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依照蘭琪的規則玩這場遊戲。幾分鐘後,他揮手示意他的手下前進。他們從樹後騎向這兩個女人。
凱茜看見迎面而來的男人,警戒地慢下速度。為首的男人向她們揮手,她收緊韁繩停下「藍鈴」。
當這個男人靠近,她知道自己錯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眼神非常冷酷。「蘭琪!」她大叫。「快逃!」
她掉轉馬頭疾馳。她的心瘋狂地跳動。她怎麼會愚蠢得在沒有男人伴護的情況下騎馬出來?
她看見追來的男人的影子。她試著向旁邊閃躲,可是蘭琪騎在她旁邊阻擋了她。當男人抓住她的腰易如反掌地將她舉起來,她尖叫,瘋狂地掙扎,揮舞雙手抓他的臉。他停下馬,「不要動,夫人。」他說,搖晃她。
凱茜已經失去了理智,繼續踢他。
「如果你不停止掙扎,我就把你丟下去。」
凱茜無力地屈服。他將她舉到他身側,用手臂勾住她,她看見另外兩個男人包圍蘭琪。
這個男人大聲命令另外兩個人把蘭琪帶過來。
你是笨蛋,凱茜。大笨蛋。「你是誰?」她微弱地問。「你要做什麼?」
費狄恩什麼也沒說,只是加速向東邊前進。二十多分鐘之後,他揮手示意另外兩個人停下來。凱茜被恐懼吞噬。
費狄恩謹慎地看著她,判斷她會不會服從他。她的臉毫無血色。他相信她不敢輕舉妄動。「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
「柯蘭琪。請不要傷害她。」
他略微皺眉。「蘭琪夫人。」他大叫,他示意另外兩個男人看住凱茜,然後走向蘭琪。
「求求你,」凱茜大叫。「不要傷害她!」
「來,」狄恩對蘭琪說。
他粗暴地抓住她的手臂,帶她走進樹叢。
「你做得很好,先生。」蘭琪說,甩掉他的手。
「當然,」他說。「珠寶。」
「啊,當然。」蘭琪從衣服口袋拿出一隻皮囊。她慢慢地打開它,取出一條華麗的項鏈。閃亮的鑽石和紅寶石使他的眼睛閃閃發亮。
「很美吧?這串項鏈的價值足夠你送她回布列登。」
「這是格瑞伯爵從聖地帶回來的?」狄恩問。
「嗯。不過,你我都不需要擔心恐懼,格瑞伯爵會以為是他的妻子偷走的。」
「如果這條項鏈那麼值錢,」他緩緩地說。「他不會為了它把她找回來?如果我是他,我會。」
蘭琪微笑。「他不會那麼快就發現項鏈不見了。等他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太遲了。他很可能會相信她死了,」他聳聳肩。「或者回布列特尼她的父親身邊。你一點也不需要擔心,先生。」
「你計劃得很好,夫人。」他輕輕地把項鏈包起來放進衣服裡。
「嗯。我有的是時間。」
「奇怪!」他說,回頭看向凱茜。「那個小女人為你擔心。」
蘭琪笑起來,笑聲非常刺耳。停止你可笑的罪惡感,笨蛋,她斥責自己。這個女孩回她父親身邊會過得比較好,格瑞使她的生活充滿哀傷,你這麼做是在幫她的忙。「凱茜相信我是她的朋友。你會發現她是個傻瓜,不過你不可以傷害她。」
「哦,這就是麻煩的地方。我該怎麼處置她呢?」
「送她回她父親身邊,」蘭琪銳利地說。「那條項鏈值得你跑這一趟。沒有理由殺她或傷害她。」
狄恩微笑。「你不擔心格瑞會去布列登尼找她?也許他會相信她被綁架的故事。」
「不會,我瞭解他,他的驕傲不會允許他去找她。就算萬一她的父親要她回渥佛頓,他也絕不會相信她愚蠢的故事。當然,你千萬不要洩露你的身份。」
「我不會的。可是如果她回渥佛頓,你的計劃不就完蛋了嗎?」
「格瑞根本不在乎她。我相信當他知道她還活著,他一定會很快取消他們的婚姻。康瓦耳公爵會幫助他。」
「然後你會嫁給他?」
「當然。」
「等你回渥佛頓,夫人,你將告訴格瑞伯爵什麼?」
「為什麼對我的計劃這麼有興趣,先生?」
狄恩聳聳肩。「我可不想因為你的疏忽而惹來莫格瑞的報復。」
「我會告訴他,他的妻子雇了兩個人幫助她逃走。她不敢殺我,所以我被綁起來丟在樹林中。」
「當然,你終於解開繩子逃回渥佛頓。看來,沒有什麼需要討論的了。我建議你尖叫幾聲,夫人。」
蘭琪瞪著他,然後聳聳肩。「也許你是對的,雖然我看不出來這麼做有什麼差別。」
狄恩沉思片刻。「尖叫幾聲,夫人,世事難料。」
凱茜聽見蘭琪狂亂的尖叫聲。「不!」她大叫道,想跑向樹林,可是被其中一個男人抓住。
幾分鐘後,她看見那個男人邁步走向好。一邊整理衣服。她臉色發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在她的面前停下來。
「你……污穢的野獸!你怎麼可以傷害無助的女人!」她試著掙脫抓住她的男人。
「也許,」狄恩輕聲說:「你該為自己想想。」
她抬頭看他。現在他的臉看起來並不殘酷,他的頭髮、眉毛,甚至眼睛,都是灰褐色的,像沙灘上的沙。他不像格瑞那麼高大,但他的體格非常結實健壯,她知道自己打不過他。
「你對蘭琪做了什麼?」她低聲問。
「我強暴她,」他平靜地說。「然後放她走。」
他看著她恐懼地張大眼,然後她垂下睫毛挺直肩膀。「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我還沒有決定,小女人,」他說。這個可憐兮兮的小女人竟然讓狄恩不由自主地產生罪惡感。「走吧,不,你不可以騎你的馬。你要坐在我的前面。」
他會強暴她,她想道。不過那又如何?任何事情對她來說都沒有意義了。
她允許他抱她上馬背坐在他前面。他們沉默地前進了一個多小時。
「你是誰?」凱茜終於問。
「你可以叫我艾德,」他輕聲說。「你叫做凱茜,是嗎?」
她點點頭,他感覺到她柔軟的卷髮輕觸他的下巴。
他皺眉,眼睛盯著前方。她一次也沒有提起她有力的丈夫。正如蘭琪所說的:格瑞鄙視他的妻子,而她很清楚。
「你的丈夫,他為什麼沒有和你在一起?」他突然問。「兩個女人獨自騎馬出遊是不智的行為。」
她笑起來。強暴蘭琪又綁架她的男人在對她說教!「我的丈夫,」她說。「不知道我們騎馬離開城堡。這是我的錯。我們還在我丈夫的土地上。我以為沒有人敢……」
「你錯了,」狄恩說。「你的想法很幼稚,不是嗎?」
「看來是的。」凱茜說。
「你是個潑婦?」
他看見她眼裡的困惑。「潑婦,」她茫然地重複。她深深地歎息。「也許是的。有時候我的丈夫讓我憤怒得無法控制自己。」
她為什麼用這種證據和他說話?彷彿他是她信任的老朋友。這種行為太愚蠢了,她是個白癡。
她沒有發覺自己流下眼淚。
「不要哭!」狄恩低吼。「你沒有理由哭。」
她眨眨眼睛,像個孩子般用拳頭擦擦眼睛。「我很抱歉,」她說。「我怕。」
他詛咒。
「你不告訴我你要帶我去哪裡?」
「不,不要說話了,夫人,我們要趕路。」他嚴厲地說,不過卻保護地圈住她的腰。「你累了,睡吧。」
令她自己驚訝的,她真的靠著狄恩的胸膛。他聽見她平穩地呼吸,發覺她激發他蟄伏多年的感情。他是個傻瓜,竟然會被這個可憐的小女人吸引。
她輕呼一聲醒來,奮力地掙扎,直到他不情願地說:「我不會傷害你,小女人。我們將停下來過夜。」
「你為什麼叫我『小女人』?」
他微笑,舉起手弄亂她的卷髮。「因為你的頭髮非常柔軟,而你非常嬌小。」
他的行為舉止一點也不像壞人,凱茜困惑地想著。
幾分鐘後,狄恩下令停止前進。他派手下去打獵,示意凱茜安靜地坐在樹下。他看見她侷促不安的樣子,簡明地說:「去解決你的問題。」他瞇起眼睛。「不要嘗試逃走,否則你會後悔。」
她相信他,正如她相信格瑞。
不久,她幫助其中一個男個處理準備烤來吃的兔子。這個人長得就像她小時候想像的魔鬼。「不,姑娘,烤兔子不是像那樣。看我做。」
她坐在腳跟上,為他的和善驚訝。烤兔子的香味四溢,她的肚子咕嚕地叫起來。她知道自己應該昏倒或者害怕得嚎哭,但是她一點也沒有想到要這麼做。不論他們打算對她怎麼樣,她都沒有力量阻止。
「吃吧,小女人。」狄恩說,遞給她一塊肉。他坐在她旁邊沉默地吃著。之後,他對他的手下說了一些話。他們走開,凱茜猜想他們是去站崗了。今晚非常暖和,天空十分清澈。她等待著。
狄恩雙手叉腰站在她的面前。「你想我該強暴你了嗎,小女人?」
她張在眼睛,無力地看著他。「我希望你不要這麼做。」她說。
「那麼這該如何處置你?」他不高興地問。
她舔舔嘴唇。「我不知道。」
他坐下來,盯著微弱的火焰。「我也不知道。」他自言自語地說。
他轉身面對她。「你怎麼會嫁給莫格瑞?」
她猶豫地看著他。沒有理由不告訴他。「他並不想娶我,」她說。「是我的父親……說服他娶我的。」
關於這點蘭琪說了實話。「像格瑞這樣的男人不容易被說服。」
「你聽起來好像認識我的丈夫。」
「這麼說吧,」狄恩說。「我十分尊敬莫格瑞。說下去。」
「你是對的,我懷疑我的父親是怎麼說服他的。當時我奄奄一息,一點也不記得和他結婚這回事。」
「我想,」狄恩緩緩地說,目光一直盯著她的臉。「你最好告訴我事情的全部經過。」
她重述她的父親告訴她的故事。「我以為他也許在乎我,可是事情並非如此。」她平靜地說,沒有發覺自己聲音中的苦澀。「我不瞭解他。可能是我太笨了,所以無法瞭解他的動機。」
「你不笨。」狄恩說,深思著她所說的話。
「那麼就是無法勝任妻子這個角色。」
他沒有理會她的話。「你說他在康瓦耳公爵面前拒絕取消這件婚姻。」
「嗯。我開始相信他忍受我只因為他在乎我的父親,當然,也在乎布列登堡。他是我父親的繼承人,而布列登堡是非常富庶的。」
「如果他把你休了,布列登堡還是他的。至少他可以用武力和你的父親、表哥爭奪所有權。」
「你是對的,」凱茜深思地說。「艾德,」她說,沒有發覺自己直呼他的名字。「你抓我是為了得到贖金?」
「如果是呢?」他問。
她聳聳肩。「我只是想知道。我不知道格瑞會怎麼做。」
老天,她只是個小女人,天真無邪得像個孩子。一股保護她的感情油然而生,這令他震驚。他跳起來。
「你的喋喋不休令我疲乏。」
他嚴厲的聲音令她畏縮,他感覺自己像個欺負小動物的男人。
「凱茜,睡覺吧。我們明天早上再談。」
他丟給她一條毛毯,走到火堆的另外一側。
她用毛毯裹住自己,捲成一個小球。他為什麼沒有強暴她?她全身顫抖。也許他的和善全是偽裝的。她搖搖頭,懷疑自己永遠不會瞭解男人。
狄恩遞給她一塊麵包。「吃吧。」他說。
她慢慢地嚼乾麵包,希望自己有杯牛奶。
「你要如何處置我?」她問,看著他。
「我會在騎馬的時候告訴你。」他說。
她坐在他的前面,等待他說話。
「你為什麼不讓我騎自己的馬?」她終於問。
「我不知道。」他說。
「我逃不了的。」
「我知道。」
「艾德,請告訴我你打算做什麼。我很害怕。」
她感覺到他的手臂扣住她的腰,不由得畏縮。
「凱茜,如果我給你選擇,你會回布列特尼或者回渥佛頓城堡?」
「如果你是在問我誰比較可能付你贖金,那麼我不知道。」
「我不是在問你這個。回答我。」
她歎息。「我不能允許我的丈夫為了布列登堡和我的父親作戰。如果你給我選擇,我會回渥佛頓。我屬於那裡。」
「你在乎你的丈夫嗎?」
狄恩期待一個堅決的否認。好一會兒,她什麼也沒說。
他慢下馬匹的速度,凱茜茫然地看著前方,想起格瑞在她剛到渥佛頓時的溫柔和善,她不由得難過起來。她做了什麼讓他蔑視她?她不知不覺得流下眼淚。
「我很愚蠢。」她哽咽地說。
「啊。」他說。
凱茜突然全身僵硬。「哎德,你走錯方向了!我們在渥佛頓的土地上!」
「我知道,小女人。」她沒有辦法看見她的表情。「我們離格瑞伯爵的城堡還有幾個小時的路程。睡吧。我相信你將需要體力。」
「我永遠不會瞭解男人。」她說。
他微笑。「也許吧,」他輕聲說。「不過你不會改變。你一定不要改變。」
「我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她說。她往後靠在他身上,像信任父親般信任他,慢慢地睡著。
「小女人,醒一醒。」
凱茜坐直身體,看看四周。
「渥佛頓城堡就在山坡外。我不能再送你了,」他輕聲笑笑。「我不想面對你的丈夫,我擔心他會剝了我的皮。」
他跳下馬背,輕輕地放下凱茜。
她的眼裡充滿疑問,他只是搖搖頭。「聽我說,凱茜,」他說,輕輕地觸摸她的手臂。「你回渥佛頓之後要多保重。你瞭解嗎?」
他知道她不瞭解,但是他不能多說。
「我會試著這麼做,艾德。」她說。
「走吧,小女人。」他傾身輕輕地親吻她的嘴,然後很快地放開她。「把她的牝馬牽過來!」
他抱她上馬背。「記住我告訴你的話。」他說,用力拍牝馬的臀部。
他目送凱茜騎馬而去。
「主人。」他的手下去到他身邊。
「哎?」
「這個女孩往地獄去了。你沒有告訴她那個女人的詭計。」
「我沒說,」狄恩對手下咧嘴笑。「我可不想被格瑞伯爵剝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