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經歷了一場地獄之遊,姜冬籬蜷縮在床角啜泣,身子不停地顫抖,眸子直瞅著身旁的德渲不明白他為何要對她做這種疼死人的事情。
她知道他討厭她,可沒想到他討厭她的程度是這麼的大!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只因為小時候當了他的沖喜新娘?
這又不是她的錯!她那時年紀還很小,根本不懂事,他犯得著記恨到現在嗎?
她都已經這麼讓步,他要她做他的小妾,她不也答應了;還有,他每天夜裡到她房裡騷擾她、欺負她,她不也忍下來,沒跟任何人提起,可他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待她?
她愈想愈委屈,眼淚忍不住撲簌簌地直流。
德渲這從激情中恢復,回過神來伸手一探,竟發現她不在身旁。他倏地坐起身子,房裡的燭火已經熄滅,他的雙眼在漆黑的屋裡四處梭巡,直到聽見隱約的啜泣聲,這才看見窩在床角的她。
她在哭?
德渲微微蹙眉,隨即明白是他弄疼了她。
「過來!」他朝她伸出手,她卻更往裡邊縮。
德渲見狀,濃眉蹙得更緊了,「過來這裡,我有話跟你說。」他有些不悅地命令道。
姜冬籬迅速地覷了他一眼,他又要生氣了嗎?
「我很痛!」
德渲再怎麼鐵石心腸也無法無動於衷,他的心微微抽痛,「我知道。」他輕歎了一聲,傾身將她拉過來,讓她在身旁躺下來,替她蓋好被子然後低頭深深地吻她。
她又開始害怕起來,嬌小的身子直顫抖著。
「別再做了,求求你。」
「噓……別怕。」德渲溫柔地輕撫著她的秀髮。「今天晚上我不會再碰你,可有一件事你一定要知道。」
她趕忙點點頭,只要他不再碰她,她什麼都聽他的!
「這……女人的第一次疼痛是必然的,以後就不會痛了。」他有些尷尬地說著。
什麼時候自己竟像個婆娘似的,跟她談論起這種事來?而且還對她出奇的溫柔,這情形可是前所未有的;要是教胤祁那傢伙知道了,他一定驚詫得張大嘴,說不出一句話。
「以後?」她白著一張臉低喃。「你的意思是說還會有第二次?」
德渲看著她驚愕得瞪大眼的模樣,不禁莞爾。「不只有第二次,還會有第三次、第四次,甚至是無數次。」
無數次?
姜冬籬覺得自己快要暈倒了,淚珠迅速地一顆顆滾落。「不要!不要!我不要你再對我做這種事!」她低聲哭喊著。
「聽我說。」德渲捺著性子,「你即將成為我的妾,這事是避免不了的,為人妾就該滿足她的男人所有的需求。」
姜冬籬先是怔愣住,而後認真地道:「那我不要當你的小妾了,之前我答應你的話不算數!」
德渲聞言,俊臉倏地一沉,眼神也變得陰鴛,渾身散發著一股猛烈的怒意。
「這事由不得你作主!」他冷冷地道。「方纔我奪走了你的貞操,你已經是我的人了,除了我,沒有會要你的,你最好乖乖地等著當我小妾!」
姜冬籬再怎麼天真也聽得出他話裡的威脅,心裡儘管再有多不願意,也只能乖乖地點頭,誰教她怕他呢!她抖動長長的羽睫,垂下眼瞼,不敢再望向他充滿怒氣的雙眸。
望著她可憐兮兮的委屈模樣,德渲不禁有點心軟。她畢竟只是個小女人,剛剛經歷了一場教她震駭的歡愛,他也許不該對她太苛刻。
他霍地翻身下床,穿回他的衣服,整裝完畢後,他坐在床沿,伸手替她拉好被子。
「我要回房了,今夜的事不許對任何人提起!」他低聲命令。他可不想讓阿瑪和額娘認為他對她已有情愫,所以才會提早要了她。
對他來說,要了她並不代表愛她,和他的計劃、還有那十年之約也無牴觸。
姜冬籬雙手緊拉著被子,默默地點點頭。
「記住,別再讓我看見你和德安二人親親熱熱地抱地一起。」德渲俯下身子,在她耳畔低聲警告。「也不許讓他碰你,知道嗎?」
她依舊只是乖馴地點點頭。
「很好,希望你一直都這麼聽話。」德渲滿意地揚起笑,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吻,才轉身離開她的房間。
他走後,姜冬籬只是睜著眼怔怔地望著床頂。怎麼辦?她真的好怕呀!她不想當德渲大哥的小妾,他剛才對她做的事情太可怕了,可她也不想離開這裡,那代表她再也見不著疼愛她的阿瑪和額娘,還有德安哥哥、菁兒、秦嬤嬤等許多人!
頭一次,她體會到了憂愁和煩惱的滋味,想著想著,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累極地睡著了。
翌日清晨,姜冬籬起了個大早。
一方面是由於身體酸痛,睡不安穩;一方面是因為她得趕在菁兒進來之前,將染有血跡的床單偷偷丟掉。
她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流血,只知道千萬不能教菁兒看見了這灘血漬。
收拾打理完畢之後,菁兒正好端著盆洗臉水走進房裡,見她已起床,菁兒微笑道:「格格今兒個起得真早啊!」
姜冬籬僵硬地擠出一抹笑,由著菁兒伺候她洗她臉,讓她為她梳發盤髻。
換上嫩藕色的長袍、外套著鑲彩繡垢紫色短褂,菁兒剛幫她整理好衣裳,秦嬤嬤的聲音正好打房門外一路響了進來。
一抬眼,見姜冬籬已穿戴整齊,她笑開了一張圓滾滾的胖臉,「格格,都弄妥了是吧!那咱們走吧,福晉要你陪她一同用早膳,順便讓你試穿嫁裳。今兒個一早千繡坊已差人送來一套美得不得了鳳冠霞帔哩!」
這千繡坊是北京城裡數一數二的布莊兼裁縫店,布匹精美,手工又精湛,專做貴族富商們的生意。
雖說格格只是被大貝勒納為小妾,可福晉和王爺說什麼也不願意讓格格隨隨便便地出閣,執意沿照一般嫁娶的儀式,讓她當個漂漂亮亮的新娘子,這也是他們能做的一點補償了!
想到這裡,秦嬤嬤不由得在心裡歎了一口氣。不明白大貝勒怎麼捨得讓這麼美麗天真又純良的女孩兒做個地位不大的小妾,枉費格格救了他一命,還等了他這麼多年!
不過,話說回來,主子的事,下人是無權置喙的!事到如今,只能祈求老天保佑,讓格格的肚子能爭氣點,早日為大貝勒生下子嗣,也許還有翻身的機會。
「秦嬤嬤,不是要走了嗎?」姜冬籬輕聲喚道。
秦嬤嬤這才回過神來,帶著格格和菁兒往蘭福晉居住的慈湘苑走去。
慈湘苑一看見姜冬籬走進來,蘭福晉立即露出慈祥溫藹的笑,呵寵地招呼道:「籬兒,還沒用早膳吧,過來和額娘一道吃,額娘今早特地讓人熬了你最愛吃的蓮蓉粥。」
姜冬籬一聽,嬌俏的臉立刻泛起一絲甜笑,開心地走至蘭福晉身旁坐下來,撒嬌地道:「謝謝額娘。」
一旁的丫環隨即為她們各盛一碗熱騰騰的蓮蓉粥。
姜冬籬拿起湯匙,舀了一匙粥便要往嘴裡送 ̄ ̄「小心燙呀!吃慢點!」蘭福晉在一旁愛憐地叮嚀道,心疼地望著姜冬籬一臉滿足的吃相。
冬籬雖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可這麼多年來,她著實帶給自己許多意想不到的溫馨和樂趣。她只生了二個兒子,沒有女兒一直是她心裡的遺憾,並不是德渲和德安不好,只不過男孩子長大了終究有自己的事情得做,不能時時刻刻陪在她身旁。
而女兒就不同了!自古以來,母女總是比較貼心的,她很感謝老天爺將冬籬賜給他們多羅睿一家人。雖說當初是為了救治德渲的惡疾才將冬籬給迎進門當沖喜新娘的,可這幾年下來,她早將冬籬視同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
也因此,她不忍見冬籬受到一丁點傷害和委屈,德渲執意只納冬籬為妾的事讓她這個當額娘的既慚愧心疼。她不能改變兒子的決定,可她總可以讓冬籬在多羅睿王府裡過得更快樂些!
就算只是做德渲的小妾,她在多羅睿王府裡的地位絕對不會有所改變!蘭福晉在心底暗暗地承諾著。她已打定主意,只要她還活著的一天,冬籬永遠是她最疼愛的女兒,他日德渲倘若真娶了其他女子為正室福晉,冬籬的地位也絕不受影響。
就這樣,蘭福晉滿懷心事地看著冬籬用完了早膳。
待丫環們收拾完畢後蘭福晉屏退了全部的丫環,只留下秦嬤嬤。
「秦嬤嬤,幫我把那套鳳冠霞陂拿過來,給冬籬換上。」蘭福晉朝秦嬤嬤吩咐道。
「看看哪裡不合身,好趁早修改。」
「是!」秦嬤嬤應答了聲,進內室拿來了一套大紅喜服和一頂鳳冠。
「籬兒,你過來試穿看看!」蘭福晉柔聲喚道。
姜冬籬見著了那鮮艷美麗的喜服,並無半點欣喜之情,相反地,她心裡怕死了。穿上那衣服,就表示她已成了大哥的小妾,那……那他又會對她做出那件教她疼得要命的事情!
可額娘是那麼的高興,聽秦嬤嬤說這是額娘特別為她準備的,花了不少心思。
思及此,她還是乖乖地聽話,讓秦嬤嬤為她換上那一襲大紅喜服,她不忍見額娘失望,只要額娘高興,要她做什麼她都肯。
換好衣服,戴上鳳冠,姜冬籬站在蘭福晉面前,咧開一朵嬌甜的笑,粉嫩的兩頰浮現二個酒窩。
「真是好看極了,非常合身呢!」蘭福晉滿意地點點頭。
半晌後,她才示意秦嬤嬤替姜冬籬換下那身喜服。
待姜冬籬換回原本的衣服後,蘭福晉揮手屏退秦嬤嬤,「你先下去吧!」
秦嬤嬤離開了以後,蘭福晉拉起姜冬籬的小手步入內室,來到炕床邊,在床沿坐了下來,她滿臉慈愛地望著姜冬籬嬌俏美麗的小臉好半晌,然後才緩緩地道:「籬兒,再過幾天,就是德渲納你為妾的日子,額娘有些事情要告訴你,你可得仔細聽著,這事很重要,關係到以後你能不能成為德渲的正室妻子。」
看著蘭福晉凝重嚴肅的神情,姜冬籬認真地點頭答應道:「額娘您說吧!籬兒會仔細聽著的。」
蘭福晉微笑地拍拍她的小手,柔聲道:「關於男女之間的事,額娘從未跟你提起過,可現下你就快成了德渲的妾室,是該讓你知道的時候!」
姜冬籬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你雖只是德渲的小妾,可也算是夫妻,這圓房的事是必經的。初夜難免疼痛,還會流血,不過這都是正常的,忍一忍,一下子就過去了!」
姜冬籬聽得迷迷糊糊的,什麼圓房啊、初夜的,她還是沒弄清楚。
「額娘,什麼是『圓房』啊?」她忍不住開口問道。
蘭福晉停頓了一下,在心裡歎了一口氣,這些年來她把冬籬保護得太好,才會讓她對男女之事一無所知。
緩緩吸了一口氣之後,蘭福晉將圓房的事情解釋得更清楚些,等她說完以後,姜冬籬的臉早已白得像一張紙了。
原來……圓房就是那麼一回事。昨兒個夜裡,德渲大哥對她做的那件事便是圓房!
她確實疼得要命,也流了血……「怎麼了?你的臉色怎會變得這麼蒼白?」蘭福晉察覺出她的不對勁,關心地問。
姜冬籬瞠大她如小鹿般清澄純美的眸子,惶懼不已地看著蘭福晉寫滿擔憂的臉龐,她如何能告訴額娘,她和大哥已經圓過房了;而且,她從頭至尾,都疼得她厲害呀!
「額娘,我怕痛,能不能不要圓房呀?」姜冬籬扁著嘴,一臉無助。她不懂為什麼當了大哥的小妾就得跟他圓房,而且還不只一次!想起大哥昨夜說過的話,她渾身便不自禁地顫抖著。
蘭福晉一聽,不禁露出一抹溫藹疼惜的笑,安慰道:「別怕,那種事第一次總是會疼的,以後就不會了;而且丈夫和妻子做那件事是天經地義的,沒什麼好害怕的!」
「為什麼一定得那麼做呢?」姜冬籬仍然不解。
蘭福晉抿嘴一笑,「傻瓜,沒那麼做的話,哪來的小孩,難道你不想要有自己的寶寶嗎?」
「寶寶?不是送子娘娘給的嗎?」姜冬籬驚愕地喃語。
「當然不是!」蘭福晉哂然。
「可額娘,我小的時候您是這麼告訴我的呀!」
「那是因為你還小,額娘才會那麼說!」蘭福晉笑著回答。「現下你長大了,額娘認為該是告訴你這件事的時候了。」
姜冬籬聞言一愣,怔仲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這麼說我肚子裡也有了小寶寶了?」
「籬兒,你在說什麼?」蘭福晉微蹙起眉頭問道。
姜冬籬被她這麼一問,整個人登時清醒過來,「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低著頭說,生怕被額娘看見她的異樣,這可是她頭一次對額娘說謊。
蘭福晉理解地點點頭,拍拍她的小手,接著歎了一口氣,「額娘希望你能早日為德渲生下子嗣,這樣一來,額娘便能為你說情,讓德渲改立你為他的少福晉,成為他正室的妻子。」
「當妻子和小妾有什麼不同嗎?」姜冬籬天真地問。在她心裡,只要能和阿瑪、額娘住在一起,其他的事她並不在意。
她這一問,令蘭福晉心裡更加難過和心疼,她如何能告訴籬兒,為人小妾根本毫無地位可言,除非能被扶正,立為側室福晉,否則小妾永遠只是小妾,地位遠在妻子之下!
「這事你不需要知道,也別傷腦筋。總之,你只要聽額娘的話,早日為德渲生個胖小子,額娘自會替你作主的!」蘭福晉神情凝重地道,但願她真能有翻身的那一天,當小妾真是太委屈了她!
姜冬籬聽話地點點頭,雖然她不懂額娘為什麼會替她作主,可她相信聽額娘的話準沒錯,額娘絕不會騙她的!
德渲未娶妻先納妾的事,很快傳遍整個北京城。
知道內幕的人都說,德渲是因為嫌棄姜冬籬來歷不明的出身,而且他對恭親王府的婉清格格情有獨鍾,才只願納姜冬籬為妾,日後極有可能迎娶婉清格格當多羅睿王府的少福晉。
當然,這件事也傳入了皇宮,傳到皇上的耳朵裡。皇上沒有任何反應,畢竟這事是他默許的,反倒是五阿哥胤祁頗不以為然,深深地為姜冬籬打抱不平。
這一日,他專程上多羅睿王府找德渲,準備好好質問他一番。
多羅睿王府的總管李祿領著他來到德渲專屬的書房裡,只見德渲正坐在書案前閱鑒公文。
一等李祿告退,胤祁再也忍不住,一個箭步來到德渲面前,劈頭就問:「我聽說你打算納冬籬為妾,這事是不是真的!」
德渲頭也不抬地回道:「沒錯,而且日子就訂在明天。」
他淡漠且無所謂的語氣教胤祁更加氣憤。「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他氣急敗壞地問。
「我為什麼不可以這麼做?」德渲冷冷地回答。「既然她注定是我的人,我愛怎麼做就怎麼做,誰也無權置喙!」
「你這又是何苦呢?」胤祁不解地望著他。「你並不喜歡籬兒,不是嗎?」
德渲抬起頭,露出邪鬼的笑容,慵懶地道:「這話我可不同意,我現在可喜歡得緊哩!」
「你喜歡籬兒?」胤祁瞠大了眼睛,顯然非常詫異。「你是說……你愛上了她,你打算認輸了?」
「愛上她?認輸?」德渲疑惑地挑高眉。「你在說什麼啊?」
「你喜歡她,不就代表你願意為了她放棄和那個算命老者無聊的十年之約?」胤祁露出笑容,欣喜地道。
德渲只是哼笑一聲,「我是喜歡她,可沒說愛上她,更不可能向那個瞎眼算合仙低頭認輸!」
胤祁眨眨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他瞧,「你的意思是你仍然要和那算命老者繼續鬥下去?你不打算娶籬兒?」
「喜歡她,納她為妾也就夠了。」德渲面無表情地道。「我早就說過不會娶也為妻!」
胤祁聞言怒火中燒。他認識德渲好多年了,可以說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對他的狂傲不羈早已見怪不怪,可今天他竟然能如此冷淡漠然地談論對冬籬所做的安排,他算是真正見識到德渲無情的一面。
「既然如此,你又何須納她為妾,你不如放過她吧!」胤祁壓下怒氣,苦口婆心地勸道。「籬兒是個女孩,應該被視若珍寶好好疼惜,而不是當一名地位卑微的小妾!」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疼惜她?」德渲不悅地瞇起眼。
「你……你這不是前後矛盾嗎?」胤祁不禁氣結。「倘若你真心喜歡籬兒,就該正式娶她為妻而不是收她做妾!」
「不可能!」德渲斷然道。「我的決定是不會更改,我有我的理由。」他已幾近耐性全失。
胤祁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他氣憤真膺地嗤哼了一聲,怒道:「你的理由就是十年前那個算命的所說的那些話吧?為好一個荒謬的預言而犧牲一個純真美好的女子,你當真忍心嗎?說穿了你只是嚥不下那口氣,想和那個算命的賭到底!」
「她的事用不著你來操心!」德渲惱羞成怒,一個德安已經夠他受的,現在又來一個胤祁。怎麼他們全中了冬籬的蠱嗎?否則怎會為了她與和他貢上了?
「那你就錯了!」胤祁無畏地瞪著好友。「我把籬兒成是自己的妹妹看待。這幾年來,你執意不見她,對她不聞不問,可我辦不到!第一次見到她,我便知道她是一個善良純真的好女孩,愈跟她相處就益發體會她的美好之處,我實在無法坐視你如此對待她!」
他的一番話讓德渲的臉色更加難看,一個姜冬籬竟能使她身旁的男子個個為她傾倒,每個都爭著保護她,而他倒像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人,實在令人氣惱。
「你對冬籬的關心真是令人感動啊!」他冷言冷語,語氣裡卻透著濃厚的酸味。
「喂!你別想歪了!」胤祁趕忙解釋道。「我只當她是妹妹般疼愛,倒是德安,他是真心愛冬籬的,可比你好得太多了!」最後一句話充滿了責難的意味。
德渲倏地瞇起雙眸,迸射出二道森冷的目光,陰沉地道:「她已經是我的人了,誰也別想打的主意!」
胤祁聞言一愣,半晌後,他歎了口氣,搖搖頭,「真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既然這麼在乎她,又為什麼要這樣對她?我只想問你一句話,希望你老實回答我。」
「你問吧!」
「你要如何證明那算命的輸了?現下你雖只納冬籬為妻,可你並無妻室,三個月後的十年之約你拿什麼證明你是對的?」胤祁一臉認真地問。
德渲沉默了好半晌,最後才面無表情、冷冷地答道:「我會在三個月之內娶婉清格格為妻。」
「你瘋了!」胤祁不敢置信地瞪視著他。「你實在太教我失望了!區區一個算命仙的話,竟讓你變得如此盲目!看來我們十多年的交情根本不算什麼!」
忿忿地說完,胤祁隨即轉身離去,留下一臉冰霜的德渲。他雙手緊握成拳,思緒紛亂,他這樣做難不成要他在大街上當著路人面前向那瞎眼老者認輸、陪不是?
不!他沒錯!他不信真有人能料中別人的禍福與姻緣!他會證明自己是對的!
翌日,德渲納姜冬籬為妾的日子。
雖只是納妾,多羅睿王府大廳內仍佈置得富麗堂皇,處處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這樣做的原因無他,全是多羅睿郡王和蘭福晉心疼姜冬籬,想借此彌補她,對他們二老來說,今天也可以說是他們嫁女兒的日子,身為父母怎麼忍心讓珍愛的女兒嫁得寒酸、隨便!
德渲對這一切並無異議,他始終認定姜冬籬只能是妾,無論眾人做了些什麼,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至於姜冬籬,今天對她來說,是一個特別的日子,可她並無半點欣喜之情。她怕德渲,更怕德渲對她做那件事,要不是額娘說會有小寶寶,讓她覺得好過些,她還真想在今天晚上之前,找個地方躲起來。
正當她一個人悶悶不樂地坐房裡發呆、歎氣時,房門突然被打了開來,只見菁兒笑開一張臉,朝她開心地道:「格格,胤祁五阿哥帶著賀禮來恭喜你呢!現在人就在大廳裡。」
姜冬籬聞言,小小的臉蛋終於露出笑容,黑亮的美眸也跟著浮上光芒,「胤祁哥哥來了!我要去見見他!」說著,她已站起身,就要往門外奔去 ̄ ̄格格,你不能離開房間的!「菁兒趕忙攔住她。「福晉吩咐過,今天是你出閣的日子,你得待在房間裡啊!」
姜冬籬不高興地嘟起嘴,「時辰又還沒到,我已經快要悶死了!」她伸手推開菁兒,難得好些日子沒見著他了!
菁兒正不知如何是好時,一道宏亮醇厚的聲音響起 ̄ ̄「我這不就來看你了嘛!」
胤祁手持折扇,一副瀟灑的俊朗模樣,站在姜冬籬的房門口,臉上淨是寵溺的笑。
「胤祁哥哥!」姜冬籬歡喜地喚了聲,開心地奔至他面前。
「怎麼了?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怎麼發脾氣了?」胤祁柔聲問。
姜冬籬再次嘟起嘴,「今天一早就被關在房裡,我好悶呀!德安哥哥也不知跑哪裡去了,都沒人陪我!」
胤祁瞭解地點點頭,想必德安是無法忍受待在府裡,眼睜睜看著籬兒成了自己大哥的小妾,現在大概正在哪家酒樓裡買醉吧!
「這樣吧!就讓胤祁哥哥陪你到花園裡走走,可好?」
「好啊、好啊!咱們走吧!」姜冬籬高興地附和,旋即抓起胤祁的手往外走去。
「菁兒,你去忙你的,格格有我陪著。」臨踏出房門前,胤祁朝菁兒吩咐道。
兩人一路散步至花園,來到姜冬籬最愛的白蓮池旁,她拉著胤祁在蓮池旁的亭榭裡坐下來。
已是褥暑六月,正值白蓮盛開時節,池中蓮荷朵朵,蓮瓣如雪,蓮心似金,美得教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姜冬籬看著看著,竟發起愣來。腦海裡突然出現德渲那張剛毅有力的臉孔,心跳驀地狂飆那日她便是在這裡頭一次見著德渲,在不知道他是誰之前,她並不怕她,甚至有點喜歡他,為什麼他偏偏就是德渲大哥呢?
她深深歎了一口氣,這可大大驚動了胤祁。在他眼裡,冬籬一直是個無憂無慮、單純又天真的小女孩,他從不曾聽哀聲歎氣過,怎麼今天……「為什麼歎氣?」胤祁關心地問。
「沒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她老實地回答她確實不開心,胸口總有一股又悶又痛的感覺,有些酸酸澀澀,卻又說不上來是怎麼一回事。
「我們回去吧!」她突然覺得毫無興致,連她一向鍾愛的蓮花池也失去了吸引力。
胤祁見狀,也沒再多問。二人才剛踏出亭榭,便聽到一陣交談聲,只見二名嬤嬤正在花園裡採摘鮮花,想必是用來佈置廳堂。
二人一邊工作一邊交談,沒發現站在她們身後不遠處的胤祁和姜冬籬,她們交談的話語全數進了他們耳裡。
「哎呀,冬籬格格人長得美,性子又好,怎麼到頭來卻只落個小妾的身份?當人家小妾能有什麼好下場,沒名沒分的,將來還能有什麼指望嗎?」身著藍布裙的嬤嬤不捨地道。
「是呀!現下還有王爺和福晉護著她,給她撐腰,日子還不會太難過;可日後,若德渲貝勒娶了正室妻子,加上王爺和福晉不知哪一天兩腿一伸,還有誰能護著她、幫著她?」另一名嬤嬤歎著氣附和道。
「唉!沒爹娘的孩子真是可憐,先是被送進府裡當沖喜小新娘;長大了,人家不願承認她是他的妻子,只肯納她為妾!我真替冬籬格格擔心,這後大半輩子那麼長,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教她難堪的事情呀!」
說到這裡,二名嬤嬤不禁同聲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