懶,冷哼了聲,冰冷又傲慢地走進別墅裡。
「等等!」解軒光火的跟進去,邊叫道:「你這個傲慢自大的傢伙!你別以為你是顏之懷就可以這樣看輕人!我告訴你,你要對媚兒好一點,不要老是仗勢欺人,不然我一定不放過你!」
聽到藍媚兒的名字,顏之介終於停下腳步,願意給予一點點注意力,不過這回,他的目光掃向也跟著走進別墅的一群人,鎖定當中的藍媚兒,冷道:「你趁我不在時偷懶,還帶了一隻笨狗來虛張聲勢恐嚇我?」
解軒立即叫道:「什麼狗?!什麼虛張聲勢?!你在說誰!?」
藍媚兒拉住就快要衝上前去賞顏之介一頓拳的解軒,低頭出聲道歉:「對不起。」但在心裡她其實很想笑,解軒此刻的模樣的確很像一隻狂吠不已的忠狗,低頭就是為了掩去眼中的笑意……
「媚兒,你用不著道歉,像他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根本不值得你那麼犧牲自己!」解軒不解為何藍媚兒得如此低聲下氣,轉頭對顏之介又開始炮轟:「我警告你--」
藍媚兒再度拉住他,道:「你這樣做只會害我被處罰得更慘。」這麼說是為了讓解軒不再對顏之介做無謂的攻擊。
她在心中忍不住搖頭。他難道不明白這樣叫囂對顏之介是完全起不了作用的?就好像一隻貓高踞枝頭對底下的狗甩了甩尾巴,逗惹狗兒憤怒狂吠,貓卻仍舊悠閒地看它的風景……這就是顏之介一貫的拿手好戲。
「沒關係!」解軒憤慨道:「你馬上離職!我馬上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說著,拉起藍媚兒的手就要轉身離開。
藍媚兒定在原地不動,脫開被解軒拉住的手,搖頭道:「我不會離職的。」
「媚兒?」解軒皺眉。「你不必擔心,我保證一定幫你找到另一份比這裡好上一百倍的工作。」
「對啊!」顏之介傲慢的態度早就引起公憤,方筱桐聲援解軒道:「媚兒,你還是別做這份工作了吧。」
「你不必這麼委屈自己的。」杜寒如也道,看來媚兒的老闆果真如媚兒所言,是個差勁的老闆,媚兒實在沒必要這般受氣。
藍媚兒看著一班好友,忍不住歎氣。人果然還是不能亂說話,她不過趁機數落了顏之介幾句,現下報應馬上降臨了……轉頭看向顏之介,他只是冷冷地站在那裡,像是事不關己,卻又彷彿有種等待審判的意味……
她看著他,突然邁開腳步向他走去。他訝異地看著她滿臉的笑,站定在他面前,舉起雙手往他臉頰伸來,在他猶仍錯愕的當口,她已經用兩手的食指將他兩邊唇角的肌肉往上推移,笑著誘哄道:「來,笑一個。」
他驚愕得瞪直眼,臉頰肌肉僵硬到連抽動都無法,半晌,意識到情況的可笑,他一雙冷眼射向她,咬牙緩緩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雖然他很生氣,但她的手還在他臉頰上形成「微笑」的效果,所以他的怒氣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他冰冷的形象更是面臨嚴重考驗。
「笑一個嘛!不要老是繃著臉,這樣人家才會喜歡你啊。」她再度誘哄,像在對待一個幼稚園小朋友似的,笑得溫柔又可愛。
眼角肌肉開始抽動,他忍住脾氣緩緩別過頭,避開她雙手的摧殘,依舊咬牙道:「你這是在挑戰我忍耐的限度?」
她放下手,偏頭看他。「你真的希望我離開嗎?」
他眼中霎時抹進一層刀刃般的掙扎。她的問題一針見血地刺中他最不願面對與抉擇的情況。
在他開口之前,她早一步搖了搖頭,「嘖嘖嘖」了三聲,還伸出食指左右擺了擺,像個鐵口直斷的算命仙似地說道:「不行的,你已經沒辦法沒有我了。」
他瞪著她肯定又自信滿滿的神色,連自己都沒想過的事,她怎能如此斷定?
她衝著他一笑,說服道:「你想想,如果沒有我,誰來幫你掃地拖地整理庭院?如果沒有我,誰來幫你洗衣煮飯照顧你以免你發霉長蟲餓死沒人知道?如果沒有我,誰來看你臉色陪你鬥嘴斗腦力?而且,最重要的--承認吧,我的床邊故事的確很精采,所以你要認清這個事實,你已經不能沒有我了。」
聽著她一長串強辯武的言論,他簡直哭笑不得,但最後他勾起了唇角,揚眉道:「聽起來你似乎很偉大。」
「沒錯,所以看在能忍受你的人數量稀少的份上……」她再度伸出手。「來,笑一個,讓我的朋友知道你其實很好相處的。」
他放任她二度在他臉上作威作福,眼睛故意彎成兩道明顯的笑意,道:「你真是愈來愈膽大放肆了。l
她也笑,放下手回道:「是你調教有方。」她當然看得出來,他已經褪去方才包裹全身的那一層冰霜,然而卻又回到有著惡劣心眼的那個顏之介。不過也好,她很久沒磨牙齒了……哼哼,儘管放馬過來吧。
「看來訓練課程可以再上一層樓。」他拱橋似的眼中滿含算計的閃閃晶亮。
「呵呵。」她乾笑兩聲。「我想我已經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不用再勞煩你多加費心。」她又不是有被虐狂。
「你太小看自己的資質了。」
「怎麼會?我一像很清楚自己的斤兩。」
「你是指……你的份量已重到可以任意在老闆頭上動土?」他反將她一軍,愉悅得連眉毛都笑彎了。
她也不是省油的燈。「那是因為老闆們都是大人有大量的大人物,不會跟我這種市井小民一般見識。」她一語雙關,教他無法對她施行任何「訓練課程」。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像兩個鉤心鬥角的政客在檯面上彼此褒獎寒暄,但檯面下的戰火卻已然隱隱延燒。
站在藍媚兒身後的一群朋友看著兩人的唇槍舌劍看得目瞪口呆--媚兒雖然個性率直,但處世也算平和明理之人,他們從沒見過她這般與人明箭冷槍的攻防戰。
看著看著,解軒突然恍然般地冒出一句:「媚兒,你喜歡的對象該不會就是他吧?」
聞言,顏之介與藍媚兒同時看向解軒,一個表情怔愕,一個卻是臉上三條線。藍媚兒實在很想把解軒的大嘴巴用大塊膠帶封黏起來,怎麼會有人沒神經到那種地步呢,真是……
無言歎氣,轉身走回朋友們面前,道:「好啦!剛才你們看到啦,我的老闆其實不是那麼難相處的人,所以你們就不用再替我擔心了,放心回去吧。」老闆已經回來,她的朋友在這裡總是不妥,還是早早讓他們回去比較妥當。
「可是,媚兒,你還沒回答--」
「唰」的一個動作,藍媚兒舉起手阻止解軒的問題,道:「我下次再跟你解釋清楚。」順便丟了個眼神給董淨,要她把解軒這個白目大嘴巴趕快打包帶走,免得他又再度語出驚人。
接收到藍媚兒的眼神,董淨對其他人道:「我看我們也該回去了,不要妨礙媚兒工作。」
解軒還想說些什麼,方筱桐與杜寒如趕緊拉著他對藍媚兒道再見。「那,媚兒,我們先回去了,你好好保重。」
「嗯,你們回去小心。」藍媚兒微笑揮手,滿意的看著解軒被「護送」出別墅。
送走一群朋友,她轉身要回屋裡,卻發現顏之介仍舊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知道他在等一個解釋,她只好硬著頭皮走向他,與他視線銜接上的瞬間,她有些不自在地搔了搔頭,丟下一句:「他亂說的,你別誤會。」就越過他走進屋裡。
看著她的背影,他心中的思緒萬般複雜……
「啪。」林政衛拍了下眼皮。
剛從顏少爺的別墅離開,原本心情已經輕鬆不少,悠悠閒閒地開著車,甚至還有心情欣賞山間的風景,因為今天總算平安無事的度過了,一整天都沒有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可是--
「啪。」他的眼皮怎麼還在跳啊?糾著眉,他擔憂地左右看了看,車速放得更慢,就伯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在林政衛後方約莫五分鐘車程的地方,董淨看著前方單獨騎車並且愈騎愈快的解軒,心裡隱隱有著不好的預感,於是對著騎在旁邊的李拓韋喊道:「解軒會不會騎太快了點?」
李拓韋看著愈來愈遠的解軒,回道:「他可能心情不好吧。」
「這山路很彎曲,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啊?」
「應該沒關係吧,反正這條路根本沒什麼車輛往來。」
「我看我們還是追上去叫他騎慢點比較好。」
李拓韋看著已然不見解軒車影的前方道路,點頭。「好。」
於是兩輛機車催快油門往前騎去,快騎了幾分鐘後終於見到解軒的車影,董淨對李拓韋道:「他實在騎太快了。」
「我們四個人一起出聲喊他好了,不然可能還得再追一陣子才追得上他。」
其他三人同意,於是四個人便一起出聲高喊:「解軒!」
在樹影與涼風之間馳騁,解軒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過快的車速,他的心思全纏繞在藍媚兒與顏之懷問究竟是何種關係的問題上……恍惚問,他好像聽到後方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於是稍稍放慢了車速,轉回頭看去--
「解軒!」
看見朋友們在叫他,他朝他們揮了揮手,而就在轉瞬之間,四人突然同時對他驚恐大叫:「小心!」
他猛地把注意力拉回前方,赫然發現前頭轉彎處竟有一輛慢速行進的轎車,眼看自己就快衝撞上去了,大驚,用力收緊煞車,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只顧著自己眼皮的林政衛在那輛機車開始煞車的時候才發現它的存在,心一慌,方向盤猛力往旁邊轉去--
一切都在幾秒內發生,林政衛險險避開了差點撞上他的機車,然而卻躲不過路旁山壁的堅硬,「碰』的一聲,結結實實撞了上去。
醫院。
顏之莫優雅走過白色長廊,在一間病房前停步,轉頭問隨身助理:「是這間沒錯?」
助理從一大東捧花及水果籃後探出頭,點頭應是。
顏之莫敲了敲門,才剛要伸手去握門把開門,門就從裡面被打開,看見開門的人,他揚起笑。「咦!真巧。」
顏之介回他一個愛理不理的眼神。「是很巧。」
「你怎麼會來這裡?」顏之介身後傳出另一個聲音,是藍媚兒。
她與顏之介一接到林政衛發生車禍的消息就立刻趕來醫院采視他,而「肇事者」解軒及她的朋友們也在醫院待了好一陣子才離開。幸好林政衛並無大礙,只是右腿有輕微骨折,住院觀察一兩天應該就可以回家休養,只是接下來的工作可能得暫時移交他人代理,他必須在家休養一陣子。
探視過林政衛之後,她與顏之介正準備離去,沒想到會遇上顏之莫。
顏之莫優雅淺笑,越過他們走向林政衛,道:「因為我正好是病人的老闆。」
吩咐助理將花籃、水果籃放下,慰問林政衛一番,林政衛張著一雙小狗般濕漉的眼看著顏之莫;顏之莫會意地拍了拍他,轉身對顏之介道:
「可以跟你談一下嗎?」
顏之介看他一眼,點了個頭,轉身走出病房。
交代助理在病房陪林政衛,顏之莫跟著走出病房。
在醫院附近的咖啡廳,藍媚兒邊啜飲著香醇的咖啡邊看著眼前的兩兄弟,有點搞不清楚為什麼他們談事情需要她在場。原本她說要去停車場等顏之介就好,兩人卻一致說不用,所以她就莫名其妙的跟著他們來到這咖啡廳喝咖啡了。
輕啜一口咖啡,顏之莫優雅自若地開口道:「現在……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顏之介仍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
「林政衛可是個人才哪。」
「什麼意思?」
「自從他接下你的經紀人這份工作,在你每次演奏會期間,他總是每天勞心勞力,看你臉色、聽你使喚、忍受你的脾氣,替你安排好你決定的行程,還替你擋掉多少麻煩事而毫無怨言。」重點就在於公司裡的人已經沒人願意接下這份職務,他傷腦筋得緊。
「那是因為他不敢。」
「就是這麼說啊。」顏之莫依舊一臉笑。「你想想,現在像他這麼逆來順受的人可不好找哪。」
藍媚兒在一旁頗為贊同地點著頭。
顏之介斜眼睨向藍媚兒,冷問:「你有什麼意見?」
她看顏之介一眼,認真說道:「能忍受你這種脾氣的人真的已經是稀有人種了,要好好對待。」
顏之介勾起一邊唇角。「你是指你自己嗎?」
她揚起笑,故作天真可愛地說道:「像我這種難得的人才的確應該得到較好的對待。」
他也學她揚起笑,優雅而從容。「你沒聽過謙遜是種美德嗎?」
「這句話奉送給你真是再恰當不過。」她反將他一軍。
兩人又開始「明著笑、暗著斗」,看得顏之莫不禁揚起了眉毛,興味盎然。
「我現在發現你也不遑多讓,學到了驕傲自大的真髓。」
「小小女傭在下我怎能跟大老闆您相提並論?您才是唯我獨尊的教主。」
「如果你不行,這世上大概也沒有人可以跟我爭教主之位了。」
她呵呵笑了兩聲。「那您可要小心了,哪天被我捅一刀就不要怨我,畢竟暴政必亡、時勢造英雄嘛。」
他也學她哼哼笑了兩聲。「在那之前,你也要多加注意自己的職務操守,別讓我一個心情不好就把你掃地出門。」
她大笑。「你可別忘了,家裡的掃把可是我在管的。」
「沒問題,一併奉送,就當資遣費。」
看著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顏之莫突然冒出一句:「你們相處得很好嘛。」
顏之介與藍媚兒同時看向他,發現他一臉算計什麼似的笑,心生警戒,兩人幾乎同時出聲:
「你腦袋壞了嗎?」
「你眼睛一定有問題,我跟他處得一點都不好。」
顏之莫一笑,覺得這兩人的默契實在很好。「要不這樣吧,關於林政衛職務代理人這件事--」
「你別想。」
「你別把主意打到她身上。」藍媚兒與顏之介幾乎又同時打斷顏之莫的話。
顏之莫來回看著兩人,笑問:「為什麼?」
藍媚兒瞪眼道:「我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做,一份女傭的工作就已經夠我忙了,你怎麼會以為我可能再接下他的經紀人這種工作?」
接收到顏之莫意味深長的目光,顏之介則有些急躁的解釋:「她不適合--」
藍媚兒直點頭,難得與顏之介同一陣線。「更何況演奏會不是快到了嗎?我對經紀人的工作性質又不熟,沒辦法馬上上手,無法勝任這份工作,我一定會搞砸,你還是另請高明吧。」她堅決反對。
顏之莫道:「你放心,這份工作其實很簡單,你只需要跟在之介身邊,依照他既定的行程幫他處理身邊瑣碎的事,幫他對其他人解釋他的意思、安撫一下他的情緒……這點你應該會比小林拿手。再多,也是幫他擋擋無聊的影視記者罷了,很簡單的。」
藍媚兒一臉「你當我傻子?」的表情。「如果這份工作這麼容易做,林政衛會每天都是一臉苦瓜?你會沒有其他員工來接下這份工作?」
顏之莫的笑臉未變。「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絕對有天分,是這份工作的不二人選,還是……你對自己這麼沒信心?」
她瞪他。「用激將法是沒用的。我、拒、絕。」
「你別多事了。」顏之介也開口道:「沒有經紀人沒有差別,我不需要經紀人。」
顏之莫又來回看兩人一眼,笑,留下意味深長的一句話。「那就等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