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修南瞄了一眼手機,已經是九點多了。
他頭痛欲裂,但是又很想尋找筱微的身影。
忽然他看到了床頭上壓在杯底下的—張紙條,「解酒的,喝了它你會舒服—些。」
他甜蜜地笑了,多麼體貼的人兒啊。
他一口氣把那杯有點兒苦的涼茶一下子喝光,卻意外地發現還有—份文件靜靜地躺在桌面上。
噢,他迷迷糊糊地記得昨晚筱薇讓他簽了—份文件,他也真是的,在自己那麼醉的情況下,竟然敢簽文件,也不怕別人把他的公司給賣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拿過文件。
然後,他的笑容僵在他的臉上。
怎麼會這樣?公司的文件什麼時候變成離婚協議書。了?他感到莫名的恐懼向他襲來,渾身上下充滿涼意。
他們的結婚戒指無言地躺在桌面上,悲哀地看這他。
他終於明白,昨晚筱薇是故意灌醉他.然後拿離婚協議書讓他簽字。
只是他不懂,為什麼她要這樣做?難道她還是對上次的爭執耿耿於懷?
天啊,他以為她會懂他的心的!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了上來,筱薇,她去了哪裡?
他踉蹌地走出房間,發現大廳的地板上全是淡藍色的小紙船。
他跌坐在它們中間.感到心裡空蕩蕩的。
這時候手機傳來一條短信,是筱薇發來的。
下次你到湖邊去,請帶走我這七百三十天的憂傷。
七百三十天!他們結婚兩年,她沒有一天不處於悲傷之中,因為她嫁了一個不愛她的丈夫!
文修南立即回復—條短信——
你在哪裡?
然而筱薇並沒有回復他。
他連忙打她的手機,但是她已經關機了。
他茫茫然地撿起那些散落得滿地都是的紙船,感覺自己已正握著筱薇那看似很淺,很淺的憂傷 是誰說過,平靜的海面下一定有著無法平復的深深傷痕?
筱薇.他溫柔似水的筱薇,她一直以來承受的是怎樣的傷痛啊
忽然他看到了小紙船的船身上都寫著一些文字,於是他瘋狂地一個個把它們都看了個遍,然後按日期排好,讀了—遍又—遍。
「一九九七年九月一日,遇見你,是我逃不掉的劫難。」
那時候,他們都剛上大學。開學第—天,文修南就跑到筱薇她們班去看葉珊。那是筱薇第—次見到他。以前只要是課間空閒的時候,他都會到他們班上去,癡癡地看著葉珊,,他從來沒有想過,還有一個人,癡心地一直看著他。
「千禧年第一天,我的願望是『燃亮你的憂傷』。」
文修南又恍恍惚惚地跌入記憶猶新的那個夜晚,—個天使般的女孩子,闖進了他黯淡的青春歲月。
他也是從那時開始才留意到她的存在。當時他一心只想著葉珊,根本對她一無所知,儘管她已經暗戀他兩年多了。
「二零零零年六月十九日,你流了多少血,我就流了多少淚。」
文修南覺得自己好像墜落在時間的漩渦中,那—天他只是急著想要跑過馬路去見他的葉珊,根本沒有留意到向他撞過來的計程車——
他當時只是覺得渾身都好痛,痛得他身心疲憊.好想睡,好想睡——
昏昏沉沉的他只是隱隱約約聽到人們的呼叫聲,還有一陣細細的悲傷的哭聲。
他感到有—雙小手握著他的手,雖然冰涼,可是讓人感覺很溫暖。
他聽見手的主人在呼喊救命,她拚命地喊,拚命地喊。
她的淚水都灑到他的臉上來了,他只感到一陣濡濕的溫暖。
到底她是誰呢?
他帶著這個問題沉沉地睡了過去——
他現在才知道,那天在他身邊—直握著他的手的是她。只是在他醒來之後,就再也找不著她了。
「二零零二年二月十四日,我以為幸福已經降臨,誰知道悲傷早已潛伏在暗處。」
那—天就是他向她求婚的口子。他在彷徨中遇見她,在情天恨海中漂浮多時的失意的心彷彿找到了救生木板。他立即抓住了她。可是當他們成為伴侶之後,他的心還是停在另一個女人身上。
「二零零二年三月一日,悲傷的你牽著我的手步入教堂,我茫然地覺得找不到屬於自己的新郎。」
文修南已經看不下去了,這麼多年來,筱薇已經被沉重的哀傷所淹沒,而這些都是他—手造成的!
冷彬走進醫院的時候,許多護士都向他問好。
並不單單是因為他長得很帥氣,更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他的癡情。
他有一個變成了植物人、而且不知道何時會醒過來的女朋友,但是他依然是那麼深愛著她。
每—天,總有半天他是在醫院裡面度過的。
「親愛的,我來了。」冷彬打開病房門,來到曉薔的床邊。他把床頭上昨日的殘花換下,重新插上他今天帶來的鮮嫩花朵。
他在床邊坐了下來,輕輕地撫摸著床上人兒沉睡的容顏。
「今天的花兒是勿忘我哦,我很喜歡這種紫色的小花,你喜歡嗎?」他的聲音非常溫柔,溫柔得讓人心痛。
「我知道你也會喜歡的。勿忘我,勿忘我,意思就是不要忘記我。」他輕點曉薔的鼻子,語氣非常認真,「所以我不許你忘記我。」
來到美國一個多月了,醫生給他的答案是曉薔極有可能會醒過來,但是並不排除一直沉睡的可能性。
這個答案對他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只要有希望,他是不會放棄的!
他每天風雨不改地到醫院裡裡探望她,因為他擔心她某—天醒來如果看不到他會害怕,但是晚上的時候.醫院是不讓他留下來的。所以他總是特別叮囑照看曉薔的護士,一定要好好注意曉薔的反應。
看著曉薔身上插著大大小小的管子,冷彬—陣心痛。
如果不是他,她現在就不會遭受這樣的痛苦,不會在生死邊緣徘徊!
早知道會引起這樣慘痛的後果,他就不會說出那樣傷她心的話!
可是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可買的,他現在能做的就是補救。
「你知道嗎,今天我在第五大街那裡遇到一幫流氓!我的車子被他們堵住了,呵呵,好險吧。」冷彬為她蓋好被子、
「他們來人很多,看來是要打劫的。我當時心裡真是害怕極了!我擔心他們會殺了我。」床上的人兒並沒有任何反應。
「但是我心裡面活下去的信念非常強烈,我一定要活下去!我要好好照顧我的曉薔!我的未來新娘!」
他的語氣非常堅定!
「於是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啟動車子向他們衝過去!呵呵,混亂之中我還是逃了出來。」
曉薔依然是那副沉沉睡人的樣子,彷彿妙中有更美好、更值得她去留戀的東西。
「你這個小壞蛋!」冷彬輕撫她的臉蛋,眼眶泛紅。「我差點兒連小命都沒有了,你卻理都不理我一下。」
「我去拿毛巾幫你擦以擦臉、」冷彬轉身走出房門。
一會兒工夫,他回來了,還端著一盆清水。
他把毛巾放在水裡弄濕,擰乾,然後細心地幫曉薔擦臉。
「我又要開始給你說我們以前的故事啦 」
每—天,他都會給曉薔講很多以前的事情,他相信沉睡中的曉薔是能聽到他所說的一切的。他的睡美人,總有—天會聽到他的呼喚而醒過來的。
「上次講到哪裡了呢?哦,好像是講到一個小跟屁蟲不害臊,老是喜歡跟在我的後面。」他握著曉薔的手.因為沉浸在回憶中,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
「有一天啊——」
窗外,綠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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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修南坐在湖邊.一大堆藍色的紙船散落在周圍。
他一個—個地把它們放到湖面上去,希望能散去筱薇的傷痛。
他還記得那—天,他把她帶到這裡來,第—次讓她進入他的內心世界。
就是在這個位置,她輕輕地吐出他一生中聽過最美好的聲音:「我會一直一直在你身邊的。」
可是現在她離開丁他,心灰意冷地離開了他。
那句諾言就像小紙船—樣隨風而去了,只留下他傷心無措地不知如何面對。
等到小船都放完了,他掏出一張白紙,在上面寫上:「二零零四年三月二日,筱薇離開了我!」
他迅速地把它折成紙船,把兩枚戒指放在上面。
然後,輕輕地,輕輕地把它放在湖面上。
但是,那只裝滿他的憂傷的白色小船呵,怎麼都不肯離他遠去!
他躺在草地上,無奈地閉上酸澀的眼睛,滿腦子都是,筱薇的影子!
筱薇,筱薇,你到底去丁哪裡?
文修南找遍了整個城市,都得不到十點兒筱薇的消息。
他到他們以前去過的地方, —點—點地撿取他們曾經留下的記憶。
他到東月廣場,盯著那塊大石頭出神,彷彿能透過耶塊石頭,看到那個躲在它後面偷偷哭泣的小女孩,彷彿看到那個下雨了也不懂得避雨,傻傻地在這裡無助地等待著他的癡情女子!
天空又飄起雨來了,他忽然覺得筱薇就靜靜地站在他身後,靜靜地等待著他。
他匆忙回頭,望向雨絲深處——
卻終究是一無所獲!
筱薇真的是走了。
甚至連她的父母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可憐那兩個老人家, —個女兒變成植物人,—個莫名其妙失蹤。當文修南找到白家的時候,兩個老人家—聽筱薇不見了便哭得死去活來。
文修南向他們保證,筱薇只是—時和他鬧彆扭,他會找到她的。
事實上他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
既然連筱薇的父母都不知道她的去向,那就說明她必走的決心了。他其實很明白,她不想讓她的父母擔心。只是她知不知道,現在的她更讓人擔心!
他失意地回到他們的家中,打開門,迎接他的只有—室黑暗。
他再也找不到那曾經溫暖他心房的燈光了。
打開燈,他頹然地倒在沙發上。
在這裡,筱薇曾經偎依在他懷裡,讓他一口一口地餵她喝粥。可是現在只剩卜他獨自一個人在自憐!
他還沒有吃晚飯,也不想吃,不想—個人對著飯桌。
走進書房,他彷彿又看到筱薇莊努力畫圖的背影,那麼認真、那麼賣力、那麼惹人憐愛!
他看到了放在—堆畫紙下面的—本《舒婷詩集》,這是筱薇看的?他從來不知道她都看些什麼書!
他隨手—翻,裡面夾有一張書籤。
書籤上面抄寫了其中一首舒婷的詩,就是那首《仙人掌》。
他讀了—遍又一遍,想起那天在文家後花園,筱薇睜著茫然的雙眸,喃喃地問他:你為什麼含笑攔在我的路上?
為什麼?為什麼?
既然不愛她,為什麼攔在她的路上?她肯定是這樣想的。
她但是的樣子是那麼的無助、那麼的憂傷。
文修南深深地吸了—口氣,正準備回房時,卻發現了那本墨綠色的他的日記!
那裡面全是他「前對十『珊傾訴愛意的心情記錄! —自是放在文家的,現在怎麼會在這裡?難道筱薇都看了?
他打開日記本,裡面有一封信滑了出來。
他連忙打開信,裡面只有寥寥幾行字——
對不起,我看了你的日記
但是我只看到了其中一篇,而很不幸的是,我知道了戴在我手上的戒指竟然是別人不要的
這是我的悲哀
這個戒指我戴著根本不合適,勒得我手指發痛!
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它原本就不是給我的
我珍惜它,可是沒想到有一天它會冷冷地對我發笑!
文修南沮喪得無以復加!
筱薇對他,可是心涼透頂啊,這封信是不是已經在日記本裡守候多時,只為了某一個適當的時候滑出來,狠狠地把他割傷?
他回到房裡,—頭倒在床上,閉上眼睛腦卻閃現筱薇那次頭痛的時候,在床上可憐兮兮地問他:「你會愛上我嗎?」
筱薇,筱薇,我愛你啊!
文修南想大聲地呼喊,可是所有的聲音都堵在他的胸口,悶悶發痛!
「你這根本是咎由自取!」修月忿忿地指責道,「這麼好的大嫂你居然不懂得好好珍惜!」
「好了,好了!」文母示意文修月不要再說了,她看到兒子傷心的樣子就心疼。唉,可是她也很心疼失去一個好媳婦啊!
她不懂這些年輕人之間的情啊愛啊為什麼那麼複雜,像她,一生就只喜歡她嫁的那個男人,簡簡單單,多好。
她知道兒子從小就喜歡珊珊那丫頭,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珊珊根本就對修南沒有半點兒男女之情。可是修南卻特別死心眼兒,直到結婚後還是對珊珊念念不忘。
她不明白,既然他愛著珊珊,為什麼還要娶筱薇呢?
這不是害了一個好女孩嘛!
「修南,不是媽說你,你既然不愛筱薇——」
「我愛她。」文修南頹然地倒在沙發上,悶聲道。
「那——」文母的話被修月打斷了。
「你愛她?你們結婚兩年,有一年半的時間你的妻子是怎樣度過的你知道嗎?」文修月眼睛都紅了起來,「你關心過她嗎?你知道她的喜好嗎?」
文修南被問得啞口無言,只想逃。他拿起外套,拖著沉重的腳步往樓上走去。
「不許走,你這個懦夫!」修月拉住他的襯衫,「你還是不敢面對是不是?不敢承認你曾經這麼殘忍是不是?」
「修月——」文母伸出手,想拉開他們兩人。
但是文修月抓得很緊,文修南就那樣任她抓住,頹然得好像沒有靈魂—樣。
「你知不知道,我比你還瞭解你的妻子!」文修月嘩嘩地流下淚來,「有好多好多次,我都發現筱薇被你丟在家裡,—個人偷偷地哭!
「你留意過她的手指嗎?那個不合適的戒指她戴了兩年!她的手指被折磨得一碰就疼!」
文修南的眼睛似乎也紅了,他從來不知道那個戒指筱薇戴著根本不合適!而筱薇,總是默默承受著這一切,沒有過半句怨言!
「你就這樣對待她一年半!這半年.我以為你終於覺悟了,終於要好好珍惜她了,可是你呢?你竟然逼走了她!」
「我沒有逼走她!」文修南大聲地吼道。
「我是真的愛上了她! 可是她不相信我,她不相信我——」文修南的淚流了下來。「她以為我還愛著葉珊!」
文修南推開修月,—步步地走上樓去,背影看起來特別讓人心酸。
他需要躲起來安靜地療傷。
文修月傷心地看著文修南的身影,她真的不想傷大哥的心,可是她不願意失去大嫂啊!那個柔柔弱弱,永遠對她很好很好的大嫂!
文母看著兩個孩子鬧成這種樣子,心酸不已,可是也只能急得幹掉淚,什麼都幹不了!
房內—片黑暗。
文修南坐在床邊的地板上,眼光定在空中某一個點上,他不會抽煙,所以現在沒有香煙來給他這個失意的人做伴;他也不想喝酒,因為他怕喝醉了之後筱薇的影像就會變得模糊。
一醉解千愁從來都只是謊言。
修月的指責還猶在耳邊,像煩人的蜜蜂—樣不斷地纏著他,嗡嗡作響。
可是,更令他難過的是,她說的都足真的。
他把自己的妻子打人冷宮一年半!
也許是上天覺得他罪孽過於深重,現在他後悔了,反省了,想從頭開始了,可是卻沒有機會了。
筱薇——
筱薇以前是不是就像他現在那樣,獨自—人面對無數個漫漫長夜?
才幾個晚上他就已經快要崩潰了,筱薇,他可憐的筱薇,到底是怎麼過的?
她是不是夜裡醒來,面對一室黑暗會害怕得小聲哭泣?
他不敢回他們的住所,所以躲在文家大宅。
筱薇是決心忘記傷痛,重新生活了。
因為她沒有帶走她極為喜愛的蕩著悲傷鞦韆的娃娃,反而是帶走了他送的那個快樂的娃娃。
他害怕家裡到處都是筱薇的影子,她除了帶走那個娃娃和—些衣服之外.其它的什麼都沒有動過。
甚至沒有帶上他們的照片,因為她已經不願想起他!
他慶幸她沒有帶走他們的照片,讓他可以在寂寞的時候得到一些慰藉,但是同時也是一種極大的諷剌,因為結婚這麼久,他們只有照過結婚照!
文修南啊文修南,你給她的是怎樣不堪的婚姻!
他不想放棄,不想放棄!
他打她的手機,可是她已經把卡號註銷了。
他每人都給她發電子郵件,可是她從來沒有回音。
他到她的公司去等她,可是小張告訴他,筱薇已經把公司出讓了,現在的老闆是另外一個人。
他想不出來她會去了哪裡。人海茫茫,讓他如何找起呢?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他懶得去應,不想別人打擾他的思緒。
敲門的聲音停了一下,然後又響起,似乎敲門的人經過了內心的掙扎,還是決定打擾他!
文修南極不情願地去開門,修月尷尬地站在門外。
她怯怯地叫了一聲:「哥一一」
「進來吧。」文修南邊淡淡地說,邊伸手打開房內的燈。
修月走進房裡,坐在文修南桌前的椅子上。文修南
坐在她身後的沙發上。
「哥,對不起。」修月心不在焉地把玩著文修南書桌上的小玩意。她不敢回頭看他。
「不用道歉,你又沒有做錯什麼。」文修南的聲音聽起來好像蒼老了好多。
「不,我錯了,我不應該這樣罵你,你都已經那麼傷心了——」
「你難道因為同情我就抹去了我所有的罪過了?」文修南想露出一個輕鬆的微笑,但是,好難。
「我——」修月急急地轉過頭來,—臉想解釋的樣子心急地看著文修南。
「好啦好啦。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文修南卸去她的擔憂,「事實上,我的確是錯了。我對筱薇,虧欠太多。」
「哥,你去找大嫂吧。只要你去找她,她—定會回到你的身邊的!」
文修南苦笑了一下,「人海茫茫,去哪裡找?她甚至斷絕了一切聯繫!」
「哥,大嫂那麼愛你,她為什麼捨得離開你?」
「因為她以為我不愛她。」
「你為什麼不告訴她呢?」修月瞪著文修南,好像看到一個宇宙超級大傻瓜,「現在不是那種愛在心裡口難開的年代了,你愛她為什麼不告訴她呢?」
「我……我以為她能感覺到的。」
「大哥!對於感情的處理你連高中生都不如啊——不要生氣啊,我可是沒有惡意的。」文修月一臉賠笑地看著臉色難看的文修南。
「心有靈犀這種事情發生的幾率太小了,就算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也未必知道你在想什麼啊!更何況,你一直都喜歡葉珊姐姐,你讓大嫂能怎麼想呢?」
修月的話像是給了他當頭—棒!文修南—下子覺得自己真的是個超級大傻子!
筱薇本來就一心認為他還深愛著葉珊,而他呢?他只會說賭氣的話,說什麼他愛葉珊那樣的蠢話!
筱薇肯定是信以為真了。
難怪她自從那天之後就失魂落魄,再加上曉薔發生意外的打擊,她都變得沉默寡言了。
他又怎麼能怪她親近劉正毅呢!
文修南忽然像想起丁什麼大事—樣,連忙衝到書桌前,撥起電話來。
嚇得修月只能傻傻地看著他發瘋。
他怎麼忘記了劉正毅!他曾經說過他是回來帶走筱薇的!
天啊,筱薇一定是跟他走了——
「喂,冷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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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薇把自己蜷曲在卡其色沙發上,思緒飄到不知名的角落。
到法國已經—個星期了,她漸漸喜歡了這裡的生活。
這裡的人熱情,這裡的酒醇美,這裡的風光宜人。
這裡什麼都好,只是沒有他一一哦,不想了,不想了,說好要重新生活的。
不能再想他了。
他現在應該已經和葉珊在—起了吧? —定過得非常幸福,不像以前他們在—起的時候,他總是非常失落。
這樣,多好。
她應該替他高興的,愛,真的不用佔有。
可是她的心還是隱隱作痛,隱隱作痛啊——
他曾經給她發過短信問她在哪裡,當時她真的差點兒就告訴了他!她希望他能夠來找她,叫她不要走,不要離開他。可是很快她就恥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廠,他愛的終究不是她啊!
於是她把手機給關了。
她不知道文修南有沒有給她打過電話,應該沒有吧——她心裡這樣固執地想著。
但是她卻又很渴望他找過她。
唉,算廠吧,—切都結束了。她拜託小張幫她把卡號給註銷了。
她的四年苦戀,兩年婚姻生活就這樣煙消雲散了。只有留下來的那些曾經甜蜜的口子,伴著她度過許多個難以入眠的日子。
不想啦,真的不能再想了。現在這種情況已經很好了,起碼她還有回憶。
她很感謝劉正毅,因為當初她淚眼漣漣的求他帶她走,他二話不說就訂了兩張前往巴黎的機票。
他甚至沒有去逼問她是不是願意和他在—起。
大概他也感覺到她的痛苦和掙扎,所以不忍心逼地。正毅哥——永遠都是那麼為她著想。
唉,只是自己永遠沒有辦法償還他的這份情啊!
「薇小姐——」管家特莉婭走到她的跟前,「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哦,謝謝。」筱薇有點兒懊惱過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特莉婭肯定已經到她跟前很久了,她居然一點兒都沒有發現!
她尾隨管家下了樓,劉正毅已經坐在餐桌前了。
「正毅哥,早。」
「早,坐吧。」劉正毅一臉微笑,筱薇有些愧疚一一其實他真的很不錯,只是她的心已經給了別人,再也要不回來了。
筱薇面對餐桌上的羊角麵包和棍子麵包,非常不習慣!她覺得棍子麵包一點兒都好吃,可是法國人卻比常喜愛這種形狀特別的麵包,早餐必有,羊角麵包還好,有點兒像中國北方的千層酥,但就是太油了,所以她真是非常懷念白粥油條!
天啊,天天吃,她快要吐了。
「怎麼啦?」劉止毅見地動都沒動面前的食物,有點兒疑惑,「不喜歡吃?那我讓特莉婭再給你弄點兒別的?」
「不,不是。」筱薇連忙否認,她拿起面前的羊角麵包,大大地咬了一口。
她要讓自己適應這裡的生活,她的新生活。
「正毅哥,我想找點兒事情做。」筱薇徵求劉正毅的意見。
「但是你初來乍到,我不是很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面。」劉正毅並不是很贊同, 「你又不願意到我的公司裡面來。」
筱薇其實不是不願意,只是她不想時時刻刻都要面對劉正毅,因為他的深情讓她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如果我一直當米蟲下去,我會覺得很內疚的。」筱薇垮著肩膀。
「那你先當一段時間米蟲,我再幫你安排—下,好嗎?」
「正毅哥,我不去你的公司哦。」筱薇連忙道。
「知道啦,挑剔鬼!我會聯繫一下我商業上的—些朋友,給你安排個好—些的工作,而且我也不用擔心你被騙啊。」
筱薇正想說點兒什麼,馬上被劉正毅打斷了,「不要拒絕,就這麼說定啦。」
筱薇呆呆地瞪著他很久,忽而笑了起來。
笑聲是會傳染的,劉正毅忍不住也開心地笑了。
「我昨天打電話給冷彬,他說曉薔還是沒有起色,但是他相信她一定會醒過來的。」劉正毅無不感慨地說。
筱薇臉上的笑意迅速退去,連痕跡都找不著了。
她那可憐的姐姐!筱薇吃不下去了。
「對不起,筱薇!」劉正毅看到她的臉色變了,頓時覺得自己實在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提及這樣的話題!筱薇肯定再也不肯吃早餐了。
「曉薔真是可憐!」筱薇的眼眶紅了。
劉止毅沉默著,他找不到任何的安慰話語,而且說任何話語都顯得是風涼話啊!
安慰,安慰,本來就是把是的事情說成非,好讓被安慰者心裡好過一點。但是事實上被安慰的人反而會覺得更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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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先生,早上好!」一個老護士和一個午輕的護士在走廊裡遇到冷彬,親切地和他打招呼。
「早上好!」冷彬禮貌地點頭微笑。
看著他漸漸遠占的背影,老護士忍不住發出感歎:「真是可憐的癡心的孩子啊!」
「如果我能遇到冷先生那樣癡心對我的男人就好了。」小護士眼睛裡儘是羨慕。
「可惜白小姐沒有福氣啊,年紀輕輕居然成了植物人。」老護士語氣中儘是可惜。
「是啊,真是苦了冷先生!他每天都給白小姐說話,根本就是自言自語啊!雖然我聽不懂他說的中國話.可是看到他深情款款的樣子就讓人心酸!」小護士歎了一口 氣。
「願主保佑他們!」老護士做了一個十字的手勢。
冷彬打開那道早已熟悉的門,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兒,臉上浮起了微笑。
他依舊是先把手中的花換入花瓶。
「親愛的,我又來了哦!」他說。
「是不是有點兒想我呢?昨天晚上睡得好嗎?—定很好吧。」他呵呵地傻笑著,根本不在乎曉薔的毫無反應。
「今天的花是百合,很純潔很純潔的百合花兒。」他俯首吻了一下她的臉頰,「就像你—樣純潔可愛!」
曉薔依舊是睡得很甜美,她在另一個時時空留連忘返。
「今天要告訴你一件大事哦,是關於你最疼愛的妹妹筱薇的。」他坐在床邊,握住她的手。
「筱薇離家出走了——你一定很擔心對不對?」他輕撫她的臉,那張他魂牽夢縈的臉。
「昨天晚上文修南給我打電話,他想要知道正毅的地址,因為他懷疑筱薇跟正毅走了。雖然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筱薇也是我的妹妹,我也很擔心她。而且你告訴過我,筱薇愛著文修南,那麼她這麼一走,肯定是很傷心的,對不對?」
冷彬自顧自地分析著: 「我本來想好好斥責文修南—番的,但是聽到他焦急的聲音後,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愛筱薇,很愛,很愛。所以我告訴了他正毅在巴黎,但是我並不知道他的具體地址。」
他接著說下去:「如果他真的愛著筱薇的話,我不能看著這兩個人白白地錯過了幸福,你也是這樣想的對不對?雖然覺得對不起正毅,但是筱薇並不愛他,感情不能勉強啊。
「但是,我比較擔心的是,筱薇是不是真的去了巴黎呢?文修南說連你爸媽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所以我非常擔心!」他的臉上儘是擔憂!他是真的把筱薇當親妹妹看待的!
「你也一定很擔心對不對?」冷彬希望能刺激曉薔—下,「你—定希望知道筱薇的消息對不對?什麼時候你才能醒過來啊?我想你,筱薇想你,你的爸爸媽媽也在想你,大家都需要你。」
冷彬忽然落下淚來,滴在曉薔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