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我。」
「什麼?」她心虛地問著,她以為他看出來那些男人是來「請」她回家的。
「說要去洗手間的人是你。」藏頤本想利用這點空檔甩了她,才一踏出店家就看到她又出事了。說真的,他當時差點掉頭離去,可是終究抵擋不住惻隱之心的作祟。
「我是有打算去洗手間,但是……突然想起有件事沒辦才會出去轉一圈,哪知道會那麼倒霉又遇上他們。」桑朵鷹支吾道。
「你現在很不安全,做任何事情請三思而行。」
「以後我做任何事一定先知會你,並且邀你為伴,如何?」她勾住他的手臂,重視他的心情毫不掩飾。
藏頤對她時常流露而出的戀慕見怪不怪,他已經蹚進這趟渾水,總該問清楚自己惹了什麼麻煩上身吧。
「他們為什麼要抓你?」起初不問是覺得沒必要,現在他卻覺得自己也脫不了干係了。
桑朵鷹閃避他的注視:這下子可糟了,她還沒有想過一旦他問起要怎麼回答,噢,怎麼辦呢?
「你不知道被追蹤的原因?」藏頤開始懷疑。
「我……我是不太清楚他們……」藏頤的懷疑愈來愈濃,她豁出去了!「我不清楚他們怎麼會看上我的,我是有幾分姿色啦!但是也不至於要淪落到當情婦,且對方還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你說我能不逃嗎?更何況我不愛男人。」最後那一句說得暖昧至極,嬌媚的眼瞅著藏頤。
藏頤終於弄明白了,難怪她對他一個大男人沒有絲毫戒心,原來她不愛男人啊!這狀況他頭一遭遇到。師兄和董希是相愛到為愛犧牲而在所不惜,他們一男一女還情有可原,但是這小妮子不愛男人,難道她愛女人嗎?世間的情字真是複雜。
「你說的老頭是鷹煞盟的主子?」
「是啊!」老爹,請原諒她,她是情非得巳啊!
「你住哪裡?」
「我是孤兒。」老爹會長命百歲的,她的話不能當成詛咒。
是挺可憐的,藏頤想著,但是可不能因為她的身世坎坷就要他收留她,那沒道理的。
「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可以相依為命的。」桑朵鷹說著,並將領出來的錢塞到他手裡,「這是我們暫時的生活費。」
「哪來這麼多錢?」
「剛才領的,你要知道我們現在的處境很窘迫,沒有一些錢財會餓死的。」
原來就是為了領這些錢才會讓綁匪有機可乘,這麼說來,她盡心效力於打點他們的生活,打定主意不走了。
「一個孤兒能有這些錢,很不容易。」藏頤道。
桑朵鷹又錯愕了半晌,說個謊竟漏洞百出。「不是的,這錢是長腿叔叔定期存進我的戶頭的,你手頭上的錢是我全部的財產了。」
藏頤考慮了片刻,桑朵鷹的一顆心隨著他的思量而七上八下。
「他們追來了。」藏頤拉起她的手,再度繼續馬拉松比賽。
桑朵鷹苦著張臉,一雙腿跑得快斷掉了,那三個男人還不死心呢!
藏頤突然抱住她閃人堆積著雜物的小道,那些雜物的高度正好遮住他們的身影。她見機不可失,貪婪地享受這一刻的親暱。其實假裝被迫殺,然後和藏頤出生人死、同舟共濟也挺不賴的。
「不見了。」一名男人著急地道。
「跑得真快,不過放心吧!我們各個堂口正在通緝這名女人,就算她再怎麼逃也逃不開鷹煞盟的勢力範圍。」另一名男人冷靜地道。
「我們回去向鷹王報告吧!」
待他們走遠,桑朵鷹心有餘悸卻甜蜜地緊緊偎著藏頤,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她漸漸地平靜下來。但是,她怎麼覺得怪怪的,她抱著的身體好像是……男人!
「啊!」
她驚退了一步,不敢相信地向前撫摸他的胸膛,「這……怎麼可能?」
藏頤抓起她的手,「你摸夠了沒?」
「你是……你是男的!」她驚叫出聲。
藏頤輕皺起眉頭,難道她現在才發覺他是男的嗎?
「你竟然沒說你是男人!」她憤怒地責怪藏頤沒有表露身份。
「我沒說過我是女人。」他想起來了,師兄曾經告訴他,他的外表實在和一個女人沒兩樣,難怪桑朵鷹會吃驚了。
「我被騙了!」她一副天要亡她的模樣,怎麼預感會出了差池?「我竟然跟一個男人耗了那麼久,真是浪費時間啊!」自己眼睛塗到牛屎才會以為他是女的,甚至有了終生相伴的念頭,現在糗大了。
「你可以後悔跟著我,因為我不是女人。」藏頤似笑非笑地說。前後連貫起來,他終於明白她死纏著他的原因,也瞭解為何她老是拿一雙發春的秋眸盯著他不放,原來以為他是女人,而她正好偏愛女人。
桑朵鷹懊惱地來回走著,不時地睨著藏頤若有似無的笑。
「看我笑話很得意嗎?我是瞎了眼才會誤以為你是女人,你的這張臉和長髮會害死人的,你知不知道?」現在藏頤不是她的「對像」,她沒必要對他客氣了。
「你弄清楚了!也沒有理由再跟著我,我們分道揚鑣。那路人馬對你還是虎視眈眈,你最好小心一點。」藏頤說著,走出躲藏的地方。
他的衣袖被人扯了扯,他一回頭又見到桑朵鷹將就的模樣。
「我想了又想,還是跟著你比較好。你可知道鷹煞盟已經把你列為頭號敵人,到處捉拿你?你現在想全身而退已經不可能了。」雖然他是男人,可是好歹也認識了一天,又出生人死過,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最主要的是她現在上哪找一個可以依靠的女人?只好暫時騎驢找馬,等到她命定的另一半出現再離開他。
「你是操心你自己鬥不過他們,才委屈跟著我吧?」
這個男人真會計較,桑朵鷹氣得咬牙切齒。不過確實是如此,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她是非得依靠他一陣子,再想想法子對付老爹的安排。
「我是挺委屈的,但是我可以暫時不計較。有件事情你必須先搞清楚,你現在的處境不比我安全,被鷹煞盟抓到的人是出不來的,你明白嗎?」這可不是唬人的,老爹認定他是抓她的人,現在要是各走各的,不出兩天,藏頤肯定會被請到鷹煞盟「做客」,到時候老爹會對他做出什麼,她也不能保證,誰教她是老爹最心疼的女兒。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藏頤充滿無奈,明明是打算就此永不相見的,沒想到卻纏得更緊了。
「喂,你說我是墨?」桑朵鷹氣惱地指著他的鼻。
「遇見你我就沾了一身晦氣,你能否認嗎?」
「你……」她洩氣了,「寄人籬下」得要受得了尖酸刻薄的「房東」才行,「你可以放縱言詞刁難我,但是我是不會走的。」她固執地宣佈。
「那你就跟緊一點。」藏頤不再跟她抬槓,冷峻的眼定住某個地方,發現從剛才到現在,有道灼人的視線始終不曾離開他,獸性的野味直撲他而來。
「怎麼了?」桑朵鷹看出他的不對勁,習慣拉住他的手臂觀察四周。
「這種美女很少見。」一道慵懶的男音出現,夾帶著幾分港仔的味道,靠在十步遠柱子的男人向他們走來。
「他看上我了嗎?」桑朵鷹小臉雖滿是疑問,一顆心卻因為有人欣賞而雀躍著。
藏頤不答,定定地直視前方的男人。
「挑戰性很高。」男人打量完藏頤,讚賞地露出獵艷的光芒。
桑朵鷹從藏頤身後走出來,挺起胸膛道:「美女不接受半路殺出來的登徒子。」
「這位小妹妹是……」男人現在才看到個頭嬌小的桑朵鷹,把她仔細再瞧清楚,他的唇邊不自覺地噙著玩味的笑。
「我不是小妹妹。」這時候她才弄清楚剛才他口中的美女指的是藏頤,她戳著藏頤的胸膛,「又有自願者願意受騙了。」
「我們回去吧。」藏頤道,他不喜歡這男人的眼神,侵略性太強,雖然感覺得出對他們無敵意,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可以提供豪華大宅、衣食無虞的生活,只要你跟著我。」男人高傲不已。
「先生,你說的一切可是為了他?」桑朵鷹好笑地指著藏頤。
男人倒是正經八百的,「難道會是你嗎?不知輕重的黃毛丫頭。」
桑朵鷹憋著笑,「藏頤,他想請你當地下情婦耶!真是瞎了眼睛的色豬。」
「看樣子你們相處得很好,真出乎意料。」男人說了句他們聽不懂的話,「好了,我叫池胥儒,跟著我包準你立刻置身天堂般,享樂不盡。」又是侵略的眼神。
走桃花運也不該是這樣子,況且他將遇上的是火劫,可不是和師兄一樣的情劫。桑朵鷹賴著他不走,而池胥儒則強迫他跟著他,哼,全是一群無聊的人類。
「你真的願意提供住處,而且是最豪華的那種?」桑朵鷹評估一下池胥儒有沒有能力,她受夠了再回山上受寒受凍了。
「別小看我了。」
「他可以跟著你,但是有條件的。」桑朵鷹心中自有盤算。
「什麼條件?」池胥儒有點搞不清楚他們的關係了。
「很簡單,買一送一,我也一道去。」
「嗯哼,沒問題。」池胥儒還求之不得呢!沒想到被綁架的桑家女竟然和綁匪難分難捨,放棄回鷹煞盟做她的大小姐,她是笨還是另有不明原因使然?
桑朵鷹沒來由地起雞皮疙瘩,原因是池胥儒轉著不明的心思,但是她的第六感暫時瞧不出他有傷害他們的意思,所以她忽略了池胥儒另有的企圖。
「藏頤,從現在起不必回去山上受罪了。」
「這是你的想法,我沒興趣跟著任何人,或許你可以請他提供免費的住處,但這一切與我不相干。」藏頤冷然地道。
「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會疼你。」池胥儒對自己的一表人才很有自信。
「又是個傻子,我不是——」藏頤想解釋自己的身份,桑朵鷹立刻大喊。
「藏頤!好不容易有個棲身之所,難道你怕他吃了你不成?拜託,動起手來還不知道誰吃虧呢,你就當去做客,有個地方住總比整天被人追來追去來的好。」桑朵鷹急急開導他。
「你可以打包票他很安全嗎?」藏頤犀利地盯住池胥儒。
「安全啦!我的第六感告訴我他害不了我們的。池胥儒,快帶路吧廠
「跟我來。」池胥儒道,轉身向一輛豪華轎車走去。
「他看上的是你的美色!千萬別承認你是男的,否則我們會立刻被轟出來。」桑朵鷹低聲道。
「你存心開我玩笑?」藏頤覺得被耍了,但她卻一副無辜的模樣。
「我沒有享受過一天好日子,你就那麼小氣,不能成全我這小小的心願嗎?」桑朵鷹只好用軟的祈求他。
藏頤瞪她一眼,就是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她。就幾天吧!她既然是孤兒,自然會嚮往好人家的生活,他就陪她幾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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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過爾爾嘛,桑朵鷹失望極了。這棟池胥儒口中的豪華大宅和她名下的別墅比起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讓她滿心的期盼落了空。可是啊,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她寧願待在這裡也不要回簡陋的竹木屋。
「你們就暫時先住在這裡。」池胥儒道,並把一位笑容可掬的年輕男子介紹給他們,「他是阿魏,他會負責照料你們的起居生活。」
「你們好。」阿魏相當親切地鞠個躬,「我雖然是大男人一個,但廚藝、園藝、清潔全難不倒我,你們儘管放心住下。」
「沾你的光啊!」桑朵鷹用手肘撞著藏頤,立刻上前和阿魏聊起來了,「池胥儒設想得真周到,明白我們兩個人樣樣都不行,頂多會張口吞嚥而已,所以以後還勞你費心。」她可是來做客的,先將有可能會加諸在她身上的勞動推乾淨,畢竟她是自我促銷進來的。
「你太客氣了,看你的樣子,一定是金枝玉葉。」阿魏道。
「不……不是,我可是孤兒啊!」桑朵鷹捏了把冷汗,機靈地演起戲來,「哇,我從來沒住過那麼漂亮的房子;看看這沙發,嘖嘖,一定冬暖夏涼、舒適柔軟,還有四周的格局必定出自名家之手設計的。就算讓我住一晚,叫我明天死掉我都甘心。」
池胥儒把桑朵鷹和藏頤的關係搞糊塗了,藏頤明明就是鷹煞盟欲追捕的對象,因為他綁架了桑學任最寶貝的女兒。本來興潮幫是打算綁架桑朵鷹,想給鷹煞盟一個下馬威,他們正準備付諸行動,沒想到有人佔了先機,只好再想其他方法。
不過由手下取得的資料顯示,綁架桑朵鷹的女人非常美艷,今天竟然讓他碰見,說什麼他也不放手。女人是他的調劑品,在這裡辦事沒個像樣的女人,他就不叫池胥儒。倒是桑朵鷹意外地送上門來,真是一箭雙鵰。
「小頤,你就先住在這裡,我晚上再過來看你。」池胥儒托起藏頤的下巴,色慾明顯地在臉龐流竄。
桑朵鷹聽到池胥儒的稱呼方式,差點狂笑出聲,但是一瞧見那張迷亂的臉,她不禁倒抽口氣,深怕池胥儒會吃了藏頤的嘴巴。
藏頤不客氣地推開他,一雙銳利的黑瞳發出警告,
「我並沒有答應當你的玩物,請你把那張噁心的臉收起來,還有,我不歡迎你晚上的拜訪。」
池胥儒把劍眉挑得高高的,這個女人相當自負冷傲,泡藏頤得用時間來磨,欲速則不達。
「好,你們今晚清靜清靜,但我不保證我能等待太久。」池胥儒以獵人的姿態離開。
「看你惹的禍。」藏頤若有似無地指責桑朵鷹。
桑朵鷹只能像個呆子般笑著,「阿魏啊,帶我四處逛逛好嗎?」再留下來,等藏頤的開堂審罪,她可受不了。
阿魏很熱心地帶著她瞭解這裡的環境。
藏頤則自己摸索地隨處走動。
這樣子便可以避掉火劫?在海島這幾天來,他能做的竟是無聊至極的事情,尤其又多了桑朵鷹來攪局,使他一再地和紅塵有多方面的接觸。
人們的生活充斥著暴力與情慾,起碼在這兩天他所接觸的全是這麼一回事。無緣無故地被迫殺,又毫無理由地假裝女人,換來可以享受的房子,這全是桑朵鷹引起的。雖然她很麻煩,但是卻使得他在這段期間嘗到與人為伴的滋味,那滋味也不是他想像中的那麼討厭。
不知不覺遇到了桑朵鷹和阿魏。
「藏小姐,少爺有特別交代要把最好的臥室留給你你跟我來。」阿魏帶路:
「藏小姐?」桑朵鷹掩嘴竊笑,嬌小的身子聳動著。
藏頤冷不防地敲她一記,「你沒權利笑,別忘了你是我的跟班!我說要走沒人留得住我。」
「你威脅我?!」桑朵鷹氣鼓鼓地道。
「沒錯。」藏頤若有似無地漾著笑。
「連老爹都不敢這樣對我,而你竟然敢威脅我。」她忿然地自喃。要不是受制於藏頤,沒有他就住不了好房子,她才不容許有人爬到她頭上作威作福。
「藏小姐,進去看看你滿不滿意。」阿魏打開門。
地方寬敞采光佳,柔和的視覺享受充滿女人味,藏頤真的要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得改變外型,否則動不動就有人將他視為女人。
「嗯,只有這間臥房還可以。」桑朵鷹勉強可以接受,這屋子上下大概只有這裡較花心思,池胥儒挺懂得女人的品味的。
「朵鷹,你的房間在另一邊。」阿魏道。
「我不住這裡啊?」她奇怪地問。
「這裡是藏小姐的地方,你的房間在我隔壁。」
「阿魏,別再藏小姐長藏小姐短的,藏小姐可是會生氣的哦!像你這麼豪爽的人,叫他藏頤就好了,不用太拘泥。」桑朵鷹心底還是覺得
好笑。
他們從這一頭走到那一頭。「離得那麼遠哪?如果有什麼事情要找藏頤不是很麻煩?」她抱怨著。
「我就在你的隔壁,你可以找我。」阿魏毛遂自薦。
「這……」桑朵鷹瞧了藏頤一眼,他依舊是那副冷漠的表情,「好吧,總比冷漠不近人情的人好,說不定想找他幫忙他還不甩人呢!」她向藏頤做了鬼臉。
「拐彎抹角地罵人不是君子所為。」藏頤冷淡地反駁。
「我本來就不是君子了,我喜歡當小人,說我喜歡說的話。」她挑釁地不把藏頤冰霜的表情看在眼裡,藏頤的情緒太一號了,她總是想去挖掘他還有沒有其他個性。如果生命只有一種情緒,那不是太悶了嗎?
「任性。」
「這就是我,你管得著嗎?」她驕蠻地揚起嘴角。
藏頤沒想到自己真的動氣了,一旦發覺立刻壓抑住,「和你這娃兒在口頭上爭鋒不值得。你小心她帶來不定時的麻煩,」他好心地叮嚀阿魏。
「包在我身上。」阿魏似乎對接下的責任很感興趣。
「藏頤,你就這樣把我推給別人啊?」她在他心裡的地位竟是可以丟來丟去的垃圾,隨便抓個人就把她丟出去。
「有人願意出手相助,你要偷笑了。」藏頤轉身走開。
「好冷淡哦!」阿魏評論。
「你無藥可救了!」她朝著藏頤的背影大喊,氣綠了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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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胥儒回到設立在本地的分部,靠在落地窗前看著香港總部傳真過來的資料。
「又怕我沾花惹草誤了大事。」他將傳真資料揉成紙團精準地射人垃圾筒。他一向自傲於對靶心的敏銳,槍法準確得令他不可一世。
「少爺,老爺說得不無道理。本來我們打算綁架桑學任的女兒,誰知半途卻殺出一個程咬金。既然計劃有變,我們該靜下來再想想應對的方法。而且鷹煞盟認定是我們抓的人,所以到處在監視我們的行動,這樣一來,在本地的發展會顯得綁手綁腳的。」一位中年人苦口婆心道。
「你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老頭不信任我的能力,我偏要做給他看。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令我更感興趣的事情要做。」池胥儒想起藏頤的絕世容顏。只要是男人,一定會傾心於這位美女,難怪藏頤一身傲氣冷凝,但是再高傲的女人,一旦被他看上,就算插翅也難飛了。
「少爺,你不會又為了女人吧?」中年人斗膽進言。
「是女人又如何?要不是她,我又怎麼能一箭雙鵰,同時把桑朵鷹弄到手?」
「桑朵鷹?鷹煞盟主子的惟一千金?少爺,你是怎麼做到的?我看你成天吊兒郎當的……」中年人發覺對他說了不該說的話。
「沒關係,你不用忌諱。不久,這裡將會是興潮幫的天下。」但是急不得,現在他只想到花心思逗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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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寒的夜裡,阿魏盡責地逡巡過宅邸一遍,確定沒有可疑人物才上樓。這是池胥儒特別交代的,並且還要確實看到做客的兩個人都在房裡才能人睡,這是池胥儒為了防範兩人偷溜了。
走到藏頤的門口,阿魏皺起眉頭敲門。
「藏頤,還沒睡嗎?」房裡燈火通明。
「你來敲門我不得不醒來。有事嗎?」藏頤道。
「吵醒你很抱歉,我看到燈還開著,以為你還沒有睡呢!」阿魏解釋。
「我習慣開燈睡覺。」與人同住就是有這點困擾,若是被人發覺他的眼睛會自動發光,他在這裡怎麼混哪?
「是嗎?那晚安了。」說完門也關了。
阿魏撇撇嘴。藏頤總是陰陽怪氣的,不知道少爺看上她哪一點。不過是張美麗絕倫的臉蛋嘛!反而桑朵鷹親切可愛的笑容較令人喜愛。
定在桑朵鷹門前,他又皺起眉頭來了。怎麼她也沒睡嗎?房裡透出刺眼的光線來。
「朵鷹,你睡了嗎?」
他聽到有人下床並用力踩著地板走來開門,聽起來很憤怒。
「阿魏,我好不容易才入眠,你半夜三更吵什麼啊?」房門一開,桑朵鷹大叫,怒氣可高得嚇人,這滿腔怒火不是因為阿魏太不道德吵醒她,而是藏頤整天若無其事似的,也不曉得她在生氣要安撫她,所以她連和他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我以為你也還沒睡,所以……」怎麼搞的?難道她和藏頤有相同的嗜好?
「我已經睡了!」她沒好氣地道,真想甩上門撞歪他的鼻樑。
「莫非你和藏頤都有相同的習慣,開燈睡覺?」
「藏頤和我一樣?」桑朵鷹探頭望向另一頭,果然他的房間的門縫透著微弱的光線。
「我不打擾你了,晚安。」
「晚安。」關了門,她躲回溫暖的被窩中,想著藏頤是不是也還沒有睡覺,同樣在想著她……她霍地坐起身來。她的腦袋在想些什麼啊?她對男人可沒興趣,尤其是像藏頤那種類型的悶葫蘆,
躺回床上沒一會,突然間,燈熄了,換上最令她厭惡憎恨的黑暗。在沒有月光,也沒有手電筒的情況下,黑夜吞噬她嬌弱無比的身軀。
她顫抖著雙唇,想說話竟沒有力氣,扶著床赤著腳,她焦急地找尋著光,她捂著嘴以免啜泣出聲。
「看不到……我看不到……」她摸黑前進,不小心碰上了門,她嚇得跌坐在地上。
她無助地想逃開,腦海裡卻浮現小學二年級的事。
那天當她放學回家時,被一個闖進校園的男子強行帶走,將她丟人一個箱子裡,四周黑漆漆的。當時的她驚嚇地喊救命,可是沒有半個人回應她。她在狹小的箱子裡掙扎許久,不斷地敲打,敲得手流出血來。那是一件勒索案,雖然老爹憑藉著鷹煞盟的力量在數小時內將她安然救回,不過這件驚心駭人的事情並沒有淡忘,反之烙印在她幼小的心靈上,一直到今天。一旦黑夜來臨,她就一定要在最明亮的地方,那樣才會使她的心安然。
她咬著唇,想要求救卻使不出力氣來。
「我討厭黑夜……」她低低地飲泣,為什麼沒有人陪她?「藏頤……救我。」
「你沒事吧?可能是跳電了。」阿魏在門外苦惱地喊著,「朵鷹……」
她搖晃著頭,這不是她要的聲音。
阿魏等得不耐煩了,擅自開了門進去,見桑朵鷹抱首蜷曲在地上,嚶嚶的啜泣聲傳人他耳裡,他飛快地來到她身邊。
「你怎麼了?」
「藏頤……好可怕……」她踉蹌地站起來,她不敢張開眼來,她討厭見不到安心的光亮。
「我是阿魏,有我在這裡陪你啊!」他扶著她。
「不要,我不要你。藏頤!」她哭喊著,卻聽不到藏頤的回應,她更慌了,「你還在生氣嗎?」甩掉阿魏的手,她摸著牆走,她知道藏頤在另一頭。
「朵鷹,小心點。」阿魏很擔心她。
「你在哪裡?我看不到你,有壞人要抓我。藏頤!」她哭得聲音都沙啞了。
阿魏也納悶藏頤到哪裡去了,聽到她的叫喊竟然無動於衷。
「朵鷹,你在這裡等著,我去看看是保險絲斷了還是跳電,你安靜地留在這裡不要動。」阿魏立刻轉身去處理。
「好暗,好黑啊,放我出去!我不要留在這裡,放我出去!」桑朵鷹雙手拍打著牆壁,完全沉浸在那場夢魘中。
突然一隻手抓住她發抖的肩膀,她以為壞人來抓她了,大叫出聲。
「走開!大壞蛋,不要靠近我!」她嘶聲力喊。
「是我。」藏頤一直在考慮要不要出來,一旦出現在黑夜中,他的身份很可能會曝光,況且有阿魏陪著她,他可以不出面的。但是她彷徨的求救一聲聲撞擊他的心,他只好鋌而走險出來看看她。她嬌弱無助、佈滿淚水的臉龐著實令他起了陣陣不捨。
「放我出去,把你的手拿開,我要回家!」桑朵鷹失去理智,忘了自己的身處何地、自己已經長大,她只記得黑暗帶給她莫大的恐懼。
她不斷拍打牆壁,絲毫不在意手已經紅腫。
藏頤抓住她的雙手,「停止,你會受傷的!」幸虧她是閉著雙目,否則看到他發光的眼可能會嚇暈過去。
「壞人,你是壞人!」
「我是藏頤!」藏頤沒有這麼激動過,要不是她受制於某種逃不開的桎梏,他沒必要把情緒發洩到最高點。
「藏頤?」她好不容易聽清楚了。
「是的。」
她扁起嘴害怕地投入他的懷裡,這胸膛是藏頤的沒錯,還有這頭柔軟的長髮。
「壞人走了,藏頤來救我了。」她寬心的淚淌在他的肩膀上。
藏頤這輩子從沒哄過人,他只能任由她緊抱著他不放,也許這也是種安慰的方式。
他突然聽到阿魏的腳步聲正往樓上來,他得處理一下現在的狀況才可以。
「阿魏來了,他會扶你回房去,你只管跟著他,他是好人。」他欲拉開她的八爪手,她卻死抱著不放。
「不要,我要你。」
「我不會照顧人……」真該死!他就說過,遇上她不如面對火劫,面對桑朵鷹他只會手足無措。
「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好害怕,說不定壞人趁你不在的時候又把我偷走。我知道是我不對,你別丟下我不管,以後我不頂嘴了。」桑朵鷹抽噎地軟語哀求。
藏頤聽阿魏已經接近樓梯口,橫抱起她往房裡去。
帶著手電筒上來的阿魏找不到桑朵鷹,立刻喊叫:「朵鷹,你到哪裡去了?」
「她在我房裡。」藏頤的聲音藏在門後。
「藏頤嗎?」阿魏走近他的房間,若非知道藏頤是個冷艷無雙的冰美人,他現在會錯把這聲音當男人,實在太低沉渾厚了。
「電燈什麼時候會好?」
「保險絲斷了,只好明天再修理。朵鷹沒事吧?我想看——」
「她沒事,你去睡吧!」藏頤不可能放阿魏進來。
「好,晚安。」阿魏的腳步聲漸遠了。
桑朵鷹還是攀附在他身上,雙眸閉得緊緊的。
看來他又得讓床給這丫頭了,他是犯了什麼霉運啊?他將她平放在床上。
「別走,藏頤。」她發抖的小手害怕地抓著他。
「我就在你旁邊,你快睡覺。」
「你睡我旁邊好不好?」她整張俏臉皺成一團。
「不可以,別忘了你是雲英未嫁的女孩。」
「就因為你是男人,所以我才不怕,我不愛男人的,我更信賴你是君子。」她道。
「我……」他真的猶豫了,這世界怎會和他想的不同呢?
桑朵鷹拉他進被窩裡,找到寬闊的胸膛,他的心跳聲教她感到安全與信賴。
「你好溫暖哦!其實你不冷漠的,你只是不習慣熱情,不曉得是不是你從小生長的環境帶給你這層保護色。如果你真的冷淡無情,昨晚也不會讓出床位給我啊!」
藏頤真是有苦難言,他才不是為她著想才讓出床位,而是受不了她磨牙的聲音啊!
「藏頤,你不能半夜偷偷溜走哦,否則那些壞人會來帶走我的。」她恐懼地再偎近他。
「誰是壞人?」
「綁架我的人,他們把我鎖在黑漆漆的木箱中,不給我吃東西,甚至讓我獨自面對孤獨的黑夜,他們存心要折磨我,那時候我才讀二年級,他們是不折不扣的惡魔!像狐狸一樣狡詐陰險,我再也不要見到他們了!」
「狐狸有這麼可怕嗎?」他喃喃自問。
「有!但是有你在這裡,就算天塌下來我都不怕了。」她莫名地相信他會保護她,這大概又是出自於天生的第六感。
藏頤正是道道地地的妖狐,她卻把最厭惡的動物當天神依靠著,這不是很諷刺嗎?
「假如當初綁架我的人家你一樣那麼和善,我也不會老惦著噩夢了。」她說著,手無意識地在他的身體上滑動。
「別亂摸。」藏頤數不清是第幾次被她騷擾,她的手滑過之處,就如匯聚了熾燙的融巖一般想爆發而出。
「你害羞了!」她有如發現了寶藏,在他懷裡大笑起來。
藏頤不願承認,只能默然不語。
桑朵鷹停止笑了,手和螓首還是依戀在他暖烘烘的胸膛前。
「我從來不敢奢望在漆黑的環境裡,還能如同一般人一樣不恐懼,而且仍笑得出來,這是你把我給治好的。或許從今天起,我可以在黑夜中來去自如,更可以跑到山上看夜景數星星,甚至和我的女朋友躲在沒人看到的小公園裡幽會,那該會多刺激啊!」她興奮極了,一想到已經克服多年的夢魘,她就好想立刻做很多以前錯過的事。
藏頤被她孩子氣的想法給逗笑了,那完全是不自覺的,連他也覺得不可思議,不過桑朵鷹沒機會看到。
「我突然想張開眼睛看看折磨我十幾年的黑暗魔神到底有多猙獰。」她若有期待地道。
「不可以。」藏頤直覺地反應。
「為什麼?我好不容易將所有的勇氣聚集起來,你憑什麼反對?」是啊,不曉得為什麼,她就是不再畏懼黑夜,她就是想張開眼睛看看。
「如果你堅持,那麼請你回房後再考驗自己的耐力。」他冷淡地道。
「好!怕啥呀!別以為我喜歡有你做伴。」桑朵鷹躍下床,摸著黑走了幾步。
藏頤為了以防萬一,他索性把眼睛閉上了。
「可惡!」桑朵鷹氣自己沒搞懂方向,一古腦兒就往牆壁撞去,「還是等白天摸熟了這房子再說吧!」然後她又摸到床上,將自己納入藏頤寬闊的懷裡。
「放棄了?」
「不,我是有計劃的。」如果她把自己訓練好,她一定要在老爹面前炫耀。
「那麼,可以睡了嗎?」她真的好吵。
「好啦!」在漆黑中靜了會,她又開口:「不可以偷溜。」
藏頤在心裡竊笑,她還是怕嘛!不過逞個面子罷了。