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佩珍死了!
她的死比鍾冠達的死更令人感到突兀、無法接受,而且不能相信。
馬佩珍住的地方門鎖沒有被破壞的跡象,所以警方判斷兇手和死者是熟識。雖然死者是被兇手由後面掐著脖子窒息而死的,但屋內的財物並沒有短少或是被翻動的樣子,因此警方覺得可能是一場情殺。
警方雖這麼認定,但是的綺霞、陳玉嬌、葉曼蓮可不這麼想。因為事情太巧合了,她們不相信事實就如表面給人的這種感覺。
馬佩珍的屍體在家屬的同意下火化,並且供在廟裡。喪禮這天,綺霞、曼蓮、玉嬌的眼睛都是紅腫如核桃,她們不相信佩珍已真的走了。兩個星期前她們才一起瘋過、鬧過,現在卻天人永隔,再也見不到佩珍的可愛笑臉,聽不到她所說的任何話。
戴修維也來上過香,他知道她們並不需要他在她們身邊,所以他只好提早離開。世事難料,他怎麼都想不到馬佩珍會碰上這種事。
坐在廟口外的石椅上,三個女人是一臉的哀淒。
「我還是不相信。」玉嬌低聲道:「我真的不敢相信佩珍已經死了。」
曼蓮輕拭著淚,哽咽得說不出半句話。
「佩珍一向很小心的。」玉嬌和她接觸最多。「她是那種獨立而且精明的女人,她不會隨便給人開門的,而且我聽她說過她曾經去學防身術。她說女人自己一個人住很危險.所以她要能保護自己……」
「佩珍有男朋友嗎?」綺霞問。
「你忘了她是抱獨身主義的?」
「秘密男友呢?」
「她會瞞著我們嗎?」玉嬌的臉上打著無數的問號。「我們是她最要好的朋友。除非她是和什麼有婦之夫來往,怕我們責怪。但是可能嗎?」
現在沒有人能回答,因為佩珍已永遠開不了口,永遠也無法告訴她們是誰害死了她、為什麼害她!
葉曼蓮的表情始終凝重、失神。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從來沒有經歷過什麼生離死別,馬佩珍的死的確給了她很大的打擊,她到現在才能體會到這種死別的傷痛,她真怕自己承受不了。
「曼蓮!你還好吧?」綺霞拍拍她的肩。「你的臉色比牆壁還白!」
「我……」
「曼蓮!」玉嬌也給她支持。「誰都不希望發生這種事,但是意外很難說。」
「真只是意外嗎?」曼蓮問著她們。
「難道你不認為是意外?」
曼蓮搖搖頭。
玉嬌和綺霞也這麼想,只是她們沒有說出來。
「鍾冠達死得莫名其妙,然後是佩珍;雖然這可能是兩件事,但是我覺得太巧合了。」曼蓮分析道:「好像有人在編劇、在安排似的,佩珍不該有那種會殺了她的熟人朋友。」
玉嬌和綺霞同時心裡發毛,如果曼蓮分析得沒有錯,那下一個可能是——
「我覺得我們不能把這件事當意外。」曼蓮惴惴不安。
「否則下一個意外發生的目標可能就是我們。」
「曼蓮!」玉嬌給嚇得像什麼似的。「你不要說這種話好不好?」
「曼蓮!不會的!」
「我也希望不會。」曼蓮歎口氣。「我們沒料到鍾冠達會死,但是他死了;我們更沒料到佩珍會死,但是她也死了。
死亡的時間這麼接近,難道你們一點都不感到怪異嗎?這件事絕不像警方想的那麼單純。」
「曼蓮!你不會認為是我做的吧!」綺霞像蚊子般的聲音,鼻酸的漠樣。
「當然不是你!」曼蓮急於解釋。
「但是我最有嫌疑。」
「不是你!」曼蓮肯定的說:「如果你有這麼心狠手辣的話,你早就殺了鍾冠達,不會等他一再的勒索你。」
「如果是這樣,那誰會殺了他們?」綺霞就不懂了。
「還有誰知道你當過應召女郎的事?」
「除了你們,沒有人了。」
「紐約的人呢?」
「我的客人全是由鍾冠達替我接的。」
「曼蓮!」玉嬌心慌意亂。「我們不會是自己在嚇自己吧?
不是常說人生是由很多的巧合組成起來的?有些事就是巧得讓我們不得不信,我們三個人都不可能會是兇手,這是意外。」
曼蓮盯著綺霞。「你確定戴修維真的不知道?」
「他不知道!」綺霞可以拿她的生命去保證。
「那我就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曼蓮挫敗的表情,她雖然能把這兩件事都當意外,但是如果再有一件意外呢?
如果再有人死亡呢?敵暗我明,她不希望自己成為下一個,更不希望玉嬌或是綺霞成下一個。
陳玉嬌是和家人住,所以她比較不擔心,她家一家人加起來有七、八口,就算真有人想置她於死地,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綺霞倒不為自己害怕什麼,她擔心的是她的兩個朋友。
如果這兩件事不是意外,那佩珍等於是間接被她害死的。
「不如我們請警方保護。」綺霞建議。
「用什麼理由?」曼蓮苦笑。
「你不怕你當應召女郎的事曝光?」玉嬌認為情況還沒有到這麼嚴重的地步。
「總比拿你們的生命去冒險好。」
「綺霞!這些只是我的猜測。」曼蓮一手抓著玉嬌,一手抓著綺霞。「我只是不希望我們三個人再有誰出事,不管是誰!」
玉嬌動容。「我會小心的。」
「我也是!」綺霞反握住曼蓮的手。
「我希望如果佩珍在天堂知道的話,快點幫警察抓到兇手,讓她能死得瞑目。」曼蓮望望天。「她不該死的!她真的不該死!」
玉嬌和綺霞也抬頭看天。早點水落石出,早點真兇落網是她們三人共同的心願。在擔心自己的安危之餘,她們也很好奇誰是兇手?這個在暗中隨時準備伺機而動的人是誰?是她們認識的人嗎?
根本無心試禮服,鮑綺霞便任由禮服店的小姐擺佈,由著她們幫她穿上穿下。禮服換這一件又一件,但是她始終沒有明確的點頭或搖頭,也沒有喜歡或不喜歡的表示,她只是像個木偶似的。
由於戴家的名氣太響,所以這家禮服公司對她更是百般奉承,不敢惹她生氣,也不敢有怨言,只是再拿出一套又一套炫麗的禮服,供她挑選。
「鮑小姐!你看這套如何?」一個小姐指著一套綠色,式樣簡單,但高貴、脫俗的晚宴禮服。
綺霞沒有反應。
「那麼這套金色的呢?是我們昨天才剛送來的;」
她一聲長歎。
「粉紅的這套呢?是仿巴黎的最新式樣,穿在你的身上一定很好看。」
她搖頭,她不在乎穿什麼走進禮堂,哪怕是一套黑色的喪服。她有種感覺,為了結這個婚,她不知道還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如果她一開始就拒絕了戴修維,今天說不定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戴修維因力塞車的緣故,趕到禮服公司已經遲了一個小時。到了試衣間,看到禮眼公司的小姐們一個個愁眉苦臉,他就知道綺霞的心情了。
請小姐端來兩杯咖啡,並且清了場,他把綺霞扶到椅子上坐下。「休息一下,我知道試禮服很累。」
「你陪誰試過嗎?」她很沖的口氣。
「當然沒有!」
「那你又怎麼會知道試禮服很累?」她存心和他吵上一架似的。
但是戴修維沒有上當,他能體會綺霞現在的心情。死去自己要好的朋友,需要一段長時間才能撫干心中的傷痕,所以他願意以最大的耐心來陪她度過這段時光,也許婚禮可以沖淡一些她的哀傷。
「喝口咖啡吧!」他溫和的表情。
「我不想喝!」她的臉色很難看。
「如果你累了,我們改天再來試禮服!」
「我不想再來一次。」
「那我陪你一起挑。」他的耐心可以上金氏記錄。「我們在最短的時間內把禮服挑好。」
她扯下頭上禮服公司小姐好不容易才幫她戴好的頭紗。「我不想結婚了!」
「綺霞。」
她像一頭受困的母老虎似的,臉上寫著憤怒、挫折、憂傷,無所適從,她現在已經分不清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曼蓮和玉嬌還有心情來參加她的婚禮嗎?
她不可能是一個快樂的新娘,她會是一個最悲傷、最憂鬱、心情最沉重的新娘。「戴修維!我們不要結婚好不好?」
她求著他,一方面扯著身上的禮服。「我們解除婚約,你去娶別的女人好不好,我不想嫁你!」
「綺霞!冷靜下來!」他抓著她要扯禮服的手。
「我不結婚了!我沒有心情結婚了!」她哭喊著,好像隨時會崩潰似的。
「你會撐過去的,佩珍的死——」
「你什麼都不知道!」她淚如泉湧,而且整個人好像陷入了瘋狂中。「她的死和我有關,她可能是因我而死的,她是我的好朋友,但很可能她是被我害死的!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一點都不知道!」
「綺霞!你在說什麼?」他沒弄懂她的話,
「佩珍可能是我害死的!」
「什麼?」他驚駭道。
「是我!是我!」她瘋狂的喊叫。「我是兇手!我是兇手!」
他知道如果他再不讓她冷靜下來的話,她很可能會發瘋,所以他當機立斷的給了她一耳光。果然她立刻像電池用完了般的洋娃娃,沒有一點反應,只是呆楞的看著他,好像不知道她為什麼被打。
他將她抱入懷中。「綺霞!會過去的!你一定會克服哀傷的。」
她怎麼去克服這份哀傷?她無法和他分擔這份哀傷,她以後得和他生活在一起,但是他卻不知道她在哀傷什麼;不只是佩珍的死,還有她會是應召女郎的事實,難道她能瞞他一輩子了如果再有人出事呢?
「修維!」將他推開了一些,她的臉上清楚的寫著堅決。
「我不會嫁你的!」
「你又來了!」
「這一次我絕不是放羊的孩子,我是說真的!」她的眼神真有種以前不曾有的毅然決然。「這一次你找誰說都不會有用!」
「你——」他真的沒轍。
「我想去換下這身禮服。」她現在的表現又平靜得叫人害怕。「我以後不會穿到的!」
「等你換好衣服,我們再談。」他也沒有退讓。
她直接走進更衣室裡,面如土色,這一次任憑戴修維說破了嘴,她也不會再三心兩意;而且這一次可沒有曼蓮再幫他,她相信曼蓮會站在她這邊。
換好衣服出來,她拿著皮包想走,不過她沒能走成,她被他拉了回來;而且被他推到了椅子裡,這一回他的動作可沒有那麼輕柔。
「你就這麼走了?」他忍著氣。
「我能說的全說完了。」
「這是不是代表我們結束了?」
「是的!」她冷冷的說:「是結束了,我會把訂婚時所收到的首飾和珠寶還給你,然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至於那兩百萬,我可以再向曼蓮周轉,反正你的東西和錢一定可以拿回去了!」
要不是他還有一點理智,他真的會甩袖而去,他真的會和她分手。
「那些珠寶和錢我都可以不要。」
「那你要什麼?賠償你精神和名譽的損失嗎?」必要時,她可以再出賣肉,他非捨棄她不可。
「我要你!」
他口口聲聲非要她不可,如果她脫口而出她曾是應召女郎的話,他還會娶她?不過既然她不打算和他共度一生,她也不會再招認什麼,何不讓他留著一個好印象?
「你要不到!」
「綺霞!我不會讓自己失去你的,不管是什麼原因!」他真的願意忍受她的情緒、她的反覆無常。
「戴修維!你有點志氣好不好?」知道和他再說什麼都沒有用,男人的自尊心特強,尤其是像他這洋的男人。如果無法用說的,她只好把他逼走。「沒有我你活不下去是不是?沒有我你的人生就沒有意義了是不是?」
他還是強忍著。他愛她,所以他必須忍耐。
「除了我,你娶不到別的女人了嗎?」
「綺霞!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說這些話,我能諒解你的心情,你只是——」他沒能說完。
「我只是受不了你,我只是受不了嫁進戴家,我寧可做一個自由自在的女人,也不要有種種的約束!」她一臉的輕蔑。「你以為你真的是白馬王子?你以為我真那麼想嫁進你家?」
他鐵青著臉,真的有些受不了。
「戴修維!我不再傻了,我覺得做一個自由自在的鮑綺霞比做戴家的少奶奶來得快樂。」她輕佻的笑笑。「我條件不壞,我可以有比你更好的選擇。」
「你真的這麼想?」木頭人都會受不了那番話,更何況是一個血性男子!
「我早就這麼想了。」她咬著唇,忍著心裡的痛。
「好!我成全你,我們不結婚了!」他惡狠狠的音調。
「東西和錢你留著,就當是你忙了一場的代價。」
「謝了!」她嫵媚的笑笑,心中在淌血。
「綺霞!你確定你不會後悔?」
「我如果嫁了你才會真的後悔!」她發現這種態度很管用。「幸好我及時的解救了自己!」
他不再多說,也沒有多加停留,他幾乎是衝出試衣間,跑下樓。
她則癱坐在椅中,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事情真的結束了!她確信戴修維不會再來找她,沒有一個男人在受過這種屈辱之後還能再回頭。珠寶她會找機會還他,錢也是一樣,而她和戴修維之間是真的結束了。
葉曼蓮的精神不集中和恍恍惚惚都沒有逃過汪品群的眼睛。今天她是跟著她的董事長來他的公司談事情,不過很明顯的,她的人是來了,但是她的心沒有。看她強撐著打起精神,他實在於心不忍。
「小鄭!」她看著葉曼蓮的董事長。「我看會議改天再進行了。」
這個鄭董事長也很有默契,他看了他的秘書一眼。「有幾天了,她一直是這個樣子。」
「出了什麼事嗎?」
「我一向不過問員工的私事,只要不把私人的情緒帶到辦公室,我都無所謂,不過……」鄭董事長一副心知吐明的樣子。「我知道你會問的,交給你了,不過不要把我的秘書小姐惹毛了!」
葉曼蓮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他們討論約對象。
「小汪!這回你來真的對不對?」鄭董事氏指了指他的秘書。「她把你給收服了?」
「她是把我收服了,不過我卻沒有收服她。」汪品群很坦白的招認。
「真是新聞!」鄭董事長嘖嘖稱奇,「你也有這一天,以前你只煩惱怎麼擺脫女人,怎麼安排和她們相處的時間。因為等著你『臨幸』的女人有一卡車,現在是弱水三千,你只取一瓢飲!」
「小鄭!不要取笑我了!」
「什麼時候喝你們的喜酒?」
「你有得等了!」汪品群看著葉曼蓮,發現她是真的聽而不聞。眼神吊滯。「你快走吧!一會我會把她送回去,如果你缺人手的話,我公司的人任你調用。」
「一個下午還不是問題,不過看來我得開始找接替葉曼蓮的秘書人選了。」鄭董事長一個心照不宣的表情。
「未雨綢繆總是好的!」汪品群得了便宜還賣乖。
「那我先走一步!」
「改天見!」
葉曼蓮一點都不知道她的老闆已經走了。佩珍的死使她失去了對工作的熱忱和效率,她根本無法專心於工作。事實上現在恐懼和不安已主宰了她,侵入到她一向安穩、平靜的生活。
「曼蓮!」他輕喚一聲。
她沒有聽到。
「曼蓮!」他的音量驟然的高了八度。
這回她聽到了,而且差點嚇得由椅子裡跳起來,看看整間偌大的會議室中剩下她和汪品群時,她頓時感到有些茫然。
「其他人呢?」她有些心虛的問。
「走了。」他答。
「那我——」她準備收拾東西。以前她不會犯過這種錯誤,連會議什麼時候結束,人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她還算是一個專業的秘書嗎?消息傳出去的話,她以後大概要換工作都難。
「你留下來。」他沒打算讓她走。
「我必須回公司。」
「等我們談過之後,我會送你回去。」他的語氣雖不容置疑,但是卻沒有強迫她的意思。他不希望引起她的反感。
事倍功半。「曼蓮!你很需要一個傾談的對象,讓我當那個人好不好?」
有片刻工夫,她真想投入到他的懷裡,並告訴他一切,包括她的恐懼和不安,但是——
有用嗎?
看出她的猶豫不決,「我們不談我們之間的事。純粹只談你的頹惱,你最近失常的原因,連你們董事長那種遲鈍的人都看得出來。」
「他準備開除我嗎?」
「當然不是。但是我答應他我會負責找出原因。」汪品群不敢靠她太近,只好站得遠遠的。
「我可以不說嗎?」她像個小孩子般的問他。
「曼蓮!說出來你會好一點的!」回答她的是一種慈祥的口吻。
她低下頭,除了玉嬌和綺霞,真要叫她找出她能信任的人,其實並不多。而汪品群很奇怪的卻是少數她能信任的人之一,她會氣他、嘔他、損他。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信得過他,而他不會傷害她。
「曼蓮!如果我很誠心的求你說,你會不會說?」他真的打算扯下自尊的求她。
「我的好朋友死了。」她憂傷的說,一想到佩珍,她還是會哽咽。
一聽這話,顧不得保持任何的距離,他兩個大步的就來到她的身邊,安慰性質,不帶任何色彩的抱著她。好像他只是要給她一些安慰、一些鼓舞,而她也靜靜的靠著他,想在他的身上尋找無比的力量似的。
「我很難過聽到這個消息。」他比和風輕柔的聲音。「我知道你現在的感受。」
「這還不是最槽的。」她低低的說著。
「什麼比這更糟?」
「佩珍的死因。」她抬起頭,「我發現佩珍的死不是這麼單純。」
「他殺?」
「有可能。」
「即使真是如此,也有警方可以去調查。不要告訴我你自己想當女偵探。」一想到她可能有這個念頭,他就渾身打顫。「曼蓮!不要被電影或是電視影響,真是他殺的話,交給警察去辦吧!」
她看著他,嘴角慢慢的浮現了一絲的苦笑。「你可能不知道一件事,我或許就是兇手的下一個目標,如果佩珍真是他殺的話。」
汪品群震驚得啞口無言,曼蓮一定是想像力在作祟,要不然就是她好朋友的死給了她太大的打擊,她才會有這種荒謬的想法。她不可能和任何人結怨的,更不會有人想要去傷害她。
「曼蓮!你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搖著她的肩。「不會有人要殺你的,你一定是被嚇過了頭!」
「你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你告訴我!」
她搖搖頭,真要說的話,得從綺霞的事說起;而她並不想讓汪品群知道綺霞當過應召女郎的事,所以她帶著歉意的看著他,緊閉著嘴。
「即使必須和你耗上一輩子,你也得和我說清楚!」他以無比堅決的態度說。
「你改變不了任何事的!」
「你怎麼知道?」
「那你能改變一個人的過去嗎?你有讓人起死回生的本事嗎?」她帶著挑戰口吻的問他。
「是沒有,但是——」
「那你就幫不上任何的忙。」
「不過你說你可能是兇手的下一個目標,你怎麼會有這種感覺?你和你的朋友到底做了什麼?」他著急的問,恨死了對這整個狀況一無所知。
「我們什麼都沒有做!」
「那你豈不是自相矛盾了既然你們什麼都沒做,兇手為什麼要你們的命?」他用僅餘的理智去分析。「這根本說不通,曼蓮!你是不是哀傷過度了?會不會這只是你的想像而已?」
「我真希望是如你所說的。」她離開他的懷抱。
「所以最近你才會精神不集中?才會恍恍惚惚的?」他終於知道原因。
「不單是這個。」她好像真有很多愁似的,而她載不動這許多愁。「還有其他原因,汪品群!也許有一天我真的會告訴你。但不是現在,我現在無法對你說出所有事情的經過。」
他知道不能再逼她了,否則她真的會崩潰,也許她有現在不能說的苦處。
「你保證如果你有需要時,你會第一個來找我?」
她點點頭,而且真的心裡是這麼想。
「那我就耐心的等那一天了。」
帶著一臉的愁容,葉曼蓮和鮑綺霞碰面了。陳玉嬌因為到高雄出差,所以才缺席。曼蓮和綺霞的想法一樣,她們挑了個人來人往的公共場合見面,一家知名百貨公司附設的餐飲部。
即使坐定了,曼蓮還是忍不住的東張西望。不知道是她的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有人跟蹤她,反正她只要自己一個人走路或回家時,總會心神不寧。如果警方再沒有一個交代的話,她會發神經病。
綺霞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她未施脂粉,手中叼著根煙,有些自暴自棄的樣子。她不需要再當淑女,不需要再偽裝了,她可以當在紐約時的那個鮑綺霞了。
她們看著對方,不約而同的一個慘笑。
「這麼糟?」綺霞問。
「我快神經衰弱了。」曼蓮啜著咖啡。「老覺得有人在跟著我,好像隨時準備殺了我似的!」
「你要不要請求警方的保護?」綺霞是沒有這樣的感受。
「然後讓他們把我當瘋女人?」
「可是你——」
「我想我的想像力是太過活躍了。」曼蓮只能如此的安慰自己,她真的是恐怖電影看多了。「過一陣子會好的,我很神經質你也知道。」
「如果真的有必要——」
「我會!」曼蓮接口,她不會找警方,但是她可以找汪品群。
「我和戴修維分手了。」綺霞忽然漫不經心的提起。
「你們分手了?」
「是的!」
「你告訴他了?」
「我什麼都沒有告訴他。」
「那他怎麼肯和你分手?」曼蓮不相信戴修維會如此輕易的打退堂鼓。
綺霞將煙摁熄,一副很老練的樣子。「如果女人真有心和男人分手的話,方法多的是。我不一定要告訴他我曾是應召女郎才能嚇走他,很多方法都能令他對我恨之入骨,絕情的揮袖離去。」
「為什麼?鍾冠達已經死了!」
「佩珍的死呢?」綺霞難過的說。
「佩珍的死可能真的是一場意外。」即使可能性非常的低,但是為了綺霞的幸福,她寧可相信這是一場意外。「我們自己心裡有鬼,才會疑東疑西,你不該和戴修維鬧翻的!」
「對佩珍我永遠有愧疚!」
「但是佩珍已經死了。」
「曼蓮!即使我嫁了戴修維也不會快樂的,一開始我就該看清事實。」她終於肯去面對這一切了。
「不管有沒有鍾冠達和佩珍的事?」
「對!不管有沒有他們的死。我都不該抱著嫁進戴家的念頭。」她如果早想透這一點,很多事說不定就不會發生,鍾冠達也不會從紐約到台灣來。
「那你以後的打算呢?」
「找工作或是回紐約。」
「你還想回紐約?」曼蓮不可思議的說。
「我曾經非常的厭惡那裡,發誓我只要離開了就不會再回去,但是……」她落寞的笑笑。「但是那裡討生活容易,說不定我會再出賣肉體!」
「綺霞!」
「說著玩的。」
「不要開這種玩笑。如果你想找工作,我可以幫你。」葉曼蓮熱心的說:「憑你的學歷和條件,你不會找不到工作的。
不要再有出賣肉體的想法,在台灣沒有餓死的人,只有懶於工作的人。」
「曼蓮!瞧你一副說教的口吻!」
「綺霞!現在只剩我們三個了!」她感傷的笑笑。「我們更要互相支持、打氣。尤其是在害死佩珍的兇手落網之前,我們更要團結。」
「我真的想不出會是誰,如果這個兇手是我們認識的人?」綺霞真希望自己有通靈的本事,可以看到兇手的模樣,「佩珍為什麼不來托夢給我?我真想親手將兇手逮住,以慰她在天之靈。」
「是啊!我也沒有夢到佩珍。」
綺霞又點上一根煙,「既然我和戴修維沒結果了,談談借兩百萬的那個神秘男士吧!」
「談他?」
「我對『他』很好奇。」綺霞面露微笑。「像你這麼好的女孩,老天會配一個好男人給你;像我這種爛女人,即使能碰到像戴修維這麼好的對象,也不會有結果,所以說『善有善終』!」
曼蓮也露出難得的笑容。「照你這種說法,我這種好女孩應該嫁一個王子。」
「他是不是王子啊?」綺霞擠擠眼。
「他是一個風流的王子!」她沒好氣的說。
「你不會喜歡那一型的男人!」綺霞根本不信,曼蓮一向對花心的男人深惡痛絕。
「但是他說他改變了。」曼蓮聳聳肩。「綺霞!我和他不見得有結果,但是他的真誠的確令我感動,而且他向我求過婚。」
「天啊!你真能藏話!」綺霞誇張的表情。「他已經向你求過婚,而你卻連提都不曾提過他的名字。曼蓮!你根本不該當秘書,你應該去當情報員,搞不好我們都錯了。曼蓮,你和他……」綺霞一個曖昧的笑。
「綺霞!」曼蓮死不承認。「現在不是談那個的時候!」
「但是你和他——」
「還早呢!」曼蓮一語帶過,現在的確是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